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不可能的犯罪

“蘇越青案的中心是馮尚利?!”對楊毅的看法,許瑛也頗感意外。

“是的,讓我們重新回顧一下這起案件。”楊毅繼續說,“首先,案件的起始是因為蘇越青的意外死亡,以及她留下的一份怪異遺囑。緊接著,參與遺產繼承的部分繼承人相繼被害,這一係列事件發展下來,足以讓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蘇越青和她的遺囑上。正是因為這樣,才導致我們都忽視了案件最重要的部分。正是偵破方向出現了偏差,我們的工作才會一步步地陷入被動,總是走進死胡同。”

“楊隊,您說我們都忽視了案件最重要的東西,究竟是什麽?”許瑛忍不住問。

“那我問你,我們偵破案件的目的是什麽?”楊毅接著反問道。

“當然是抓到凶手!”陳可光脫口而出。

“沒錯,案件的最重要的部分,正是凶手!”楊毅說,“因此,確定凶手作案動機,向來是案件偵破的重要環節!然而,此案發生後,我們都不自覺地將凶手的作案動機鎖定為蘇越青留下的千萬遺囑。現在想來,這完全是我們的慣性思維在作怪。而今,馮尚利浮出水麵,並被證明,他與凶手之間存有的特殊關聯,由此我推斷,凶手的作案動機,並不是遺產,而是馮尚利!”

“楊隊,您的意思是,凶手殺人的目的,並不是想得到千萬遺產,而是想為死去的馮尚利複仇?!”聽了楊毅的分析,許瑛立刻接話了,“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還是有很多疑點無法解釋。第一,蘇越青和她的遺囑,在案件中究竟扮演了什麽角色?是幫凶?還是凶手的利用品?如果是幫凶,事情似乎有些說不通,難不成蘇越青留下遺囑的目的,是想殺死所有可能參與繼承的人?可如果是利用品,凶手又是利用什麽將如此複雜怪異的遺囑玩弄於股掌之中呢?第二,假設凶手是想為死去的馮尚利複仇,那為何要殺死參與遺產繼承的人?難道說,凶手的複仇對象,恰好就在遺產繼承人之中嗎?”

“瑛子說得很全麵,這些問題,我也全部考慮過。”楊毅接著分析到,“依我個人的看法,我還是傾向於,蘇越青遺囑被凶手利用這一可能性。首先一個佐證,是凶手對每個遺產繼承環節都精密掌控,這就說明,凶手對控製遺產繼承的局麵是非常有信心的。另外一個佐證,便是那份蘇越青的遺囑。遺囑內容我們早已看過,b信封中那個特定答案,即蘇越青設下的那個陷阱,就足以表明,蘇越青與凶手之間的關係,是對立的,而不是幫扶的。凶手的自信,很可能來源於自己對遺囑以及那個特定答案的預先了解。最重要的,還有蘇越青在e信封中留下的內容,這就足以說明,遺囑隻是蘇越青個人的一種期盼,與殺人無關。至於,凶手的報複對象是不是真的和遺產繼承人重合這個問題,我的看法是,二者應該是重合的。而這種重合的產生,應該有巧合的成分,同時也有凶手預先計算的成分。說到這一點,就不得不追溯到蘇越青的死。我甚至有了一種更大膽的推測,這起案件的起始點,可能並不是蘇越青的離奇自殺,而是追溯到更早,比如,蘇越青《死亡陷阱》的版權旁落,可以這麽說,凶手最開始的目標,應該就是蘇越青!而蘇越青立下的怪異遺囑,更為凶手創造了絕佳的殺人機會!”

“楊隊,照您的分析,我們要徹底更換案件偵破方向了?將蘇越青轉為馮尚利?”許瑛試探性地問。

“是!”對這個問題,楊毅回答地很幹脆,“一定要徹底轉換思路!就從當年馮尚利的案子查起!”

“可是……楊隊,”陳可光忍不住說,“馮尚利已經死去二十多年了,按年代推算,他當時應被關押在玉海看守所。可在2000年左右,玉海看守所與湖寧看守所合並,看守所地址和資料全都搬遷到了湖寧,再查當年的卷宗,恐怕有些困難。”

“再困難也要查!”對此,楊毅十分堅持,“看守所檔案管理向來嚴格,不管是合並也好,還是搬遷也好,原有的卷宗材料都會被妥善保存的。既然確定了新的方向,就不宜再拖延了,大光和瑛子,你們明天就去趟湖寧,查一下當年有關馮尚利的資料,越詳細越好!若是是能找到當時看守馮尚利的工作人員,就再好不過了!”

