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你踏出這裏,再不是我瑜顏墨的女人

“你敢!”瑜顏墨冰冷的聲音響在悅菱的耳畔。

悅菱不由得手上一滯,瑜顏墨用如此咬牙切齒的聲音說出這兩個字,頓時讓她醒了過來。

瑜顏墨和水木華堂,向來是死敵。

瑜顏墨每一次聽到有關水木華堂的事,都會立刻拉下臉來。上一次悅菱半夜去見水木華堂,若不是因為抱回了小麥,瑜顏墨還指不定要怎麽懲罰她呢。

她怎麽忘記了呢?

這是他們的新婚夜,如果她會為了水木華堂離開,那麽瑜顏墨會發水木雅的脾氣,她都無法預料。

可是……可是常姐在電話裏說,小堂很不好了,說不定熬不過今晚上。

他是得了什麽重病嗎?

上次見他,臉色那麽蒼白,氣息也不勻稱,每說一個字,動一下,都仿佛承受著什麽痛苦。

還是發生了什麽意外,他是身受重傷,必須要見她最後一麵了?

腦子裏一想到這個想法,悅菱就倒抽一口冷氣。

“顏墨,能不能別這樣?”悅菱抓住了瑜顏墨的手,意外的,他的手冰涼,讓她暗暗吃了一驚,“顏墨,常姐是不會騙人的,小堂可能真的出了什麽事,你如果不信,和我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不可能。”瑜顏墨的眉冷冷地凝著,眼色和他的手一般涼。

這麽冷冰冰的三個字,讓悅菱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說下麵的話。

瑜顏墨看起來,一點回旋的餘地都不給她。

也難怪了,她平時要是去關心一下別的男性,他都要吃一大缸醋,何況今晚是他們的蜜月第一夜,對方還是水木華堂。

悅菱知道這種時候離開,於情於理都是她的不對,可、可是如果小堂真的有什麽意外。

那麽她今後一定會後悔的。

她隻能抓著瑜顏墨的手指,哀求著:“顏墨……親愛的……老公……”

瑜顏墨甩開了悅菱的手。

“你可以走。”

“真的嗎?”悅菱聽到瑜顏墨的話,大大的意外。

“跨出這道門,以後你就和我再沒有關係。”

悅菱微微一驚,這種話,根本就不像是瑜顏墨能夠對她說出來的。

她仔細觀察他的神情,隻見他的眼中,除了慣常的冷色,還有一絲複雜的神情,但更多的,是憤怒、質疑、還有……恐懼?

“為什麽呢親愛的。”悅菱不解地問瑜顏墨,“我隻是去看看水木華堂而已,他是我的朋友,很好的朋友,就像親人一樣。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的啊,真的沒關係的。”

瑜顏墨的嘴角動了動,他帶著那種複雜的神色恨著悅菱:“我和水木華堂,你隻能選擇一個。”

“我當然選擇你了。”悅菱直覺,自己和瑜顏墨說得不是一回事,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就不能走。”

“這和選擇誰沒有關係的,”悅菱幾乎喊起來,“難道我選擇了你,從此就不能再喝別人有任何的聯係,朋友關係也不行嗎?”

“是。”瑜顏墨隻用了一個字,霸道地表明自己的態度。

“你、你真是……”悅菱聽到他這麽專橫的話,氣得話也說不清了,“你真是太霸道了!”

“對。”他同樣隻用一個字,截斷了悅菱的氣憤。

悅菱氣結。

她當然不能理解瑜顏墨的行為,更不可能知曉他的想法。

其實,水木華堂不管發生什麽事,對於悅菱,或者對於瑜顏墨,都並沒有任何的威脅性可言。

可是,不知為何,常音打了這個電話過來,瑜顏墨心中隱隱感覺,此次,出事的並非水木華堂一個人,而是……水木家發生什麽事了。

極有可能,水木雅回去之後,告訴水木罡自己見到了悅菱,並且描述了悅菱身邊人的特征。

水木罡何其狡猾精明的人,應當能立即猜測到那些守在悅菱身邊的人,都是瑜家的保鏢。

說不定,水木家的老爺子已經得知了悅菱才是水木家真正的千金。

而水木華堂,正是因為早知道這一情報卻隱瞞,而受到了老爺子的責罰。水木罡的手段,瑜顏墨當然知道,毒辣是水木華堂的百倍,也許是因為水木華堂命懸一線,常音為了救他,而故意騙悅菱回去。

