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水木小姐,你可以嫁我兩個弟弟

他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千刀萬剮,他的話,帶著對她無法消除的恨。

悅菱顫抖,睫毛之下,淚水幾乎就要滴落。

然而,當她那柔軟的嘴唇張開,吐出的卻是兩個字:“不是。”

瑜顏墨眼中的風暴更甚,然而,讓悅菱覺得最為驚詫的是,他雖然死死抵著她,卻是避開了她小腹的位置。

她察覺到了他盛怒之下的克製和忌諱。

就算他真的要失去理智,他其實還是記得,她懷有身孕。可是,他就不能暫時放棄他的感受嗎?他就不能放過她,讓她安靜的生活嗎?

就因為他想要得到她,他不能忍受她這樣離開他,所以一秒鍾的安寧也不願意賜予她。非要踩著危險的邊緣,冒著讓她流產的風險,這樣陰險地逼迫她。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他恨著她,這樣滿是殺氣的威脅,讓悅菱幾乎要癱軟。

她果真癱軟下去,如他所願躺在他的手臂之中。

眼淚順著她的太陽穴流入發梢,她有些麻木地盯著天花板,他有些擔心和關切的麵容,她已經看不見。

“沒有,”她雖然哭泣,但字字清晰,“常雪從沒有要挾過我,都是水木華堂……”

“你說謊!”他幾乎是搖晃了她一下,他咬著牙,“常雪那種無恥的女人,值得你這樣維護?你這樣算什麽?”他又是嫉恨又是譏諷地,“你以為你這樣就算一個守信用的人了嗎?你以為你遵守諾言,你就會值得尊重了嗎?那種心術不正的人,你和她講什麽信譽,值得嗎?你未免太天真了。”

悅菱冷冷地、帶著一種荒涼的目光,看著瑜顏墨。

是的,他說得沒錯。

常雪是一個卑鄙的女人,讓她不屑,讓她痛恨。她用這麽不恥的手段,逼迫她離開了他。

可是,就算這個人可惡,如常楓所說的那樣其心可誅,但這依然不影響她與她之間的約定。她的條件是悅菱放棄瑜顏墨她就給藥,而她最終同意了。這就是她們之間的契約,瑜顏墨現在好好活著,她就不能反悔,不能背信棄義。

這和常雪的人品、心術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她並不能因為她是一個小人,就不講信用。如果她失信回到瑜顏墨身邊,並不能用“不值得和小人講信用”這種借口,掩飾她沒有遵守信用的錯誤。

瑜顏墨的說法不過是在偷換概念,這種歪理,繞不暈永遠知道土撥鼠在哪裏的春卷小姐。

不能因為別人有多惡毒,別人有多討厭,她就要不守信用,因而把自己也變成和對方一樣低劣的人。如果因為憎恨失信,那麽她和常雪這種人,又有什麽區別?和她所厭惡的敵人,有什麽不同?她還有什麽資格去蔑視別人的卑劣行徑?

誰要嘲笑她傻,就讓他盡情的去嘲笑吧!

她是一個渺小的女孩,但這並不影響她擁有信念。

所以,如果瑜顏墨要問她值得嗎?她的回答是——

值得。

常雪並不值得,但是遵守信用這個品德值得。

“瑜大公子,如果你真的要知道答案。那麽我隻能告訴你,昨天下午我告訴你的一切,都是千真萬確。”心在第不知道多少次碎裂,她的聲音顫抖,但是話語清晰。

他的臉色也冷如寒冰。

“那麽徹底離開水木華堂,我可以既往不咎。”她非要堅守她的說法,他也不再和她糾結。他隻要達到他的目的即可。

但是悅菱搖頭:“對不起,瑜大公子,這個我做不到。我的心裏,隻有小堂一個人而已。”

他終於放開了她,幾乎是將她扔擲在了地上。

“好,”他起身,眼神似乎要將她洞穿,“那你這一輩子,都不要再想見到他!”

