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無題

“留一千人在這把守,各自看好自己的手下,讓他們手腳都放幹淨點,剩下的人都去守城門!”蕭守仁邊走邊對身邊的人下命令。

命令一下三萬人馬嘩嘩嘩地就各自歸隊各自回轉了,隻剩下一千人在行宮之處把守,蕭守仁這麽做也是有他的道理,這兒畢竟是行宮,裏麵還有許多楊廣的妃子以及宮女,如果這些士兵一個沒忍住的話,責任都得蕭守仁來負,蕭守仁負不起,同時,這行宮之內有些秘密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所以他這才把餘下的人都叫去把守城門。

“蘇大人,請跟我們來。”蕭守仁看了楊若惜一眼之後對宰相蘇威說道。

蘇威心中滿是疑惑,這時候蕭守仁不立馬去追宇文述他們叫自己有什麽用?

雖然不解,可是蘇威還是老老實實地跟在蕭守仁和若惜公主的後麵,餘下的官員見到蕭大將軍沒有叫自己,自然也就不好上前了,都是去後麵冷宮指揮救火。

“把守好外麵,不準一個人靠近,有靠近者,斬!”蕭守仁和楊若惜帶著蘇威來到瓊華殿,對把守在瓊華殿外的心腹說道。

把守的心腹齊聲應諾。

蘇威在一旁看的心驚膽顫,他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蘇大人,進來吧。”蕭守仁歎了口氣然後對還站在門外的蘇威說道。

蘇威的白胡子顫了顫然後點了點頭,他抬頭看了前麵的若惜公主一眼,發現若惜公主的神情很淒慘,似乎是受到了什麽重大的打擊一般,蕭守仁已經在一旁用手攙著若惜公主了,似乎是隻要蕭守仁一鬆手,若惜公主就要跌倒一般。

“啊!”蘇威進門之後就發現瓊華殿的大梁上麵掛著一個人!

當他看清楚那個人的樣貌之後已經是麵無人色了,差點就昏了過去,幸好蕭守仁在旁邊攙扶了一把,蘇威這才勉強透過氣來。

“陛下,陛下、、、已經、、、已經死了?”蘇威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這雙老眼,所以他用力地擦了兩下,再睜開眼,眼前的情景並沒有因為他自己的主觀意識而改變,吊著的那人舌頭很長,雙眼怒睜,就那麽怒睜著雙眼看著蘇威三人!

蕭守仁歎了口氣,楊若惜一下子哭出聲來。

“陛下四天前就被他們害了,今天城樓上的是冒牌貨,我怕這個消息講出去之後會天下大亂,隻是蘇大人是百官之首,提前告訴蘇大人一聲,希望蘇大人能夠穩定住局麵,同時不要被蕭皇後那幫人迷惑了。”蕭守仁慢聲說道。

這時候蘇威的腦子也轉的越來越快了,他隻是一直沒有想到過楊廣被人替換了這個可能性,所以一直被蒙在鼓裏,可是一旦這個可能性被提出來之後,他便能夠自己判斷這種說法的真假!

蘇威能夠做到百官之首能夠做到一國宰相,其智慧自然是一等一的,這時候他已經想起來很多的不正常,他想起來楊廣這兩天突然變的膽小許多,他想起來楊廣這四天之內楊廣隻出現過一天,其餘三天都沒上早朝!他想起來楊廣似乎不愛陳宣華了!他想起來楊廣在城樓上貪生怕死,他想起來楊廣在城樓上被嚇哭了,他想起來楊廣的聲音變了!

許許多多的疑點被蘇威一一想起來,他已經相信掛著的這個陛下就是真的楊廣!

蕭守仁等蘇威和楊若惜稍微冷靜下來之後這才飛身上梁,用軍靴裏藏著的匕首把白綾割斷,然後一手保住楊廣的屍體回到地麵。

“先中毒,後被吊死的。”蕭守仁簡單地看了兩眼就已經看出來楊廣的死因了。

楊若惜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她就一直在那流眼淚,她腦海裏麵浮現出一幅幅她們父女倆一起的畫麵,走馬燈一般地在她腦海中轉個不停。

“蕭將軍,你剛才說蕭皇後,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已經穩定下情緒的蘇威沉聲問道。

蕭守仁歎了口氣,俯下身子,掰開楊廣握緊的手心,裏麵安靜地躺著一塊玉佩!

