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洛川城的天氣潮濕,不冷,卻悶熱。
薑止開著一扇窗戶,臥床酣睡。
她睡得不太安穩,額頭滲出一層汗珠,唇瓣一開一合喃喃著,“姆媽...”
薑止做了噩夢。
夢裏,她剛十三歲。
稚嫩的臉蛋布滿淚水,淚水順著下巴滾落,將白色軟滑的布料打濕。
布料底下,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握著藏在底下的手,刺骨的冷,怎麽捂也捂不熱。
薑止哭喊著姆媽,漸漸暈過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門外是傭人的竊竊私語聲。
“終於得手了,這個薛蘭音,惹怒楚家大小姐,不知天高地厚,被毒死也活該。”
“那我們什麽時候回洛川城?”
“大小姐明日讓人來接我們,以後進洛川城享清福嘍!”
“那薑止小姐怎麽辦?”
“小賤蹄子,就不是享福的命,直接丟給她外祖家,讓她自生自滅去吧。”
傭人的話,像鋒利的刀子,不斷往幼小的薑止身上插。
血淋淋的,無助,疼痛,怨憤。
一時間,仇恨像長滿獠牙的藤蔓,陷入身體每一寸,撕扯著,怒吼著。
薑止恨不得將她們碎屍萬段。
畫麵一轉,姆媽那張溫柔慈愛的臉,一片青白陰沉,用力抱著她的肩膀晃,“阿止,你一定要替姆媽報仇,把楚雪螢拉進地獄,我恨不得喝她的血...”
薑止麵色慘白,猛地驚醒。
她睜開眼睛,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才意識到,她又做了同樣的噩夢。
從十三歲,到現在,這場夢已經成了執念,讓她飽受折磨。
“做噩夢了?”
一陣突兀低沉的嗓音,飄忽不定。
薑止臉頰的觸感微涼。
她嚇得險些尖叫。
還好一隻大手,及時捂住她的唇。
薑止怔怔看著麵前的人影,一時忘了呼吸。
楚伯承撤開手,指腹掠過她額頭上的汗水,“是我。”
像泄了氣的皮球,薑止狠狠鬆了口氣,下一秒,她又警惕起來。
赤腳下床,用椅子抵住門板。
薑止一陣手忙腳亂。
楚伯承好整以暇瞧著她慌張模樣,掩唇悶笑。
“你怎麽進來的?”薑止大口呼吸。
“從正門進來。”
整個督軍府都是楚伯承的地盤,他來去自如。
薑止不疑有他,“沒人看見吧?”
“都看見了。”
薑止臉色白了一個度。
楚伯承不忍嚇她,失笑,“膽小,沒人看見。”
她身體一軟,險些跌倒。
楚伯承過來抱她。
她不聲不響推開,跟楚伯承保持著很遠一段距離。
薑止屈膝坐在**,拉起被子擋住**的肌膚,下逐客令,“別再來了。”
他故意來找刺激,而她卻心驚膽戰。
萬一被人察覺他們曾經存在過的關係,她會萬劫不複。
楚伯承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下。
他從旁邊拎出一些藥,“怕你嗓子腫,給你送藥。”
薑止咬唇,耳尖紅了,她抓著被子,低聲道:“擱那吧,多謝阿哥,阿哥慢走。”
楚伯承沒走。
他大手探入被底,將她的小手捏在掌心揉了下,“胡副官說,你今天來找我,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