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二章 千裏迢迢埋於草木(上)
楊廣看見這朵曾經的浮雲飄啊飄啊的飄到了眼前來了,隻是看著老頭哭哭啼啼的不知道哭個什麽東西。
“馮佰祥,大殿之上你哭什麽哭,這是你哭喪的地方嗎?”裴矩聽到馮佰祥的話之後心中一動,就知道馮佰祥這是衝著什麽來的了,所以開口喝到。
昨晚上裴行儼匆匆對裴矩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之後裴矩就把事情的相關人都調查了一遍,這裏麵自然是調查到了馮佰祥了。
對於馮佰祥的事情裴矩也是知道的不多,但是馮佰祥是那可憐的馮百玉的父親,這件事情裴矩還是調查出來了的。
那馮百玉是馮佰祥的掌上寶貝啊,捧在手心裏怕摔壞了,含在嘴巴裏怕給化了,當真是寵愛有加啊,成年之後更是把這寶貝兒子送到了禁衛軍裏麵去了。
昨晚上裴行儼身子一避開竟然讓馮百玉死在了錢波的手中,這下子馮佰祥真的是悲苦欲絕了,馮佰祥的反應裴矩早就料想到了,倒是他知道這件事情怎麽怪也怪不到裴行儼的身上來,所以也就放寬了心了。
“裴矩!別以為老夫這些年不說話就真的是怕了,老#子兒子都沒了還怕個毛!”馮佰祥這讀書人這時候竟然是爆粗口了!
楊廣也是皺了皺眉頭,沒想到馮佰祥竟然會說髒話,還一口一個老#子呢。
“馮佰祥,你兒子死了?”楊廣也算是明白了,自己的這個政事旁聽郎是因為喪子之痛啊,所以這才沒有了分寸了,可以諒解的。
“啟稟陛下,正是那裴行儼和飛賊勾結,犬子才不幸身亡的啊,聖上你要為小兒做主啊。”馮佰祥傷痛欲絕了。
楊廣聽到這話之後一下子就把眼光看向了裴矩,裴行儼的父親裴世基這會兒不再洛陽城,自然也就不會來參加朝議了,和裴行儼有關的人裏麵也就裴矩而已。
裴矩看到楊廣的目光之後絲毫都不慌亂,理了理思緒之後把頭轉了過去,對著馮佰祥說道:“馮大人,你口口聲聲說行儼勾結那些飛賊,你手中可是有什麽證據呢?如果有的話裴矩親手拿了那畜生,立馬將他斬在你腳下!”
裴矩不愧是裴矩,一句話就把馮佰祥逼的是無話可說。
馮佰祥當然是沒有什麽證據了,他所知道的一切那都是聽錢波講的,錢波回去之後就把事情告訴了他父親,然後帶著馮百玉的屍體來到了馮府,見到馮佰祥之後一個箭步就跪倒在了他的腳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講述了這悲慘的事件。
當然了,他絕對是不會說因為自己學藝不精,一下子受不住招式所以錯手殺了馮百玉,他在中間偷換了概念,硬是說裴行儼用已經點住了穴道的馮百玉當擋箭牌,所以馮百玉才會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馮佰祥聽完之後又看到了自己慘死兒子的屍體,一時間真的是悲憤莫名啊,很自然地就原諒錢波了,但是裴行儼卻是被他狠了個夠,全都是一人之言,何來的證據呢?
“你、、、你、、、裴矩你簡直就是欺人太甚!我兒百玉已然是死了,那已經是最好的證據了,你還想怎樣?”馮佰祥氣急了。
裴矩卻是不慌不忙,把頭回轉過來之後對著楊廣說道:“陛下明鑒,馮大人並沒有什麽具體的證據證實他那學藝不精的兒子是死於我侄行儼之手,隻憑他的一麵之詞自然是不能算數的,除非有人證或是物證!”
聽到裴矩的話之後楊廣很自然的點了點頭,表示此話有理啊,人死了就可以隨便誣陷別人不成?
