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答案滿意就給你吃

“不吃了!”柳老太太一拍桌子,“活了大半輩子了,什麽好東西沒見識過,真當我沒吃過西餐了,不就是什麽法國菜意大利菜嗎?我還去當地吃過呢。”

“媽!”瑜柳珍蓮和柳清葉同一時間開口。

老太太目中無人不是一天兩天了,平時身邊的人都不想和她一般見識,無論是瑜柳珍蓮和柳清葉,也都沒那麽閑工夫,告訴她在瑜家,誰才是真正的家主。所以她就愈發膨脹,一個人沉浸在皇太後的美夢裏,自娛自樂。

“什麽?”柳老太太瞪眼,看著自己一雙兒女,“我還說錯了嗎?珍蓮,不是我說你,長輩就要有個長輩的樣子。你既然當了瑜家的女主人,就要擔起女主人的職責。哪怕不是你的孩子,你也要給教育好了。你看看現在,沒有時間概念,目無尊長,都是你給慣的……”

悅菱聽不下去了:“柳太太,對不起,今天是……”

“誰給你權利讓你打斷長輩說話的?”柳老太太色厲內荏地喝她道。

“我隻是認錯啊,”悅菱不解地看著柳老太太,並沒有被她的氣勢給嚇到,“今天是顏墨的生日,是我睡過了頭,餓著您了,您要發火的話,對我發就好了,不用指桑罵槐的。”她的聲音,清麗而磊落,“顏墨既然請了您,就是尊重您,也請您尊重一下自己好嗎?主人都沒說什麽話,倒是您一直說個不停。再說了,您身為客人,等一下主人不過分吧?”

柳老太太氣得發抖,指著悅菱:“反了反了,現在就是有你們這些沒教養的年輕人,居然敢教訓長輩了。我是客人,你又算什麽東西?”

“顏墨是主人,我是主人的未婚妻,也算小半個主人吧?”悅菱的回答無可挑剔。

柳老太太紋得細細的眉頭一挑,無不歧視地:“喲,還沒嫁進來呢,就當自己是半個主人了。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沒皮沒臉,下作得慌,真不知道你爸媽是怎麽教養你的!”

悅菱的臉色蒼白了。

瑜柳珍蓮和柳清葉原本一直相互使著眼色,推著對方去阻止老太太繼續說話,聽到這句話也愣住了。瑜狄夜左看右看,不明白外婆為什麽和悅菱劍拔弩張。瑜蘭欣則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悅菱咬了咬嘴唇,正待說什麽,瑜顏墨突然牽住了她的手,退開了凳子,拉著她站了起來。

“你們慢慢吃吧,我們先走了。”他的臉上,看不出怒火,然而一身肅殺之氣,已經令現場氣溫陡降。

無人敢說話,無人敢挽留。

瑜家的人,連同柳清葉,都見識過瑜大公子的手腕。

連柳老先生這個木訥的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可惜柳老太太皇太後當慣了,還渾然不覺,繼續挖苦著:“才在說沒什麽教養,立馬就顯現出來了。我一個老年人,不辭勞苦的,大老遠來給你們過什麽生日,你們倒好,說走就走。還有沒有一點尊老愛幼的概念?”

“媽,”柳清葉意識到不能任由事態發展了,忙笑著,“尊老愛幼,您也愛一點幼嘛。”

“我怎麽不愛幼了,我這是在教育他們,這樣免得他們以後出去再社會上吃虧。”柳老太太振振有詞。

悅菱忍著一口氣,想轉身道個別,然而瑜顏墨已經抱著她的肩,強行她跟著自己走了出去。

“嘿!還真走了,你們看看這……”柳老太太攤手,見瑜顏墨和悅菱離開,非但不覺得不妥,還洋洋得意,“算了,他們走他們的,這個什麽生日啊,不過也罷了。來來來,我們一家人吃我們的。”

“對不起……”上了車,悅菱的眼淚就要控製不住,“都是因為我的錯,我要知道今天中午吃飯,我一定不會繼續睡覺的。都是我,害得瑜顏墨的生日……”

“不關你的事,”他握住了她的手,“你睡的時候,我也沒有得到要中午吃飯的消息。”

確實如此,瑜柳珍蓮也不過提前了兩個小時告訴他臨時改在了中午。

“還是我的錯……”悅菱抹了抹眼睛,不想讓眼淚掉下來,都是她的錯,害得自己的父母也連帶被罵了。她沒有過去的記憶,就算有,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是誰。

