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你不可能什麽都沒看到

C大。

袁老師上完早上的課,就回到自己宿舍裏,把自己從昨晚上就燉好的補品重新熱了一下,然後裝到了保溫飯盒裏。

她簡單吃過午飯,出門的時候,看到那兩個黑衣的保鏢依然站在門外。

袁老師真是佩服他們。

他們都不用吃飯和睡覺的嗎?

從昨天瑜顏墨車上下來到現在,這兩人一直都跟著她。

她上課的時候,他們就在教室外的某個隱蔽處,等她出來,就總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跟著她。每次,當她以為他們終於回去了的時候,他們就會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袁老師當然不知道,暗中跟著她的,其實根本就不止兩個保鏢。他們輪番著“保護”她,但隻留兩個在她的視野裏,以免給她造成過大的心理負擔。

這個女人,是唯一看到真凶的證人。

如果可以,瑜顏墨很希望直接把她關起來,關到出庭作證。

但是,他做事向來不喜歡給人留下任何詬病的機會。隻要關押袁老師,就會構成非法拘禁。雖然按照常理而言,不會對他和集團有任何的影響。

不過瑜顏墨絕不給對手任何一絲攻擊自己的機會。

“你們能不能不要跟著我了。”看著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黑衣保鏢,袁老師終於沉不住氣了,“我、我接下來要去醫院,看望病人。”

黑衣保鏢聞言,立刻拿起耳麥的話筒。

“袁老師要出行,請派車過來。”

不出所料,袁老師下樓的時候,宿舍門口已經停了一輛防彈級別的寶馬。

在如此森嚴的“保護”之下,袁老師終於到了拉斐爾病房,見到了躺在病榻上的馮利欽。

在那裏,馮老夫人也正好在。

“小袁,你來了。”馮夫人一見到自己內定的“準兒媳『婦』”,就眼淚盈眶,“你不知道,我們利欽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的征兆。醫生又說,找不到合適的眼角膜供體,暫時不能做手術。你說,我這可要怎麽辦好啊。”

袁老師把補品放在一邊,忙拉住馮夫人的手:“馮媽媽,你放心,馮教授一定會醒來的。你可別累壞了身體了。明天早上,還要去法庭呢。”

“對!”馮夫人說到上庭,更加激動起來,“小袁,明天你可一定要來,看到那個凶手被繩之以法。那個女孩,看起來文文靜靜,像個好人。沒想到那麽歹毒。前天晚上,我還被她給騙了。以為她和她那個未婚夫是什麽好人。沒想到,他們轉過身就去算計小胡和他的隊伍,真是人心險惡啊!”

袁老師聽到馮夫人這樣說悅菱和瑜顏墨,卻沒有像往常那樣,附和著馮夫人去罵。而是有些心事重重地低下了頭。

她的耳邊,回響起瑜顏墨的話——你是見過凶手的,你親眼看到凶手上樓。

凶手……如果真的那個時候,上樓的就是凶手的話,那麽……

“小袁,還是你好。”馮老夫人的話,打斷了袁老師的思路,“等我們利欽這次好了,我一定說服他接受你。其實我們利欽以前還提到過你,說你又年輕又能幹,工作認真負責……”

袁老師看向仍然昏『迷』中的馮利欽。

醫生說,他的眼睛手術必須盡快做,可是上一次的供體,由於停電沒能及時的給他換上,已經作廢了。現在新的供體正在尋找中。

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恢複如初。

可是,不管他會變成什麽樣子,袁老師也下定決心,這輩子,都跟定他了。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一群護士擁簇著柳清葉走了進來。

“院長親自來查病房了啊。”馮夫人見到柳清葉,立刻站了起來,對袁老師介紹,“這位就是拉斐爾醫院的院長,他可是才去非洲支援了疫情的,我們S國的一流人才呢。他答應,到時候會親手給我們利欽做手術的。”

馮夫人的誇獎柳清葉很受用。

但是一想到她和老伴居然是非不分,把悅菱告上法庭,心中就有些不快。

不過對待病患家屬,柳醫生一向同樣具備職業『操』守。此時,他對馮老夫人親切地笑了笑:“您老放心,隻要有合適的供體,手術馬上就可以做。您兒子也會很快醒來的。”

發覺柳清葉在看袁老師,馮老夫人急忙介紹:“小袁,我未來的兒媳『婦』。”

柳清葉理解地點了點頭。剛才他進來的時候,發現病房外居然有瑜顏墨的保鏢。他們……是在監視馮老夫人,還是因為這位據說是馮利欽未來媳『婦』的女人?