說完這句話,他幾乎是踉蹌著快步離開了這個房間。

月升在了海麵上。

柳清葉在悅菱身邊喚著她:“悅菱,起來吃藥了。”

悅菱半睜著眼,在柳清葉的攙扶下勉強坐了起來。瑜顏墨走了以後,她就發了低燒,柳清葉倒說問題不大。但他寸步不離地守著她,也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處在什麽危險之中。

她沒有力氣,靠在他的肩膀上,由他喂著吃下許多藥。

“吃這麽多,會對寶寶不好嗎?”她問他。

“情緒波動太大,才會不好,”柳清葉解釋,“你放心,我配的這些藥,隻會增強你的免疫力,讓你的寶寶健康成長,不會有任何副作用。”

悅菱乖乖地咽下最後一粒藥。

“你是正確的。”喂她喝下水之後,柳清葉突然開口。

悅菱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不明白他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什麽意思。

柳清葉握著水杯:“如果真的是常雪那個女人用顏墨的藥逼你那樣做,你剛才的做法,是正確的。顏墨這個人,也許是小時候的經曆,讓他的思想有時候很偏激。很長時間,他都是一個極端的利己主義者。這也怪不得他,他要執掌那麽大一個集團,要麵對各種各樣的敵人,他不能有絲毫的心軟和猶豫。否則就會身首異處。”

“我討厭那樣的人。”悅菱靠到枕頭上,柳清葉的藥有奇效,她剛服下沒幾秒,覺得身體已經輕鬆了一些。

柳清葉揉了揉她的頭,像長輩對孩子那樣溫柔:“但是,他對於你,卻是無私的。我認識他十幾年,第一次見他願意突破自我防備,放下固有的執念,去真誠的對待一個人。所以,悅菱,就算你和他暫時分手,也不要因為時間和寂寞,而放棄了他。”

悅菱不說話。

現在的局麵,她不知道,她和他的未來在哪裏。

如果沒有丟失救命的藥,如果沒有常雪來攪局,她並不知道,其實她與他之間,存在那麽大的分歧。

“你們隻是需要時間而已,對嗎?”他握住了她的手,“你們都還這麽年輕,有的是時間去等待感情的沉澱和自身的成熟,對嗎?”

悅菱看著柳清葉的眼,他的神情,他的話語,像是能治愈心傷的良藥。良久,她默默地點了點頭。

“好孩子。”他笑了,令她如沐春風。

柳清葉看著悅菱。她真是一個非常純淨的孩子,瑜顏墨能遇到她,真是天大的福分。而且她很懂事,他對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用一點睡眠的技巧,然而她卻能輕易領悟。

“睡吧。”他說,撫上了她的雙眼。

悅菱閉著眼,卻小聲地問:“醫生舅舅,你不回去嗎?”她仿佛聽到他在地上鋪東西的聲音。

“我今晚上在這兒守著你。”他坐到地鋪上,“你安心睡,什麽都不用怕。”

她的情況還是有些不穩定,現在還沒有過孕初的三個月,又接二連三地受刺激和受寒。這又在海上,正常人航海度洋也會多少不適。所以,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醫生舅舅,”悅菱已經感到倦意來襲,“你真好……”

柳清葉拉上被子,笑得坦然:“對,我是一個好人。”

好人卡這種東西,如果是悅菱發給他的,那麽他願意接受。

清晨的時候,他頂著瑜顏墨殺死人的目光,帶著她一起到貨輪船頭去看日出。這艘船上除了悅菱、柳清葉和瑜顏墨,其餘都是KEN集團的員工。船上是迷宮一般的貨艙。不過住宿等生活區域卻如同豪華遊輪一般,一應俱全。

早餐是柳清葉特意囑咐廚房給她熬的龍蝦蛋羹粥,配上些許水果和蔬菜沙拉。午餐是烤得焦脆恰到好處的小羊排,配以鮮榨的果汁。下午茶是熔岩巧克力和柚子蜜,一會兒還有酸酸的桑果雪芭……

悅菱的胃口很好,或許是吃了柳清葉的藥,沒有一點暈船的跡象。很多時候,她和柳清葉在娛樂室裏,由他教她打桌球,或是玩百家樂等遊戲。她的笑聲清脆悅耳,似乎再沒有受到之前事情的困擾。

瑜顏墨從昨天離開悅菱房間之後,就再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連眼神都幾乎不再投過來。大多數時候,他躺在甲板地藤條沙發椅上,一直凝望著海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連悅菱和柳清葉有時候過於親熱也視若無睹。

就這樣,幾天過去,相安無事。

“恭喜你,”在一個傍晚,柳清葉終於卷起地上的被子,“悅菱已經渡過孕前的危險期了,現在進入比較穩定的孕中期了。肚子要開始長起來了哦,”他遞給她一管膏劑,“要開始防止妊辰紋,這個每天早晚都要擦抹在肚子上。大腿和屁屁也不要放過。”

柳清葉離開之後,她撫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好神奇,這裏麵,有個小寶寶在一天天成長呢。

“寶寶,你能聽到媽媽說話嗎?”晚上,她睡著之前,還在一直和寶寶說話,“你是長得像媽媽,還是爸比呢?對了……等你生下來,能不能告訴媽媽,你的爸比是誰呀?”

