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漫畫裏的線索 斷頭台
阿北原先是一個h城最出名的年輕魔術師,但是因為一次表演的失誤,在圈內的名聲一落千丈,他也變得整日昏昏沉沉,一蹶不振。
這一日晚上,阿北搖搖晃晃的從酒吧出來,回到出租屋,在出租屋門口,看到一個衣著襤褸的老頭,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阿北覺得老頭臉上的褶皺幾乎能夾夠一百粒紅豆。
“喂……老老老……頭,在……我我……家門口,作……什麽?”阿北的舌頭打了卷,當然,他內心並不承認是自己喝醉酒的關係,他覺得這個老頭單從外表看起來起碼有三百歲,連說三個“老”字一點也不過分和誇張。
“你一個魔術師,就經過一次這麽小小的失誤,就把自己搞的那麽一蹶不振,值得嗎?”老頭說。
“你……你懂……個屁。”阿北爆著粗口:“做我……我們這……一行,一次失誤就是……身敗名裂,更……何況我這種……沒有好的……老師,沒有……新的……魔術方子……的,野路子……魔術師。”
“怨天尤人可不是什麽好苗子,罷了,我紅娟門不需要這樣的傳人。”老頭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對阿北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阿北作為圈內人士,一聽“紅娟門”三個字,立即就醒了八分,要說魔術界流派林立,但是紅娟門在國內,甚至世界的分量都是舉足輕重的,而且是傳承千年,雖然在古時候屬於下九流,但是留下的傳說可不止一點半點,最出名的就是古時候紅娟門有一個女性魔術師,當街賣藝,被紈絝看上,想要當街強搶回家中做妾,那女魔術師嫣然一笑,道:“容我變完最後一個戲法,公子再做定奪。”那紈絝家丁以將戲台包圍,又見女魔術師沒有反抗的意思,便是欣然應允。隻見那女魔術師拿出一疊紅色手絹,挨個綁成一條長繩,往空中就這麽一丟,那紅色手絹所連成的繩子仿佛就是掛在了雲朵之上,那女魔術師兩手拽著紅娟底端,輕叱一聲,那紅娟連成的繩子竟然像是被雲上的什麽力量用力一拉,便是帶著女魔術師消失了。紅娟門的名字就此而來。
那老頭看來也不是凡人,因為阿北竟然看到他在轉身離開的時候,步伐輕盈,仿佛是在空中漂浮一般。
“喂,站住”阿北大叫。
那老頭渾然不理。
眼看那老頭就飄到了樓梯口,阿北急中生智,大叫道:“你說你是紅娟門的人,我就相信?我懷疑你是小偷,如果你不證明自己是紅娟門的,我就報警了”
“用的著證明嗎?”那個老頭的聲音竟然猛地從阿北背後傳來,阿北嚇了一跳,再看樓梯口,哪還有老頭的身影,不過是一個紅手絹留在地上,而那個老頭,此時卻是正站在自己身後。
神乎其神
此時的阿北,即使醉的再厲害,此時也不得不清醒了。
阿北走南闖北那麽多年,也算是個人精,見這老頭僅僅露了一小手,就是連忙跪在了地上,對老頭“砰砰砰”的連磕了數個響頭,口中振振有詞:“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好了,既然你入我紅娟門,我門門派雖屬下九流,與那歌姬媒婆盜賊為一類,但是該有的規矩還是有的。”老頭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老鬼我給你定下幾個規矩,你要是應了,便算是入了門。”
阿北沒有插畫,一副洗耳聆聽的模樣。
“一,不得以本領坑蒙拐騙他人之物為己有,做傷天害理之事。二,不得以本領勾引良家,做傷風敗俗之事。三,入門後不得使用他派本領,不得私自收徒將本門本領外傳。”老頭說道。
阿北一聽,這就是現代魔術圈的規矩嘛,便是點頭答應了。
“這是門中規矩,還有老鬼我的個人規矩。”老頭娓娓道來:“我來無影去無蹤,不必尋我,每月逢四逢七八點以後,我自然會找你,那時你無論做什麽,都得把手頭事情放下與我學本領。哦。還有,但凡清明鬼月,不準展現本領。”
