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那場瘋狂,讓薑止意識到,自己對楚伯承仍有感情。
她騙不了自己的心。
隻是因為李錦一,她沒有辦法放任自己。
然而,這段日子,楚伯承對她可謂百分百用心。
她想給窮人家的女孩子們辦學堂,楚伯承忙公事之餘,替她奔前走後。
小團圓,楚伯承視他如己出,真正做到愛屋及烏。
即便她沒有給楚伯承回應,楚伯承仍潔身自好,不在外麵亂來。
薑止再冷硬的心腸,也慢慢軟化了。
觸及楚伯承火熱的視線,薑止慢慢別開頭。
下一秒,她突然騰空而起。
薑止嚇得驚呼一聲。
她被楚伯承舉到半空。
垂眸望去,是楚伯承英挺的麵孔。
他精致的鳳眸笑得彎起,與平時的嚴肅老成相比,多了幾分俊朗少年的陽光。
薑止也忍不住彎起了唇角。
很快,薑止就笑不出來了。
她瞧見楚伯承並沒有帶她去餐廳,而是急匆匆往樓上臥室走。
門被拍上的一瞬間,薑止大驚失色,“幹什麽?”
楚伯承把她抵在門板上,一隻手托她在半空,另一隻手放在她軟腰上,喘息在她耳邊道:“我想了,薑止。”
“該吃飯了。”薑止推她的頭。
楚伯承埋在她頸間,狠狠吸了一下,“不急,我快點兒。”
薑止尷尬道:“我不太舒服。”
楚伯承頓了頓,抬頭望著她的眼,“是不是昨晚弄得太重了。”
他去撩薑止的裙子,“我瞧瞧。”
薑止急忙抓住他的手,“不用瞧,我自己就是醫生,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緩幾天就好了。”
楚伯承有些懊惱。
素了太久,薑止昨晚又醉醺醺的,很主動。
他一時激動,折騰狠了,忘了收斂。
“不然去醫院瞧瞧。”楚伯承抱著她在房間來回走動。
薑止怕摔,雙手摟著他脖子,臉微微發紅,“說了沒事就是沒事,你這人怎麽這樣,我餓了,想下去吃飯。”
“我也餓。”他目光灼灼。
顯然,楚伯承的‘餓’,跟她的‘餓’,不是一個概念。
薑止抿唇不語。
楚伯承道:“不逗你了,下去吃飯。”
薑止瞥了眼他腹下,隨後從他身上掙紮著下來,迅速跑到樓下。
瞧著楚伯承沒追出來,她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
他那樣可太嚇人了。
連續幾日,楚伯承都把薑止嚇得不輕。
好在楚伯承克製,心疼薑止的身體。
又過了些時日,薑止狀態明顯好轉。
傍晚,楚伯承搭上薑止的細腰輕輕摩挲,意味明顯。
薑止道:“我生理期。”
楚伯承:“......”
翌日,楚伯承很早去了軍政府。
最近洛川城,已經洛川城周邊都不太平,楚伯承愈發忙碌。
薑止也沒有閑著,在等待李錦一消息的同時,她時常去學堂瞧一瞧。
現在窮苦人家思想很落後,認為女兒不必上學,隻要長到十五六歲,憑借年輕的本錢,嫁給有錢人家當個姨太太,就是好前途了。
故而來學堂上學的小姑娘,數量並沒有達到薑止的預期。
薑止和楚伯寧親自去做動員。
她們還帶著藥箱,順便給一些窮苦百姓做免費治療。
中午休息,兩個人找了個地方吃飯,薑止問楚伯寧,“你和葉家公子發展的怎麽樣了?”
“一般。”楚伯寧嗓子發幹,邊喝水邊道。
薑止好奇道:“不合適嗎?”