袁老師沒在病房待過久,下午四點過後,她還有一節課要上。

然而,她剛剛出門,兩邊的保鏢就夾住了她。

“袁老師,我們大公子有請。這邊。”不容她反抗,他們已經挾著她往醫院的另一頭走去。

瑜顏墨獨自在一間空『**』『**』的會議室裏,坐在靠近講台的前方位置。

袁老師一進去,燈啪的關上了,與之一同關上的,還有會議室的大門。

黑暗的會議室之中,隻有前方的投影儀在無聲的運作著,光束打在投影幕布上。瑜顏墨坐在一旁,白『色』的光給他黑暗的背影鑲嵌了一圈聖潔的光。

袁老師看到幕布上是一個解剖狀的人體眼球。

她看到第一眼的時候,想到的是馮利欽的眼睛手術。

難道說,瑜顏墨找她過來,要以馮教授的手術來『逼』迫她,讓她給他的未婚妻出庭作證?

然而,瑜顏墨接下來的話,證明她實在是想多了……

“我不知道袁老師以前是學習什麽專業的。”他的聲音從前方傳過來,連招呼都沒有打,也沒有回過身來的意思,隻是看著幕布上的眼球,“不過由於我投資了一間醫院,所以對於人體的機製功能多多少少有點了解。”

似乎沒有想過讓袁老師回答,瑜顏墨從一旁抽出一根教鞭。指著屏幕,在眼球中間劃了一條線。

“我們假設,人體的視線是平行的,也就是0度。你知道正常人的垂直視線是多少度嗎?”

聽到他的問話,袁老師幾乎下意識地就搖了一下頭,她是文科專業畢業的,對於理科甚至醫學上的一些常識都一無所知。

瑜顏墨按了一下電腦的按鍵,投影儀換了一張圖片。

是一副畫出了視線角度的眼球圖。

“我們正常人的垂直視線範圍,是水平視線以上的50度,以下的70度。”他用教鞭在屏幕比了一個範圍,“人體鬆弛狀態下,我們的視線範圍會上下各減少10度左右。如果把這個範圍放到當時袁老師在馮利欽宿舍樓前來看的話……”

投影儀唰的換了下一張圖。

竟然是馮利欽宿舍樓前的模擬側麵解剖圖。左邊是草坪,裏麵那一個紅點,很明顯就是當初袁老師站立的地方,她的最高視線,被明白無誤的畫了出來,是指著三樓的馮利欽宿舍窗口的。

而在那個高度之下,畫出了一大片她當時的視線範圍。

那個可視範圍,是大大包括了正對著她的,宿舍大門的。也就是說,袁老師在當時的位置上,哪怕看著馮利欽的窗口,也是完全,可以看到有什麽人走進宿舍大門的。

瑜顏墨短時間內沒有說話,他在等袁老師自己看圖,給她一點消化的時間。

但是很明顯,他聽到了袁老師呼吸的變化。從一開始的放鬆,到現在緊張的、縮短了的呼吸。

那是血『液』因為心跳加速而消耗大量氧氣的呼吸聲。

他知道,在如此明顯的科學論證下,袁老師幾乎找不到反駁的證據。

“是不是覺得無話可說?”瑜顏墨的語調上揚了一點,將袁老師更往死角『逼』了一步。

“當然了,”一聽到她吸氣準備反駁的聲音,他就即時的打斷了她,“你也可以說,你當時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窗戶裏的人身上,所以就看不到任何其它的人經過。袁老師,你會撒這樣的慌,我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你一定沒有看過最近榮獲諾貝爾醫學獎的R羅伯特教授的最新論著,你所說的專注於某一點,而看不到其它事物的情況,在女人身上,發生的可能『性』基本等於零。”

