第三十七章 摧心掌菲兒

有四個手持刀劍槍棍的中年漢子從外入店,在天嘯他們旁的那張空桌上坐下,將刀劍放在桌上,槍棍靠在牆上,胡亂地要了四大碗米酒,幾盤下酒菜,就吃喝閑聊了起來。“

王政,那攝政王讓大內侍衛和禦林軍在雲南府設擺擂台,你說這事是真是假?”有人問了句,即刻有人答道:“我看不會有假,去看了再說。”另有一個卻說:“斷然不會有假。皇榜我都看了,說功夫一流的進大內侍衛護隆慶萬歲爺,稍差點的做禦林軍護皇宮,二流功夫的入虎威營護皇城。

若是中了武狀元,願為官者做大內侍衛副統領,不願做官者賞銀千兩;如得榜眼的為虎威營統領,不願做官者賞銀八百兩。

此皇榜在三十四府,六州,十二司,二百十七縣的城門口均有張貼,聽說不但隆慶的習武人從四麵八方會聚於雲南府,就連大明都有人過來比武碰運氣。從雲南府過來的人都說了,那裏的客棧均已爆滿,連飯店酒樓都沒了空桌,不少人都住在了百姓的家裏。”最先說話的那人點頭笑道:“如此看來,這事不會有假了。嘿,我老娘都已把話扔下了,說我如成不了大內侍衛,就別回家了。”有人問:“這又為啥?”這人道:“我娘說了,隆慶皇帝是個好皇帝,讓我好歹也要擠入大內侍衛去,盡心保護隆慶萬歲爺。我娘還說,如萬歲爺讓人害了,隆慶百姓又要受苦了。”

李飛聽了這一些話。便對天嘯輕聲道:“少主,我們不如也去雲南府看看。再說了。畢竟是招大內侍衛和大內侍衛的副統領,我這個統領好歹也要過下目。不然又怎麽會放心呢。”天嘯想想也是,招了江湖高手後,都將是駱火與李飛的手下,是來保護皇宮的。

況且,搞個虎威營,也是他最早提出來的,便嘻嘻樂道:“好啊,那我們就到雲南府去一看。如我技癢,到時也上擂台與人玩上幾招。看看所學的功夫到底能入江湖幾流。”百手如來就說:“少主,那我現在就回宮再取些銀票來。你們可要等我哦。”

便放下碗筷,起身要走,李飛叫住了他。“費老二,將我的斧一並帶來。”百手如來應了聲,出了飯莊。可不知為何,他眨眼又折了回來,妙手空空見了便問:“老二,你回來做啥?”百手如來嬉笑了一句:“這酒樓與對麵客棧的店名甚是古怪。”便走了。李飛笑道:“妙手空空難得有稀罕事。那我就去瞧瞧,這酒樓與對麵客棧的店名到底有多古怪。”就擱下筷子,提著酒壇起身出去一看,天嘯他們四個繼續吃喝說笑。忽然。店堂裏響起了一聲驚喜而又柔甜的呼喚聲。“嘯兒哥哥。”隨即便有一貌美羞月,纖腰輕盈,身著雪白羅裙的姑娘飄逸著秀發。風一般地從樓梯上飛跑下來,到了天嘯身邊。樂嗬嗬地瞅著他說:“嘿,還果真是你呀。嘯兒哥哥,我沒在夢裏吧。

八年了,你甚麽都沒變。”除了牡丹姐妹,郡主丹瑩,碧玉,還有那個迪茜外,天嘯的心裏也就菲兒了。更何況,也就菲兒管他叫嘯兒哥哥。“菲兒姐姐。”他親切地喚了一聲後,用驚喜的目光望著菲兒,輕聲歎道:“我都不敢認你了。你怎麽成了花中牡丹,人中仙子了。”便指指百手如來剛才的椅子,讓她坐下,問了句:“還沒吃飯吧?”便朝帳台叫道:“夥計,再來半隻嫩雞,一付幹淨的碗筷。”這時李飛進來,往椅子上一坐,指指外麵嗬嗬笑道:“難怪妙手空空會稀罕,原來還真是稀罕得很呢。你們可知曉那客棧叫甚麽嗎,叫嘯兒客棧,而這酒樓叫菲兒酒樓,甚是古怪。”一聽原來是如此的店名招牌,解毒婆婆,鬼麵獸,妙手空空甚麽都明白了,又見菲兒已是羞色,媚眼脈脈,一切均在不言中,隻怕李飛還要往下說,忙朝他又是擠眼又是搖手的。