一塊雕琢精細的玉佩!

一塊雕著一個彌勒佛的玉佩!

蘇威看到那塊玉佩的時候麵色已經是非常的難看了,他當然知道那塊玉佩的主人是誰!那快玉佩的主人是蕭皇後!

蕭守仁的先人對蕭皇後有恩情,蕭皇後把家傳的兩塊玉佩給了一塊給蕭守仁的先人,這件事情已經是許多人知道了,蘇威這樣的大臣甚至已經知道兩塊玉佩的模樣了,這時候看到那玉佩他一下子就認出來了!

“蕭皇後便是幕後主使之人。”蕭守仁從自己身上也掏出一塊玉佩來,兩兩疊合在一起,正好大小凸凹都合適,渾然一體。

“啊!”蘇威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想起來前兩天蕭皇後單獨召見他的時候吩咐的事情,他想起來蕭皇後讓他想辦法把紅顏禍水陳宣華殺死,他想起來蕭皇後讓他試探蕭守仁的意思,他想起來種種,原來蕭皇後便是殺害楊廣的凶手!

任誰也想不到凶手竟然會是蕭皇後!

可是那塊玉佩卻是明確地告訴了所有人,楊廣臨時前掙紮的時候抓住的就是蕭皇後!所以手裏才會有蕭皇後視為珍寶的玉佩!

“蘇大人,逝者已矣,重要的是要讓陛下安息,咱們要把這兒的局麵穩定下來,大隋還有許多的事情需要我們。”蕭守仁用手虛扶了蘇威一把。

蘇威點了點頭,然後蹣跚地推門走了出去,雖然他什麽也沒說,可是他的動作已經告訴了蕭守仁,他同意蕭守仁的做法。

蕭守仁陪著楊若惜在楊廣的屍體麵前一直待到半夜。

過了午夜,楊若惜哭累了,就在蕭守仁的肩膀上麵睡著了。

當第二天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楊若惜的睫毛上的時候,蕭守仁的肚子也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兩聲。

睜開有些紅腫的眼睛,楊若惜看到蕭守仁正在盯著自己的臉龐看。

“看什麽呢?”楊若惜有些不好意思。

蕭守仁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偷偷看別人漂亮臉蛋的時候被人發現了,這樣的糗事還真是頭一回。

“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陛下也該安息了。”蕭守仁想把楊廣的屍體處理掉,他不想太多人看見楊廣的屍體。

楊若惜點了點頭。

“蕭守仁,我可以嫁給你,你要幫我報仇。”楊若惜咬了咬牙之後對蕭守仁說道。

蕭守仁聽到楊若惜的話之後驚得張大了嘴巴。

“為陛下報仇是為人臣子的本份,放心吧。”蕭守仁輕輕把楊若惜摟進了自己懷中。

現在感覺無依無靠的楊若惜在蕭守仁的懷中感覺到溫暖,還有安全感,雙手也不由自主地環住了蕭守仁的腰。

蕭守仁心中狠狠鄙視了自己一頓,自己這樣算不算趁人之危呢?

不等蕭守仁再做一次自我批評,杜伏威的聲音已經在外麵響起了,說是李世民等人已經退走,城中的眾位大人都在行宮外要見他!

