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分手

聽到段蘭芝病了,我心中緊張萬分,也沒有和那個協警道一聲謝,便是衝出警局,來到段蘭芝的家。

連按了足足有兩分鍾的門鈴,段蘭芝家那緊閉的房門才被緩緩打開,我再次見到了段蘭芝,一個星期不見,她憔悴了不少,蓬頭垢麵,臉色發黃。

“蘭芝,你……”看到段蘭芝這副模樣,我的心再一次感到揪心的疼。

段蘭芝看到我,雙眼閃過一絲驚喜,旋即眼神恢複平淡,冷冷的問:“想通了?”

“想通了!”我堅定的點了點頭,用手愛撫她的臉頰。

她的臉躲過了我的手:“真的想通了,還是為了出來假的想通了?”

“是真的想通了,對不起,那天我推到了你,還發了狂。”我說。

段蘭芝轉身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咖啡,兩眼空洞不知看向何處。

我連忙跟了出來,說道:“聽說你身體不舒服……”

話說了一半,被段蘭芝擺手打斷了:“我身體沒什麽。你該道歉的人也不是我,而是劉叔。”

“道歉?因為我錯怪了他?”我本來對劉警官還是有一些歉意的,但是聽到段蘭芝的話,我仿佛感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打擊,犯起了倔勁:“我聽說你們警察經常抓錯犯罪嫌疑人,抓錯了犯罪嫌疑人,有道過歉嗎?我不過是一次的錯誤判斷,就要跑去恬著臉去和他道歉,憑什麽?”

我的確開始是想和劉警官道歉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聽到段蘭芝的話以後,我就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心中在想:我一個大老爺們,做事還用你教,我本來就是要去道歉的,你這樣一說,我如果再去道歉,搞得好像是你命令我去我才去的。

當然,話一說出口,一看到段蘭芝那猛然陰沉下來的臉,我就暗道一聲,壞了!

“可是劉叔因為你被停職查辦了!”段蘭芝對我咆哮了這麽一句,似乎覺得不解恨,遂將手中的咖啡潑在我的身上,將咖啡杯扔到地上摔了個粉碎,指著我,哽咽的說道:“當時在電視塔,我們三個的爭吵被遊客錄下來,截取了一段傳到網上了,結果劉叔就成了欺壓百姓的惡人,被局裏革職查看。重案組也因此解散,因為齊魯電視台全省都能收到,因此對周天仁的死省上非常重視,又因劉叔的革職,所以省上另外成立的專案組把這連環殺人案接手了!”

或是被段蘭芝生氣的舉動嚇到,亦或者是被段蘭芝的話語所震驚,我杵在原地,愣了許久。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分手吧。”段蘭芝終於說出了那句我最害怕從她嘴裏說出的三個字。

此時仿佛在我的胸腔裏突然出現了一柄大錘,錘麵狠狠的砸在了我的心髒上。

“我……”我光說出了這一個字,便不知道接下來自己還能說些什麽。

段蘭芝接著說道:“我們或許並不合適,不是嗎?我們一開始在一起,那是彼此都盼望在一起的甜蜜期,但我們的甜蜜期太短了,這樣的我們,不會有未來的。”

“可是……”我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段蘭芝打斷了:“不要再說了。”

“我可以改,我真的可以……”我還是繼續說道。

“我讓你不要再說了!!”段蘭芝聲嘶力竭的對我吼道。

我不知道段蘭芝為什麽會無緣無故對我發那麽大的脾氣,我正想著像那些言情電影裏一樣,對她繼續說幾句軟話,讓她給我一次機會,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卻聽到門口有幾個老大媽小聲的嘀咕。

我猛然回頭,便是捕捉到了幾個悄悄往房間裏張望看到我猛然回頭而連忙躲閃的臉。

我剛才進來,忘記關門了。

“你走吧。”段蘭芝深吸了一口氣,背對著我,下了逐客令。

因為門口有幾個老大媽的偷聽,在我這強烈的虛榮自尊心的作祟下,我喪失了一切道歉的勇氣,轉身向門口走去,我實在不想讓那些老大媽看熱鬧,覺得我是個沒有骨氣的男人,哪怕她們根本不會這樣去想。

我走到門口時,聽到段蘭芝的咆哮:“走了就別回來!!”