楚伯寧想了想,說道:“其實我和那位葉公子,倒是有許多話題可聊,他跟我一樣,留過學,也學醫,他待人也挺斯文,但我對他沒什麽感覺。”
甚至有時候,葉成雷讓她很不舒服。
比如他們第一次約會過程中,喬寅突然來了。
當時葉成雷似乎是怕失禮,或者是怕得罪喬寅,直接抬手把她拽起來,動作很粗魯。
雖然隻是小事,但楚伯寧還是有些反感。
之後葉成雷再約她出去,她都婉拒了。
她覺得,葉成雷大概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不過她想多了。
葉成雷還是很熱情邀請她出去喝咖啡,看電影。
楚伯寧幹脆就和他說開了,表示沒有發展下去的意願。
可葉成雷卻說對她一見鍾情,讓她給他一個追求她的機會。
當然,她還是拒絕了,但葉成雷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堅持,她又左右不了葉成雷的想法,隻能由得他去了。
薑止拍了拍楚伯寧的肩膀,“感情的事順其自然吧。”
楚伯寧點了點頭。
她們吃完飯,又在餐廳休息了一會兒,正準備去忙。
薑止眼尖看到了一個人。
她拍了拍楚伯寧,示意楚伯寧看窗外。
楚伯寧望過去,愣了愣,“葉成雷?”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薑止就猜到那個男人是葉成雷,葉成雷從下車開始,眼睛就黏在楚伯寧身上。
葉成雷從餐廳外麵進來。
楚伯寧跟他打招呼,順勢把薑止介紹給他,“這是我表姐,薑止。”
葉成雷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驚豔,但很快被他掩蓋,他彬彬有禮,向薑止伸出手,“薑小姐,你好,初次見麵,我是葉成雷。”
薑止跟他握手,“我是薑止,葉先生來這裏吃飯?”
“我來找伯寧。”葉成雷看著楚伯寧。
楚伯寧疑惑,“特意來找我?”
“是,我朋友看到你在這裏吃飯,我就過來了。”葉成雷斯文一笑。
和楚伯寧描述的差不多,相貌不算出挑,但勝在斯文儒雅,為人有禮貌。
至於人品,暫時還看不出來。
不過薑止對葉成雷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楚伯寧道:“我和薑止下午還要出診,今天可能不太方便,你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葉成雷大方道:“我之前跟你說過,想追求你,這不特意過來,在你麵前刷一刷好感,這件事對我來說,還挺重要的。”
楚伯寧尷尬一笑,“可是我下午...”
“我跟你一起去。”葉成雷微笑著說,“你可別忘了,我也是學醫的。”
瞧著葉成雷身上考究的打扮,楚伯寧遲疑道:“你這樣的打扮,可能不太合適。”
“沒關係。”葉成雷一臉輕鬆。
楚伯寧仍是提醒,“我們去的地方,環境會有些差,肯定會弄髒你衣服。”
“一身衣服而已,髒了再洗。”葉成雷執意要跟楚伯寧去。
楚伯寧也沒再勸。
到了地方,葉成雷臉上的笑意僵硬了兩秒。
他沒想到,楚伯寧和薑止兩個人竟然會來這種貧民窟。
又窄又逼仄的巷子,隨處可見的垃圾,還有放在門口的泔水,正散發著潮濕腐臭的味道,熏的人頭腦發暈。
葉成雷從沒有來過這種又髒又臭的地方。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嶄新潔白的西服,恨不得立刻轉身就走。
可想到楚伯寧,他又硬生生忍住了。
楚伯寧回頭,小聲道:“你能適應嗎,如果適應不了,可以回去,我和薑止兩個人其實也能忙得過來。”
葉成雷擺著無懈可擊的笑臉,“你們兩個小姑娘都能適應,我一個大男人矯情什麽,要做什麽,你直接說就是。”
“那拜托了。”楚伯寧對葉成雷多了幾分好感。
他們在二丫的帶領下,來到第一戶人家。
裏麵住著一個老奶奶,還有她八歲的小孫子和兒媳。
幾年前,老奶奶的兒子病逝,留下老奶奶和兒媳以及小孫子相依為命。
老奶奶身體不好,眼睛也看不清,最近還著了風寒,卻沒錢治病。
之前被薑止救下的小姑娘劉二丫,知道老奶奶生病,就跟薑止說了,薑止和楚伯寧時常來給這位老奶奶治病。
這已經是她們來的第三趟。
葉成雷望著黑漆漆的屋子,聞著屋子裏悶熱潮濕的氣息,不由得屏住呼吸。
再看**的老太太,蓋著一層厚厚的棉被,棉被很舊,舊得看起來髒兮兮的,比他宅子裏的衛生間都髒。
這也太惡心了。
葉成雷受不了,極力忍著嘔吐的衝動。
他不能理解,薑止和楚伯寧為什麽要給這些賤民治病,這不是自降身價嗎?
