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台風

這天我像平時那樣一如既往地起床,迷迷糊糊地打開電視想看會新聞,劉小六忽然從書房衝出來,抓住我的背心又拉又扯道:“小強,有了有了有了!”

我被拽得香肩半露,忙道:“冷靜冷靜,什麽有了?”

劉小六道:“終於又有人約我了!”

我走到電腦前一看,果然有人發私信約劉小六出來見麵,而且對方長得不醜,不到三十歲的樣子,地點就在本市的心心相印咖啡館,對方說劉小六在中午12點之前不回複的話他會另約時間。

我點開男方的資料看了看,職業寫著攝影師,言語之間也頗為彬彬有禮。

劉小六拽著我道:“快幫我回複!”

我問她:“這人你喜歡嗎?”攝影師,說來倒也算個不錯的職業,隻是幹攝影的找個劉小六這樣的不是自毀前程嗎?每天多拍幾張女友就再也沒勇氣拿起相機了吧?

劉小六道:“喜歡不喜歡要見了才知道。”

“那我幫你約了啊?”

“快點快點。”劉小六迫不及待。

我回複對方12點就在咖啡館見麵,沒用多久對方也回複過來,敲定了這次約會。

因為有前車之鑒,呂洞賓決定這次和我一起去,我們11點半就到了咖啡館門口,劉小六開門就要下車。

我一把拉住她道:“哪有女孩子提前到的?你等12點10分再進去。”

“等不了了!”劉小六一貓腰用特警解救人質時的戰術步伐擺脫了我的魔掌。

我和呂洞賓隻好跟著她進去,劉小六按約定坐在第一個卡間裏,我和呂洞賓就坐在大廳裏視力能看到她的地方。

我鬼鬼祟祟地點了兩杯茶,東一眼西一眼地往卡間裏瞄著,呂洞賓失笑道:“怎麽我們像盯梢一樣,太嚴重了吧?”

我說:“居然有人主動約劉小六,不可不防啊!”

呂洞賓納悶道:“為什麽啊?”

“要是你,見劉小六長成這樣會和她搞對象嗎?”

呂洞賓擺手道:“佛教裏不是有臭皮囊一說嗎?外表都是假象,過個三五十年絕世美女也得變成皺紋堆累的白發老嫗,一個人心幹淨比什麽都強,色字頭上一把刀,蛇蠍美人最值得世人警惕啊!”

“別廢話,你就說你找這樣的不?”

呂洞賓很幹脆道:“不找!”

“那不就結了?要說全國範圍內有這樣的重口味我勉強還信,可我們這是三線城市,那人主動約劉小六,說不定就是和那天想綁架我的是一夥的呢?”

呂洞賓笑道:“你這也是杯弓蛇影了。”

我看了看表,已經馬上12點了,可是還不見對方的人影,我喃喃道:“那人再不來六公主又該摔盤子了。”

就在這時,一個長相斯文的青年走進咖啡館,左右掃了一眼隨即走進了卡間,正是相親網站上那人。

我鬆了口氣道:“謝天謝地,人是來了。”

呂洞賓疑惑道:“那人看著也不瘸也不傻的,怎麽好這口啊?”

我指著他道:“你不是說人身就是一副臭皮囊嗎?”

呂洞賓揮揮手:“那也就是騙騙老百姓,我要不在乎臭皮囊我花好幾百理個莫西幹頭?”

我笑道:“不是說男人30歲以後還分不清不拘小節和邋裏邋遢就是不成熟的表現嗎?”

那斯文青年走進卡間和劉小六寒暄了幾句,隨即坐下來,點東西、聊天,一切看著和普通相親程序沒什麽兩樣。既沒有多熱烈,也沒冷場。

這時天界娃娃道:“這人肯定不對勁。”

我和呂洞賓一起問:“怎麽了?”

天界娃娃道:“能這麽坦然麵對劉小六,肯定是事先練過。”

我說:“人家本來就看過照片啊。”

天界娃娃道:“反正不對勁!”

就在這時,又有兩個年輕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劉小六卡間門外,這兩個人你捅我一下我拍你一下,滿臉壞笑,隨後掏出照相機,就站在劉小六看不見的死角裏一個勁衝她按快門。

我和呂洞賓對視了一眼:果然還是被天界娃娃猜中了,雖然我們暫時不知道對方在使什麽壞,總之是沒安好心。

呂洞賓道:“我這就使個障眼法,讓他們手裏的東西變成毒蛇!”

我憤憤道:“毒蛇太狠了——變成大便!”

還沒等呂洞賓發功,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經站在了那兩個人身後,厲聲道:“你們幹什麽呢?”

