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習一去到赤陽門,冷瀟知道後大為吃驚,與華陽前來。

水月寧從悉峴山回來,見冷瀟親自來到,道:“月寧見過冷師伯。我爹近日身體不適,不能來。”高長鶴道:“月寧,難為你了。”冷瀟道:“水逸脾氣可真夠大的,都不看看是什麽時候。”高長鶴道:“水師兄半輩子就是這個秉性,一時半刻也難改過來。眼下情勢非常,光咱們師兄弟兩個商量似是不妥。不如咱們做個不速之客,去趟悉峴山,如何?”冷瀟道:“隻能這樣了。”兩人前往悉峴山。

玉兒得知華陽在流雲閣,興衝衝的前來相見。

華陽笑道:“玉兒,好久不見,你可好?”玉兒臉上微紅道:“我很好,你也好嗎?”華陽點頭,道:“我們很快會與地王宮的人正麵交鋒,你可千萬小心。”玉兒看著華陽,道:“我爹爹傳了我許多精妙的招式印法,我才不怕地王宮的人。”

華陽微笑,高羽卻是不解風情,正色道:“玉兒,這可不是鬧著玩。邪刀前輩上個月初來的,到現在你最多修行兩個月,就算日夜不休息,最多就是別人四個月的時間。地王宮的人都是些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他們少說修行三四十年,你怎麽跟他們比?”

話說的的確是實情,也的確為玉兒著想,可惜場合不對。

玉兒撇嘴道:“哥哥,你不信?咱倆來比比。”華陽道:“玉兒姑娘,要是不嫌棄,我跟你比比,怎麽樣?”旁邊宋超道:“早就聽說華師弟文武全才,人稱‘十全公子’,今天怎麽也得露兩手讓我們見識見識。”華陽道:“不過是謬讚,各位師兄見笑了。”取出玄鐵劍,朝玉兒做了個“請”。

高羽看華陽正兒八經,不會是想動真格吧?玉兒反手刀起,以極為刁鑽的招式攻向華陽。高羽心道玉兒還是太嫩,恐怕連華陽的身都近不了。出乎意外的是華陽竟然未動,在玉兒快要靠近時把劍一挪,將玉兒擋了下來。玉兒又變了幾招,華陽仍舊笑吟吟的挪著玄鐵劍。

這哪是比試?分明是兒戲。大概華陽也覺得差不多了,趁玉兒躍在半空時結個“疾風印”。玉兒身子一歪,墜了下去。

張寶一急,就想跑去接她,被身邊的宋超攔下。

華陽輕輕一躍,微微在玉兒後背上用力,便將她身子扶正。兩人貼身安穩落地,宋超大聲叫好,玉兒滿眼含情看著華陽。華陽道:“怎麽樣,沒傷著吧?”玉兒搖頭道:“沒事。”王習一道:“別在外麵站著了,咱們裏麵說話。”

悉峴山弟子傳來消息,讓華陽同高羽王習一水月寧同去。眾人不敢耽擱,立刻動身。

冷瀟水逸高長鶴商議良久後達成一致,然後通知普彌山與趙家莊。兩派知道其中原委後馬上趕去,五大派如此同心協力尚屬首次。

水逸道:“此事非同小可,人多口雜,為防萬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張晉義道:“如此看來,地王宮奪龍須索是為了抓四神獸了?他們不會是打著抓四神獸的幌子,還另有企圖,聲東擊西吧。”高長鶴道:“應該不會。地王宮要抓玄武的消息是由狂侯從百曉生嘴裏打探出,冷師兄當時在場,還與狂侯交了手。”冷瀟道:“那時有一女子挑撥正氣山莊與幾個門派的關係被識破,眾人正要擒下她時百曉生與狂侯趕到。狂侯與我說地王宮從百曉生那裏打探了一個消息,要想百曉生告訴他地王宮打探的是個什麽消息,他就必須救出那女子。”

高長鶴道:“以後的事月寧都知道,讓她說說。”

水月寧從水逸旁邊走出,道:“那個消息便是玄武每年春分都會去無盡海的一個小島。狂侯知道後立刻去找神劍,兩位前輩帶著高羽和我去追地王宮的人。我們到時地王宮的人已準備離開,神劍狂侯為保萬全跟在他們後麵,可走了沒多久就遭到玄武的伏擊,最後沒辦法與地王宮的人聯手才脫險。”