可這李飛誤解了,還以為是費家三兄妹說這事不稀罕,便嗬嗬地樂道:“你們兄妹仨,這下可不懂了吧。以我說呢,這必是一對情投意合的金童玉女,男孩叫嘯兒,女孩叫菲兒嘛。”

可一想又不對,忙對天嘯說:“不對啊,少主,我恩師和瘋癲老道都管你叫嘯兒。你不會,不會就是客棧招牌上的那個嘯兒吧?”再看一旁的姑娘與天嘯四目相視,便抬手猛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揺頭笑道:“嘿,我真是笨呐。”也好在菲兒是個磊落大方之人,見此事已經說開,就坐下後說:“嘯兒哥哥,這飯莊和對麵的客棧,布店,玉器鋪,均是我娘出嫁前開的。我爹娘死在了黃山光明頂後,這份產業就歸我和妹妹了。既然你到了大理,那就得聽我的,吃在這,住在對麵,不許說不,不然我生氣。你快回答嘛。”

既是這酒樓叫菲兒酒樓,那客棧叫嘯兒客棧,那還有甚麽可說的了,隆慶這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也就有了。天嘯怕不應允了菲兒,必會惹她生氣,就點頭笑笑說:“你菲兒姐姐都這麽說了,我能不答應嗎?隻是我馬上要趕往雲南府去看擂台比武。”菲兒嘻嘻笑道:“嘯兒哥哥,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雲南府的擂台比武要賽百日呢,今天才第四日,不會有甚麽象樣的高手上台的,你去了也是白去,不如讓我陪你在大理府看看。等過了二三十日,我陪你同去雲南府,怎樣?”天嘯點頭笑笑,指指李飛四個介紹說:“菲兒姐姐,他們都是我的隨從。

這李飛是無愁老怪金吾鳴的徒弟。這是費家四兄妹老大鬼麵獸,她是老三解毒婆婆,這是老四妙手空空。老二是百手如來,找地方拿銀子去了。”菲兒都聽傻了,不禁心想:“那無愁老怪。可是天鷹教的前任教主,三界魔神之一。功夫深不可測,出神入化。那他的徒弟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而費家四兄妹,又是成名已久的武林高手。現在,他們均成了嘯兒哥哥的隨從。那這位嘯兒哥哥,又會是甚麽身份呢?外婆當年就說過,嘯兒哥哥決不會是一般的公子哥。

唉,好煩人呀。”她正想著事,忽聽天嘯說:“菲兒姐姐,你不讓我去雲南府也行,那你得陪我去楚雄與永昌。但不許問為甚麽。”菲兒歡暢地笑了。八年前,她沒問天嘯住在哪裏,就讓這嘯兒哥哥跑了。為這,她懊惱了整整八年,也恨了自己八年。可今日在這不約而遇,那她決不會再讓天嘯從自己的手上跑掉,不然必將後悔此生。

百手如來走了進來,將手中的雙刃巨斧給了李飛,隨後腑身在天嘯的耳邊輕語道:“皇上。臣遇上了陰陽雙飛。他們夫婦說,天地十二尊神著了百毒魔王師姐百花婆婆的道,現被囚在了百花穀裏,你看?”當年入天魔會總壇救瘋癲老道的十九人中。李飛與費家四兄妹已在隆慶,天嘯正想著要去找這天地十二尊神和陰陽雙飛。

再怎麽說,天嘯總算是瘋癲老道的半個關門弟子。也想替師父報恩,奉養天地十二尊神。陰陽雙飛,費家四兄妹。李飛。此刻,一聽天地十二尊被百花婆婆囚在了百花穀裏,陰陽雙飛找來隆慶搬救兵,便道:“這有甚麽好說的,當然是去救嘍。我也不知這百花婆婆是甚麽人物,有多厲害,如你們覺得有些紮手,幹脆叫上趙虎,王豹,圖巴,慕容飛,王傑,印廣海,古霍,鄭八,陸豐,衛陽,還有屈井,就說是我的意思。”

百手如來點頭又問:“少主,那我們走了,你怎麽辦呢?是回去,還是怎麽?”怕天嘯突然沒了隨從會回去,不等他回答,菲兒便搶先道:“有我在,嘯兒哥哥決不會有事,我用性命擔保。你們盡管放心去辦事,江湖人稱一陽指段雯的就是我外婆,二十七飛神之首摘葉婆婆是我堂奶奶,崆峒派的掌門師兄老怪物是我二舅。