“不是他們故意不教我的……”她咬著嘴唇,“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是聽到她在罵瑜顏墨,我就很不高興,所以就自作主張……”

瑜顏墨突然低頭,咬了一下她的嘴唇。

“你沒錯。”他說,“我本身也不想過這個生日。那裏坐著的人,都不是我的家人。”

“醫生舅舅呢?”聽到他的說法,悅菱有些驚訝。

“他是值得信任的朋友和同伴,但沒有血緣。”他冷靜回答。

“狄夜呢?”悅菱記得水木華堂說過,他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

“他算一半。”他闔上了眼,“狄夜這個人比較單純,從小到大,我們也彼此把對方當做兄弟看待。”

不知為何,悅菱聽到他的說法,有些心酸。

他和瑜狄夜,本身就是親兄弟啊,為什麽要說把對方當兄弟看待呢?

然而就算如此,她靠在他的肩上,困意依然襲來。柳清葉的藥有些舒緩神經的成分,會幫助她多睡眠,以幫助胎兒發育。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覺已經在自己的臥房裏,而瑜顏墨正輕手輕腳地把自己放到淡紫色,有著天鵝圖案的被單上。

“瑜顏墨……”見他的臉離自己這麽近,她禁不住伸手,撫上他的麵容,他這麽英俊,是長得像他媽媽還是爸爸呢?

真可惜,她見不到自己的爸爸媽媽,連他的爸爸媽媽也見不到。

見她朦朧的眼神那樣看著自己,他也禁不住要融化在她的目光裏了。

“想什麽呢?”他隨著她一起躺下,輕輕壓著她,也撫摸著她的麵頰。

悅菱睡得有些迷糊,也沒有想過有沒有不妥,開口就道:“我在想,你長得像你爸爸,還是像你媽媽?”

這句話讓瑜顏墨頓時一愣,撫摸她的手也停了下來。

“像媽媽。”他的麵容,突然間有些生硬。

他坐了起來,這樣明顯的神氣和肢體語言上的變化讓悅菱有些感覺到了什麽。她也急忙坐起來,看著他有些陌生的後背,怯怯地:“我……我是不是又說錯什麽了……”

瑜顏墨沒有回答。

沉默的氣氛讓悅菱愈發地無所適從。

“像媽媽是他們說的。”良久,他突兀地開口,“我個人覺得,我誰也不像。有時候我都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他們的孩子。”

“怎麽可能呢?”悅菱忙安慰著,努力給他一個笑,“誰會不是父母的孩子呢?”

“悅菱長得像你爸爸還是媽媽?”他突然回頭,看著她,眼光有些落寞。

沒等她回答,他又看著她自問自答:“大概是長得像媽媽吧?”

為什麽這樣說……悅菱有些不明白。

他又看向了一邊:“他們說,女孩像爸爸,會比較有福氣;男孩像媽媽,會很好。所以他們都覺得我命很好……”

悅菱不語了。是啊,她的命運,大概是因為像媽媽,所以比較坎坷了。

“不過,女孩像媽媽也很好。”瑜顏墨一個人自說自話著,“如果悅菱生個女兒,我也希望她長得像你。每個父親,大概都希望女兒長得像自己所愛的妻子吧。”

“那瑜顏墨的媽媽一定很美麗了。”悅菱沒有去接他的話,反倒靠著他的手臂,“一定是非常非常的美麗了,所以才會有你這麽好看的孩子了。”

美麗嗎……瑜顏墨再一次沉默。

應該是美麗的吧。隻是——

“那時候我還太小,記不清她到底長什麽樣子了。”他陷入了回憶,“後來每次看著她的照片,都在想,這是我媽媽嗎?為什麽我記憶中,她好像不是這個樣子。”

“那是什麽樣子呢?”她有些吃驚。

瑜顏墨嘴唇嚅動了一下,最終還是答道:“清晰的記憶,是非常消瘦的,臉色蠟黃,嘴唇也沒有任何的血色。好像和最年幼的模糊記憶,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女人。最原始的記憶,是個愛笑、皮膚白和豐滿的女人。可是,如果別人問我媽媽長什麽樣的,我腦海裏的第一印象就是那樣,蒼白消瘦……”

“為什麽……”

“我還記得,她那時候,經常一個人默默流淚。如果看到我,就會擦幹淚,努力微笑著,來抱我。”