或者有可能,這一切都是水木罡的計謀。

他害怕瑜顏墨不會歸還悅菱,因而要采取這樣的陷阱,騙悅菱自己乖乖回去。

可是,這些所有的顧慮,瑜顏墨都不能告訴悅菱。

否則的話,解釋了這一點,他就必須解釋下一點,直到把所有的真相和盤托出。瑜顏墨知道,悅菱表麵看起來很簡單,其實頭腦卻很清晰。換句話說,悅菱很聰明,這也許因為她是水木家的孩子的緣故,並且,她是個心思很細的姑娘。

在平常的生活細節中,瑜顏墨已經觀察到了,悅菱擁有能從事件表麵聯係到事件本質的能力。

好比昨天在和京交談的過程中,她能提出讓京都為之一怔的問題,剛才常音打電話來,她也能立刻想到為什麽她能有自己的號碼。

瑜顏墨想要說出什麽樣的謊言來欺瞞她,一是必定瞞不久的,二是他也不想再騙她,以免她將來知道真相埋怨他。

所以,他幹脆隻是一味拒絕好了。

悅菱沒有理會他,隻是氣鼓鼓地把衣服都穿好,瞪著瑜顏墨:“你不答應,我也要走了。反正我去去就回來。”

瑜顏墨正要說“不行”,自己的手機卻又響起來,拿起了一看,正是常音打開的。

“瑜大公子,你放悅菱走吧。”一到電話接通,她不予瑜顏墨說話的機會,立刻說道,“如果水木華堂真的死了,她將來肯定不會原諒你今晚上這麽自私的。”

瑜顏墨沒有反駁,也沒有回答,隻是沉默。

常音說的話,每一個字都沒有錯,隻是他不能鬆口,不能讓步。

常音不見他回答,隻是略微歎口氣:“你有你的難處,我也知道。你和水木華堂一樣,都是不願意悅菱知道她自己是誰,對不對?可是,我認為今晚上悅菱是非來不可的。你內心一定認為水木華堂這種人,無論受到什麽樣的懲罰,都是自作自受。但悅菱不會這樣想,你既然愛她,就要處在她的位置上替她著想。”

瑜顏墨正在思考要不要回常音的話,突然覺得有人在拉著他的手,側臉一看,悅菱正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雙眼裏盡是哀求。

“不行,她不能過來。”沒想到,一看到她的眼神,卻更堅定了瑜顏墨不能放她過去的決心。他有奇怪的直覺,如果今晚上放悅菱走,那麽……事情一定會朝著他無法收拾的局麵行進的。

悅菱氣得甩開了瑜顏墨的手:“我偏要走!”

瑜顏墨把手中的手機猛地往牆角一扔,一聲大響,摔得手機四分五裂:“你敢!”

悅菱嚇得往後一退。

她分明看到,這一刻,瑜顏墨的眼中是滿滿的殺意,他的臉色,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鐵青,他的雙手,似乎下一秒就會將她撕成碎片,他周身的氣壓,令整個房間裏頓時陰雲密布。

這時候,旁邊的小房間裏,傳來哇的一聲哭聲。

“媽咪……爸比……”小麥被手機摔碎的聲音嚇醒了,大哭起來。

瑜顏墨聽到小麥的哭聲,眉不由動了動,他依然惡狠狠地看著悅菱,腳步卻往小麥的房間走去。

悅菱有些被嚇住了,一時腳軟,也沒能跟著上去。

不到兩秒,瑜顏墨抱著小麥過來了。

瑜顏墨讓小麥趴在他的肩上,輕輕拍著他的背:“不哭。”他盡量想讓自己的聲音柔和一點,但說出的字也依然那麽生硬。

恰好這時候,悅菱的手機再度響了起來。

常音非同尋常的執著,一個電話又接一個電話的打過來:“悅菱,直升機已經在外麵了,你快點上去,直接過來吧。”

悅菱腦子裏有些亂,隻能隨口答著:“好。”

她上前去,摸了摸小麥的頭:“小麥乖乖,媽咪去……看看叔叔。”

“媽咪……”小麥忙轉過身子,去抱悅菱的脖子,那濕潤的小臉去蹭悅菱的臉。

悅菱隻覺得心中柔軟起來,連僵著臉的瑜顏墨眼光也動了動。哪怕小麥並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但在悅菱和瑜顏墨的眼中,他和自己的孩子並沒有任何的區別。

瑜顏墨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麽……

他想說,悅菱你看在小麥的份上,不要走;你為了這個家,也不要走……不要走,不要去見水木華堂……

但是他最終什麽都沒說。

因為這樣話,在沒有任何解釋和原因的情況下說出來,隻會讓悅菱覺得他小題大做,讓悅菱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不過是去見一下水木華堂,為什麽他要說得如此嚴重。

悅菱撫摸著小麥的背:“小堂叔叔生病了,媽咪去看望他,好不好?”