阿北連連點頭,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很難答應的事情。
老頭不愧是紅絹門的人,教會了阿北許多讓人看了難以置信又難以破解的魔術,阿北重新回到魔術圈,並以紅絹門的戲法讓自己身價倍增。
一眨眼,就過了十年,十年,阿北已經成為國際有名的魔術師,家財萬貫,美女環繞成群。
就在阿北春風得意的時候,一件事卻是讓他一落千丈。
阿北的一個在外麵包養的情人,因為不滿阿北給其送的生日禮物,一怒之下將阿北記錄的紅絹門的那些魔術技巧全部公開了出去。
從此,阿北無論表演什麽,表演到一半,就會有人揭穿阿北魔術的秘密,這一下子,阿北成為了魔術界的笑柄。
五年前,阿北已經學完了老頭教給他的所有戲法,所以阿北已經五年沒有見到老頭了。阿北沒有辦法,便是在這一年6月7日晚上,點燃了老頭給他留下的一張黃色符紙,這是老頭與阿北告別前,給他留下的唯一物品,老頭叮囑阿北,不到玩不得以,不要點燃這張符紙,阿北覺得此時已是萬不得已了,便是沒有猶豫。
很快,阿北豪宅的大門被敲響,阿北打開門,卻見是老頭站在門外。十年了,老頭竟然和阿北第一次遇見他時,沒有任何的變化。
“師父,徒兒不肖,紅絹門一脈單傳,竟要毀在徒兒手中”阿北知道老頭喜歡說這一類文縐縐的話,便是連忙向老頭跪下,這樣說道。
“哦?怎麽回事?起來說話”老頭大驚,問道。
阿北連忙起身,將自己的遭遇說給老頭,隻是他把情人盜筆記的情況說成了被奸人偷師。
老頭麵色一變,想了想,道:“當今之際,唯有先給紅絹門正名,至於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這樣,你這兩日準備一次表演,老鬼我親子上場。”
“師父,您親自上?”阿北心中又驚又喜,忙是又問:“需要徒弟準備什麽嗎?”
“你去開封府,借龍口閘刀。”老頭說。
如今哪有龍口閘刀,那可是傳說中包拯的三八閘刀之一,就算有也是文物,哪是這麽好借的,不過既然師父要用,阿北心思活絡了起來,那就索性花錢找人訂做一個,反正這十年自己攢了不少錢。
表演當天,老頭唱完一段長戲,便是將自己的頭放在閘刀之下,眾目睽睽之下,阿北拉下閘刀的繩索,老頭的腦袋瞬間落地,血灑一地。
阿北驚呆了,老頭隻是說要在今天表演一個獨門本事,但是這怎麽看都是真的,至少在閘刀旁的血腥味就假不了。
這下自己該怎麽辦?自己豈不是成了殺人犯?
場下的觀眾也都在短暫的沉寂後陷入了恐慌,這哪裏是表演魔術,這是殺人啊。再也沒有人揭穿阿北的魔術,因為阿北被曝光的紅絹門筆記裏,可沒有這樣的魔術。
就在阿北手足無措的時候,詭異的一幕出現了,老頭竟然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然後搖搖晃晃的來到那個腦袋前,把自己的頭拿了起來,安在了自己還在流血的脖子上。
場內的觀眾終於意識到自己不是目睹了一次血腥的斷頭謀殺,而是一次偉大的,驚世駭俗的魔術表演。
瞬間,場內歡呼聲,掌聲不絕於耳。
收場以後,阿北跪在老頭麵前:“師父,可否將這斷頭魔術教給徒弟?”
老頭麵色猛變,旋即道:“不可能。”
“師父,是徒兒不肖,將這紅絹門的基業毀去大半,若您不教徒兒,那縱然您表演了,徒兒仍是沒法重振門風。”阿北很是會說話,其實他心裏隻是想要學到這門魔術罷了。
“不是為師不想教,是不能教。”老頭歎了口氣:“這樣吧,以後我負責表演本領,你就當我的助手,在這期間,我爭取給你再創出幾個新的戲法本領。”
阿北連忙謝過,心中卻是有些不岔,此時的他,就隻想學這門“斷頭魔術”,至於其他的,這老家夥指不定哪天就歸西了,能不能給自己創作出一些新的絕活還未可知。
之後的幾天,阿北充當了弟子的角色,和老頭走南闖北,各地巡演。
阿北突然發現,魔術圈子裏,自己的名望仍舊沒有提升多少,而老頭的名號,卻是在直線飆升,這不是搶自己飯碗嗎?