蕭守仁輕輕拍了拍楊若惜的手背,溫情地看著楊若惜的眸子。

“這兒就交給你了,你和陛下多待會兒吧,回頭再來看你。”蕭守仁在楊若惜的耳邊說道。

楊若惜點了點頭。

蕭守仁出門之後發現杜伏威的眼睛也是通紅通紅的。

“昨晚上沒睡覺?”蕭守仁問杜伏威。

杜伏威點了點頭。

“一直看到李世民王世充和羅成都退走了才敢眯一會兒,這般人應該是猜到情況不對了,雖然退走了,可是事情肯定沒有這麽容易就結束。”

“不要緊,先穩住朝中的大臣再說。”蕭守仁說完之後便跟著杜伏威去了楊廣不怎麽議事的不器殿。

所謂君子不器,這不器殿的名字由是而來。

蕭守仁頂著兩隻大大的熊貓眼進去之後發現眾多大臣都到齊了,就差他了。

“見過蕭大將軍!”眾人見到蕭守仁之後都是給蕭守仁行禮。

蕭守仁擺了擺手,看了一眼站在首位的蘇威。

蘇威見到蕭守仁看自己的時候他也朝著蕭守仁眨了眨眼。

蕭守仁心中已經是有了計較了,知道蘇威已經是答應配合自己了,心中雖然高興,可是臉上還是一副悲泣的樣子來。

“看到眾位大人,不由自主便想到陛下,也不知道陛下被宇文述那老匹夫擄到哪兒去了。”蕭守仁的聲音有些啞了,他都熬了一天一夜了,又沒有刷牙洗臉,可是聽在眾位大臣耳朵裏就不一樣了,還以為蕭守仁這是傷心呢。

“蕭將軍,我們今天就是為了這個而來的。”

“將軍,救回陛下的膽子您得挑起來啊。”

“將軍,宇文述想必逃的也並不遠,我們如果這時候出兵的話,也許還來得及。”

眾大臣紛紛說話,都是想把楊廣找回來。

蘇威歎了口氣,他已經知道楊廣已經死了,他已經知道宇文述帶著的是個傀儡,救回來又怎樣?

蘇威現在想的是如何把大隋的天下安定下來,如何把江山順利地傳承下去。

“蕭將軍,雁門關之圍雖然已經解了,可是援軍卻都走了,如果我們這時候去追宇文述的話,突厥大軍要是衝殺回來,後果不堪設想啊。”蘇威淡淡地說了一句。

蘇威的話被所有人都聽進去了,是啊,要是突厥大軍又殺回來的話,那就不得了了,雁門關肯定得破了,到時候大家都得死,這可是關乎自己的身家性命啊。

大臣們想到這時又都沉默了。

“蕭將軍,雁門關需要穩定下來,而陛下也需要營救,不若發討賊令,讓中原各路太守截殺宇文述。”蘇威想了想之後說道。

蕭守仁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是個好辦法!

隨著蘇威的話把所有人心中最大的困惑給解決了,大家也就散了。

等所有人都快散了的時候蕭守仁自然也回到了鴻臚寺中,他總不好整天待在行宮之中,他怕別人說閑話。

剛進鴻臚寺便看到唐菲菲跟隻翩翩蝴蝶一般飛到他身邊。

“你猜猜誰來了?”唐菲菲笑著對蕭守仁問道。

蕭守仁楞了一下,他還真的是猜不出來,腦瓜子跟漿糊似的,他現在就隻想睡覺,睡一覺好的。

“猜不出來,說吧,誰來了?”蕭守仁皺了皺眉頭之後苦笑著問道。

唐菲菲不滿意地哼了一聲,然後把身子閃開,把後麵的人兒顯露出來。

蕭守仁一看後麵的那個嬌小玲瓏的人兒之後不由得一呆。

“思思!”蕭守仁上前一步把唐思思摟在懷裏。

唐思思見到蕭守仁的時候已經是滿臉的淚水了這會兒在蕭守仁的懷裏就哭的更歡了,把蕭守仁的衣服都打濕了。

“你怎麽樣?沒受什麽傷吧?”蕭守仁仔仔細細地把唐思思打量了一遍,發現除了黑一點之外唐思思什麽都沒變。

“嗯,都還好。”唐思思用小手擦了擦臉上新冒出來的淚水之後笑著回答。

蕭守仁看到唐思思哭得跟隻小花貓一樣,不由得又笑了起來。

“嗬嗬,哭的跟小花貓一樣,進去洗洗吧。”蕭守仁摟著唐思思便往裏間走。

跟在蕭守仁後麵的唐菲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蕭守仁和唐思思已經進了大廳了,想攔都攔不住了。

“哎呀,你們注意點,裏麵還有、、、、、、”唐菲菲在後麵喊道。

還沒有完全聽明白唐菲菲的話,蕭守仁的眼睛已經很大了,他看到了一個老熟人!

