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片刻,寧璞玉敵不過那一張冷臉,隻好皺著秀眉從腰間摸出兩粒珠子。“給你。”

冷衍掃了一眼,沒吭聲。指尖繼續敲著桌麵。

“就隻有兩顆!”寧璞玉不滿:“這珠子是宸貴妃娘娘賞的,又不是我偷的。以為誰沒見過好東西呢!”

她那口氣,顯然是不服。冷衍仰起臉的時候,目光裏藏著一些什麽。“四小姐,別太自以為是。”

被他看的有些發毛,寧璞玉隻覺得渾身發冷。

猶豫再三,她還是把藏在袖子裏那顆梅子交了出來。“你怎麽知道?”

她是想問,他怎麽知道這梅子被她撿起來藏在身上。又怎麽知道,這梅子有問題。

可他那股子冷傲的勁兒,叫她懶得說這麽多話。

一雙眼睛學著他的樣子,虛了虛,就不信他能不發毛。

冷衍捏起那梅子,把玩指尖。“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

宮裏的明槍暗箭,豈是她能避得開。自求多福就是,還要惹禍!

“那你還要我把梅子交出來?”寧璞玉撇嘴,嫌他管的寬。

“我又不是你!”冷衍一臉的嫌棄。

“爺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寧璞玉含著笑,盡量溫柔的說了這麽一句。

冷衍被她頂撞也不是頭一次了,隻是好奇,她是怎麽知道這梅子被做了手腳。

“若不是我攔著,這會兒你已經沒命了。”

“什麽?”這跳躍夠大的,寧璞玉稍微一想才明白:“這梅子是被誰動的手腳,誰才該心虛。關我什麽事!”

聽她這麽說,冷衍勾起右側唇角,滿臉鄙夷。

有時覺得她精明的不行,有時卻又蠢的要命。很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麵到底都是些什麽。

“心照不宣的事你偏要說,不是找死麽?”

這麽直接的一句話,像是劈頭蓋臉給了寧璞玉一嘴巴。

是啊,她當時是怎麽想的,竟然要當麵揭穿宸貴妃的陰謀!

他說的對,這不是自己找死是什麽!

臉上火辣辣的發燙,頭就垂了下來,寧璞玉渾身不自在。

“這件事,我希望到此為止。”冷衍不得不忌憚她一句:“別光顧嘴上痛快,想想腦袋。”

“知道了。”寧璞玉還沒緩過勁兒來,人怏怏的。

“去吧。”冷衍隨手將那梅子丟進了墨汁還沒幹透的硯台裏。

滾上了一層黑,自然就看不出梅子原本的顏色。

冷衍見門關上了,臉上的笑意才慢慢的褪盡。取而代之的,則是深不見底的冷意。

“姑娘,你總算回來了。”芽枝等的心慌,好容易盼到她進門。“急壞了奴婢,幸虧您沒事。”

妙音扶著一臉鬱悶的寧璞玉進來,也是一聲長歎:“可不是麽,今天真是嚇壞我了。隻差一點,小姐您就被留在宮裏……”

“啊!”芽枝嚇得一顫:“怎麽會這樣?”

寧璞玉接過她手裏的水杯,一飲而盡:“不提也罷,總之是虛驚一場。”

妙音笑了起來:“要我說,也算是因禍得福。不是鬧了這麽一出,也不知道二殿下原來這樣在意小姐。”

芽枝好奇,拉著妙音問:“姐姐快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行,等會兒小姐睡了,咱們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說。”說完,她轉身走到床邊,細細的整理起床鋪。“累了這一上午,小姐睡一會兒解解乏吧!”

“也好。”寧璞玉的臉還燒著呢。“你們趕緊幫我把頭上這些拆了,沉死了。”

芽枝依言,手腳麻利的摘下了飾物。“奴婢倒覺得姑娘這打扮挺好看的,比府裏任何一位主子都美。”

“哪裏就美了。”寧璞玉看著鏡子裏一臉憔悴的自己,連歎幾聲:“在府裏的時候,覺得出嫁就好了。出嫁了……又覺得還是從前在府裏好。隻可惜,什麽都變了。”

妙音最懂她這心思了,鋪好了床褥也幫著她卸了飾物。“四小姐何必這樣惆悵呢。二殿下對您這樣好,往後這二皇子府就是您的家啊。”

“好?”寧璞玉咧嘴笑了笑:“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好!”

她沒好意思告訴她倆,那位爺留著她在身邊,隻是為了便於更好的折磨她而已。

“嗯哼。”

這突如其來的男聲,驚著了三個人。

齊刷刷的看過去,竟發現馮铖陪二殿下站在門外。

“給爺請安。”妙音和芽枝整齊的行了禮。

寧璞玉這才屈膝,一低頭,烏溜溜的發絲從肩後垂了下來。“爺怎麽過來了?”

不是剛說完話麽,怎麽又過來了?

心想方才那句“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他應該沒聽見吧!

“你們先下去。”冷衍朝馮铖使了個眼色,兀自走了進來。

馮铖迅速領著兩個丫頭退下,不忘關上了房門。

門一關上,寧璞玉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什麽,爺,奴婢乏了,怕是伺候不好。”

心想沒乏的時候,你也沒伺候好過。

冷衍不動聲色,徑直走到了她麵前。

“爺……”寧璞玉有些心慌,連著後退了幾步。一回頭,發現自己快要挨著床了,又嚇得趕緊往門的方向去。

半途,被冷衍堵在了身前。“算上這一回,我救了你三次。”

寧璞玉嘴角抽搐:“那……那也不是奴婢勉強您的。”

“可你方才不是說了,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冷衍眸子裏的光不由得亮起來。“所以,你欠我的。”

“那又……如何?”寧璞玉緊張的有些結巴。“你想……怎樣?”

“還我!”冷衍微微揚起下頜,一臉的冷傲。

“怎麽還?”

“隨我高興。”

垂下臉,她當然不痛快了。“除了……除了……”

“你放心。”冷衍看她這麽扭捏,隻覺得胸口悶。“你倒貼,爺都不稀罕!”

“真的?”寧璞玉抬起頭,雙眼炯炯有神:“爺,奴婢覺得您真是英明睿智,俊逸不凡!”

要是旁人非哭死不可。她竟然這麽高興!

這下冷衍更不舒服了。

“哦對了,爺,您親自過來有什麽吩咐?”寧璞玉一改之前的冷淡,熱絡的笑容堆滿整張臉。“您有什麽吩咐,讓人傳奴婢過去就是了,還麻煩您親自過來走這一趟!”

抽了一口涼氣,冷衍平複了心緒:“春宴當日,綢上起舞,你別丟二皇子府的臉。”

“綢上起舞?這不好吧,爺要不……”

寧璞玉話還沒說完,冷衍早就拂袖而去了。

這該死的女人,真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