阿北整日輾轉反側,突然心中生出了一個主意,要不,既然老頭不教,自己偷學總行吧?自己是老頭的關門弟子,就算偷學會了,老頭也頂多責罵幾句,不會太責怪自己吧?
說到正道,阿北是什麽本事都沒有,但說到歪門邪道,阿北可是很在行,他偷偷的在閘刀的龍眼上,安裝了微型攝像頭,老頭縱然很厲害,但對於科技方麵的知識卻不是很精通,阿北很是輕鬆的便是得了手。
這晚,等老頭睡去後,阿北鎖上房門,將攝像頭所拍攝的視頻回放,很快的,他就發現了精髓,老頭的斷頭魔術,關鍵是老頭抹在手上的藥水,每次在砍頭前,他會把藥水抹在脖子上,而砍頭以後,藥水便是展現出了魔力,牽引著老頭重新把腦袋安在脖子上。
原來這個魔術沒什麽了不起的,關鍵是那瓶神器的藥水啊哼,這個老不死的,我說怎麽唯獨這個戲法對我藏著掖著,原來是害怕我笑話他用藥水變模式啊
鬼迷心竅得阿北這樣想道,似乎已經忽略了有些不符合常理得東西。
又觀察了兩天,確定那瓶藥水是這個魔術的核心以後,阿北又陷入了苦思,該怎麽把這個藥水偷過來呢?就算偷過來,老東西要是繼續表演,自己豈不是也沒有露臉的機會?
**能使人更加聰明,這句話一點也不錯,沒一會功夫,阿北就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得辦法。
6月28號這天,師徒倆有一場重大的表演,當然,仍是老頭為主角,表演“斷頭魔術”,而阿發,則仍是一個負責聽著號令放閘刀的助手罷了。
“斷頭魔術”自問世以來,短短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已經震驚了全世界,不僅僅是魔術界這麽簡單,現在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用任何語言說“斷頭魔術”,對方的回應就一定是“紅絹老鬼”,反之亦然。
“紅絹老鬼”就是老頭的藝名。
當然,這也是阿北想要迫不及待得到藥水的原因。
斷頭魔術自問世以來,諸多同行試著去破解,有的懷疑是攝影後期特效,有的懷疑是閘刀後麵擺了麵大鏡子,有的懷疑砍掉的是個木偶的腦袋,對於這些不久之前才對自己落井下石的同行們,阿北可不會客氣,他給每個人送了一張門票,讓他們坐在第一排,當老頭的鮮血噴灑在他們臉上,當老頭的腦袋滾到他們麵前,當老頭失去腦袋的身體搖搖晃晃的來找腦袋的時候,他們全都震驚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質疑這個魔術,這個魔術雖然永遠那麽單一,但是在他被真正破解前,是不會有人看膩的。
當然,這也是阿北覺得時機已經成熟的原因。
表演前的準備,阿北有些魂不守舍,有些忐忑不安,還好老頭沒有注意到什麽。演出開始後,老頭千篇一律的唱完一通戲,便是躺在了閘刀之上,阿北臉上浮現出一抹陰冷的笑意,旋即拉下了閘刀。
血肉四濺,一秒,兩秒,五秒。
阿北終於鬆了一口氣,果然,師父的屍體動也不動一下,仿佛真的沒辦法再把腦袋裝回去了。
因為台下的觀眾對於這個魔術太熟悉了,誰也沒意識到這一次,老頭的魔術失敗了。
心思縝密,又蓄謀已久的阿北,當然不會給觀眾們反應過來的機會,也不見他怎麽做,老頭屍體的周圍,腦袋的周圍,突然平地綻開了一朵朵鮮豔的紅花,仔細一看,竟是紅手絹而成。
這是老頭昨天才教阿北的新本領。
紅絹花猛然向觀眾席飛去,所有人都驚呼出聲,沒有人在意老頭的屍體不見了。
“各位,這是師父老人家送大家的禮物,紅手絹。”阿北拿著麥克風說:“師父他老人家為了給我撐場子,拖著大病的身子出山表演,這一下就是一個月,如今師父的病情有所惡化,所以這一場表演完,他就回老家養病了……不過大家放心,我已經得到了師父的真傳,以後會為大家繼續貢獻簡單粗暴又刺激的砍頭魔術”