在這大理國的舊地,段家還是有勢力的,你們就放心去救人吧。對了,你們等我一下。”言罷起身便走,出了飯莊進了對麵客棧。百手如來這才輕聲笑道:“皇上,臣瞧出來了,這丫頭便是隆慶未來的皇後娘娘。”天嘯點頭笑笑,也算是認了。李飛就說:“有了皇後,那些大臣再也不用在朝上亂議了,聽得我頭都大了,就象他們娶媳婦似地熱乎。”

天嘯曾聽石過談論過段氏的大理國。所以,他也知道大理國的前身是南詔。南詔是本烏蠻六詔之一的蒙舍詔,蒙舍詔地處六詔的最南麵,故稱為南詔。初唐時,置羈縻蒙舍州隸姚州都督府,開元中在大唐的支持下統一了六詔,被冊封為雲南王。

可雲南王不久起兵反唐攻陷姚州,再臣附吐蕃,並與吐蕃聯兵屢次大敗唐軍,最終將唐朝的勢力逐出了雲南。安史之亂時,雲南王又趁機拓土開疆,北至蠻僚部落,西至伊洛瓦底江上遊,東至烏蒙烏撤部,南抵紅河上遊,成了唐朝西南的大國。在貞觀十年,雲南王又連唐反吐蕃奪取了吐蕃的神川都督地,再南征茫蠻,黒齒等部族,拓土至女王國,先定都太和城,再遷都於苴咩城,也就是今日的大理府。一百二十年後,南詔內亂了三十五年,先是鄭氏篡權改國號為長和。可僅過了二十六年,被趙氏得國改號天興。

不料一年後,揚氏篡位改號為義寧。

八年後,段氏得國才改號大理。直到一二五三年大元蒙哥汗攻戰並吞並大理國,段氏統治了大理國長達三百多年,自然也在這塊土地上已是根深蒂固。

而鍾磊也曾也有過要皇上與大理段氏聯姻,取了段氏哪位貌美女孩,以段氏在舊大理國的勢力與影響來穩固初建的隆慶基業,以保千秋萬代。既有菲兒在,雖不是段氏的嫡孫,卻也有段氏的過半血緣,那讓她來做隆慶的皇後娘娘,想必朝中重臣也不會有甚麽異議,那年內完婚的承諾也就成了。

菲兒眨眼間便回來了,將手中的兩隻小瓷瓶往桌上一放。說:“百花穀裏有種四色毒花名叫銷魂,其味十分清香。但人聞了此花香後,便渾身酥軟。四個時辰內如同爛泥,任人宰割。黒瓶裏的藥丸,便是此花的解藥,你們可在入穀前服用,能保十二個時辰。紅瓶裏的也是解藥,可解世上十二種巨毒,你們也帶著,或許有用。”

畢竟是去闖讓江湖人魂飛魄散的百花穀,解毒婆婆當然也不會太客氣。伸手收了這兩隻小瓷瓶放入懷裏,也不謝菲兒,甚至都來不及看她一眼,便對天嘯說:“少主,那我們幾個去了,你自己保重。”天嘯也不說話,送他們五人出了飯莊騎上馬,直到消逝,這才指指栓在門口欄上的一匹高大白馬笑笑說:“菲兒。讓你的夥計牽到馬廄去。”回到桌上繼續吃喝。

菲兒親自將馬兒牽入客棧的院裏回來,坐下後看天嘯吃喝,嘻嘻地問:“嘯兒哥哥,你剛才喚我菲兒。那姐姐去哪了?”天嘯怕被別人聽見,就輕聲笑道:“菲兒,我就是隆慶皇帝。那你就是隆慶的皇後娘娘了,不誆你。也別管誰大誰小。從今日起,你叫我嘯兒。我叫你菲兒,等辦了事後就帶你回宮去。”這些話聽得菲兒暈乎乎的,就象是做夢一般的神奇,不禁心想:“好在我對他一往情深,苦思八年,非他不嫁,才會有今日奇遇,還我心願。八

年前,外婆就說他非一般人可比,原來他就是百姓稱讚的隆慶重到,太美妙了。”飯後,天嘯沒象先前所說的那樣,去楚雄或永昌體察民情,而是讓菲兒準備了一下後,陪自己奔蹄趕往隆慶的最西麵力羌塘。他的心裏裝著百姓,非要去那裏尋找變出糧食的法子來。