小麥聽到悅菱是要去見水木華堂,忙乖巧地點了一下頭:“小堂爸比勇敢,不怕打針。”水木華堂是第一個讓他叫爸比的人,所以一時半會兒,他也改不過口來。

可是對於瑜顏墨而說,心中無疑又加上一根刺。

悅菱放開了小麥,她不想看瑜顏墨,也不敢看他,隻是草草地說了一聲“我走了”。

說著便往門外走去。

瑜顏墨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突然才醒悟過來。

他立刻把小麥往地上一放,跟著追了出去。

水屋外麵,已經有常音派來的人在接悅菱,瑜顏墨眼見悅菱就要上車,急忙大叫了一聲“悅菱”,飛奔過去。

“悅菱,”麵對這悅菱驚駭的目光,瑜顏墨自知自己現在的樣子十分失態,但他依然開口,二十幾年第一次忍不住聲音發顫,“不要走……”

如果現在他身上有槍,他一定要槍指著自己的頭。

隻要她能留下,不要去看水木華堂,他什麽做得出來。

悅菱看著瑜顏墨,整整好幾秒,他的眼神,他的語氣,都讓她莫名感到心傷。可是,她聽說水木華堂要死了,如果這是最後一麵,她必須要去看他。

她隻能握住了瑜顏墨的手:“親愛的,我會速去速回的。”

瑜顏墨聽到她的安慰,咬了一下牙,從喉嚨裏發出模糊的聲音:“你不會……”

“你想多啦。”悅菱輕柔地說,“我隻去看一下小堂,常姐也在的。不會有事的,你要不放心,跟我一起去。”

瑜顏墨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放開了悅菱。

“你今晚要走了,就再不是我瑜顏墨的女人。”

他說出這句話,悅菱不由驚呆了。

有時候,人明明退讓一步,多一些理智,可以不讓事態繼續發展。可是人有時候,就是吞不下那口氣,無論如何,都要選擇任性……

就如瑜顏墨,明知道此刻說這種話,有多麽可笑,多麽不切實際。但是,心中的恨、妒忌、憤怒,也要逼得他把話說絕。

悅菱放開了他,也有些生氣地回他道:“那就不是吧!”

她表麵溫順,骨子裏也是異常的倔強,最討厭誰威脅她。

瑜顏墨一把抓住了悅菱的肩膀,帶著惡狠狠地語氣:“你就這麽想離開我!”

“是啊!”悅菱也氣憤地掙脫他的手,他手上的勁道很大,一瞬間就捏得她生疼,她賭氣似的大聲起來,“你非要這麽說,我也沒辦法!我就是想離開你!每天都在想!”

瑜顏墨嘩的一下揚起了手,帶起風聲。

悅菱頓時嚇得往後一縮。

然後瑜顏墨隻是舉著手,雙眼血紅地死死盯著她,最終也沒把那個耳光打下來。

“那你走!”他把她一推,這一刻根本沒顧忌她懷有身孕,“走了以後,你和我再沒有零星半點關係!”

悅菱被瑜顏墨幾乎推到在地上,幸好她身後有保鏢順勢扶住了她。

“我不走的話……我、我……”悅菱從來沒想過,瑜顏墨居然會這樣對她。他平時對她那麽好,那麽體貼,現在居然會出手推她,她頓時氣得淚水都湧了上來,聲音也哽咽了,“我就不是……不是我媽生的……”

說完這句話,她帶著十二萬分的委屈,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發動了,可是剛剛走了沒幾米,悅菱就聽到嘭的一聲響,車子停頓了下來。

她在後座看向前方,隻見瑜顏墨竟然衝到了車前,按住了車頭。剛才那一聲大響,就是他拍住車蓋的聲音。

燈光的照耀下,悅菱看到瑜顏墨竟然紅了眼,那種恨恨的眼神,幾乎要將她洞穿。

“悅菱,”她聽到他的聲音也變了,似乎忍著極大的情緒,“不要走……你……如果真的走了,我們就完了……”

悅菱看到他的神色,聽到他的話,隻覺得心中大為驚駭。

她不信,她不信瑜顏墨隻是出於妒忌,而不許她去見水木華堂。

如果隻是妒忌,他不會說出這樣話,不會是這樣的神色……悅菱已經看出來,瑜顏墨並非是在賭氣,他所說的話,全都是真的……

如果她去見水木華堂,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會結束,從此,她不會再是他的女人……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這麽嚴重?