悅菱想象著,一個瘦弱的女子,強裝微笑麵對孩子,伸出手臂的樣子。

“可是,我每次都很厭惡地推開她……”他怔怔地盯著麵前的被單。

悅菱呆住了。

“是不是很過分?”他轉過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我還記得那時候,我心裏在想,這個女人不是我媽媽。我不要這麽難看的媽媽。她的手,又細又長,讓我覺得非常恐懼。我身邊有好幾個保姆和傭人,她們都是非常和藹端莊的。比我那時候的媽媽,好看太多了。”

他又重新看著前麵:“大概是我這個態度,其它的地方她也看不到什麽希望。所以後來,她就死了……”

他的語氣,是平靜而冷淡的。悅菱直視著他的眼,那裏麵也是生冷的,沒有任何的情感。

真奇怪啊,她想。聽他的故事,明明應該是很悲哀的,為什麽他能用這種將別人的故事那樣講出來呢,而且他的雙眼,像是裝了一層外殼,把內心所有的東西都隔絕掉了。

“也不一定啊,”她總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才好,“或許有別的什麽原因……”

“我父親愛上了柳珍蓮,”他打斷她,“還和她一起生了狄夜,最後把他們母子都接回了家。這就是別的原因。”

悅菱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瑜顏墨的態度,讓她察覺到,就算自己是他最親密的人,他也不願意把這份經曆,和她共同分享。

“好了,你再睡一覺吧。餓了的話,我會讓人把午餐送過來的。”他下了地,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樣沒有留戀的,沒有像往常那樣糾纏的離開,讓悅菱有些微的不習慣。

躺下去,卻是再也睡不著了。

腦海裏翻來覆去地都是瑜顏墨的那些話。原本,以為自己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兒,會是最最淒慘。可是聽了他的故事,卻覺得,他有父母,也和父母生活過,卻比沒有還讓人覺得難過。

父親愛上了別的女人,還和別人生了孩子,一定不會再理睬他和母親吧?

而他的母親呢,聽他的描述,好像也和他並不融洽。

她輕手輕腳下地,悄悄去了隔壁房間。瑜顏墨和衣躺著,背對著她。聽到她推門而入,動也沒動。

她便爬到他的身後,默默地躺好。

片刻,伸手悄悄地從後麵抱住了他。

他的後背寬闊,讓她有些抱不住。但他的身子微微顫了顫,緊接著,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細細地,一寸寸地捏著。

“瑜顏墨啊,”她輕聲叫著他,“我肚子裏的寶寶說餓了呢。”

“想吃什麽?”他平靜地聲音傳來,聽不出什麽異樣,但比剛才要柔和許多了。

“想吃好吃的……”

她聽到他輕聲笑起來,緊接著轉過身來:“想不想吃點酸或者辣的東西?”

她拚命點頭。

“那到底是酸還是辣?”他故意撓她的癢。

“又酸又辣。”她笑著躲著。

“好,”他的手不停下,撓得她咯咯笑不停,“那先說,生女兒還是生兒子,答案滿意就給你吃。”

見悅菱要笑斷氣了,他才住了手,撐起來,拿起內線電話:“讓廚房做泰國菜上來。”

放下電話,他又想了想,給柳清葉電話:“她可不可以吃泰國菜?……有沒有什麽禁忌?嗯……”

悅菱看他打電話,她躬身,抱住他的腰,躺到他懷裏。他也立刻順勢抱住了她。

真好……他們又和好了。瑜顏墨雖然平時很冷淡,但是麵對她的大多數時候,還是非常溫和的。

她喜歡看這麽溫和的瑜顏墨,隻對她一個人溫和的瑜顏墨,沒有戒心,也沒有偽裝和防備。

永遠這麽美滿就好了。

和和美美的在一起,結婚、生下寶寶,是一個溫暖幸福的家。

他們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今晚上搬過來住,嗯?”他低頭吻她。

“不。”菱小姐害羞。

“嗯?”暗含威脅的一個上揚聲調。

“還沒有結婚呢……”弱弱的。

瑜顏墨冷笑:“不是已經小半個主人了嗎?”

“哼!”菱小姐臉色變了,翻過身去,“有些人也真能自欺欺人,在外麵給他點麵子,回家就當成被子來蓋。”

瑜大公子從後麵掀起她的裙子,頂上去:“我隻知道,這個姿勢我喜歡。”

悅菱的驚呼和手機鈴聲一起響起來。爬起來一看,瑜顏墨已經拿著手機走到窗邊去了,他的聲音,嚴肅又冷清,從落地的玻璃窗裏,隨著他凝重的表情一起反射回來。

又跑了啊,悅菱盯著他的背影,突然也覺得有些不高興。雖然不想和他做羞羞的事情,可是他每次一拿起手機,工作起來的時候,就好像離自己十萬八千裏的樣子。

這種時候,無論是在曼哈頓的夜晚,還是在華盛頓的常家,或者是此時此刻,都讓她毫無例外的感覺,他們其實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掛斷電話回來的時候,目光在她的身上一停。那種有著距離感且不悅的眼神,讓她誤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