自離了大理後,嬌豔欲滴的菲兒全沒了在家時的那種淑靜。她腰佩短劍,還換了一套黑色衣褲,並用黑紗遮住了那張秀媚的臉蛋。在鶴慶和永寧時,不論是打尖還是住店,她全聽天嘯的,全沒說過“不”字。可出了永寧城後,她突然說:“嘯兒,從這到力羌塘的一路之上人煙稀少,可說荒蕪,馬賊出沒,強人如鬼,一不小心便會送命。

為了不出事,在返回永寧前,你甚麽都要聽我的,行不?”天嘯應了聲,與她的馬兒平頭齊肩往前跑。她側臉笑了一聲,又說:“我說趕路就趕路,我說打尖就打尖,我說住店就住店,我說露宿就露宿,你說行不?”天嘯又應了一聲,她接著說:“兩天後能到磨兒勘,我倆在那停留一天,稍作一些準備。這馬兒雖快,但在荒無人煙的地方不行,得找一匹大駱駝,不然就會餓死。”

天嘯笑道:“若早知此行會這麽艱難,我該帶支兵馬來,那甚麽都有了,免得你如此操心。”她以為天嘯在說笑,也不當真,繼續說:“除了吃喝外,還要備條皮毯,備條羊褥毯。忘了問你,嘯兒,會暗器嗎?”天嘯笑道:“解毒婆婆善長用毒解毒,鬼麵獸大力金剛掌,百手如來便是暗器上的行家,妙手空空自然是個梁上君子了,這四個其實是我師父。”這說笑之中過了黃昏,也沒遇上一戶人家,菲兒不叫停,天嘯隻能繼續往前趕。在快要入夜時,路邊的林子裏有家廢墟,菲兒便道:“今晩在這過夜。”就翻身下馬,與天嘯牽馬入了這片不大的雜樹林,在廢墟旁停下,任馬吃草,人走進廢墟內。“這裏常有人過夜。

如再有人來,那還怎麽睡。”菲兒說著引天嘯走進塌了半邊的屋子,靠牆角處有一大堆的幹草,象是過往行人露宿用的。“菲兒,你坐著,我去取東西來。”天嘯說了句,菲兒卻笑道:“我可沒這麽嬌氣。”便倆人一同出去,從馬鞍上取下兩袋吃喝,一卷薄被返身入內。

雖是酷夏時節,但夜色下的草原還是有些涼意,殘垣斷壁外的風兒在呼叫。天嘯和菲兒胡亂吃了些,收拾了一下所物放入皮袋,提著到了外麵,放回在馬鞍上。隨即,他牽馬回到了廢墟裏,讓馬歇息。

倆人就緊挨著半躺在亂草堆上,蓋上了薄被,仰望著滿天的星空,誰也不說話。“嘯兒,你有過這麽在外露宿嗎?”菲兒突然問了句。天嘯就說:“從沒有過。即便是那回帶兵攻打嘉定,雅州。董卜韓胡司,天全六番司。和靈藏時,睡的也是營帳。”也許是因天嘯說漏了嘴,使得菲兒的聲音有些驚訝。“怎麽,你這個做皇帝的也要帶兵攻取這麽多城池啊。”天嘯沒即刻回答,直到靜了一會才說:“那回不同。隆慶曾有位虎將叫雷天霸,是隆慶兵馬大都督雷龍的次子,隆慶四分之一的城池都是他攻取的。可在攻打大理府時,受重傷死了。

如我不是個皇帝,那天定然也會嚎淘大哭。因為大半座的浦口宮主仆都哭成淚人。

那時我想。我是皇帝,我不能哭,我要披上戰袍去禦駕親征,去生擒那個殺死雷天覇的賊將,交雷家處置。”誰料菲兒插話說:“我外婆早就說你非一般尋常人可言,不然又怎麽會同時擁有天鷹教和天龍門的七色禮花求救信號彈,還會瘋癲老道的獨門功夫。我知道,你必然生擒了賊將。”天嘯笑了,就將自己與瘋癲老道。無愁老怪,和逍遙婆婆這三界魔神的關係說了下,菲兒驚喜道:“嘯兒,如此說來。你的功夫該在江湖上絕頂了。”天嘯歎息了一聲,道:“其實,我也不清楚自己的功夫到底有多高。在生擒那個賊將前。我也從沒和人交過手。”