魏征!

此時的魏征,風塵仆仆,更顯瘦削,就含笑地站在鴻臚寺的大廳當中,看著剛進門的蕭守仁和唐思思。

“魏先生!”

“將軍!”魏征含笑著和蕭守仁打招呼。

雖然此時的魏征是灰頭土臉,可是那雙細長的眼睛中閃過喜悅的光芒,和蕭守仁打過招呼之後便走到蕭守仁的身邊輕聲道:“一路上不是那麽的平靜,我處理好黎陽的事情之後便出發來這了,可是一路上不是叛軍就是突厥兵,進不來,所以就耽擱了。”

大廳之中還有其他人,陳慶之也在,杜伏威等人都在。

眾人見到魏征衣衫敝舊,灰頭土臉,鞋子兩隻都是不一樣,大為奇怪,雖說路上亂兵多,可是魏征從黎陽來雁門關應該是會隨身攜帶護衛的啊,有護衛的保護怎麽還會是這般模樣?蕭守仁也滿是疑惑,扭頭望向護送魏征過來的穆義和小牛兒。

穆義和小牛兒年紀還小,蕭守仁怕他們倆出事,所以就一直讓他們呆在黎陽城,可是沒想到這次護送魏征過來的竟然是他們二人。

蕭守仁接手薑林帶過來的那五千兵馬的時候他就感覺有些吃力了,他不是能夠管理好一家大公司的人,他沒有那個才能,但是他知道魏征可以。

所以,他把魏征叫了過來,隻是沒想到來的有些遲,可是這也正好,正好幫他把雁門關這堆麻煩事都解決。

見到眾人都是望著自己,穆義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然後吱吱唔唔地說道:“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穆將軍其實已經做的足夠好了,隻是我不按照穆將軍的安排行事,所以才會弄成這個樣子。”魏征就是這樣地人,別人的錯毫不留情的指出,自己的過錯也不遮掩。

“楊太仆接到蕭將軍的信之後便讓我趕緊過來,在穆將軍的保護下一切都很順利,可是途中我就想出去找個人,那人是個有本事的人,不喜歡太多人打擾,所以我這才離開了保護”蕭守仁笑著拉著他的手坐下:“大家都別站著,都坐下說話,邊吃邊說。”

“結果人沒找到,遇上亂兵了,就成了這副樣子。”魏征坐下之後歎了口氣說道。

蕭守仁聽到魏征的話之後楞了一下,然後輕聲問道:“剛才魏先生說那人很有本事,莫非魏先生是想要找人幫我?”

魏征點了點頭。

蕭守仁心中有些感動。

“將軍,這是個好機會。”魏征慢聲說道,也不避嫌,就當著場中眾多人的麵說道。

蕭守仁不說話。

杜伏威也是站了起來來到蕭守仁的麵前沉吟道:“大哥,楊廣都死了,天下早晚都要亂,現在朝廷百官都聽你的,你最有資格。”

蕭守仁很是沒說話。

唐菲菲一直在蕭守仁的身邊,蕭守仁的許多事情她都知道,包括黎陽取寶,她知道蕭守仁是有大誌向的,她也知道蕭守仁現在是有顧慮的。

唐菲菲是女孩子,她在這樣的大事情上麵不多說,她知道,這時候最好就是給蕭守仁勇氣,所以,她握住蕭守仁的手心,很用力,很用力。

蕭守仁感覺到從手心裏傳過來的力量,抬頭看到眾人的目光,那些目光裏都期待,有野心,有躍躍欲試。

蕭守仁站了起來。

“機會來了就得抓住,魏先生,你要幫我。”蕭守仁攤開手掌,然後緊握,雙眼和魏征對視。

得到了蕭守仁肯定的回答之後魏征欣喜若狂,頭一直猛點!