趙伏遠道:“地王宮都有哪些人?”水月寧道:“出手的是白衣使和烈火真君,狂侯還有神劍。”

張晉義道:“水侄女,狂侯與神劍怎麽會帶著你?”水月寧道:“回師叔,他們要帶的並不是侄女兒,而是高羽。”張晉義轉眼看向高羽,更加不解。高羽道:“回稟張師叔,小侄與兩位前輩有些交情。”水月寧道:“神劍稱高羽為老弟,狂侯與高羽是結拜的兄弟,兩位前輩對高羽都是推心置腹。”張晉義不禁又打量了高羽幾眼,心想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子到底有什麽能耐,竟有如此好的運氣?

水逸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聯係起來看,如果這是地王宮陰謀,那南牧辰的手段未免太厲害了些,簡直可以說是通天之能。”張晉義道:“敵暗我明,要不咱們先下手為強,去把四神獸抓回來?”冷瀟道:“不妥。四神獸情況我們知道的太少,不可貿然行動。雖然敵在暗處,但我們勝在人多勢重,眼下我覺得還是盯緊地王宮的好。”

趙伏遠道:“我得到消息,說地王宮的人廣招群魔,這是個機會。”水逸道:“趁機混入內部,打探消息?”高長鶴道:“南牧辰行事極為謹慎,我想不是他的親信斷不會知道太多事。”趙伏遠道:“那我們就做兩手打算,一麵派人混進

去,一麵破壞他們招納群魔的計劃。”

張晉義道:“趙兄有什麽好辦法?”趙伏遠道:“地王宮由魑魅魍魎四個護法主持這事兒。我想著急往地王宮鑽的大多是些烏合之眾,就讓咱們的弟子去剿滅,一來不管地王宮的計劃如何,都可拖住他們;二來可以鍛煉弟子;三來我們不動元氣,有足夠的人馬應變,諸位以為如何?”張晉義道:“我看這樣就行。除了地王宮,我們還要防鬼澤城,別讓他們渾水摸魚。”

冷瀟水逸高長鶴紛紛點頭,最後決定由普彌雙傑歐陽星辰趙奇一隊,王習一高羽水月寧華陽一隊,悉峴山獨自一隊去破壞地王宮招納人馬的計劃。三隊人以煙火以號,相互照應。

臨行前,水逸冷聲對高羽道:“要是月寧少一根毫毛,我定不饒你。”高羽道:“師伯放心,就算我粉身碎骨,也不會讓月寧受半點委屈。”趙奇聽得臉如豬肝,趙伏遠卻麵色如常道:“我們先回去準備準備,後日再來。”其他人等紛紛告辭,冷瀟道:“陽兒,你跟著你高師叔去流雲閣,不用回去了。”華陽遵命。

第三日,一幹人集合出發,王習一四人去往鬆陽城。他們謹言慎行,處處留心在意,直到鬆陽城外都沒發現不對的地方。

四人坐在茶棚內,高羽低聲道:“一路上沒聽到什麽消息,不會白跑吧?”王習一道:“地王宮可不會把消息到處嚷嚷。就算魔教中人盡皆知的事,咱們正派中人都不一定有人知道,這不稀奇。師弟,咱們可得沉的住氣,要不另兩隊人都有消息,就咱們不知所以,那多丟人。”水月寧道:“有人來了。”高羽回頭一撇,王習一華陽同時道:“別看!”說得高羽心裏發緊,趕緊轉過頭來。

茶棚裏坐著不少人,那兩個人沒注意他們四個。一人道:“茶。”小二愣了下,一塊兒來的大漢拍了下桌子,吼道:“沒聽到嗎,快給爺們上茶!”大漢粗聲對同來的人道:“爺們,你說他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弄這一出,靠不靠譜?”那人搖搖頭,沒有開口。

大漢道:“我琢磨了下,說出來你聽聽對不對。他們不會是想弄些個替死鬼吧?”那人點點頭。大漢錘下桌子,道:“老子就知道!他娘的那幫人沒安好心。”

接著高羽聽到個極為陰冷的笑聲,青天白日都讓人起雞皮疙瘩,道:“牟老大,沒聽說過富貴險中求嗎?怕死回家炕頭上繡花去,別出來丟人現眼。”

