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雷提出,想和楚伯寧盡快把婚事訂下來。
楚伯寧表情錯愕,“是不是太快了?”
“快嗎?”葉成雷笑了笑,“我是覺得,既然我們兩個相處的還可以,又正是適婚的年齡,雙方長輩也滿意這樁婚事,所以想盡早訂下來。當然,我也有私心。”
他認真望著楚伯寧,“楚小姐這麽優秀,追求你的人肯定很多,所以我特別希望我們早點兒把婚事定下。”
楚伯寧總覺得怪怪的,她變相拒絕道:“葉先生,我覺得我們互相還不夠了解。”
葉成雷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戾氣。
這個該死的女人,都被喬寅糟蹋過了,也就他願意娶她,她竟然還不願意。
揚起一絲不太自然的笑,葉成雷問:“楚小姐,你是覺得我哪裏還不夠好嗎?”
“葉先生,你很好,我想也有很多姑娘喜歡你,隻是婚姻這種事關一輩子的人生大事,我覺得還是不要操之過急的好。”楚伯寧很理智道,“葉先生你現在覺得我很好,可能相處久了,你就會覺得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好,你說呢?”
葉成雷扯了扯唇,“楚小姐說的是,是我太莽撞了,別見怪。”
楚伯寧柔和一笑,“沒關係,日子還長,如果我和葉先生真的有緣分,不必急於一時。”
“是這個道理。”葉成雷勉強維持著笑意。
*
夜色濃重。
醫院某間病房,一片昏暗。
薑止捏著楚伯承的胳膊,時鬆時緊。
床吱呀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能散架。
結束後,薑止大汗淋漓。
楚伯承抱著她去洗澡。
薑止覺得楚伯承根本不像病人。
哪有病人像他這麽能折騰。
她累得手指都抬不起來。
還沒到八點,薑止就睡了過去。
楚伯承則精神抖擻,靠在病**看文件。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
突兀的動靜,讓楚伯承忍不住蹙眉。
他瞧了瞧睡在自己身邊的薑止,見薑止沒有被吵醒,又偏頭望向門的方向。
一個美豔的女人飛撲過來,半跪在床邊,指尖搭在楚伯承的胳膊上,“少帥,您還好嗎?”
楚伯承眉心皺得更緊了,他撤回胳膊,冷聲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女人眼中閃過一抹失落,隨即她道:“少帥,我是跟著龍師長過來的,我聽說您重病,所以偷偷過來瞧瞧。”
楚伯承淡淡道:“你隻要盯緊龍師長就好,我這邊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耳邊聲音嘈雜,薑止慢慢睜開眼。
當看清楚伯承旁邊站著一個女人的時候,她愣住。
女人也看到了薑止。
一瞬間,女人臉色微白,她下意識開口,“少帥,她是...”
楚伯承偏頭看著薑止,沉黑的瞳孔明顯多了幾分柔色,“把你吵醒了?”
女人錯愕。
她從沒見過楚伯承對誰這樣溫柔過。
薑止揉了揉眼睛,望向床邊的女人,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之後,她開口問道:“這位是...”
楚伯承摸了摸薑止的臉,轉頭對女人道:“別再來了。”
“是,少帥。”女人起身離開。
掩門離去時,她回頭看了薑止一眼。
薑止能察覺到女人對她深深的敵意。
門關上之後,楚伯承跟薑止道:“她叫嚴敏,就是我安插在龍師長身邊的那個女間諜。”
“她和你交情不淺。”薑止道,“還特意在你生病的時候探望你。”
楚伯承輕笑,“吃醋了?”