“當然,隻要將軍有這個心思,魏征萬死不辭!”魏征想想曆史由自己改變,心中便滿是激動。

“嗯,要想成事的話,像魏先生這樣的大才是我們所缺的,不知道魏先生這一路上要找的人是?”蕭守仁想起來剛才的話題。

“他叫杜如晦。比我小上幾歲,他祖父杜果官至工部尚書,父親也是昌州長史,不過他因為有才,不為聖上賞識,隻做了個候補官員。那時和我相若不得誌。也就在那時相識。後來我補個書記,他補個滏陽尉。倒是難兄難弟。主公,你別看他官小,可若論才能,他遠勝於我。”

魏征對蕭守仁的稱呼已經發生了變化,剛才是將軍將軍的稱呼,可是現在已經成主公了,不愧是人精。

蕭守仁對魏征的說法很相信,他素來知道楊廣妒才,尤其是學文好的人,薛道衡不就個很好的例子嗎。

蕭守仁壓住心中額驚訝,微笑著對魏征說道:“魏先生對此人如此推崇,想必定是不凡,這次不能尋見嗎,當真是可惜。

“一次不成,便再找第二次,總能把他找到的。”魏征倒是不喪氣。

蕭守仁笑了笑,他知道魏征是個牛鼻子脾氣,他既然這麽說了,那麽杜如晦就真的是難逃魏征的魔掌了。

“好了,先不說杜如晦了,還是說說機會吧。”蕭守仁對這個比較關心,在場的眾人誰又不關心呢?

魏征笑了笑,當他得知現在的形勢之後心中已經是有了計較。

“不知道將軍覺得這機會應該如何把握?”魏征對蕭守仁笑著問道。

蕭守仁楞了一下,他沒想到魏征會考自己,他也知道,魏征這是要看看自己除了打仗的本事之外其他本事怎麽樣,比如說,大局觀。

蕭守仁皺起了眉頭,這個回答很關鍵,一個回答不好也許魏征就會覺得自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一個回答不好也許就讓魏征看低了,一定的想一個好點的回答才好。

想著想著蕭守仁便在廳中慢慢地踱著步子,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

第六步的腳剛抬起來,還沒有落下去,蕭守仁的臉上便已經是有了笑容。

看到蕭守仁臉上的笑容之後魏征便是知道蕭守仁肯定是已經想到回答了。

“魏先生,我覺得要抓住這機會隻有九個字。”

魏征看著蕭守仁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微笑,他心中也是沒什麽底氣,他倒是想看看蕭守仁說的這九個字到底是什麽。

不僅僅是魏征很好奇,就是杜伏威等人也是在看著蕭守仁,也想聽聽看蕭守仁的九字口訣是什麽。

看看是哪九個字可以奪得天下。

“高築城,廣積糧,緩稱王。”蕭守仁笑著把劉伯溫送給朱元璋的九個字慢慢說了出來。

魏征的臉色凝固了一下。

他沒想到蕭守仁的九個字竟然是這九個字!

這九個字和魏征的想法是不謀而合!

隻是蕭守仁這九個字更簡潔明了,更加的主題清晰,更加的著重重點!

“高!妙!絕!”魏征聽完蕭守仁的話之後吐出了三個字,這三個字無一不是對蕭守仁的誇獎。

大家聽到魏征這三個字的誇獎之後都知道蕭守仁的回答肯定是說到魏征的心坎裏去了。

“主公,要是這九個字隻是主公五步之內就想出來的的話,那簡直就是天縱奇才,如果不是的話,那說明主公之誌早就在天下了。”魏征感歎地說了一聲。

蕭守仁傻笑地掩飾了過去,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是不好回答。

“看來魏先生也是這個想法?”蕭守仁問魏征。

魏征點了點頭。

“八九不離十了。”

蕭守仁點了點頭,然後有些困惑地說道:“這九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高築城和緩稱王這都好辦,難辦的便是廣積糧了。”