“這段時間,他應該不會再作案了,我猜,他會休息很長一段時間,視圖讓你們的警戒麻痹,所以,你也可以休息休息。”

我的心真的很疼,但我還是覺得,不能讓別人看了笑話,說完上麵的話,便加快了腳步,仿佛怕是被那些老大媽看到臉一般,衝下了樓梯。

衝到樓底,我的耳中還縈繞著段蘭芝撕心裂肺的哭聲,不知道是剛才她的哭聲衝進了我的腦海揮之不去,還是說段蘭芝的哭聲很大,能從樓上遠遠的傳下來。

我回頭望了望她所在的樓層,她臥室的窗戶,強忍著眼中的酸楚,加快步伐的離去。

我一股腦的走回到了齊魯市保障房小區,來到我我所住的廉租房樓下,正欲上樓,卻突然聽到不遠處有一個女孩的聲音叫道:“周海生。”

我愣了一下,回過頭去,卻見一個陌生的女孩站在樹蔭下對我招手,少女順發披肩,白皙的臉上雖然掛著一副深褐色的太陽鏡,但從其沒有被太陽鏡遮住的其他五官判斷,應該是個美女。

女孩大概十*歲的樣子,體形瘦弱,加上腳上穿著的高跟涼鞋,也不過一米六出頭的高身高,女孩上身穿著牛仔夾克,下身則是牛仔短褲黑色絲襪,我確認這個女孩的確是在喊我以後,一麵像女孩走去,一麵在自己腦海中搜索自己那屈指可數的人際圈。

距離女孩隻有十五米時,我已經確定了自己不認識這個女孩,自己的人脈裏,年齡和相貌都沒有與這個女孩符合的。

走進她七八米時,她卸下了太陽鏡,我突然覺得女孩很麵熟,似乎在哪見過,我又注意到了她右臂上的黑孝布。

哦。我想起來了!我是見過她!第一次是在周天仁家裏的全家福照片上,第二次是在周天仁遇害時的殺人直播秀上。

沒錯,她就是周天仁所說的那個,去加拿大留學的女兒!

“嗨,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周映蓉,是周天仁的女兒。”女孩的普通話並沒有因為留學三年而變得陰陽怪氣,不過我從她身上感覺到一股莫名的隱形氣場,縱然她年齡應該要比我小兩三歲。

“你好,我叫周海生。”我說。

“嗯,我知道。”她點了點頭:“上車吧。”

說完,她掏出一個遙控車鑰匙,按下上麵的按鈕,不遠處路邊的一輛白色福克斯發出了“嗶”的響聲。

周映蓉的氣場的確太強了,以至於我上車以後,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上車。

“怎麽?”周映蓉通過內後視鏡看著我。

“沒什麽,我就是奇怪你怎麽一眼就能認出我。”我笑著搪塞道。

周映蓉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我一個加拿大知名警校的學生,如果沒有一眼辨人的本領,還怎麽混?”

我笑著點了點頭,她又看了我一眼,道:“作為一個犯罪心理學專業的高材生,我覺得你剛才的問題是在敷衍我。”

被她看穿,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扭了扭身子。

她似乎很滿意我被識破的尷尬,咧嘴笑了笑,將安全帶係好,重新帶上墨鏡:“有話就直說吧。”

我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我還不知道去哪呢。”

“我也不知道,開車隨便轉轉唄,你心情不好,我心情也有些糟糕。”周映蓉故作輕鬆的說,我卻是感覺她是在強顏歡笑。

看到我的遲疑,周映蓉問:“怎麽?不肯賞臉?”

“沒有。”我連忙抬起頭:“我願意的。”

車子啟動了一會後,周映蓉歎了口氣:“我們氣勢都一樣,是吧,都是孤兒了。”

“啊。”我從失神中回過神來,想起他的問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周映蓉戴著太陽鏡,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沒有什麽悲傷,但我知道,她太陽鏡所遮擋下的眼睛,一定散發著極其黯淡的眼神。

“算了。”周映蓉捕捉到了我的失神,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似乎對和我閑聊已經意興闌珊:“說正事吧。我父親在出事前對我說,你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而蔣叔叔也說你和我父親聊得很投機,所以我今天就來見你一下。”

聽到周映蓉如此鄭重其事的話,我更尷尬了,與周映蓉的這第一次見麵,顯然我的形象是十分糟糕的,雖然衣服前的咖啡早已被太陽曬幹,但是米白色的短袖上卻仍留有大片褐色的印記,再說我因為心情糟糕,在回來的路上不斷的挫著頭發,此時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頭發亂如雞窩。

“讓你見笑了。”想到這裏,我苦苦一笑。

“見笑?沒有。”周映蓉聽到我的話,先是一愣,旋即猜出我話中所指,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的計劃,是我們兩個聯手,把凶手揪出來,你為你的家人報仇,我為我的家人報仇。”

聽到周映蓉後麵這句咬字極其清晰語氣極重的話,我抬起頭來,從內後視鏡裏,我隱隱看到周映蓉深褐色太陽鏡下的雙眸,散發著充滿仇恨火焰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