“明晚有個宴會。”他似在對她說了一句,然後再一次拿起內線電話,“章管家,請位設計師過來……首飾這邊有準備,紅寶石的……嗯,先過來看看吧。”

宴會、設計師、紅寶石首飾……這是要帶她一起去的節奏嗎?悅菱看著默默坐到一邊去的瑜顏墨,想不明白為什麽他不能表現得高興一點。

當然,如果她知道此刻在水木家的一場談話,就一定不會奇怪為什麽瑜顏墨會那個臉色了。

“你確定瑜顏墨會來嗎?”水木罡的書房裏,老爺子麵對花園,問身後的水木華堂。

“市長親自打了電話,他再不情願也會來了。”水木華堂恭敬回答。

“嗯,”老爺子點點頭,“這次藍家的事,你做得非常好。lightning雖然隻是藍氏兄弟單獨的產業,不過你能一舉擊垮藍逆鱗,並把這個集團收入囊中,也足以證明你的能力了。”

水木華堂低頭,聲音輕細:“這是外公教導得好。”

水木罡不由得笑了笑,這個外孫在拍馬屁,他又豈不知道。隻是,他這次,借著瑜顏墨和常家的手,非但除掉了藍逆鱗,還把藍家的這份產業獨吞,也證明,這麽多年他沒有白白栽培他。

早在藍逆鱗去紐約之前,水木華堂曾和他有過一次神秘卻眾所周知的見麵。那時候,雖然是談論如何算計瑜顏墨,但其它人,包括常姐也不知道他們會談的內容。

在貨輪上殺藍逆鱗的時候,水木華堂拿走了他的私人簽章,倒模下了他的手印。

回c市之後,他拿出自己早偽造好的融資合同,將藍逆鱗的私人簽章和“指紋”印在了上麵。這樣,水木財團以“大筆資金”控股了lightning,股東和高層們雖有懷疑。可是水木華堂手裏的合約、上麵藍逆鱗的簽章手印,以及他們那次神秘的會麵。都讓他們找不到借口反駁。

反正藍逆鱗在lightning這幾年,獨斷專行,順者昌逆者亡,讓整個集團內部甚至達到了道路以目的程度。

既然他要賣lightning,也有證據,哪怕本人不出現,也讓集團內部無人敢公開反對。

所以——“外公,你看,我們接下來是直接兼並了lightning,還是隻是控股,讓他們完全獨立運營。”水木華堂小心地征求水木罡的意見。

水木罡輪椅一轉,回過身來,直視水木華堂的眼。他立刻低眸,不與老爺子目光對接。

“這麽多年,你也為水木家是盡心費力了。”老爺子鷹一樣的目光已經擊穿了他所有的內心想法,“華堂,我知道你有野心,有抱負。你的付出,也是應該有所回報了……所以lightning,財團這邊就不兼並了,直接交給你個人去運營吧。”

水木華堂極力掩飾眼中的喜悅,依舊垂眼,語調平穩謙卑:“謝謝外公的信任。”

“不用謝謝我,”水木罡哼了一聲,“你這麽辛苦,跑到大洋彼岸去冒那個險,不就是為了這個結果嗎?”

水木華堂也不反駁,隻是把頭埋得更低了一些。

沒錯,在得知藍啟瞳拐走悅菱的時候,他的心中已經在盤算這麽一遭了。和藍逆鱗商計著陷害瑜顏墨的同時,他已經在謀劃著要怎麽吞掉藍逆鱗的產業。

他時刻做著兩手的準備,無論爭鬥的哪一方失利,他都會立刻倒戈,爭取自己的最大利益。

水木華堂沒有朋友,隻有盟友或是敵人。

必然時刻,敵人可以成為盟友,盟友也能痛下殺手。

“對了,明天的宴會,你給姍姍好好打扮一下,在公眾場合,你還是要做好你的護花使者。”老爺子吩咐水木華堂。

“是,”他微微一鞠躬,“那我先去準備了,不打擾外公了。”

“等等,”見他已經轉身,水木罡突然又叫住了他,“既然瑜顏墨要去的話,那他,會帶那個你派到他身邊的女人去嗎?”

水木華堂,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盡管麵上沒有表情,心卻覺得,瞬間被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