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魂飛魄散，高羽看在眼裏，從心底湧出殺意，整個人變得極度暴戾。 他緩緩向前，一步一字，狠狠道：“我～要～你～們～全～都～死！”每走一步，高羽身上都聚起更多戾氣，包裹全身。

黑白聖使殺人無數，現今高羽的樣子令他們都膽寒。黑衣使道：“主上，快走。” 三人剛要走，卻被條長蛇圍住。那長蛇玄身如墨，昂著頭，血盆大口中溢出黑氣。不止是地王宮的人，水月寧雨臨淵高靈同樣呆住。“轟隆”聲響，一道道閃電當空劈下。地王宮的人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最終不是被擠成泥，就是被燒成灰。

黑衣使喝道：“楊兄，快，咱們合力破了這陣。”白衣使如夢方醒，兩人同時結印。

“混沌”，渾身蠢鈍的大蟲子，四肢短粗，搖頭肉呼呼的腦袋。

“饕餮”，身軀如牛，麵目猙獰，頭上頂著兩隻大角。

兩隻凶獸撞向蛇身。那蛇震顫起來，卻是沒有損傷。白色雷光變成紅色，劈在凶獸身上，不過幾道，凶獸便灰飛煙滅。

南牧辰道：“時也，命也，看來今天在劫難逃了。”黑衣使道：“再來。”白衣使道：“別白費力氣了。左兄，你帶好主上，一旦有破口立即出去。”話剛說完，白衣使印式已經結好，身前騰起一片血霧。說時遲，那時快，血霧凝成一根箭。此箭與普通的箭大小無異，它通體深紫，溫潤透亮。黑衣使心頭一震，忖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紫玉神箭’？”

血練之法也分三六九等，“紫玉神箭”乃是最最上等。它以施術者全身精血凝成，威力巨大，能學會者寥寥無幾。

白衣使道：“主上，我是不成了，不用管我。左兄，我是個匹夫，死不足惜，以後的事全靠你了。”黑衣使道：“放心，我必定竭盡所能。”

“紫玉神箭”悄無聲息的飛出，天地為之動容，玄蛇水桶粗的身子上破出個四尺大洞。看著黑衣使和南牧辰逃出去，白衣使總算可以瞑目。

過了許久，高羽身上的黑氣依舊未退去，水月寧到他身邊，輕聲喚道：“高羽，高羽。”高羽像未聽見，印式仍然繼續。水月寧拽開他的手，道：“他們都跑了，你停下吧。”高羽轉頭看向她，突然雙手成爪，緊抓著水月寧的肩頭，指甲挖入肉中。水月寧忍著疼痛，柔聲不斷重複道：“沒事了，都過去了。”

高羽不知道身在何處，周圍全是些凶煞之物。他不斷的斬，不停的砍，慢慢心裏的七情六欲被殺戮充斥。就在這時，一絲柔光宛如天神降臨，平息了整個世界。高羽神智複蘇，黑氣漸漸散去。

“月寧，發生了什麽事？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高羽努力回憶，怎麽都記不起來。水月寧道：“沒事了，都過去了，你放心吧。”高羽縮回雙手，覺得十指間黏糊糊的，低頭一看，手上滿是些黑色的東西，他看向水月寧肩頭，正是從那裏滲出些黑乎乎的東西。 高羽道：“月寧，這是怎麽回事？”水月寧虛汗淋漓，暈了過去。

天機堂內。

天機老人聽完雨臨淵所述，感到事情嚴重。高羽不知道中間發生這麽多不可思異的事，楞在那裏。天機老人道：“這麽說來極有可能是高羽走火入魔，被戾氣侵蝕。月寧會昏迷不醒，八成與這些戾氣有關。”高羽解下脖間的石頭，道：“師祖，這塊石頭對凶戾之氣有奇效，我給月寧帶上。”天機老人道：“純陽石確實有此功效，姑且試試。”

眾人都忙著水月寧的事，草草給小青做了個衣冠塚。

高羽天天守著水月寧，發現她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肩頭的十個黑點越來越大，嚇得高羽心驚肉跳。天機老人歎道：“戾氣太過霸道，連純陽石都壓製不住，時間一長，月寧恐怕性命不保。”高羽道：“把那些黑肉挖去行嗎？”天機老人搖頭道：“戾氣深入月寧的經脈，沒用。”高羽感覺天塌了般，道：“月寧是不是沒救了？”天機老人道：“且等等，容我想想。”高羽握著水月寧的手，眼睛都不敢眨，生怕水月寧會有個三長兩短。