牟老大憤然起身道:“陰九幽,我們爺們說句話你他娘的插什麽嘴?就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喪門樣兒別出來了,晦氣。”陰九幽道:“班句多,我不明白,你怎麽總和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混在一塊,不嫌勞神嗎?”牟老大一聽,二話不說起身去抓他。

陰九幽輕功不錯,左跳右蹦坐到牟老大的位置,與班句多對麵,道:“現在的機會千載難逢,正是幹一番大事的時候,不如咱們兩人聯手,功名利祿還不是手到擒來,怎麽樣?”班句多搖頭,陰九幽道:“為什麽,難道我比不上這個楞頭青?”班句多道:“他不會打我的主意。”

陰九幽還欲再勸,牟老大又上前來打,陰九幽道:“牟老大,以後大家說不定是自己人,何必動手動腳的。班句多,你好好考慮考慮,咱們後會有期。”老大不服,剛要去追被班句多拉住。牟老大道:“就這麽讓他走了?”班句多道:“追不上,喝茶。”

牟老大想想也對,隻好坐了回去。不一會他倆就結賬去了鬆陽城。高羽四人略作商量,分散開來,一個一個跟了上去。牟老大進城後不再張揚,老老實實的跟著班句多。他們先在鬆陽城轉了圈,爾後出城去了。又半停半歇的過了一天,到了人跡奚落的地方。

高羽他們不好再四人都跟著,便由華陽一人前去,高羽水月寧王習一等著。不多時,華陽折回來,道:“前邊有個破道觀,裏麵有十多個人,應該就是在那了。”王習一道:“這麽多人?咱們先回鬆陽城,等人到齊後再動手。”華陽道:“你們去吧,我在這盯著,有什麽異動也好知道。”王習一道:“不行,這樣太危險,萬一他們發現你跑都跑不了。”高羽道:“我去盯著。”王習一道:“師弟,這種事不能逞強。”高羽道:“大師兄,你就放心,打我是打不過他們,不過逃命我還是有把握的。”水月寧笑道:“兩位師兄放心,說到逃命,高羽可厲害著呢,讓他去吧。”

連水月寧都這麽說,王習一答應下來,道:“多加小心。”眼前的高羽,已經不是從前被高靈追得滿山跑,找他解圍的半吊子。王習一暗想:“小師弟,現在你究竟有多厲害?”

高羽獨自來到破觀,徑直進入。觀裏的十幾個人不由的看了高羽一眼,有的滿不在乎,有的嗤之以鼻。

“哼,哪來的野小子。”高羽聽出是陰九幽的聲音,轉眼看去,原來是個白麵胖子,滑稽的樣子與他心中陰九幽的樣子相距甚遠,不覺有些笑意。陰九幽自詡為窮凶極惡,是要人見人怕的,哪知這個少年不但不怕,還笑了起來,簡直是奇恥大辱,當下大怒,腳下發力,伸手就掐高羽脖子。高羽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向旁邊甩開,陰九幽棉花般的身體從高羽麵前滑了過去

。牟老大哈哈大笑,道:“陰九幽,幾天沒吃飯了?先去吃飽了再來吧。”

眾人有的在這等了大半天,巴不得看個熱鬧,七嘴八舌的說起來。陰九幽白臉發青,雙手都戴上鐵爪。牟老大“呸”了口,道:“他娘的,跟個小輩也較真。”就在這時,觀外進來一人。此人臉上盡是傷疤,幾乎認不出模樣,眾人又齊刷刷的盯上去。這人拿出個東西一舉,班句多道:“四凶令。”

牟老大道:“是地王宮的護法。”那人冷冰冰的道:“每人都使個絕活。”他指了指牟老大,道:“你先來。”

陰九幽道:“護法,請給我盞茶的工夫,我先做了這小子。”那人身形一晃,抓起陰九幽仍出觀外,道:“開始。”牟老大不敢遲疑,使了套刀法。剛耍了兩招,那人道:“好,你來。”牟老大往後站,班句多上前來,用的兵器是手中環。眾人挨個上前,高羽思量著該怎麽辦。

