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止知道有很多人在擔心她。
人前,她盡量讓自己表現得釋懷一些。
悲傷和壓抑,她隻留給深夜中的自己。
捏著小巧漂亮的紅色肚兜,薑止望著窗外的月色,不知不覺,淚濡濕了整個枕頭。
聽到門外有動靜,她把肚兜藏進枕頭底下,閉上眼開始裝睡。
在這個時間常過來探望的,隻有楚伯承。
他每晚都過來。
她假裝察覺不到他的存在,閉上眼背對著他,平靜呼吸。
他也從不拆穿,什麽都不說,靜靜坐一個小時後離開。
就這樣僵持了十幾日。
薑止身體漸漸好轉,她惦記著一件事。
宋羨和傅臨州的事。
她趁著宋羨外出買東西,坐著輪椅去了傅臨州的病房。
傅臨州紅光滿麵,這陣子顯然被照顧得不錯。
“傅先生。”薑止輕輕敲了敲門。
傅臨州抬眸,“原來是你,你好些了嗎?”
“我恢複得不錯,你呢,什麽時候能出院?”薑止被護工推到病床邊。
而後,護工掩門出去。
病房裏,就隻剩下薑止和傅臨州兩個人。
傅臨州啃著蘋果,“就這幾天。”
沉默片刻,薑止道:“宋羨不能再待在洛川城,你有什麽打算。”
“你覺得呢?”傅臨州挑眉反問。
“雖然我這麽建議,顯得很自私,但我希望你能跟宋羨一起離開。她一個人走,我實在不放心。”薑止擔憂道。
“宋羨跟我說,她等我出院,就去文城,你和李錦一也會陪著去。”
“我不去了。”薑止垂在身側的手,暗暗攥緊。
她的孩子被候樾希害死,她怎麽能若無其事離開呢?
傅臨州對薑止不去的理由,心知肚明,他沒刨根問底,“那李錦一呢?”
“錦一說舞廳不能沒人管,他在洛川城很安全,暫時不打算離開。”
輕笑一聲,傅臨州道:“你覺得李錦一不離開洛川城,單純是因為舍不得舞廳?”
薑止再遲鈍,其實也能隱隱感覺到李錦一對她的不一般。
可她已經沒有心思去愛人了。
她要讓候樾希為她的孩子償命,不惜一切代價。
“總之,我和錦一都沒法陪宋羨。”薑止深吸一口氣,“傅先生,我知道你可能舍不得傅家的產業,可你堅持待在傅家,宋羨永遠沒法光明正大跟你在一起。隻要她不能跟你光明正大在一起,她會毫不猶豫離開你...”
“我知道。”傅臨州隨手丟了蘋果核。
“那...”
“我帶她去國外。”傅臨州道。
薑止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你說什麽?”
傅臨州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我和宋羨,都險些丟了命,到這種地步,我也沒心思爭搶傅家的家產。其實我也不是在意家產。爭奪家產,隻是我的執念。如今看來,活著比什麽都重要。以後我會帶著宋羨,去國外好好生活。”
薑止雖然舍不得,但很為宋羨高興。
她不免鬆了口氣。
如果傅臨州不陪宋羨離開,她真不知道要用什麽理由勸他。
畢竟,讓一個人付出放棄家產的任務,為了愛情跟對方私奔,這種事未免太過理想化和不現實。
還好,傅臨州足夠重視宋羨。
薑止向傅臨州表達感謝。
這時,宋羨突然推門闖進來。
她怔怔看著傅臨州,又呆呆地看了薑止一眼。
方才病房裏的所有對話,宋羨全都聽見了。
她不知道薑止不打算離開洛川城,更不知道傅臨州已經打定主意要帶她去國外。
兩個突然的消息,一個悲,一個喜,讓宋羨不知道作何反應。
宋羨看了他們很久,才走到薑止麵前,沉聲問:“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原本他打算讓我們一起去文城,可我不想去了。候樾希害死我的孩子,我不能就這樣善罷甘休。”薑止想到沒了的孩子,悲傷和仇恨,就像種子一樣,不斷在心底生根發芽。
悲傷,隻能靠她自己壓製。
而仇恨,需要的是候樾希的血來澆灌。
宋羨道:“薑止,你別做傻事。我多少了解到候樾希的身份,她不是你一個人能抗衡的。”
“我就算沒法親自報仇,也要等待候候樾希報應不爽的那日。”
薑止從沒有這樣無力過。
宋羨說得對,以她的能力,根本沒法對付候樾希。
候樾希背後有東瀛人的背景。
而她,除了等楚伯承處理掉候樾希,似乎什麽也做不了。
除非,她孤注一擲,付出生命的代價。
宋羨還想勸,薑止製止道:“你不用勸我,我已經想好了。你和傅臨州去了國外,好好生活,錢不夠給我發電報。”
傅臨州道:“我養一個女人,還是養得起的,薑止,你可別太小看我。”
“別插嘴!”宋羨哭著,厲聲嗬斥。
傅臨州閉緊嘴,不再言語。
薑止對宋羨張開雙臂。
宋羨彎腰抱了抱她,“答應我,別做傻事。報仇這件事,交給他來做,你等等就是了。”
她們心照不宣,都不提楚伯承的名字,都以‘他’來直接代替。
薑止點頭,“放心。”
之後,她們聊了很多。
薑止有些乏了,讓護工推她回了病房。
宋羨目視薑止離開,然後轉身回病房,問傅臨州,“你要帶我去國外,這件事你怎麽不早說。”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傅臨州揚唇笑了笑,有漫不經心,亦有寵溺。
宋羨冷哼,“驚喜?我看是驚嚇吧。我離開,都沒打算帶你,你跟著纏上來做什麽,不知道我煩你?”
知道宋羨是傲嬌加嘴硬,傅臨州沒戳穿她,他一把將宋羨扯到**,壓在身下,暗搓搓欺負,還不要臉地問:“煩我這樣嗎?”
宋羨身子癱軟,麵紅耳赤。
她沒心思做這事,可他越來越過分
他故意吊著她。
最後,宋羨忍不了。
她反客為主,把傅臨州折磨得直求饒。
“叫姑奶奶!”宋羨瞪著眼。
傅臨州呼吸急促,“姑奶奶,求你給我,我忍不住了。”
“再叫一聲,大聲點兒。”
傅臨州又大聲叫了一次,要多沒臉就有多沒臉。
病房一片春光。
醫院外的小溪流淌著,嘩嘩的水聲清脆悅耳,照射著一片濃白的陽光,格外清澈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