菲兒接口道:“嘯兒,那我倆比比輕功吧。不許說不。”

言畢起身,縱身一躍。人已從斷垣殘壁中竄了出去。天嘯無奈,起身去追,可誰想就這麽一疾,人已騰空而起落在了十餘丈之外。就這麽,倆人在月色下你追我逐,樹上樹下,貼草而行,躍河而過,疾行如風,驚得飛禽走獸四處亂竄。倆人嬉戲了一陣後,牽手回到廢墟,卻見有三條黒影從廢墟裏一閃而出,眨眼沒了人影。“好俊的身手啊,比我還快。”菲兒讚歎了一句,在草堆上躺下。

天嘯卻去查看少了些甚麽,卻發現馬鞍上的那兩條裝吃喝的皮袋不見了,禁不住揺頭輕歎了一聲,來到菲兒身旁坐下,無奈地笑道:“這下慘了,菲兒,所有吃喝全讓人給摸走了,連水都沒留下,那明天怎麽辦?這大熱天的。”菲兒將臉靠在天嘯的腿上,嘻笑了一聲,說:“我也常做這等事。

但沒他們這麽絕,不會將主人的吃喝全取走,基本是取一半留一半。”停頓了一下後,接著說:“除了與莫兒臥交接處有些城鎮村莊外,整個萬羌塘,還有昆侖山,連接抹必力赤巴山,再到永寧府的這一大片土地上,除靈藏,那曲卡,昌都,館覺,磨兒勘外,幾乎就沒甚麽人家,更不用說是村莊了。所以,在這片區域行走的人,一但錯過了哪座城鎮,那隻有去偷別人的食物。如運氣差的,隻能將屍骨留在了這裏,再也回不了家了。

有回,就因為找不到吃的,我險些死在了比多倫湖那一帶。”這言語很是傷感與淒冷,聽得天嘯禁不住一把將她抱起,摟在懷裏安慰道:“菲兒,待我倆走完了這一程後,保管這一大片土地再也不會象現在這般沒有人煙,缺少生息。也不會沒地方賣吃喝,更不會讓人餓死在這。”此時的菲兒很是幸福,就象小鳥般地依偎在天嘯懷裏,靜靜地聆聽著所愛人的心跳聲,將自己的一切全投入在了他那宏偉的藍圖中。“嘯兒,如此說來,那這片土地就有救了。”天嘯緊了緊雙手。“如能在這片土地上有所收獲,那至少能緩解隆慶糧少的困境。菲兒,如你是隆慶皇帝,你會怎麽做呢?”菲兒嘻笑了一句:“我可不做皇帝。

有皇後娘娘做,已是做夢了。”隨即說了自己在這片土地上的所見所聞,和想法,這讓天嘯受益匪淺,就象是自己對這大片區域暢遊了一遍,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他覺得菲兒的想法很好,決定在紮陵湖,鄂陵湖,阿曲湖,納木湖,比多倫湖旁各築一座萬餘人的小城。再招撫或剿滅以草上飛為首的十幾股大小不一的馬賊,以保護城鎮百姓,和途經客商。並在馬兒奔蹄半日內就設一千人小鎮,而小鎮四周再放些百人村莊。在小鎮與小鎮的廣闊草原上,可放些飼養牛羊馬兒的牧民。

到了次日,他倆頭頂毒日。強忍了一天的饑餓和酷渴,入夜前遠方終於出現了一座石城。那是磨兒勘到了。“哈哈,終於有飯吃了。”菲兒歡叫一聲。招呼天嘯揚鞭快行,趕在關門前入城,不然隻能等到明日早晨才能進城了。可偏偏是你怕甚麽來甚麽,在距城僅三四百丈時,卻眼睜睜地看著城門慢慢地閉上。

望著剛閉上的城門,天嘯仰首長歎了一聲:“可惜。”下馬望著一臉沮喪的菲兒,伸手將她抱下馬來,笑道:“嘿,那也隻能明日再進城了。”

可如今的菲兒隻要和心上人在一起。就是風餐露宿也是幸福的。“走,嘯兒。”她用馬鞭指了指城門外那十餘座房屋說:“找家客棧吃飯去。飯後,再美美地睡上一覺。”