薑止抿唇不語。
楚伯承側身,鼻尖抵著她白嫩的臉頰,親昵蹭了兩下,“嚴敏自作主張來看我,我又不知道。放心,我跟她沒什麽,平時聯絡也有專人,我會讓人警告她,不許讓她再來。”
他隱隱察覺到嚴敏對他似乎存在不該有的心思。
按理說,他應該及時把嚴敏驅逐。
不過嚴敏很得龍齊寵愛,現在還不是驅逐她的時候,他還需要嚴敏幫他監視龍齊。
薑止並不懷疑楚伯承。
隻是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過聽到楚伯承這麽說,薑止就沒有再說什麽。
她輕輕閉上眼,低聲道:“這幾天不許你再折騰我,否則我就回督軍府住。”
楚伯承自知理虧,沒有反駁。
他摟緊薑止的腰,“我不折騰你了,那你這幾天都在醫院陪我。”
薑止嗯了聲。
楚伯承在醫院休養的這些日子,他和薑止的生活平淡而充實。
轉眼間,就到了薑淮和明漾結婚的日子。
楚伯承正好出院。
他和薑止分乘兩輛車,先後到達婚禮現場。
在這樣盛大的公共場合,楚伯承很少和薑止同框。
他樹敵太多,不願意讓薑止成為眾矢之的。
兩年前那場綁架,就是前車之鑒。
薑止心境自然也變了,她不再糾結名分。
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在乎的人安好便可。
尤其是李錦一,薑止每天都祈禱李錦一能平安回來。
想到李錦一,薑止心裏有些發悶。
但今天是薑淮和明漾的大喜日子,薑止隻能努力把這些煩悶從腦海中祛除。
下了車,薑止進了婚禮現場。
婚禮還沒有正式開始。
賓客們陸陸續續,基本全都到了。
薑止看到了嚴敏和龍齊。
嚴敏是個很明豔的美人,身材高挑,濃眉大眼,燙著精致的卷發,穿著旗袍皮草,全身上下都是華麗的珠翠,一眼就能看出很得龍齊寵愛。
再看龍齊,禿頭,滿臉褶子,山羊胡須,挺著大肚子,下麵是兩條又肥又短的腿。
活像兩根筷子上插了一個發黴的土豆。
薑止突然有些敬佩嚴敏。
就職業操守這一點,嚴敏確實是一個合格的間諜,挺能忍。
正別開視線,薑止突然發現嚴敏視線落在她身上。
嚴敏望著她,跟龍齊說了些什麽。
龍齊拍了拍嚴敏的腰,邊端著酒獨自去應酬。
嚴敏則拿了兩杯酒,走到薑止麵前。
她把其中一杯遞給薑止,“薑小姐,要不要喝一杯?”
薑止笑著接過,“嚴小姐,你好。”
嚴敏纖細的手拿著杯子,溫柔笑道:“薑小姐怎麽知道我的,難不成少帥在你麵前提過我?”
薑止搖了搖頭,“少帥並沒有在我麵前提過你。”
眯了眯眸子,嚴敏語氣微冷,“哦?那薑小姐怎麽知道我?”
“龍齊師長名聲在外,誰不知道龍師長最寵愛的姨太太就是嚴敏小姐呢?”薑止笑著,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
嚴敏握著杯子的手微微收緊。
她仍是笑著,溫柔中帶著一絲嫵媚。
片刻,嚴敏道:“宴會還沒開始,薑小姐,去那邊坐坐嗎?”
她指了指角落的沙發。
那裏很安靜,沒什麽人。
薑止猜測,嚴敏應該是想和她說些什麽。
正好婚禮還沒開始,故而薑止去了。
兩人麵對麵坐著。
嚴敏主動開口道:“能爬上少帥的床,薑小姐手段很不一般。”
薑止微笑,沒有言語。
嚴敏仰頭喝下一杯酒。
放下酒杯時,她美豔的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笑,“薑小姐應該知道我到底什麽身份。少帥救過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和少帥相識四年,為了報答他對我的救命之恩,我做什麽都願意。”
薑止道:“這話嚴小姐應該當麵跟少帥說,跟我說似乎沒什麽用。”
嚴敏說這些,就是想膈應薑止。
沒想到薑止竟然無動於衷。
嚴敏脊背舒展,靠在沙發背上,“我向來隻用行動來表示我對少帥的忠心,我相信有一天,少帥會看到我的好。”
薑止仍態度平淡,“嚴小姐,隔牆有耳。”
嚴敏盯了薑止半晌,緩緩起身,“薑小姐,日子還長,想必以後我們會經常見麵,少帥那邊,勞煩薑小姐照顧好他,我感激不盡。”
說完,嚴敏扭著纖細的腰肢離開。
薑止聽出嚴敏的挑釁。
不過她並不在意。
婚禮即將開始,薑止想找楚伯寧一起。
可看到楚伯寧正和葉成雷在一塊,她便去了後麵的休息室。
此時,楚伯寧正作為葉成雷的女伴,一起和葉成雷應酬。
隻是楚伯寧沒想到,喬寅竟然也來了。
她微微垂著頭,跟在葉成雷身邊,刻意躲避著喬寅的視線。
中途,葉成雷去衛生間。
喬寅走到楚伯寧麵前,跟她打招呼。
楚伯寧不得不回應,“喬先生。”
喬寅失笑,“楚伯寧,我們似乎沒必要這麽生疏,你這樣喚我,我可能會覺得你還在恨我。”
楚伯寧不承認她對喬寅還心存埋怨。
那樣隻會讓喬寅覺得她對他還有感情。
她否認道:“你想多了,我隻是在避嫌。”
喬寅不由蹙眉,“避嫌?”
