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她是你女兒,你必須救她
等到常天令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在了走廊盡頭,常天格才微微側頭,對著一處陰影道:“他走了,你出來吧。”
他話音剛落,一個輕盈的身影就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
這個身影走得有些跌撞,雙腳飄忽而軟,似乎立馬就要倒在地上一般。
常天格沒有上前去扶她。
他看著虛弱的水木雅。
她的臉上是一種死灰色的白,雙眼失去了神采,雙唇有一種因為缺氧而呈現的紫色。她什麽時候來的,其實常天格也不清楚,但是當他發現雅的時候,他知道她極力屏著呼吸,把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常天令或許心中煩亂,又在抉擇與無奈,因而居然沒有發現她躲在暗處。
倒是常天格發現了雅,他們之間的對話,雅聽到了多少,他也不知道。
但是看雅現在的臉色,就知道,她大概是幾乎聽完了的。
雅走了兩步,就以一種跌到似的姿態撲向了常天格。
常天格一伸手,拉住了她,防止她徹底跪到地上去。
“救救她,救救悅菱,”她的嘴唇哆嗦著,“你知道琉科,你知道他是什麽人……”
常天格並沒有看雅,他的眼裏,藏著許多想法,然而不給雅看到。
“我救她,可以得到什麽?”
他是一個政客,是一個出色的談判家,利益與付出之間,勢必要在行動之前得到明確的答複。
雅顫抖著:“你想得到什麽,你就能得到什麽……隻要你想。”
常天格俯下了身子,低頭看著雅,她幾乎完全掛在他的手臂上,假如他抽手的話,她就要暈倒在地上了。
“如果我說,我在接下來的大選中,不僅需要瑜家和水木家的全力支撐,還需要你嫁給我,做我的妻子呢?”
這種時候,說其它都是廢話,大家的目的都是如此明確,所以不如把各自的底線都亮出來好。
假如雅同意,那麽雙方就可以達成協議。
假如雅拒絕,那談判就失敗。
可是雅聽到常天格前半句話的時候,都沒有太大表情,直到聽到後半句的時候,突然像是被電擊了一下似的,全身抖顫了一下。
一瞬間,她的雙頰紅了起來,而她的眼睛裏,也出現了一種激烈的光。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常天格看在眼裏,他也明白,並不是水木雅被自己的話打動了,而是她的情緒激動了起來而已。
當然,這種激動,未必就是因愛而起的,更多有可能,是因為憤怒。
“你、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果不其然,她是出離的憤怒了,然後她仿佛一下子有了力氣,緊緊抓住常天格的手臂,指甲都要掐入他的肌膚裏。
“天……”她搖了一下頭,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一顆顆散落下來,雅不斷搖著頭,“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說這種話……”
常天格的臉色,不出意外地陰了下來:“嫁給我很道德敗壞?”
雅隻是搖著頭,心口劇烈起伏著,不斷落淚,哽咽得說不出一個字來。
常天格幾乎算是惡狠狠地抬起她的下頜,不顧她哭泣和掙紮,隻咬住了她的唇。
他好一番撕咬,然後幾乎算是粗暴地提起她,把她扔到了沙發上。
然後他壓著她,再一次去侵略她的身體。
“嫁或者不嫁,你都逃不掉做我的女人,為什麽不選擇雙贏的結局呢,雅小姐。”他沉沉地俯瞰著她。
雅隻是哭得要斷氣,並不理會他的任何話語和威脅。
她這哭泣毫無緣由,也不說明,隻哭得常天格心中也一陣煩亂,他站了起來,把她身上的衣物整理了一下。
“你考慮一下吧。”他倨傲地看著她,轉身就往外麵走去。
“等……等等……”雅突然嘶啞著嗓子喊道。
常天格的腳步停了下來,但卻並沒有轉身。
“你要救她,一定要救她。”雅清了清嗓子,然後再一次跌跌撞撞地撲過來,抓住他的手。
她這般柔軟和抵死的哀求,讓常天格原本冷硬的心也有了一絲裂縫,似乎從內心生出了一點憐愛和軟弱。
他又回過頭來,看著跪在他麵前的水木雅。
這個女人,就算是在被他征服的時候,也沒有如此脆弱和低聲下氣過。
她很愛她的女兒,沒有任何原則的愛。
最偉大的母愛。
聽說,她曾經因為失去她的寶貝而瘋了十八年。
常天格蹲了下來,他仍由雅抓著他的手,哭個不停。
如果他願意,他可以好好安慰她,可以抱著她給她懷抱。但是,他知道這些並不是水木雅所需要的。
她過來找他,就是為了得到他一個承諾。
他有無條件答應她的衝動。
但是這不符合他凡事求因果的性格。
坦白說,他剛才的行為無異於求婚。
雖然,這種時刻求婚是不明智的,但是,他也給水木雅傳遞了一個信息,她這個女人,值得他為她去做一件事。
然而讓他頭一次吃不準的是,雅的態度,不像是同意,也不像是不同意,她隻是異常的憤怒而已。
而憤怒的理由,好像並不是他的貪心。
而好像是,他的提議,是對於她巨大的羞辱……
“你準備嫁給瑜凱奇?”雅不自己說,他就來主動問。
常天格已經發現了,水木雅在生了女兒之後,應該並沒有和哪個男人有過關係,她在那方麵的經驗,幾乎等於零。
如果她準備嫁給瑜凱奇,兩個人不可能到現在都沒有實質的進展。
雅幾乎是下意識地搖了一下頭。
常天格隨即立刻問:“為什麽不願意嫁給我?”