卻說這磨兒勘有守將三員,主將便是衛青爽,副將是張雲與劉喜,領兵五千,土炮十門,火炮五門。這衛青爽也是浦口天波府裏的小輩,衛陽的次子。當年。他與沈中柱他們一同偷出天波府,趕往明思府去救馮厲,之後一路攻城略地,建立功名。經曆了大小百餘仗,也算是隆慶的開國功臣了。自被派於駐兵此城為主將後,他便在這裏娶妻生子。還接來了奶娘壽氏和兄妹三家一同生活。

他妻子莫古拉氏是磨兒勘方圓三百裏最大的部落,其父便是部落首領。前幾日去靈藏回來的路上遭馬賊雪豹一夥搶劫,死於非命。消息傳到磨兒勘。衛青爽便帶壽氏和妻小前去為嶽父奔喪送葬,今日剛回來,卻也錯過了入城的時辰。但好在他是這裏的主將,這城自然進得去,隻是莫古拉氏愛吃這城外一客棧所做的叫化雞,說想買了帶回家吃。

這一家人剛入客棧,壽氏便看到了一張熟悉而又親切的臉,很是驚喜,但又怕人老眼花認錯了人,忙拽住兒子的胳膊,指著相隔三張桌子,正在和菲兒吃喝說笑的天嘯問:“青爽,你瞧瞧,這是不是皇上呀?”衛青爽一看,果然是皇上,忙招呼家人和親兵過去,跪伏在地,道:“臣衛青爽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客棧掌櫃一聽皇上在自家店裏吃喝,這可是祖墳上冒青煙的大運,忙叫嚷中將妻兒老小連帶夥計全喚了出來,自然也是跪了一地。

也好在是城門剛關的時候,這客棧也沒其他人,若一個時辰後,那吃喝住店的也就多了,還不驚嚇了旁人。“都起來吧。”天嘯道了一句後,見菲兒的眼神很是可愛,衝動之時就想在她嘴上親吻幾口。但這不是時候,也不是場合,而且一時還顧不上她,便先招呼壽氏和莫古拉氏坐下,樂嗬嗬地對衛青爽說:“這回朕想起來了,你是衛陽衛大人的兒子,你母親便是隆慶的忠義夫人。

你身邊這位老夫人應該是你奶娘壽氏吧?”見皇上還記得自己,衛青爽有說不出的高興,忙點頭說“是”,介紹妻小。“皇上,這便是臣的內人莫古拉氏。這是兒子衛劍,女兒衛蘭。”隨後招手喚來一親兵,吩咐了幾句後,親兵“喏”了一聲跑了出去。

他問:“皇上,你怎麽會來這磨兒勘的?李飛和費家兄妹那些侍衛呢?”天嘯先介紹菲兒。“愛卿,這是隆慶未來的皇後娘娘,千手觀音的孫女,一陽指段雯的親外孫,江湖人稱摧心掌菲兒。”衛青爽聽了這話忙說:“皇上,這還巧了,一陽指和千手觀音前些日剛到過磨兒勘,說是去百花穀救甚麽人,在磨兒勘會聚等人。過了四五日,還真相繼來了十幾人。”天嘯一愣。“百花穀?”接著就將李飛,費家四兄妹,和陰陽雙飛去闖百花穀救天地十二尊神的事說了下。

他見菲兒已經吃好,便舉手喚來掌櫃,取出一錠十兩重的銀子放在桌上,笑笑說:“掌櫃,你的叫化雞做得很有特色,可說是肉嫩味美,油而不膩,其香誘人,很是上口。朕以為,你可上大理府開家分號,那必是生意興隆。”

受寵若驚的掌櫃死也不肯要銀子,還讓夥計將剛出鍋的五隻叫化雞裝入盒內,給了菲兒,說:“你象是城裏菲兒酒樓,和嘯兒客棧的掌櫃。我去品嚐過你家酒樓的煙熏牛肉,其味甚美。”菲兒點頭一笑剛要說話。客棧外忽然響起了鼓樂聲,卻是張雲與劉喜領兵二千。和磨兒勘大小官史出城來迎皇上。“皇上,請入城。”

衛青爽道了句後在前。引皇上和隆慶未來的皇後娘娘出了客棧,大小官史見了忙伏跪在地,和城上三千舉著火把的兵馬同聲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入城後,隻見全城百姓手提燈籠,高舉火把,擁立在街的兩側來一睹隆慶始祖的尊容。忽然,城的上空閃出了朵朵禮花。這讓天嘯想起了十年前初到浦口巡街的那個晚上,也是那角燈花燈兔子燈,整座城燈火通明,如同白亱。