根據羅伯特教授的論著,女人的平常視野,至少是男人的六倍。

遠古時期,男人在人類社會當中,擔當著狩獵、戰鬥等主要功能,這種工種導致男人必須有專注的、長遠的視線,要把注意力和眼神全都放在“獵物”之上,並把獵物的任何舉動敏捷地反『射』到大腦之中,做出正確的判斷。這些都需要眼球長時期處於緊張的遠距離聚焦狀態。

幾千上萬年的進化,最終造就了男人目光狹隘、長遠專一的特征。

而女人則恰恰相反。

女人在人類社會當中,主要擔任著家庭類的瑣碎工作,簡單的農業采集、撫養後代,這些事情雖然看似放鬆,但都需要廣闊的視野,並且是同時眼觀六路的本領,才能完成。

所以女『性』可以做到在非常專注一件事的時候,卻能用餘光觀察剩餘的世界。

這也是為什麽,大街上,經常會有男士一看到漂亮女士,就眼睛都轉不動了,視線一直盯著別人看而遭到嘲笑。而女人總能在大街上閑談試衣服的同時,就把周圍的帥哥掃視個一清二楚的緣故。

有這一論著作為支撐,幾乎可以肯定,袁老師當時,根本就看到了所有進出宿舍的人。

因為,在悅菱向律師表述的所有經過裏,特別提到了。馮利欽有站在窗邊的習慣。

每次她做題或者自己看書的時候,馮利欽都喜歡抱著一本書,站在窗邊閱讀。

而發生爆炸案的當天,馮利欽就幾乎沒有離開過窗邊。

袁老師能一直盯著窗邊的馮利欽,還知道有女老師在樓下逗留三分鍾,知道這之後有女學生找門衛閑聊。

怎麽可能沒有看到,那個進入宿舍行凶的人!?

不知什麽時候,投影儀已經關掉了。

會議室的燈也亮了起來。

瑜顏墨,已經移坐到了袁老師麵前的桌子上。他抄著手,修長的腿,無意地搭在一條板凳上,周身也沒有往日的壓迫之勢,臉『色』比起平常來說,算得上是和藹了。

如此完美形態,堪稱上帝的傑作,看的情有所屬的袁老師也心跳漏掉一拍。

“袁老師,你現在是否,能夠告訴我實話,那天在宿舍樓下,你究竟看到了什麽?”

袁老師惴惴地:“我……我當時,確實看到有……另外的人進去。”

瑜顏墨的眸子一縮,眉一擰:“什麽樣的人?”

袁老師努力回憶著:“戴著一頂灰『色』的帽子,穿的是普通的外套,很不起眼,肩上斜跨著一個最平常的雙肩包。我看身影,很臃腫。應該是個中年『婦』女……”

“她什麽時候進去的?”瑜顏墨的聲音低沉,殺氣在不知不覺溢出來。

袁老師的心緊了緊,但依然穩著情緒,盡力平靜地回憶當時的場景:“是……在那個女學生,到門衛那裏閑談的時候進去的。她進去得十分隱蔽,幾乎著躬著身子,蹲著進去的。不過,”

袁老師又皺著眉:“我當時沒有覺得。可是昨晚上仔細回想了以後,覺得很奇怪的就是,她雖然那樣偷偷進去,但動作卻十分小心,就仿佛,她端著什麽東西,走太急就會灑出來一樣。總之,她上去之後沒多久,爆炸就發生了……”

“你有沒有看到她出來?”瑜顏墨追問。

可是袁老師搖了搖頭:“我當時都嚇傻了,哪裏還注意得到那麽些,我甚至嚇得都忘了去打報警電話,還是門衛及時叫的救護車。”

這一次,她是完全沒有撒謊了。

瑜顏墨心中已經有所知曉了,他拿出了一張照片,舉到了袁老師的麵前:“當時到門衛處閑談的,是這個女孩對吧?”

照片上的人,正是姓水木的李姍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