“馮大人啊,死了兒子自然是痛苦的,但是你也不能亂咬人啊。”旁邊有人也是低聲的說道。
話雖小,但是卻足夠傳到馮佰祥的耳朵裏了,聽到這話之後的馮佰祥差點就爆發了,幸好楊廣及時出聲,這才阻止了馮佰祥小宇宙的爆發。
“馮愛卿啊,你可有什麽人證或是物證啊?”楊廣有些無奈的說道。
聽到楊廣的話之後馮佰祥一下子就想到了錢波,可是緊接著就想到了宇文成都了。
如果換是以前楊廣喚他作#愛卿的話他肯定是高興的不得了,可是現在卻是不一樣了,死了兒子就算楊廣喊聲愛愛卿他都不會高興到哪去。
說道物證他還真的是沒有,可是人證他有的是啊,昨天晚上見到這件事情的人呢沒有七十也有一百啊,證人可以找出一大把啊。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錢波,錢波可以作證啊,但是想了想之後他又放棄了錢波這個人選,不是因為別的,隻因為在他的眼前還有一個更好的選擇啊,宇文成都不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嗎?
宇文成都肯定也想把裴閥搞垮了,雙方有著共同的利益啊,隻要宇文家不傻,那肯定是願意作證的。
更何況自己兒子的死和宇文成都有著直接的關係啊,自己的兒子馮百玉如果不是和錢波一起跑過去搭救宇文成都的話怎麽會死在裴行儼的手中呢?
這麽一想之後馮佰祥就把人證這項光榮而又艱巨的擔子放到了宇文成都的肩膀上麵去了。
宇文家在朝中說話的份量也很足,聲音夠響亮,不像自己這個在朝中失聲了十幾年的人,有了宇文家的幫忙之後肯定是可以討回一點公道的。
“啟稟陛下,當時宇文成都大統領也是在旁邊的,他肯定是看的非常的清楚,他可以做人證!”馮佰祥大聲的說道。
此話一出之後裴矩真的是一點擔心都沒有了,終於到了這個時刻了,這下子宇文成都真的是躲都躲不了了。
這下子就苦了宇文成都同學了,他本來還在一旁幸災呢,他以為馮佰祥這老頭肯定夠裴閥吃上一壺的了,可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馮佰祥會把自己給推了出來。
宇文述聽到馮佰祥的話之後臉色也是變了一下。知道事情不妙了。
“咦?宇文成都也在場?”楊廣皺起了眉頭,能幹掉自己的哥哥坐上皇位的人一般都不是笨蛋,楊廣當然不笨了,一下子就聽出了別的東西來了。
聽到楊廣那略帶疑問的語氣之後馮佰祥心裏一緊張以為楊廣有些不相信,所以趕緊出聲解釋道:“沒錯,宇文大統領當時就在場,他應該是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百玉就是為了搭救宇文大統領才被殺的,百玉死了之後那些飛賊就來了,所以臣才會說那裴行儼和飛賊相勾結啊。”
宇文成都聽到楊廣的話之後心中就感到一股寒氣從心中浮起了,再聽到馮佰祥迫不及待的回答之後差點就昏過去了。
楊廣聽到馮佰祥的話之後一下子就精神抖擻了,原本鬆鬆垮垮靠在龍椅上麵,現在卻是一下子正襟危坐了。
“什麽?你說那些飛賊是在你兒子死了才進皇宮的?”楊廣大聲問道。
聽到楊廣這麽大聲的問話之後馮佰祥這才發現了殿中的不對勁,自己原本要告的裴矩還是一臉的微笑,可是自己要求做證人的宇文成都已經是臉色煞白了,群臣的臉色也是不一而足了。
“是、、、是的、、、應該是的、、、臣也是不太清楚。”馮佰祥在心中措辭了一會兒之後實在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詞,所以幹脆說自己不是很清楚了。
楊廣卻是不想就此罷休了。
“宇文成都,出來,你倒是說說這是怎麽回事!”楊廣大聲喝道。
宇文成都聽到楊廣的聲音之後就明白了,自己這關應該是過不了了,有災難了。
宇文成都極為不情願的站了出來,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眼珠子亂轉,想找個好點的借口把自己擅離職守的事情給隱藏了過去。
這麽一轉之後竟然就看到了蕭守仁!
蕭守仁看見這群人在殿中吵得不可開交之後心中就暗爽,大有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姿態,嘴角不時得還露出一抹微笑來。
滿大殿的人裏麵也就那麽幾個人還有心情在臉上展露出笑容來,蕭守仁就是其中一個,很不幸的是他這抹微笑竟然唄宇文成都給捕捉到了!
