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寅遞了一根煙給楚伯承。
楚伯承沉沉盯著他,沒有動。
他直接把煙叼在自己唇中點燃。
閑適吞吐著雲霧,喬寅道:“少帥,薑止現在心裏恨你,你何苦總是在她跟前,惹她不快,不如痛快放手。”
楚伯承從自己懷裏摸出煙點上,麵上沒有一絲惱怒,“我放手,你也沒機會。畢竟你纏了她那麽久,不是一點兒進展都沒有?”
喬寅吸煙的動作頓了下,他眯著眸子道:“來日方長。”
指尖夾著香煙,楚伯承笑意不達眼底,“來日方長可能對你不利。畢竟喬老板趁著我和薑止鬧矛盾,鑽空子都沒能撼動薑止,以後怕是更難了。”
喬寅冷冽的視線,盯了楚伯承半晌。
楚伯承拉開車門,頭也不回駛離。
黑夜中,喬寅的影子被拉長,他按滅煙,開車離開。
他回了喬公館。
坐在客廳裏,喬寅從茶幾下的一隻盒子裏,拿出一串手鏈。
跟他剛才給薑止的那條,一模一樣。
不過現在他手裏拿的,才是薑止真正丟失的那條。
喬寅指腹摩挲著手鏈上的每一顆珍珠,神情專注。
他想到薑止的手。
蔥根般的指尖纖細圓潤,指甲總是修剪得幹淨利落。
彎彎的小月牙印在上麵,白皙透著紅潤,很可愛。
那樣柔軟的手,他從沒觸碰過。
除了權利,喬寅從沒過分執著過什麽。
薑止,算是一個例外了。
正出神,六子敲門進來說,程卉要見喬寅。
喬寅將手串重新放回匣子裏,“不見。”
話音剛落,程卉突然闖進來。
因為她的身份,喬寅的手下不敢硬攔。
程卉又執意想見喬寅,她連威逼帶利誘,硬是一路闖了過來。
喬寅蹙眉,“你來幹什麽?”
程卉蹲到喬寅麵前,淚流滿麵,“喬寅,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為什麽要和我離婚?”
麵無表情望著她,喬寅淡淡開口,“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娶你,至於我們為什麽會結婚,你心知肚明。”
“我知道,我們結婚的目的並不單純。”程卉緊緊抓住喬寅的袖子,“但我嫁給你,真的不是為了我父親,而是為著我自己的心。喬寅,我喜歡了你這麽多年,難道你一點兒都感覺不出來?”
喬寅很意外。
他從來不知道程卉竟然摻雜了這種心思。
不過跟他有什麽關係?
拂開她拽住自己袖子的手,喬寅淡淡道:“程卉,我跟你從來不適合談感情。你若識趣些,應該曉得適可而止。纏著我對你沒好處。”
程卉簡直不敢相信。
縱使他們夫妻關係沒維持多久,可多少都有幾分情分。
喬寅竟然冷血到這種地步。
對於她對他的感情,他絲毫不為所動。
程卉崩潰大哭。
她放低姿態,哀求喬寅讓她待在他身邊。
就算無名無分,她都願意。
喬寅滿臉不耐煩。
他讓六子把程卉帶走。
六子趕緊叫了人來。
被拽離喬公館的過程中,程卉撕心裂肺道:“喬寅,你沒有心,你拋棄了我,我詛咒你以後跟我一樣愛而不得...”
喬寅煩躁不堪,狠狠掀翻了茶幾。
嘩啦一聲,茶具摔成了碎片。
地麵一片狼藉。
六子在旁邊嚇得瑟瑟發抖,“喬先生?”
喬寅冷著臉,重新坐回沙發上,臉色凝重,眼眸失神。
他在想,自己纏著薑止的時候,薑止的心情,是不是也跟他被程卉糾纏時的心情一樣。
越想,心裏就越不痛快。
喬寅徹夜未眠,翌日一大早,他就跑去紅麗都舞廳喝酒。
按理說,這種時間,舞廳都沒營業。
不過喬寅身份不一般,服務生仍是給他上了酒。
令喬寅意外的是,薑止竟然也在。
薑止一大早過來,是估摸著宋羨應該發來電報,所以過來看看。
她從信中得知,宋羨和傅臨州在那邊買房定居,過不久就要在國外結婚。
薑止為他們高興。
邊和李錦一說著話,邊往外走,薑止自然而然看到喬寅坐在一張桌子上喝悶酒。
當然,她想忽視也很難。
畢竟正常人都不會大白天來舞廳喝酒。
走過去,薑止道:“你今天很閑嗎?一大早過來喝酒。”
喬寅看到薑止,心情好了不少,他挑眉,“誰規定早上不能喝酒?”
招了招手,薑止讓服務生把酒撤了下去,給喬寅上了茶,“吃飯了嗎?”
“沒有。”
薑止猜他可能有什麽煩心事,不過她沒深問,隻問他喜不喜歡吃包子。
喬寅抿著茶水。
茶水清苦,卻莫名在舌尖散開一些甜絲絲的味道。
他說:“還可以。”
薑止又讓人去外麵買了包子送來。
喬寅捏起一隻小籠包,輕笑,“用給錢嗎?”
“不用。”薑止也笑了,“算我請你的。”
喬寅心情徹底明朗。
他不再糾結昨天程卉給他帶來的煩惱,氣定神閑享受著並不算豐盛的早飯。
薑止坐在他旁邊看賬本。
如果忽略滿臉敵意的李錦一,喬寅的胃口或許能更好些。
不一會兒,服務生拿來一份報紙給薑止。
薑止放下賬本,隨意拿起報紙翻看。
看到最上麵的一則消息,薑止整個人瞬間僵住。
她的指尖寸寸合攏,指腹極用力捏著報紙,報紙褶皺不堪,她的手指也漸漸泛白。
喬寅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偏頭掃了一眼。
報紙上,竟然是楚伯承和候樾希即將訂婚的消息。
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薑止的身體,也在不斷發抖。
她眼裏溢出無盡的恨意和決絕,讓喬寅心驚。
喬寅把報紙從她手裏抽出來,隨手扔到一旁,“別看了。”
薑止仍維持著看報紙的動作。
她一直在等,等楚伯承給那個還沒來得及出生的孩子報仇。
可楚伯承非但沒有報仇,還要和殺死他們孩子的女人訂婚。
不管訂婚的事,是真的,還是出於別的緣由,薑止不能容忍。
她不想再等了。
薑止想要以自己的方式,親手了結候樾希,祭奠那個死去的孩子。
即便要她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