一天過去。

天機老人興衝衝道：“有了，古書記載，南疆有有棵聖樹，聖樹中有隻木碗，碗裏麵的漿液是聖樹集天地靈氣所成，可以救月寧。”高羽一聽來了精神，道：“我這就去！”

高羽雨臨淵日夜不停趕到南疆。

南疆之內多山林，遠遠看去滿眼都是樹木。這裏許多地方人跡罕至，是蟲蛇鳥獸絕佳棲息地。兩人跟著進林的商客，到了南疆最大的集市。集市中皮茸肉骨，參草花果，銅鐵鋁錫各色物品一應俱全。人聲鼎沸，穿紅的披綠的，戴帽的光膀的，脖子掛著金銀的，腰裏別著短刀的，背上彎著長弓的，什麽樣的都有。

雨臨淵高羽進入飯館中，隨便叫了幾樣菜，向小二打聽聖樹的消息。小二端詳他們一陣，道：“客官，小的不知。”雨臨淵遞上塊銀子，小二搖頭推回，道：“聖樹護佑著南疆的子民，外人不可褻瀆。”雨臨淵收起銀子，道

：“打擾了。”兩人匆匆吃了飯，再去找別人打聽，連續幾人，都是如此。

雨臨淵道：“你我這身打扮惹人生疑，還是換身衣裳吧。” 高羽本就麵相和善，穿上粗舊衣物更顯老實。他說家有病人，想求聖樹保佑，再加上眼淚，讓人頓覺可憐，聞者極為同情他的遭遇，告訴他聖樹的所在隻有長老才知道。

南疆之人不識五穀，以狩獵為生。他們信奉樹神，認為樹林給予一切。這些人雖然分散在無邊的山林中，形成各自勢力，但卻每年都朝奉樹神。長老是樹神的使者，由上一代長老從各部族中選定。長老並無實權，卻因身份特殊，就算部族夫長對他都恭恭敬敬。

高羽雨臨淵找到長老居所，長老倒沒多少排場，身旁隻有四個侍衛，另外還有兩個年長婦女照顧起居，省了不少事。高羽雨臨淵表明來意，長老甚是同情，讓他們放心，他一定會親自去聖樹祈福。高羽道：“實不相瞞，我妻子得的病，天下間隻有聖水可以救她。”長老聽他提到聖水，道：“你們被人騙了，我們這從來沒有聖水，你們走吧，尋個大夫好好給你妻子看病。”高羽再三懇求，長老咬定沒有。

高羽一急，便要動手。雨臨淵止住他，道：“人命關天，還請長老開恩。”長老白眉一挑，道：“你說的東西我都沒聽過，怎麽開恩？送客！”旁邊兩個漢子應聲出來，把高羽雨臨淵推搡開。雨臨淵拉著高羽離開，高羽道：“你幹什麽，這是唯一救月寧的機會。”雨臨淵道：“我知道，所以才要攔著你。人家跟我們非親非故，憑什麽把聖水給我們？萬一你把長老弄個好歹，怎麽辦？誰給你聖水？”高羽道：“那你說，怎麽辦！”

雨臨淵道：“這事急不得，慢慢來。”高羽道：“急不得？我們可以慢慢來，月寧等得了嗎？”雨臨淵道：“師祖不是說水姑娘旬月內無性命之憂？操之過急隻會誤事。你記住，咱們機會不多，千萬要好好把握。”高羽道：“可是...”雨臨淵道：“沒什麽好可是的，跟我來。”他把高羽帶到一旁，指著個石龕道：“你看。”高羽道：“有什麽好看的，不就是個...這是誰？”

龕中的石像與真人大小無異。石像久經風雨，麵目不再那麽猙獰，四條手臂卻格外顯眼。雨臨淵道：“不知道。供奉在這的必定不是等閑人物，咱們先把他弄清楚，或許能有收獲。”高羽道：“我這就去把小師弟帶過來。”雨臨淵道：“急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走，去那邊問問。”石像中人物的來曆可比聖樹好打聽，南疆的人都知曉。這人名叫東磨，是第一代聖樹使者。