楚伯寧道:“我和你確實曾經有過一段,不過我現在和葉家公子正在發展,實在不適合跟你走得太近。”
喬寅心裏麵突然很不舒服。
他唇角翹起的弧度慢慢變小。
片刻,他才彎著眼睛道:“你和葉成雷似乎進展很快,什麽時候有喜事,及時通知我。”
楚伯寧心裏有氣,她望著他,冷笑一聲,“我和葉公子的喜事,輪不到我來通知你,畢竟你是葉家的親戚,不是楚家的,要通知也是葉公子通知你。”
喬寅淡淡嗯了聲,“什麽時候訂婚?”
“已經在商量了。”楚伯寧麵無表情道。
“挺好。”喬寅道,“你和葉成雷都留過學,而且都是學醫的,想必有很多話題可以聊。”
楚伯寧抿唇。
其實她和葉成雷,並不是喬寅說的那樣。
雖然她和葉成雷都是學醫的,可葉成雷極其崇尚西醫,崇尚到不惜打壓中醫的地步。
葉成雷還說,中醫都是騙子。
楚伯寧卻不讚同。
中醫是老祖宗留下來的瑰寶,她不允許任何人詆毀中醫。
那次,她對葉成雷有了意見。
當然,葉成雷仿佛察覺到她不高興,及時道了歉。
可楚伯寧對葉成雷的好感,一瞬間就沒了。
她最近甚至打算和葉成雷說清楚,不想把這段關係繼續下去。
可在喬寅麵前,楚伯寧卻不由自主撒了謊,她微笑道:“確實,葉公子談吐幽默,為人風雅,我和他也算誌趣相投,葉公子確實是一個合適的結婚對象。”
喬寅笑了笑,端著酒杯轉身離開。
沒過一分鍾,葉成雷也回來了。
婚禮熱鬧隆重,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賓客們盡興後,一一離去。
葉成雷負責把楚伯寧送回家。
到了督軍府門口,葉成雷停下車,“伯寧,過幾日有一個新電影,很好看,我買了兩張電影票,我們一起去看吧。”
楚伯寧深吸一口氣,道:“葉公子,我覺得我們還是不太合適。”
葉成雷笑容僵住,“怎麽突然這麽說?是不是上次我說中醫不好,惹你生氣了?抱歉,我以後會注意,還是我見識太狹隘,不知道...”
“抱歉。”楚伯寧打斷葉成雷,“除了這個,我覺得我們性格方麵也不太合適。”
她越來越覺得,葉成雷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樣正派。
不管是詆毀中醫,還是其他方麵。
有一次,她跟他在餐廳約會。
當時有服務生經過他們旁邊,葉成雷突然站起身,導致服務生手裏的酒全都灑到葉成雷身上。
葉成雷大發雷霆,對服務生百般刁難。
楚伯寧從葉成雷眼中看到他對那個服務生的鄙夷和輕蔑,那種眼神,就好像他看見了什麽髒東西一樣。
這讓楚伯寧覺得葉成雷是一個心胸極為狹窄的人。
心小之人,怎麽適合做下半輩子的伴侶呢?
葉成雷心中惱怒,卻不敢發火,他耐著性子道:“伯寧,就像你前些日子所說的,我們之間互相了解的還不深刻,你是不是太早下定論了?”
楚伯寧覺得葉成雷糟糕的地方,其實還有很多,隻不過是為了給葉成雷留麵子,她才沒有一一點出來。
她態度很堅決,“葉公子,我們確實不合適,以後也沒必要再見麵了,祝你以後可以找到跟你情投意合的姑娘。”
說著,楚伯寧下車離開。
望著楚伯寧離開的背影,葉成雷狠狠敲了下方向盤,嘴裏惡狠狠咒罵了一聲。
不遠處,一輛不起眼的汽車停在路邊。
六子碾滅煙,開車回了喬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