阿北話說到最後,竟然是聲淚俱下,沒有人懷疑他話語的真偽,更不會有人想到是他親手殺了他的老師。
沒錯,就是他,為了那瓶藥水。他先給藥水瓶子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然後請人按照藥水瓶子的模樣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接著他偷梁換柱,在表演前趁著老頭不備,將真正的藥水和一瓶裝著普通白水的假瓶子做了調換。
“師父,別怪徒弟心狠,誰讓您把這麽好的絕活藏著掖著不給徒弟教呢,您年齡這麽大了,萬一哪一天撒手人寰……是不是,還不如給徒弟造點福,這樣你也不用擔心後繼無人了嗎?對不對。”別墅地下室裏,阿北抱著老頭的腦袋,看著老頭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屍體,笑吟吟道:“再說了,世界魔術大會就要召開了,偏巧不巧就是中元節那天,如果您還在,鐵定不會讓我參加,是吧,不過現在沒什麽好擔心得了。”
哪知阿北話音剛落,那老頭的屍體便是仿佛像抽了風一般,猛地抖動了起來,不但如此,就連阿北懷裏老頭的腦袋,也是毫無征兆的搖動了起來。
“老不死的,早就猜到沒那麽簡單。”阿北似乎早有準備,迅速把腳邊的背包打開,將老頭的腦袋塞了進去,然後拖著老頭還在抖動的身體,放到了一個機器的入口處,然後使勁向裏麵一推。
老頭的屍體被扔進了機器裏,阿北毫不怠慢的把入口的閘門關閉,然後按下了啟動鍵。
烈火猛然燃起,老頭的屍體抖動更加厲害,甚至還伴有奇怪聲響的尖叫,但是這些都並沒有什麽用,畢竟這機器是一台火化機。
是的,為了準備這一天,阿北下足了苦心,甚至背著老頭,買了這樣一台火化機,當然,就算被老頭發現,阿北也有措辭,就說這是一個新的魔術道具就行了,反正他也不懂。
老頭的屍體燒成了灰燼,老頭的腦袋也在同時安靜了下來,但是阿北並不敢掉以輕心,阿北決定,以後自己就隨身背著這個背包,一旦有狀況也反應得過來,總比不聲不響讓老頭又活過來偷偷找自己要強。
一個多月相安無事,終於到了“世界魔術大會”的日子,阿北穿著一身馬褂,背著背包,前往會場,他今天要表演的是老頭的獨門絕技“斷頭魔術”。
更衣室內,阿北看著鏡中衣服高人模樣的自己,不由有些感慨,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不對別人狠,別人就對你狠,弱肉強食,如果自己沒有殺死老頭,就得不到這瓶藥水,就沒有今天的風光,未來的傳說。
“噢,表演快開始了,我要學著老頭的樣子,先給脖子上抹一圈藥水。”阿北一麵想便是一麵做,把藥水灑在手心,然後繞著脖子抹了一圈。
“沒什麽不一樣嘛”阿北扭了扭頭,卻是突然瞪大了雙眼脖子上怎麽會有一道血絲,不,不是一道,是一圈
哐啷。
阿北的頭脫離了脖頸,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清脆的笑聲從阿北麵前的鏡子裏傳來,有點像是四五歲小孩的聲音,又有點像是狐狸的叫聲,童聲很快就唱起兒歌來:“欺師滅祖心可誅,欺男霸女不可恕。今日處處斷頭台,處決紅絹門孽徒”
“誰誰”阿北用力的質問,雖然聲音來自鏡子,但是他此時頭在地上,根本看不清鏡子裏的場景。
“吱啦”背包傳來拉鏈拉開的聲音,接下來,老頭那蒼白的腦袋滾到了阿北腦袋的麵前,兩眼猛然睜開,笑盈盈的看著阿北,說道:“是我啊,我是你師父啊,你不是說了,我回老家看病去了嘛,現在,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