魏征讚許地點了點頭。

“都說皇帝不差餓兵,沒有糧食那什麽都是假的,曆史上哪一次農民起義不是因為天災人禍導致百姓缺糧才爆發的,所以說,糧食很關鍵。”

蕭守仁默許地點了點頭,然後接口道:“沒錯,其實到最後爭奪天下比拚的就是糧食了,誰糧食多,誰的人就多,取勝的可能性就越大,隻是如何廣積糧我卻是半點法子也沒有。”

魏征笑了笑,蕭守仁如果什麽都懂的話還要自己這幫人幹嘛?

雖然蕭守仁不懂,但是魏征卻是懂的。

“其實說到底,糧食還得靠生產,而生產又要靠百姓,百姓需要的是安定以及秩序,隻要讓百姓安定下來,同時製定合理的秩序,廣積糧是水到渠成。”魏征笑著說道。

蕭守仁邊聽邊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說道:“魏先生說的可能在短時間內確實是不會有什麽成效,可是以後如果連年征戰,民生疲憊,先生今日所說的定能起奇效。”

蕭守仁一針見血,不僅僅把魏征這種說法的弊端委婉地指出來,還順帶著誇了魏征一把。

魏征也是點了點頭,他先前還確實是沒有想過時間長短的問題。

“魏先生,請繼續說下去,剛才說道生產了。”蕭守仁見到魏征皺著眉頭在思考時效問題,便開口問道。

魏征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如何打仗我不算太懂,可若說如何生產,我還是略窺門徑。還請主公擇日頒布法令,將黎陽郡周邊流亡的百姓召集起來專門從事生產,這些事情可讓郡守和手下一幫官員來做,魏某毛遂自薦,請求監行。”

“這沒有問題,可還是需要細化,不知道魏先生可有更細一步的想法?”蕭守仁知道魏征這是在用黎陽城做試驗了,也隻有黎陽城現在是在蕭守仁的控製範圍內。

魏征微笑道:“首先的一點就是由主公和郡守號令,為百姓提供土地和耕牛,讓他們有從事農業生產之根基。

而收獲物則是按照比例由我們和農民分成,這方麵關鍵在於兩項決策,一是均田製,一是租庸調製,而租庸調製的基礎卻是均田製。”

旁邊的杜伏威點了點頭道:“這種方法如果推廣起來極好,當初我父輩就是身受益處,我記得大業七年前。大隋都是這種製度,可後來卻少有實施了。”

杜伏威本是農戶出身,對於這些並不陌生。魏征點頭道:“法令很多都是好的,不斷進步,可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看能不能實施。

有的時候,當權者總是自以為是,不理會民生,雖有法令,卻是不斷地後退。其實我說的均田製和租庸調製在北魏的時候就已經實施,北朝各代沿襲。斷斷續續地改動。

先帝在時,頗為開明,重頒均田製,減少百官的所受的永業田,增加普通百姓耕田數量,丁男一人受永業田二十畝、露田八十畝,奴婢亦同。

這措施極大的激發了百姓地耕種熱情,先帝隨後又實施了租庸調製,提高勞役年限,減少力役時間。

每丁每年要向國家交納粟二石,稱做租,交納絹、棉、布、麻成為調,不使役的丁男可以納絹代替勞役,又稱為庸,租庸調三者結合,可以互補使用。

就是多調可以免租,多勞役又可以免租調,任由百姓自己選擇。這樣既可以給國家增加極大的財富,又減輕了百姓的負擔。

先帝以均田製為基,以租庸調製為建國之策,這才能短短的年限國富民強。可惜如今聖上窮兵黷武,加上均田製不施,才讓國庫震**,百姓惶恐,民不聊生。

如果讓我建議,還請主公實施這兩項良策,分田於民耕種,第一年租庸調製減半以保百姓生活,以後緩慢增加,即可保百姓安寧,征戰無憂。”