走著走著,天嘯忽然勒住了韁繩,因為他看見路旁挑出的飛簷上懸掛著兩串大紅燈籠,燈籠上那“菲兒酒樓”和“嘯兒客棧”的招牌很是顯眼。隻是與大理府不同的是,這客棧酒樓不是麵對麵,而是肩並肩。“大家快瞧。皇上身邊那人,是大小姐菲兒。”菲兒酒樓二樓窗戶口忽然有人驚呼了一聲後,菲兒酒樓和嘯兒客棧都有人歡叫了起來。菲兒聽了,朝自己的夥計揮手。表示看見了他們。

在這走走看看中,天嘯被簇擁進了府衙,菲兒不習慣這官場的氣氛。說先走了,等他回來燒夜宵吃。莫古拉氏也跟了去。說是想拿三隻叫化雞回去,可動機卻是要和未來的皇後娘娘親熱親熱。聯絡一下感情。天嘯也難得到這磨兒勘來,自然不想走過場,總得要了解一些甚麽,便讓大家暢所欲言。而大家所說的與菲兒所想基本是大同小異,也是要求在沿湖沿江多築些城鎮村莊之類,也說到了放養牛羊馬兒的事,但剿滅馬賊,保護百姓和途經商人是今晩說得最多的話題。“好,不滅馬賊,百姓難安,朕準奏了。”

天嘯是個辦事認真,言出必行,心裏處處想著百姓生計的好皇帝,便當即就下了聖旨。“從磨兒勘,館覺,昌都,那曲卡各抽調出一位守將和一千兵馬,再從靈藏抽調出四位守將和二千兵馬,馬上組成一支剿賊大軍,就由衛青爽任主將,將馬賊速速剿滅,還百姓於安寧。”衛青爽接了聖旨後說:“皇上,臣還有本要奏。”

天嘯問:“所奏何事?”衛青爽便道:“皇上,莫古拉氏,段氏,唐古拉氏,多羅氏,和古塔拉氏這五姓氏,是這千裏之外最大,最有勢力,最有影響的部落和家族。臣以為,可讓這五大姓氏在朝廷所指定處各築一城,作為他們的領地。但不封王,不準招募兵馬,城高不準過丈餘。

還可頒一文,準城外周長三十裏範圍內為他們的牧區或耕種地,但每年向朝廷上繳一定量的稅銀,牛羊,和糧食。如此,既理用了草地資源,又避免了這五大姓氏為爭搶牧區而械鬥,還能為朝廷増加一筆可貴的收入。”天嘯點頭笑道:“準奏。”也為隆慶有衛青爽這樣的賢臣而欣慰,心想該給他甚麽樣的獎賞。

這一夜,天嘯沒住在衛青爽的將軍府裏,也沒入住磨兒勘的驛站,而是順著菲兒的心,睡在了自己的“嘯兒客棧”裏,還在睡前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換上了幹淨衣衫,這一覺睡到了大天亮。晨曦起床,見桌上放著一套錦衣,知是菲兒來過了,心想有夫人關心真好。天嘯換上錦衣,下樓到了堂內,見菲兒正在和二十來個夥計說話,正在投入處,也就不去打擾。他到了院裏先打了一套拳路,踢腿蹦跳了一會,直到有人來叫這才回店堂內去用早餐。“

誰允許你這麽早起來的。”菲兒嘟囔著說了句,給了天嘯兩隻麵餅和一碗粥,吃著又說:“嘯兒,我習慣了市井生活,能不入宮去做皇後嗎?”天嘯也不覺得吃驚,笑著說:“菲兒,皇帝又怎麽能沒有皇後呢?別胡思亂想了,就乖乖地隨我入宮去,但決不約束你。”

飯後,倆人到了院裏並肩說了一些悄悄話後,菲兒親吻了天嘯一下,說是忙事去了。天嘯便到了府衙,見文官武將均已到了,就從懷裏取出一隻錦袋來到了衛青爽這。“衛愛卿,遣你心腹六百裏急送往宮裏,將信交給攝政王。”衛青爽接了錦袋便走,他這才坐下。接過張雲送到手上的一壺熱茶給了劉喜,從懷裏取出一疊紙小心地攤開放在桌上。卻是他從宮裏帶來的《隆慶城鎮圖》,指著納木湖對張雲說:“張愛卿。你調集人手和材料往納木湖築一座能屯兵三萬的營地,到時移交給孫立棠的大軍便是。隨後,再用孫立棠帶來的木料和磚瓦,在那曲卡往西四十七八裏處的多倫湖旁築一座能存放二十萬石糧食的糧倉,一座能存攔五千頭牛,八千隻羊,和一千匹馬的飼養場。”