說完這句話,她又笑起來。

“開玩笑的啦,寶寶不要嚇到了。媽媽會給你找一個好爸比的,一定會和媽媽一樣愛你的。”

她自說自話著,慢慢沉入了睡眠,一點都沒有意識到,窗戶微微啟開,窗簾背後,瑜顏墨靜靜地站在那裏,直到聽到她勻稱的呼吸聲,這才輕輕開門,走了進去。

悅菱真是太單純了。

她以為每晚上陪著自己的都是柳清葉,豈不知以瑜顏墨的個性,怎麽會容忍另一個男人在自己女人房中過夜。

每晚上,等到她一入睡,他就會進來,把柳清葉趕走,自己睡到地上。

等天快了的時候,他會去把柳清葉換回來。

此刻,他輕柔地撫摸著她熟睡中的眉眼。或許,他確實是不懂得怎麽去愛一個人的。連柳清葉都能讓她歡笑,他卻總是讓她傷痕累累。

“悅菱,”他俯身,去吻她的額頭,小心地克製著自己的動作,不讓自己吵醒了她,“告訴我,要怎麽愛你……”

他把頭埋在她的肩上,跪在她的身邊,將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那裏在三個月前,還是那麽的平坦,現在卻在孕育著一個生命,或許由他播下而發芽的種子。

“不管你的孩子是誰的,”他側著臉,眼中帶著迷戀的光澤,“我也會做他的父親。”悅菱,我隻要孩子的母親是你就可以了。而且,我絕不會允許別人來做你孩子的爸比。

窗外似乎有什麽黑影一閃而過,帶著窗簾也隨風一顫。

瑜顏墨的瞳孔立刻放大。

他坐了起來,將悅菱身上的被子蓋好。然後,冷冷地起身,剛朝門口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

他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小精悍的匕首,伸到被子裏,摸到悅菱的手,然後將匕首放到了她的手中。

做完這些,他出房間,反鎖了門。

他去敲柳清葉的門。

“你剛才有聽到什麽動靜嗎?”

沒想到柳清葉早已經穿戴整齊:“聽到了。”他把藥劑一一裝到了自製的麻醉槍之中,“要準備收網了嗎?”

一向大大咧咧的柳醫生,此刻眼中卻閃著睿智沉冷的光。

他的目光和瑜顏墨的眼神相對,後者的眼神中有寒冰一般的肅殺。

“幹完這一票。”柳清葉悄悄對瑜顏墨耳語,“再給我蓋一所醫院吧。”

或許是今晚上知道柳清葉不在房中的緣故,悅菱睡得稍稍有些不安穩,她翻了個身,隻覺得自己碰到了什麽東西。

“嗯?”她下意識地一伸手,竟然摸到了另一隻手。

她一愣,夢醒了一半。先以為是柳醫生的手,但隨即就有不祥的預感。

這個男人的手,比普通亞洲男人的手更寬大,指節更長更硬朗。她細細地摸了好一陣子,這才想起要抬頭看看。

這一抬頭,她就驚得幾乎喊叫起來。

離她隻有咫尺的距離,是藍逆鱗那張俊朗而冷酷的臉。

“你好,悅菱小姐。”他生硬地說。

“你、你好,”悅菱結結巴巴,藍逆鱗的身上,無時不刻有股令人窒息的暴戾之氣,“你,你怎麽……”

“我怎麽在這裏?”他反問。

悅菱沒有點頭,隻是默認。

“偷潛入上來的。這幾天都在貨艙裏躲躲藏藏,終於等到他不在你的房間裏了。”

“他?”悅菱不傻,聽出這個他不應該指的是柳清葉。

“沒錯,”藍逆鱗低頭,呼出的氣就觸到她的臉上,“每晚上,瑜顏墨都會守著你到天亮。所以,我今天才不得已,用了點小計,把他引開了。”

悅菱有些害怕,由沉睡累積起來的遲鈍和安全感漸漸褪去。

“藍少,你……你和瑜顏墨,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

藍逆鱗就那樣俯瞰著她,身子隔她還有些許距離,氣勢卻已經將她壓得無法動彈:“這筆生意之前,原本也算井水不犯河水。會一步步走到今天這樣,你作為當事人,應該比誰都清楚。“