杜伏威聽的頗為振奮,覺得這項法規頗佳,餘長風等人卻是一頭霧水,也不知道對錯與否,他們都是富家子弟,有的更是落寞的門閥之後,雖說是沒落的門閥,可究盡還是門閥啊,不是那種小戶人家可以比擬的,所以餘長風和趙虎等人隻知道領皇糧,哪裏想到這裏還有這麽多門道。

唐菲菲卻是連連點頭,暗自想到,國富民強,無論做什麽都是便利,這魏征果然不負守仁所望,有治國之能,說地頭頭是道,難能是事無巨細,均有考慮。

魏征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卷紙來,微笑道:“這是我在來雁門的途中寫下詳細實施法則,還請主公過目。”

蕭守仁緩緩伸手接過,見到卷紙雖是平整,可各頁紙是七拚八湊,有黑有白,有上好的宣紙,有的可能是茅廁用紙,至於上麵地字跡,墨跡很少,多半都是炭寫,沉默良久。

魏征有些汗顏道:“我這一路也沒有什麽紙用,想到哪裏寫到哪裏,隨手找的東西記錄,還請主公莫要責怪。”

蕭守仁輕歎一聲,長身而起,向魏征深施一禮,“魏先生心憂天下,為百姓著想,身處危境還不忘黎民蒼生,我在此謹代天下百姓父老,多謝魏先生。”

就在蕭守仁和魏征籌劃未來幾年的道路的時候,蕭皇後一夥人已經和王世充匯合了,順利會師。

會師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廣發討賊令,說蕭守仁收容前漢王楊諒之子楊羽及其部下,意圖謀反,天下共討之!

而就在王世充他們忙著對付蕭守仁的時候,李密終於動了!

李密在瓦崗寨的十天時間裏動作不斷。

現實把怒蛟幫的王君廊收服了,順帶著把一個怒蛟幫帶進了瓦崗寨,給瓦崗寨添加了新鮮血液。

這怒蛟幫毫無疑問是一個海上謀生搶#劫的幫派,而幫主王君廊更是李密的心腹,李密這麽做隻是掩人耳目罷了,他既把王君廊拉進了瓦崗寨,又把自己的勢力帶進了瓦崗寨,還在瓦崗寨裏名聲大起。

收服怒蛟幫的第二天,李密親自帶著一百人又出發了,兩天後又收服了旁邊的連雲寨。

連雲寨主白衣神箭王伯當被李密反手就擒上了瓦崗寨。

連雲寨投降之後連雲寨的東西和人自然也是瓦崗寨的了,那些金銀珠寶真的是把瓦崗寨的人眼珠子都晃瞎了。

王伯當被擒住之後第二天便降了瓦崗寨,李密動作不停,又帶著王伯當和王君廊收服了瓦崗寨旁邊的好幾個小幫派,一時間,瓦崗寨在這附近已然是龍頭老大了。

龍頭老大自然要有龍頭老大的模樣。

翟讓鑒於李密這些天的表現之後破格提升李密為瓦崗寨第三把交椅!

原先的第三把交椅徐世績被移到了第四!

翟弘成了第五!

單雄信自然便成了第六!

翟讓難道真的這麽好心?

當然不是!

翟讓發現現在寨子裏已經有好多人對李密是心服口服了,甚至有人說如果這寨主給李密做的話,大家一輩子都可能是會吃香的喝辣的,更有甚者說李密當寨主的話也許會當皇帝,當了皇帝的話這寨子裏每個人都是當官的!接著便有說法,說是那楊花落,木子李的箋言會不會說的就是李密?李氏當為天子的說法會不會就是應在李密身上?

瓦崗寨裏的水越來越渾了,翟讓毫不吝嗇地想把這水再弄渾點。

他知道徐世績是個人才,他知道李密是個人才,可是一山不容二虎啊。

翟讓故意把李密提為第三把交椅就是想要徐世績和李密鬥起來,他要做漁翁,他要坐收漁翁之利!

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希望單雄信也能跳出來和李密鬥上一鬥。

很可惜,他的想法落空了,徐世績似乎對李密也很佩服!