很久以前，南疆林中的獸族曾聯合起來妄圖消滅人族。它們在族中大能者的帶能下殺人無數，人族眼看就要覆滅，在關鍵時刻，東磨自告奮勇，去尋找傳說中的聖樹。經曆重重考驗，東磨終於找到聖樹，獲得樹神的力量，肩生雙臂，擁有無上法力，把獸族大能者斬殺，逼得獸族遁入深山，人族方能在南疆生息繁衍。再後來，長老代代傳承，守護南疆安寧。

真是天賜良機，高羽雨臨淵到流雲閣找張寶，高長鶴知道後道：“南疆多荒蠻，你們要小心。”張寶感念高家恩情，自然盡心盡力，痛快答應。

三人星夜來到南疆，商議起如何行事。

依高羽的意思，直接帶張寶去找長老，就說張寶是東磨長老複生，是真正的聖樹使者。雨臨淵則主張先與張寶單獨去見長老，試試他的底。入夜，三人悄入聲息的潛入長老的住處。

雨臨淵拿起個罐子摔到地上，長老從夢中驚醒道：“誰！”雨臨淵道：“長老莫急，是我們。我們帶了個人來，請長老見見。”長老聽著聲音陌生，道：“你們？你們是誰？”他起身將手放到火盤木炭上，那木炭“呼”的著了。

長老看清來人，道：“又是你們？你們還來幹什麽！快走，再糾纏我可不客氣。”高羽道：“你看這是誰？”張寶走到光亮處，長老失聲道：“東磨長老？”張寶道：“不錯，我就是東磨。”長老定定神，道：“你不是。東磨長老身長七尺有餘，怎麽會是你個五尺小兒？來人呢！”

“長老有何吩咐？”長老聽話音不像他的侍衛，回頭一看，驚道：“丹談？！”丹談笑道：“簡木長老，沒想到吧？”簡木道：“的確沒想到。部族夫長深夜擅闖長老住所，這可是大不敬。”丹談道：“丹談明白，所以我今天多帶了幾個人來。”簡木厲聲道：“丹談，你這麽做可是要仍入火爐中燒死。你走吧，今晚我就當你沒來過。”丹談道：“簡木長老，好算計。實話跟你說，今天我來就是要你的長老之位。”簡木譏笑道：“就憑你？你能讓其他夫長聽命？”丹談道：“簡木，我也不瞞你。看到我後麵的幾位了嗎？他們可是獸族。”

聽到“獸族”二字，簡木臉色駭然，道：“丹談，你竟敢勾結獸族！”丹談得意道：“說勾結可就難聽了，不過是相互合作，各取所需。現在的情勢簡木長老最清楚不過，你說，你為什麽遲遲不選長老繼承人？”

自從獸族退入深山的後，

南疆人逐漸過上安穩日子。衣食豐足，外敵無憂，各夫長打起主意來，都想統一部族，於是長老便成了他們第一個障礙。以前發生過幾次叛亂，長老在其它部族支持下平定。最近十幾年表麵上雖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暗流湧動。 簡木明白，下一任長老無論出自哪個部族，這個部族都會利用長老的身份大作文章，吞並其它部族，到時又要死傷無數。更可怕的是躲在暗處的獸族，如果它們趁機發難，誰又能阻止？

丹談繼續道：“部族統一是大勢所趨，非你我所能阻擋。你不做，我不做，終究會有後來人做。我有了獸族支持，其它部族有幾個人敢反抗？這會少死多少人？現在，隻差你這長老之位。如果你傳位給我，我可以保證你以後衣食無憂。”

簡木道：“休想。你當我是三歲小兒？你取得長老之位，第一件事便是殺了我。”丹談道：“你以為你不傳位，我就當不上長老了？今晚你就會暴斃，你命你的侍衛找我來，將長老之位傳給我，你的侍衛仆從便是證明。簡木，你的死期到了，動手。”

丹談說的肆無忌憚，根本沒把高羽三人放在眼裏。隨丹談來的五個人齊向簡木殺來。簡木雙手一推，飛出兩個火球，對麵則是射出一片冰錐，雙拳難敵十手，簡木說什麽也擋不住。

“化虎”

