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成看徐威並沒有帶兵器,便也沒有用劍,準備以虛離掌與之對敵。

他走到場中抱拳說了一個請字,然後雙掌虛握一圓平端於胸前,兩腳均勻分踏陰陽兩點,左腳腳尖微微內扣,右腳腳尖朝外站定姿勢。

“身分陰陽兩為定,胸含心火燃虛離。這易成所站的應該就是就是‘虛離心火樁’。”坐在席間的冷敏輕聲說道。

要說這虛離掌法已經在武林成名多年,諸多門派自然也都有所了解,而這些武林中的新秀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也都聽師門長輩講起過。

可這冷敏是背對場地而坐的,居然已知道易成站的樁不禁讓其他幾人感到驚訝。

“冷姑娘說的不錯,這正是虛離門的心火樁法,看這易成左腳內扣腳尖直指六十四卦中之‘離’位,而右腳外傾腳尖斜指‘大有’。足見其虛離掌法已然根基紮實。”莊不二笑著對冷敏說道。

這冷敏的性格真的個她的姓名一模一樣,不但洞察敏銳且冷漠孤傲,這一點他和劉琢兩人倒真是一模一樣。莊不二見對方沒理自己也隻是淡然一笑,一邊喝酒一邊看著場中兩人。

易成已經站好樁,慢慢閉上了雙眼似乎是在調整著身心的狀態。徐威冷眼看著易成,就在這時身體忽然動了,他左腳斜踏向右,右腳腳腕一發力,身子一閃已經越到易成左側,他的手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長一短兩把劍,左手反握長劍橫削易成手腕,右手端平短劍直刺易成胸口。

易成雖然不知道徐威會忽然用劍,更不知道他把這兩把劍藏在了哪裏,可是他並不驚慌,就在對方的長劍離自己的手腕不到一寸時,他驟然睜開了憋著兩股火焰的雙眼,右腳一動身子竄開已然繞到了徐威左後,然後平端的雙掌直擊徐威的後心。

虛離掌法內力渾厚,步法靈動這一招之間便已轉被動為主動,讓徐威後背空門全部籠罩在自己掌風之下,話說這徐威人品雖然不怎麽樣,但功夫確實了得,直覺的後心背脊處感到微微灼熱,雙腳向後一斜蹬,身子放平朝地上平趴。

易成見他雙腳蹬向自己小腹,身體站定不動,前伸的雙掌一下折回又拍向徐威腳踝,誰知那徐威淩空一個轉身左手的長劍順勢一甩,再度橫掃易成的手腕。

易成的掌眼看就要擊在徐威腳踝,但見寒光一閃利刃便已掃來,如若他這一掌拍實足以讓徐威的腳踝骨粉碎,可他的雙手也會被對方的劍砍斷。

易成並不是一個莽撞的人,他更不想和這個徐威兩敗俱傷,情形危急如有一分猶豫他有可能就要連兩敗俱傷的機會都喪失了,緊要關頭也看出他的功力紮實,隻聽一聲爆喝易成雙掌回縮同時雙腳一蹭地,身體硬生生朝後移出兩尺,堪堪躲過了多方的劍鋒和蹬擊,可這一下用力過猛氣息虛浮,立刻又朝後倒退了三四步和徐威拉開了距離。

而徐威這一轉身招式雖已用老再無後招,他後背剛剛靠地便借力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然後身子又前撲左手長劍舞著劍花擾亂易成視線,右手短劍端的挺直暗藏殺招。他已看出易成此刻氣息虛浮,正是一擊將其斃命的好時機,所以使出了這習練多年的子午鴛鴦劍的絕招‘毒浪穿江’。

長劍的揮舞讓易成眼花繚亂,可是他的心並沒有亂,他明白自己渾身上下已經全部被徐威的劍招封鎖,沒有了退路。既然不能退就隻能拚,就算拚掉性命也絕不能輸!於是他真的拚了,就在徐威的短劍穿過劍花抵達易成胸口的時候,易成忽然展開雙臂,兩掌一左一右橫拍徐威的頭顱。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屏住了呼吸,他們都知道徐威的劍貫穿易成的胸膛,而易成的雙掌也會拍裂徐威的腦袋。

可是徐威並不是傻子,並不會因為一場比鬥就賠上性命,徐威雖然很想趁機殺了易成,但是他自己卻不想死,所以在生死一線之際。徐威的招有變了,他一縮頭握劍的兩隻手忽然朝上一交叉,子午劍一左一右分別劃向易成的兩隻手。

而易成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必然是同歸於盡的死局裏,徐威還能夠有變化,他真是低估了自己的對手,一直以來在他心裏一個好人的武功一定要比壞人的武功厲害,因為蕭戰就是一個正氣凜然心存善念的好人,而他的武功也沒人能夠戰勝。所以他一直衷心於蕭戰,蕭戰死了他就支持他的兒子蕭青峰,為的就是追尋這種正氣的感覺。