“啟稟陛下,其實這件事情微臣也不是很明白,如果說真的有一人完全明白這件事情的話,那也隻有新任鴻臚寺少卿蕭守仁蕭大人了。”
此話一出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蕭守仁身上了。
感受到了那麽多的眼光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自己後蕭守仁有一種拔腿就跑的衝動,可是就在自己抬腿準備逃跑的時候楊廣卻把自己給叫住了。
“蕭愛卿當時也在場?”楊廣笑著對蕭守仁說道,剛才還一臉陰雨的楊廣對上了蕭守仁之後一下子就陰雨轉晴了。
大家看到這時心中都是感歎蕭守仁狗屎運啊,竟然會讓楊廣如此看重,而不是像他的前任薛道衡一樣死於多才。
“這個嘛、、、這個嘛,微臣確實是碰巧路過皇城門外,所以就在一旁駐足看了會兒。”蕭守仁出列之後笑著說道。
楊廣對於蕭守仁昨天在四方殿的表現非常的滿意,所以這時候看蕭守仁越看是越滿意了,連對著他說話那也是柔風細雨的。
“皇城外?”楊廣這下子也算是完全明白過來了。
對啊,裴行儼是不可能和那馮百玉在皇宮中打鬥的啊,要是是在皇宮的話自己肯定也是了解的,這很明顯是在皇宮外啊。
“宇文成都,你昨天當班的時候離開過?”楊廣陰深深的問道。
在蕭守仁弱弱的聲音出來之後裴矩就知道自己這邊是贏了,蕭守仁看似什麽都沒說,可是卻把最關鍵的字眼說出來了,這就足夠了。
宇文成都心中是叫苦不迭啊,自己本來以為蕭守仁不會把這個說出來,蕭守仁昨天大鬧皇城門口不是件小事,所以宇文成都以為蕭守仁也會幫忙掩飾才對,可是哪知道蕭守仁口吃似的一下子就把自己推到了前麵來了,又要迎接楊廣的怒火了。
“這個、、、這個、、、臣也是為了皇城的安危啊,微臣聽到說是有一夥人在皇城門口打鬥,所以微臣這才趕了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也幸好趕了過去,要不然的話聖上就再也見不到駙馬爺了。”宇文成都知道避無可避了,也幸好剛才自己爭取了時間,就在這爭取到的時間裏他已經想到了一個絕好的法子了,現在順口就講了出來。
楊廣本來陰深深的麵容聽到宇文成都的話之後一下子又緩解了不少。
“駙馬爺?”楊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宇文成都嘴裏的駙馬爺指的是誰,因為宇文成都說的並不是家叔啊,如果他說家叔的話那楊廣肯定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就是家叔宇文士及。”宇文成都額頭上麵也微微沁出些許汗珠了。
“嗯?宇文士及?怎麽又扯到他的身上去了?”
“因為那群打鬥的人打的正好就是駙馬爺啊。”宇文成都也不遮掩著了,直接就把事情說了出來。
“啊?駙馬爺都有人敢打!還有沒有王法了!說!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楊廣聽到自己的女婿被人打了之後火氣一下子就起來了,打人也就算了竟然還在自己的大門前麵打,這不是扇朕的臉嘛。
“微臣遵旨,當時微臣出去之後就發現那裴行儼追著駙馬爺打,一個勁地往死裏打,若非微臣出現及時的話恐怕此刻的駙馬爺已經魂歸九天了。”宇文成都趕忙說道,他也看出來了,楊廣此刻有怒火啊,此時不告狀還什麽時候告狀呢?
“放肆!裴行儼當真是好膽!還有沒有王法了!”楊廣聽完之後火氣大漲啊,什麽都跟裴行儼有關。
“啟稟聖上,此事非是裴行儼的罪過,容臣稟報!”蕭守仁這時候卻是一改剛才的風格了,不再沉默了,抬頭對著楊廣說道。
此話一出之後大家都明白了,蕭守仁這是要幫裴行儼說話啊。
“咦?”楊廣聽到蕭守仁的話之後驚疑地發出了聲來。
蕭守仁看了四周一眼之後這才開始把昨晚的事情緩緩地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