“是!”許瑛和陳可光立刻答道。

“阿北,你還是要繼續負責各繼承人的安全保護工作,記住,安保工作容不得半點馬虎,一時一刻的麻痹鬆懈,都會招致不可挽回的錯誤。蘇承鶴被害,就是個明顯的教訓。”楊毅叮囑說。

“我明白!”何北應道。

“楊隊,車禍還要繼續追查下去嗎?”陳可光又問。

“當然,”楊毅說到,“繼續追逃肇事車輛,尋找車禍現場的目擊者,同時,也繼續關注康建業的動向。但決不能將車禍製造者完全鎖定為康建業,畢竟我們尚無確切證據證實,車禍的確是康建業所為。”

“楊隊,您剛才說,發現了案件中的兩處疑點,那麽除了馮尚利之外,您所指的另一個疑點是什麽?”細心的許瑛又提出了新的疑問。

“很明顯,是蘇越竟的死。”楊毅很快說到。

“蘇越竟的死……的確很詭異,在他遇害的時間裏,小李一直守在病房外,根本無人進出,更無人動過那部電話,病房在九樓,也不可能通過窗戶出入,那電話和注射針孔是如何發生的呢?”許瑛的語氣中充滿了疑惑。

“所以……這還要牽涉到那個問題,那個我一直很擔心的問題。”說到這裏,楊毅顯得有些遲疑。

“問題?哪個問題?”不明所以的何北還是一頭霧水。

“就你這家夥遲鈍!沒發現最近身邊很熱鬧嗎?幹點什麽都有人陪著?”提起這件事,陳可光還忍不住揶揄到。

“啥……啥意思啊?什麽有人陪著?”何北愈加迷糊了。

“真是笨得可以!當年的跟蹤類課程準保沒及格!”陳可光繼續“挖苦”到,“當刑警不容易啊,幹著幹著就變成內鬼了!”

“大光!都什麽時候了,少說兩句吧!”一旁的許瑛不由提醒道。

“明擺的事,說多說少都一樣!”說話間,陳可光不由將目光再次轉向楊毅,“楊隊,您還是把一中隊那些人撤了吧,整天盯著我們這些對您忠心耿耿的隊員,也怪累的,並且毫無意義!”

“就數你最聰明是吧?誰也沒你反跟蹤能力強是吧?”看著陳可光的模樣,楊毅真有些哭笑不得,“案子沒破,人不能撤,這是趙局的意思,再‘忍辱負重’一段時間吧!”

“唉!”長歎了一口氣,陳可光頗為無奈地說,“比當年的地下工作者還冤那!”

“不……不是吧……楊隊……”至此,何北才終於聽出些端倪,“您……您懷疑我們之中有內鬼?!天哪!我的楊隊啊,案子有些疑點是不假,可您的思維也不能這麽穿越啊!我們之中有內鬼?!也虧您敢想!”

“行了!閑話少說!”看著“批判”自己的勢頭不減,楊毅隻能無奈阻止,“雖然人沒有撤,但你們幾個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

“楊隊,既然……我們的嫌疑排除了,您難道還懷疑有內鬼嗎?”許瑛急忙問。

“原本,這種懷疑已經淡化了,但是……蘇越竟的死,讓我又重新產生了這種感覺。”楊毅說,“我們知道,在現實中,不可能存有那麽多的靈異事件,所謂的靈異,也不過是案件存有我們尚未知曉的盲點而已。所以我認為,蘇越竟被害案之所以離奇詭異,也定然存在著我們尚未知曉的盲點。這個盲點就是,我們所了解到的案件環節中,有些並不是真實的!”

“楊隊,您的意思是,有人在過程中撒了謊?”何北立刻反應到。

“這是很顯然的,試想,如果我們所掌握的案件環節都是真實的,那麽情況就是,凶手在晚上十點,並在小李眼皮底下走進病房,將蘇越竟殺死。約十分鍾後,凶手再假冒小李的名義,並在小李身邊撥打了柳靜的電話,讓她趕往現場,隨後柳靜趕到,發現了蘇越竟被害的情況。聽起來,是否完全就是一個靈異鬼故事?”楊毅假設到。

“如假包換!還是質量上乘的鬼故事!”陳可光又接話了。

“所以,瑛子想得沒錯,如果排除了靈異的可能,那麽可能性就隻剩下一種了,就是有人撒了謊!”楊毅十分肯定地說。

“難不成是小李?”許瑛顯然對這個猜測很不自信,“他放縱了凶手,也通知了柳靜,後來卻不承認了?畢竟守在病房門口的,隻有他一個。可是……怎麽想都不可能啊……小李在工作上一直都踏踏實實的……怎麽可能……是內鬼呢?”

“那也總不可能是柳靜吧?!這就更說不過去了!蘇越竟死亡時間是確定的,她絕對有不在現場證明,另外,她手機上的通話記錄也明擺著,不會有錯的!”何北繼續說。

“你們的分析都有道理,小李和柳靜說謊的可能性都很小。”楊毅說。

“那……我們趕到之前,現場就隻有他們兩個了,排除了靈異可能性,排除了他們兩個撒謊的可能性,還能存在哪種可能呢?”這時,許瑛完全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