但是現在他徹徹底底的錯了,武功的強弱和一個人的品性關係不大,往往越是極端陰狠的人,他的武功反而更具殺傷性,徐威本身並不陰狠,而且也很忠誠,和易成對蕭戰一樣,徐威也對徐逸塵很忠誠。因此徐逸塵做的事無論好壞對錯,徐威也支持並全力以赴。

除了這一點他永遠不會變之外,他的武功卻充滿了變數,往往就在你最想不到的時候他發生了致命的變化,易成終於知道了徐威的厲害,好在還不晚,他又再次張開了雙手,身子又是用力的朝後一躍,想和徐威拉開距離,隻要等自己這一口內氣調整回來,便還有和徐威一較高下的機會。

可這會他又錯了,因為他一退再退已經離兩邊的客席非常的近了,這一躍更是發了大力,眼看還不知情的他後背就要撞在也背對著他坐著的冷敏身上,徐威看著他冷笑,他知道那一桌上的人,哪一個都不是易成甚至蕭青峰能夠惹的起的,隻要他撞到那個冷敏,虛離山莊就又有大麻煩了。

坐在席間的冷敏此刻竟好似完全沒有察覺一樣仍靜靜的坐著,但是同桌的人都能夠看的出這個易成絕對撞不到冷敏,每個人都說不出原因單單憑冷敏給他們的感覺。

他們感覺的果然沒錯,易成果然沒有撞到冷敏,冷敏也還是那麽靜靜的坐著根本沒有動,而動的人是坐在她左側的劉琢,劉琢自然知道這易成根本撞不到冷敏,非但撞不到反而還會被冷敏一腳踹出很遠,到時不免身受重傷。因為他坐的位置距離冷敏最近,剛才同桌的幾個人都在想冷敏會如何躲避和動手的時候,劉琢已經看到冷敏的左腳的腳跟微微抬起,因此他料定冷敏絕對不會躲而是會在易成即將撞到他的一刹那,瞬間出手將其踹開。

這易成既然是為了圍護蕭青峰而出來戰鬥的,劉琢自然也要保全他,所以率先出手一把拖住了易成的後背,讓其後躍的力道被阻止。

易成隻感覺後背被人一扶,接著一股純正的力道從他後心的幾處穴道打入,瞬間充斥他的脊椎旁的任督兩脈。雙腳著地之後他回頭看了一眼劉琢,微微一點頭。

這一係列的變化都發生的很快,在場的多數人都以為是劉琢出手幫了冷敏一把,以免她被易成撞到。可是明眼人都知道,劉琢其實是救了易成一命。

就在剛才劉琢出手的那一瞬間,冷敏也微微側頭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這個一直坐在她身旁,散發著和他同樣冷漠氣息的少年,冷敏自從入席以來還從沒正眼瞧過任何一個人,就連莊不二她都不放在眼裏。

但是當她看到劉琢那孤傲冷峻的臉時,劉琢的眼光也正巧與她相遇,正是在這一刹那冷峻的兩道眼光相交,竟形成了一種奇妙的聯係,兩個人在對方的眼中找到了孤獨冷傲的共鳴。

當劉琢一掃的目光離開時,一切又回複了平靜,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而冷敏的心卻莫名的一陣快跳。

易成得劉琢的幫助散亂的氣息又調整平順,正想在走到場中和徐威繼續比試。徐威卻冷笑著說道:“哼哼!剛才我已手下留情沒有將你那雙手砍下來,你還不服?”

剛才一切發生的都太快,易成也根本沒注意到原來自己的雙手剛才在撤開的時候,已經被徐威的劍劃出了兩條傷口。

此時薄而細的兩道劍傷,才慢慢的滲出了鮮血,細微的刺痛感讓易成感到了莫大的恥辱,因為這傷已足夠說明這場比武的勝者正是徐威,徐威勝了代表什麽?那些本來依附虛離山莊的門派就將考慮新的靠山,而我們虛離山莊呢?以後在這炎華的武林中虛離門再也不會是大家人人敬畏的門派。

易成想著心裏既懊惱又悲痛,“易成,這幾年來山莊無人管理,也確實讓你們承擔了太多的壓力和事情,所以功力也沒有練純。你的根基很好,以後隻要勤加修習這虛離掌定能有所成就。”蕭青峰忽然開口安慰,易成看著雙眼蒙著黑布的蕭青峰心中已說不出的感動和悲傷,此刻他想到徐威戰勝了我?會不會就要挑戰掌門?可是掌門目不能視又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想到這些他眼中再度閃現出了堅定的目光。

“去帶易成去包紮傷口!”蕭青峰命令著旁邊的弟子。

易成踏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了蕭青峰的麵前沉聲道:“勞掌門擔心了,易成受的隻是皮外傷並無大礙,不用去包紮,隻要有我易成在,任何人都別想對您不利,除非他能將我的屍體踩在腳下。”

這句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場的人也都聽見了,忽然間所有虛離門弟子的氣勢都變了,而他們的雙眼中更是透著四個字視死如歸。

氣氛也因此變的十分的緊張,那些個存心想來看虛離門笑話的人,也都謹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