張雲頓時喜道:“皇上,你當真采納了臣的想法,要在這設立指揮使?”天嘯點頭笑道:“張愛卿。你先別樂,糧倉裏的糧食和飼養場的牛羊馬兒,那是從五大姓氏處收上來後,調往邊關各城的。你的五千兵馬,還有孫立棠三萬大軍的吃喝,全由你們自己墾荒種糧,飼養家禽,自食其立。記住,朕不會給你們一粒糧食。”

張雲的心裏也有譜。當即就樂道:“皇上,臣已想過了,大軍一天操練,兩天拓荒種地。這糧草不但能自給,還能養磨兒勘,館覺。昌都,那曲卡這四城守軍。臣能立軍令狀。”天嘯笑了。隨後讓大家看著地圖,議論五大姓氏的領地放在哪兒比較合理。又在何處築鎮放村,拓荒種地,放牧牛羊。直議論到了中午,天嘯這才收起地圖放入懷裏,由臣子送出了府衙。

回到客棧,已見院子裏栓著八匹高大的雙峰駱駝,天嘯臉上頓露笑容,自言道:“做朕的皇後,除了要會功夫,這心裏就是要有隆慶百姓。朕替百姓謝你了,娘娘。”便由院子到了酒樓內,直上二樓。已見十三張桌子都已擺上了豐盛的佳肴,所有夥計也均已在坐,就等他來開壇喝酒,酒後出發了。“當家人到了。開壇,喝酒。”

菲兒歡叫了一聲,夥計們齊聲叫道:“小的見過當家。”天嘯聽了這句“當家”倍感親近,便抱拳朝大家敬了下,說:“往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但,這餐誰也不能喝醉。”

夥計又齊聲叫道:“聽當家的。”天嘯叫道:“開喝。”便在菲兒對麵坐下,給自己斟了一碗女兒紅,說:“菲兒,我覺得這些人並非一般夥計。”菲兒笑了,先介紹了同桌的兩位中年婦女。“嘯兒,雲姨和蘭姨,是服侍了我娘二十多年的丫環。我也是她倆抱著長大的。”天嘯便叫了聲:“雲姨,蘭姨。”

菲兒接著說:“在座的其他人,既有我家的下人,也有我爹娘的同門師兄弟,和我爹娘的徒弟。這裏共有四十四個,大理府十三個,靈藏,敘州,還有播州各八個,廣西府九個,雲南府十七個。”天嘯笑道:“還真不少啊。那他們的家人呢?”菲兒象是知道隆慶皇帝要賞賜給她的“娘家人”甚麽好處了,便起身拍手叫道:“大家都安靜一下,當家的要給你們一些賞賜了。”大家爭先叫喚:“好啊。好啊。”

天嘯覺得菲兒要比自己想象的聰穎多了,竟能猜透自己的心思,就朝她笑了笑,待她坐下後,才對大家笑道:“也說不上是甚麽賞賜,就當是我給菲兒的聘禮吧,就由你們代她收了。”菲兒樂了,問:“快說說,是怎麽樣的賞賜啊?這麽多人,夠用嗎?”天嘯點頭道:“夠他們用上百代千代了。

菲兒,我想以那個廢墟為中心,東西南北各十裏之範圍,作為你娘家人的封地。築城的銀子全由我來出,造房的銀子由你們自己來。但,不準招募兵馬,如何?”大家聽了齊聲歡呼,心想這份聘禮下得還真大呀,蘭姨笑道:“當家,我家大小姐遇上你,這福氣真大,就連我們這些做下人都沾了光。”

雲姨也說:“是啊。是啊。就象做夢一般。”有一夥計問:“當家,那這城築多大的呀?”天嘯想了想後,問菲兒。“八千戶,行嗎?”菲兒自言了一句:“八千戶?”然後問:“這八千戶有多大呀?”有人答道:“師妹,八千戶比這磨兒勘大了不少。

這磨兒勘也就五千八百七十多戶。”如此一說,菲兒也就有了概念,這心裏很是歡悅,臉蛋樂得象花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