可現在臨陣脫逃,很容易敗壞好感,葉成雷就站在門口附近,一動不動。
而楚伯寧和薑止就在裏麵,給老奶奶診治。
老奶奶的孫兒正是調皮的年紀,看著葉成雷身上體麵的西裝,覺得新奇,抬手去摸葉成雷的衣服。
葉成雷臉色大變,本能要推開小男孩。
這時,楚伯寧掀開簾子出來。
葉成雷忍著沒動,任由小男孩用髒手碰髒了他的西服。
西服上,印著髒兮兮的巴掌印,還有小男孩兒蹭上的黏鼻涕。
葉成雷險些崩潰。
小男孩兒的母親趕緊過來製止,彎腰給葉成雷道歉,“先生,對不起,我家孩子太調皮了,不然我給您洗一洗。”
“不用了。”葉成雷笑得不太自然。
他可不想自己的衣服沾上貧民窟的水,一堆細菌。
再者,這件衣服他已經不打算要了,不知道被沾上了多少髒東西。
從踏入貧民窟的這一刻起,葉成雷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汙染了。
他後悔來這裏。
楚伯寧並不知道葉成雷心裏的想法,看到葉成雷衣服被弄髒,葉成雷卻仍舊好脾氣的樣子,楚伯寧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葉成雷跟她印象中的那些公子哥,倒是不一樣。
雖然能看出葉成雷不適應這裏,但他倒是不抱怨,也不嫌棄。
楚伯寧背著醫藥箱,走到葉成雷麵前,難免多了幾分真誠,“小孩子調皮,你多擔待,我代他向你賠禮道歉,你如果覺得不麻煩,可以把衣服給我,我拿回家給你洗。”
葉成雷聽到這些話,並沒有感覺心情好轉。
他簡直惡心死這個地方了。
勉強扯出一絲笑,葉成雷道:“這怎麽好意思,再說,我家裏也有傭人,我自己帶回去洗就好了。”
楚伯寧堅持道:“你給我吧,算作是我代那孩子給你賠禮道歉了。”
“行。”葉成雷在心裏努力安慰著自己。
最起碼他目的達到了,暫且再忍忍。
忍到半途,葉成雷忍不住了,他以公事為由,找借口離開。
楚伯寧不疑有他,“那你把衣服脫下來給我吧。”
葉成雷脫下衣服遞給她,“麻煩你了。”
楚伯寧接過,“有時間出來一起吃飯。”
“好。”
目送葉成雷離開,楚伯寧跟薑止打了聲招呼,她抱著衣服實在不方便,想中途去停車的地方,把衣服放進車裏。
薑止想了想,“隻剩下幾家了,你要麽就先回去,要麽就在車裏休息一會兒,等一等我,我一個小時就能把剩下幾家走完。”
“行,那我去車裏等你。”
楚伯寧去了街邊。
她正要上車,餘光之間,卻看到一抹熟悉的影子。
轉頭一瞧,竟然是喬寅。
喬寅也看到了她。
就在楚伯寧猶豫要不要去跟喬寅打聲招呼的時候,喬寅已經走過來,先一步開口說話,“真巧,你在這裏幹什麽?”
楚伯寧道:“我和薑止過來給人看診,我在這裏等一等薑止。”
喬寅垂眸,瞥了一眼她手裏的男士西裝外套,“這是誰的衣服?”
楚伯寧順著他的視線低頭,“哦,這是葉成雷的,他跟我和薑止一起來的,他衣服弄髒了,我帶回去洗一洗。”
“你跟葉成雷發展得不錯。”喬寅抽著煙,淡聲道。
“還行。”楚伯寧慢慢捏緊衣裳,指尖微微泛著白。
“挺中意他?”喬寅又問。
楚伯寧嗯了聲,“有繼續發展的打算。”
喬寅視線恍惚了一瞬,隨後他嗯了聲,“如果好事將近,記得通知我。”
“好。”楚伯寧心裏泛起一陣淡淡的苦澀。
喬寅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楚伯寧仍低著頭,“嗯,慢走。”
直到喬寅離開,楚伯寧才慢慢抬起頭。
她坐進車裏,眼裏慢慢溢出水霧。
楚伯寧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兩年過去了。
當初喬寅傷她那麽深,她竟然還會因為他而感到傷心。
她真沒出息。
抬起手,楚伯寧摸了摸眼睛,一滴淚珠順著指尖滑到腕子上。
她拿起帕子,急忙擦去痕跡,手忙腳亂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狼狽。
薑止上車的時候,察覺到楚伯寧似乎哭過,她問:“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