他此話一出,雅又哭了起來。
她哭得傷心,梨花帶雨,再是硬的心腸也會軟化。常天格就拿了印花的紙巾,為雅慢慢拭淚。
等到她情緒稍微好了一點,他便對她道:“天要亮了,回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這是常天格人生之中,少有對女人說出這種話。
一來是這種話太過樸素,平常他要勸慰哪個女人,必然是又體貼又溫柔,妙語連珠,引得對方感激涕零;二來是……這話雖然簡單,但卻是他人生之中少有的肺腑之言,關心之情並沒有絲毫作假。
說出這種話,常天格自己也滿驚心的。
他一向自詡萬事可掌控拿捏,要說什麽樣的話,想達到什麽樣的效果,從沒有失手過。
但是現在這句話,既沒有安慰到雅的作用,還居然是自己的真心話。
他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雅完全沒有感受到他的好意,就算是瑜凱奇平時要勸她,那情話都要動聽多了。
常天格這種話,說了等於沒說。
於是她隻是搖頭,哭得悲戚。
常天格心裏也暗罵一聲,都說真心話無人知曉,真理穿戴破爛,如今倒真是給他驗證了。
他便什麽都不再說,突然將雅打橫裏抱了起來,徑直往雅的房間走去。
雅似乎也實在脫力,也不掙紮,反而將頭埋在他的胸膛,間或抽泣著。
常天格沒有說謊,現在天確實已經要亮了。已經有傭人在起來準備一天的家務,他得避開人的耳目。
水木雅這個女人,雖然他已經勢在必得,但是現在還沒有要把一切公諸於眾的想法。
和自己的兄長無關,也和瑜凱奇等人無關。
一切,隻和水木雅有關。
他隻要真正贏取到雅,其他情敵都無關緊要。
隻是,很明顯,他雖然已經在身體上先行一步了,雅卻根本沒有交出他的心。
他避開傭人的行蹤,帶雅回了她的房間。
雅實在累,竟然在中途就在他的懷中睡著。隻是當他放下她的時候,她立刻驚厥般的醒了過來。
“寶寶——”她驚聲叫了起來。
常天格還沒有直起身來,雅已經伸出了手:“寶寶,我的寶寶……”
常天格瞬間就抓住了她的手:“她沒事。”
他沉聲回答她。
雅聽到這聲音,瞬間才醒過來,她剛剛,就那麽點時間,做了夢,夢到年輕時那場大火,夢到在火光中哭鬧的嬰兒。
她看著眼前的常天格。
天色已經有些發白了,一種灰的藍,映著他的臉和他的輪廓。
這種景象,這種麵容,好像帶她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她突然反過手,抓緊了常天格。
“你要救她,你一定要救她。”她的聲音,突然無比沉靜篤定,“常天格,你要救悅菱,否則你會後悔一輩子。”
常天格平時不喜歡別人威脅,哪怕這個人是水木雅,是剛剛在他心裏占了一席之地的女人。
他也微微皺了眉頭。
然而雅還未等他說什麽,就帶著一種殷切的表情:
“你要救她……”
常天格不耐煩起來,行將起身,然而雅拉住了他。
她咬著牙,字字滴血:“她是你的女兒,你必須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