就在翟讓想法設法把李密控製住的時候,李密又有了大動作。

李密破了金堤關!

劉文靜跟了李密的事情朝廷裏還沒有人知道,所以,劉文靜還是大隋的官兒。

劉文靜帶著王君廊等人帶著一千殘兵敗將來到金堤關門前,詐稱是遇到埋伏了的大隋軍隊。

看到劉文靜的官憑之後金堤關守將絲毫猶豫都沒有就放他們進城了。

然後半夜時分,裏應外合,王君廊城門開了,李密和王伯當帶著眾盜匪衝進了金堤關。

金堤關破了!

當李密帶著金堤關守將的頭顱回到瓦崗寨之後,翟讓這才得知事情的經過。

翟讓已經是驚得目瞪口呆了。

黃君漢是李密的人,徐世績兩部相幫,翟弘是個飯桶,單雄信似乎也幫著李密,寨中的眾兄弟也傾向李密。

李密在瓦崗寨的地位已經在這短短的十幾天之中不可動搖了!

翟讓已經後悔了,他感覺自己是引狼入室了!

翟讓的膽子一直很小,隻要朝廷不來圍剿他就好了,他是萬萬不敢去招惹朝廷的!

哪裏想到李密竟然把金堤關給破了!

這下子朝廷不來圍剿才怪!

翟讓的第六感很強,也很準。

當東都洛陽的越王楊侗聽到金堤關被破了之後是大吃一驚,十幾歲的少年慌慌張張地找到了內史令盧楚和太府卿元文都,盧楚和元文都聽到消息之後也是大吃一驚,他們沒想到瓦崗盜匪居然這麽大的膽子!

金堤關是洛陽的屏障之一,金堤關失了那麽虎牢和滎陽也危險了!

三人商議之後發書一封給大將軍張須陀!

讓張須陀過來剿匪!

張須陀剛剿滅一幫反賊,剛看到楊廣發出通緝蕭守仁的文書,剛把羅士信和秦叔寶派去雁門打探情況,就接到了越王楊侗的書信!

張須陀自然是不敢耽誤,快馬加鞭,連夜就帶著他的齊郡八風營往洛陽方向趕!

當翟讓聽說張須陀已經在來洛陽的路上的時候他已經驚呆了。

就在去年一年,王薄等造反頭子幾乎全部被張須陀給滅了!

張須陀已經是他們造反人的克星了,隻要遇見了張須陀,那便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而這也是個機會,一個翟讓奪回瓦崗的機會!

翟讓借著張須陀來了的消息在寨中到處鼓動,瓦崗寨中也是風起雲湧,許許多多的瓦崗舊人想退出了,想回轉了。

可是李密會願意嗎?

當然不會!

李密把瓦崗寨裏的人都接到了金堤關!

瓦崗寨空了,人全部到金堤關了!

這下子大家想走都走不了了,所有的家眷都在金堤關!已經是沒有退路了!

就在大家擔驚受怕的時候,張須陀終於到了。

張須陀到了方山。

立在方山,遙望金堤關,山風吹拂,張須陀臉上愁苦之意更濃,已經是快要過冬了,風也更冷了,張須陀的心更冷。

當張須陀看到楊廣要追剿蕭守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楊廣出事了。當他知道金堤關被瓦崗盜匪攻克的那一刻,他有些難以置信,同時也有股不詳之感,他年年剿匪,可是盜匪卻是年年不見少,而且還越來越多,似乎是殺不完剿不完似的。

他身後帶出來的齊郡子弟兵已經好幾年了,這些人從少年到了成年,一個個都是好幾年沒回過家了,有的已經成家了,有的還沒回家,一個個都很想家,卻沒能回家,他們什麽時候能回家?盜匪剿滅了的時候,可是盜匪又什麽時候能夠剿滅呢?每次下屬問張須陀的時候張須陀都是不吭聲,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還能不能把大隋的盜匪剿滅幹淨,他不知道自己的有生之年還能不能還大隋一個安穩平定,他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還能不能見到大隋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