“喲,不愧是四護法之首的魑護法,做事就是不一樣。”尖尖的聲音在安靜的觀裏聽著詭異,高羽抬頭一看,進來個女子,嚇得她連忙低頭往後退,那女子正是正氣山莊的罪魁。

魑護法道:“霓裳仙子,這點小事不勞大駕。”霓裳仙子道:“你們南宮主請我來可不是讓我吃閑飯的,我呢,也沒別的意思,就想給魑護法提個醒,可不要讓五大派的人鑽了空子。” 高羽心裏一驚,暗說千萬要冷靜。魑護法道:“我會小心,不勞仙子費心。”霓裳仙子道:“來我也來了,該說的我也說了,不打擾護法辦正事,我先走了。”

高羽鬆口氣,幸虧沒中詐。

霓裳仙子慢悠悠的走過眾人,在接近高羽時突然出手把他擒住,封了高羽幾處大穴,把他往魑護法眼前一扔,道:“這小子是流雲閣的人,我在正氣山莊見過他。別看他年紀輕,真要逃起來誰也追不上。人我交給你了,小女子也該告辭了。”說罷便像沒事人一般走了。

魑護法給了那十多人每人一個護法令牌,讓他們去溧水鎮無歸賭房,隻要給無歸賭房的人看這個令牌,自然有人安排。眾人走後,魑護法方才對付高羽。他看了高羽一會兒,道:“你姓高?”高羽正在默運真氣想將封死的穴道衝開,沒說話。魑護法卻將他扶正,道:“孩子,你可認識這劍法?”

高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魑護法所使的正是“流雲劍法”,而且是完完全全的“流雲劍法”。

魑護法又問道:“孩子,你可姓高?高長鶴是你什麽人?”高羽道:“你怎麽會我們流雲閣的劍法?”魑護法道:“你先回答我。”高羽道:“我是姓高,高長鶴是我爹。”

魑護法竟然笑了起來,道:“跟你爹年輕時侯真像啊。”他將高羽穴道解開,道:“你走吧,千萬別想再混進地王宮,否則我也救不了你。”高羽站起來,道:“你告訴我,你為什麽會‘流雲劍法’?”魑護法道:“我偷學的。”高羽道:“不可能。你的劍法境界極高,一看就是名師嫡傳。還有,你為什麽要放我,你怎麽會認識我爹?”

魑護法沉默良久,道:“你知道杜成嗎?”高羽道:“杜成?我記得水逸師伯提起過,對我爹說‘你忘了杜成的教訓了’,我爹當時就跟他翻了臉。我從沒見過我爹那個樣子,就去問師祖杜成是誰,師祖也沒告訴我。”

魑護法歎口氣,道:“難為老五了,我就是杜成。”高羽驚道:“你就是杜成?”

魑護法道:“當年我們得到消息,鬼澤城的人要有所行動,師父派我們前去阻止。你爹洞房花燭,所以沒去。沒想到那是個圈套,老二,老三,老四都中了毒,隻有我沒事。老二老三老四很痛苦,眼睛都要漲出來,已經不成樣子。他們哀求我,求我殺了他們。可他們是我的兄弟,我的手足,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下不了手。但是他們撐不了多久,我又怎麽忍心看著他們受這樣的折磨?我拿起劍,先是老四,再是老二,最後是老三,一人胸口紮了一劍。他們都死了,都被我親手殺死了。我帶著他們回到流雲閣,師父知道事情經過後把我逐出師門,沒過幾天師父也離開人世。這一切都是鬼澤城造成的,我發誓要將鬼澤城徹底鏟除,所以我加入地王宮,要借助地王宮的勢力,把他們全殺了。”

高羽道:“就算有再大的仇,也不能助紂為虐,去投靠地王宮。”魑護法道:“那時的情形隻有地王宮能容下我,能讓我報仇。我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報仇,就算永墮地獄也在所不惜。況且南牧辰並不非大奸大惡之人,他答應我絕不讓我濫殺無辜。”兩人沉默一會兒,魑護法道“今天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你爹也不能說。”高羽道點頭答應。

魑護法眼中流露出慈愛的目光,道:“孩子,我流雲閣因為人才不濟沒落了太久,你可要爭氣。”高羽道:“師伯,我們還能再見麵嗎?”魑護法道:“你我立場相悖,還是不見的好。”高羽道:“師伯,地王宮的人打算做什麽?”魑護法歎口氣,像是對高羽說,又像是自語,道:“南宮主待我不薄,我不能背信棄義。”他走到觀門口,道:“對地王宮,千萬不取巧,否則隻會喪命。”高羽還想再問,杜成已不見蹤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