為了逼迫瑜顏墨給lightning運貨,啟瞳抓走了悅菱。送到了紐約曼哈頓的公寓,在那裏,絕隕愛上了她,並因為她的逃跑而跳樓。

啟瞳無法控製情緒,去槍殺悅菱,惹怒瑜顏墨,送了他炸彈,炸毀了他的雙手。

而常姐和絕隕,也被綁架,下落不明……

悅菱瑟瑟發抖,想要後退,然後每退一步,藍逆鱗就更逼近一步,到最後背已經抵到了冰冷的牆。

她聽著藍逆鱗的“控訴”,卻覺得有些可笑。

是的,絕隕跳樓是因她而起,可若不是藍啟瞳蠻不講理搶走她。她根本就不會認識絕隕,更別提後麵一連串的事件了。

“藍少,”她眼中有諷刺,有洞察整個事態起始因果的理智,大於了她原本的恐懼,“這一切你都是始作俑者。是你強買強賣,也是你破壞遊戲規則。憑什麽要我為你的*買單?”

藍逆鱗聽到她這話,卻並沒有發怒,而是仔細端詳著她。

在這種關鍵時刻,這個女孩,並沒有如之前被綁架時那麽慌亂無助。她的語氣和神態,都讓他覺得非常熟悉。

“果然是水木華堂訓練的一顆好棋子,”他用手指輕輕扳住她的下頜,逼她抬頭與自己的目光對視,“這個倔強又冷靜的樣子,真是很有水木家的範兒啊。”

這種樣子,甚至都不像是從水木華堂言傳身教所學來的。她的神態配以她的麵容,突然讓他的心中一驚,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的心裏升起。

“你和水木家是什麽關係?”他突然狠狠皺起了眉。她的模樣,已經跨過了水木華堂給他的印象,直接指向了水木家的幕後掌權者——水木罡。

是的,這個女孩很像水木罡。

往常幾次見麵,她都是那麽柔弱又楚楚可憐的樣子,所以她的相貌並沒有讓他有過多的注意。可是方才她那麽冷靜地與他對持,她的容貌,配以她的氣質,突然就令人覺得,她才應該是水木家一脈相承的後輩。

她的純正,勝過了從小被水木罡悉心培養的水木華堂。

他的問話讓悅菱有些錯愕。除了水木華堂和水木雅,她不知道任何水木家的人,她不明白藍逆鱗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然而藍逆鱗已經放下了他的手,他的臉上,按捺著發現了什麽寶藏的神光與激動。

“你說你不記得從前的事了?”他問她。

悅菱茫然地一點頭,她的麵容,已經恢複到從前那種平凡安靜的樣子了。但藍逆鱗已經將她方才那種不卑不亢、傲骨錚錚的模樣記了下來。

“水木華堂平時是怎麽對待你的?或者他是怎麽稱呼你?”他緊接著問。

悅菱更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她沒有什麽戒心,隨口答道:“小堂,他對我很好,像家人一樣……他叫我……悅菱寶寶啊。”

她不懂為什麽藍逆鱗突然要問這些。

“家人……寶寶……”藍逆鱗低頭。

太巧合了,太意外了。他前不久聽說,水木家失散多年的千金找到了。這個消息,隻是讓他有些關注水木華堂會采取什麽行動。

不過水木華堂,麵對一個長相醜陋且會威脅自己繼承權的水木家千金,卻和往常一樣忠心耿耿。

原來,原來玄機在這裏。

他又抬頭,注視著悅菱,眼神似乎要燃燒起來。

是水木華堂換掉了水木家真正的千金嗎?眼前的這個女孩,才是真正的,水木家的繼承人嗎?

是,一定是。

藍逆鱗了解水木華堂,兩人多年來的合作令他相當熟悉這個惡魔的做事手腕。

“原來是這樣。”他突然舉起雙手,捧住了悅菱的臉,再一次端詳著她。每多看一眼,就更加肯定他的猜想。

悅菱不明白藍逆鱗在做什麽。

今晚上,是她第一次見他沒有戴墨鏡。近看之下,他的五官是非常完美英挺的,眼眸深邃立體,不太像亞洲人,反而帶著歐洲美男子的特征。

說起來,藍家三個兄弟,長相都不是很相似。

不過,都有一點混血兒的特征。之前,悅菱看到藍啟瞳的時候就發現了。藍啟瞳並不是什麽超級大帥哥,他的鼻眼臉型如果拆開,都沒有特別的精致,但搭配在一起,就是有種說不出的美感。說話動作時,更體現他組合的完美。別人做出來很醜很討人厭的表情,在他臉上就變成了一種藝術美學。

這種先天樣貌的優勢,就是混血兒最顯著的特征。

“你一定要成為我的弟媳。”他突然抓起她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和啟瞳還有絕隕一起生活。同時嫁給他們倆,我想他們倆都不會介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