瑜顏墨,他在隱瞞什麽。

是的,他一直都在隱瞞什麽,很多時候,悅菱現在回想起來,他隱瞞她的時候,太多了……他們之間原本是不應該有任何秘密的。

可是瑜顏墨卻總留有一個灰色的地帶,總是巧妙地避開了她。

悅菱的心中有些慌,說不上的慌。

瑜顏墨此刻的行為越是激烈,她越是覺得,今晚上,她非要去見水木華堂不可。

“開車。”抖顫著說出這句話,悅菱把頭別到了一邊,不看瑜顏墨。

司機立刻把車退了兩步,轉個彎,繞了過去。

瑜顏墨看到悅菱竟然這麽果斷地要離開,心中已經是沒由來的慌亂。他急忙衝到車庫,想要開一輛車追上去。

正在這時候,水屋的門打開了,小麥赤著腳跑出來,一邊哭一邊叫著“媽咪、爸比”。

瑜顏墨看到小麥滿臉通紅,禁不住怔了怔,突然心痛得渾身無力。

他邁著近乎蹣跚的腳步,走了過去,抱住了小麥。

“不哭,小麥不哭。”說著這句話,他卻覺得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他摸到小麥的身子又滾燙,應該是又發燒了,他肺炎還沒好,不能這麽大哭大鬧的,瑜顏墨把他抱起來,一邊哄著他一邊往車庫走去,“小麥別哭,爸比還在。”

小麥邊哭邊抱著瑜顏墨:“媽咪又不要小麥了……”

瑜顏墨聽到這個“又”字,心覺得被刺痛了一下。

“不會,”他摸著小麥的頭,“爸比不會不要小麥的。”他對一旁的保鏢下令,“讓直升機過來,直接去拉斐爾。”

f城和大海在腳下慢慢遠離。

瑜顏墨抱著小麥,看著越來越近的天際線,隻覺得這個夜晚,因為有兩個被遺棄的人相擁,而顯得更加的孤寂和淒涼……

載著悅菱的直升機,直接飛往了水木華堂的別墅。

悅菱下了直升機,常姐已經迎過來。

整個別墅冷冷清清的,看起來所有的傭人都被遣散了。

悅菱絞著手:“小堂怎麽樣了?”

這一路上,她的心中鬥爭得十分厲害。一麵想著不知道今後要怎麽麵對瑜顏墨,一方麵想到他究竟瞞了自己什麽事,都感到害怕。

這應該才是她第一次真正和瑜顏墨爭吵,沒想到平時這麽甜蜜的兩個人,一旦吵起架來,也是誰都不讓誰的。

今晚上瑜顏墨把話說得這麽絕,並不是真的想要和她分手。

悅菱和他相處這麽幾個月,不說完全的了解他,對於他對自己的感情以及他的個性也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知道他那麽說,一定有不能言的苦衷。

而這苦衷,是和水木華堂有一定關聯的……

常姐拉著悅菱的手,她的神色,倒沒有電話裏表現得那麽焦急,隻是微微皺著眉,臉色也不大好。

“我說不上來,我敲門,他也不應,我原本想叫人過來破門的……可是……”常姐邊走邊說,“我怕他大開殺戒。到時候把事情搞得愈發不可收拾。”

“大開殺戒?”悅菱聽到常姐這個詞,吃了一驚,“到底怎麽了?”

常音擰著眉,又過了好幾秒,才說:“他要瘋了。”

“對不起了悅菱,”她看著悅菱,“我知道你在蜜月,這件事一定會搞得你和瑜顏墨不愉快的,搞不好還會……可是……”

悅菱從沒見常姐這麽糾結過,印象中,她是一個異常果敢的女人,從不會這麽猶豫。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悅菱再次問道,她好想常姐一次性把話說清楚,而不是這麽吞吞吐吐的。

常姐的眉頭擰得更深了,她的語氣有些生硬地:“你問他自己吧。我想,他是不會傷害你的,你想知道什麽全都問他。這是你們家的事,我也不好多插言。”

你們家的事?

常姐的這句話讓悅菱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不過,我覺得,有些事,你是應該知道了。”常姐說著,已經帶著悅菱到了水木華堂的房間。

悅菱站在房間門前。

她扭了扭門鎖,門是緊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