房間太小，施展不開，火虎側身橫在兩幫人中間，擋下冰錐。雨臨淵飛身拉過簡木，高羽方能放開手腳，火虎轉身撲向丹談那幫人。那幾個趕忙躲開，火虎將承重的牆撞個大窟窿。“嘩啦啦”，長老的房子塌了。兩幫人跳出屋外，隨丹談來的五人迅速將高羽四人圍住，五條青色大蛇隨之而出。

“蛇舞”

高羽心中一沉，想起了小青，遲滯片刻。

雨臨淵拋起無相扇，伸出食、中兩指淩空劃個圈，無相扇隨指而旋，扇刃邊轉邊發出銳利的真氣，將五條青蛇蛇頭斬下。此招乃是天機老人所授“無相扇法”中的招式“分雨”，對付這些人倒是大材小用。

高羽身形連閃，在五個人喉頭留下血痕，道：“看在小青的麵子上，饒你們不死，快滾！”五人哪管小青是個什麽，紛紛逃命。經過這一通鬧騰，周圍的人都已經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雨臨淵道：“小師弟，捉住那個丹談。”張寶修行時間雖短，可師出名門。再者他獵戶出身，本就身手敏捷，對付個丹談綽綽有餘。南疆人見他肩生雙臂，雖人小瘦弱，卻能收拾魁梧大漢，都以為是東磨複生，高喊著“東磨長老”，盡皆跪拜。雨臨淵道：“長老，咱們應該好好談談。”簡木歎道：“好吧。”

聖水不過是為了護佑南疆人。現在即便有聖水，簡木也無能為力。如果高羽他們真能打敗獸族，給他們聖水又怎麽樣？即便打不敗，聖水早晚落入獸族手裏，還不如給高羽他們，讓他們助己。所以於公於私，簡木都該交出聖水，畢竟形勢比人強。

簡木道：“我可以領你們去找聖水，不過有兩個條件。一，幫我們打敗獸族。”他指著張寶道：“第二，讓他取出東磨長老的兵器。”張寶道：“我答應。”簡木道：“先別急著答應，東磨長老的兵器由猛獸看守，你極有可能喪命。”高羽道：“我這小師弟身子單薄，還是我去吧。”簡木道：“不行，隻能由他自己去，你們都不能跟著。”張寶道：“如果我死了，你還會給我們聖水嗎？”簡木笑道：“你必須活著，死了可就不作數了。”張寶道：“師兄放心，我一定盡我所能，取出兵器。”簡木點頭道：“隨我來。”

三人跟著簡木來到東磨的石像旁。簡木推開石像，道：“進去吧。”張寶壯壯膽兒，拿出火折走入洞中。工夫不大，張寶便出來，手裏拿著兩柄巨斧。高羽道：“怎麽樣，沒事吧？”張寶摸不著頭腦，道：“沒事，裏麵什麽東西都沒有，就兩把斧子。”

簡木道：“想要聖水，我還有第三個條件。”

高羽拉臉道：“出爾反爾，你是什麽意思？”雨臨淵道：“別急，先聽長老怎麽說。”簡木道：“我要他做我們的長老。”張寶道：“我？”高羽道：“不行。他怎麽做你們長老？你是要找個替死鬼吧？我來。”簡木搖頭道：“你？你可是東磨長老複生？可讓部族聽令？”張寶道：“師兄，救師姐要緊，我答應。”簡木伏倒在地，道：“拜見東磨長老。”

聖水離開聖樹很快就會消失，高羽隻好回去將水月寧接來。

天機老人聽高羽說起獸族作亂，沉臉道：“我跟你一塊兒去。”高羽道：“我跟獸族的人交過手，他們的修為根本不值一提，用不著你老人家出手。”天機老人道：“你不知道。當年正道眼裏不容沙，將我狐族與蛇族逼入南疆。我族與蛇族高手差不多死盡，可還有幾個厲害的活了下來。如果這次南疆之亂與他們有關，憑你們根本對付不了。”他瞅見參精過來，道：“可惜這邊還得防地王宮，不能抽調人手，能跟我們去的，都是些幫不上忙的家夥。”參精還未答話，有人接口道：“我跟你們去怎麽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