其中一個瘦子嚇得手一哆嗦照相機掉在了地上,另一個胖點的也吃了一驚,隨即狡辯道:“關你什麽事?”

劉小六探出頭道:“怎麽了,咦,是你?”原來最後那個高個兒居然是林海。

我也頗感意外道:“林隊你怎麽在這?”

“呃……”林海撓撓頭道,“剛巧路過。”

我說:“你不會是跟蹤我們吧?”

林海正色道:“是保護!綁架那案子還沒完,我怕有人對你們不利。”他不等我多問,一手一個抓著一瘦一胖道,“你們是不是意圖對這位小姐不利?”

瘦子努力掙紮,卻掙不脫刑警隊大隊長的鐵腕,苦著臉道:“我們就是想跟她開個玩笑。”

胖子也道:“照相犯法嗎?”

我嚴肅道:“那也要看怎麽照,陳老師那樣肯定是不道德的!”

劉小六對麵的斯文青年慢慢站起身,尷尬道:“這兩個……是我朋友。”

劉小六愕然道:“你朋友?”隨即她似乎也明白了什麽,不再多說。

斯文青年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道:“我們三個打賭,規定誰輸了誰就約這位小姐出來,他們兩個這是想拍照留念以後好取笑我……”

我用勁一拍桌子喝道:“你他媽混蛋!”

林海也瞬間明白怎麽回事了,怒氣衝衝道:“你們這種行為非常惡劣,非常惡心知道嗎?”

瘦子和斯文青年沒說什麽,胖子不服氣道:“你算幹什麽的,你怎麽知道我拍這個女的了,我拍景兒不行嗎?”

林海一伸手道:“把相機給我!”

胖子一挺脖子道:“憑什麽給你?”

林海掏出警官證來道:“我是刑警隊的,我現在懷疑你們與幾天前一起持槍襲警案有關,跟我回去接受調查!”

胖子臉一下就綠了:“持槍?襲警?大哥我就是玩個相機而已,我是咱們本市攝影協會的。”

林海怒道:“就你這種渣滓也能進攝影協會?”

胖子掏出一個證件道:“我有證明。”

林海看也不看道:“那好,我重說,我現在懷疑你們非法傳播**內容,跟我回去接受調查!”

胖子哭了:“我把我這裏頭的東西全刪了行嗎?”

林海板著臉:“還想銷毀犯罪證據?”

胖子刪也不是不刪也不是,忽然福至心靈,抓住劉小六的手道:“大姐我錯了,我給你賠禮道歉行嗎?”

劉小六把手抽出來淡淡道:“你們走吧。”她對斯文青年道,“以後你再和人打這養的賭就明和我說,我站在那給你們照。”

斯文青年滿臉羞慚,揮手道:“快走快走。”

林海一瞪眼道:“就這麽走啊?”

胖子和瘦子急忙把相機裏劉小六的照片都刪了,狼狽逃竄。

林海對劉小六道:“劉姑娘,你別和這種人一般見識。”

劉小六無所謂道:“沒什麽,許你長成這樣還不許人家照嗎?我爹在台上的時候我也不能這麽幹啊。”

呂洞賓對照相機的功能還不太了解,小聲問我:“那個東西有什麽說法嗎?”

我說:“就是快速臨摹的東西,能把你長什麽樣兒畫下來。”

“哦。”呂洞賓還是一知半解。

劉小六悵然若失道:“要是我有以前的照片就好了,我都快忘了我以前長什麽樣了。”

我問林海:“你真是來保護我們的?”

林海嘻嘻一笑道:“當然不是,我是路過,不過碰巧看見你進來了,就過來打個招呼,沒想到碰上這麽幾個人渣。”

“林隊看來不怎麽忙啊,坐下來喝杯茶唄?”

林海甩甩手道:“好呀,這樣消閑的機會還真難得,今天我請客。”他招手喊服務員,“給這來三杯……”他還沒說完,電話猛然響起,林海看了一眼來電,苦笑道,“看來今天又不成了。”他接起電話,對麵的人用幾乎我們都能聽到的聲音喊道:“林隊,出大情況了!”

林海道:“上次那幫綁匪露麵了?”

“不是,你快來吧,海鮮一條街被人給吹跑了。”

林海無語道:“什麽意思,把話整理明白了再說,你是剛畢業嗎?”

那邊的人急道:“情況就是這樣——海鮮一條街被吹跑了。”

林海還是不得要領:“咱們這刮台風了?”

那人更急了:“不是,就是有一個人,拿了把劍,然後就起風了,然後就把海鮮一條街都給吹跑了。”

“你喝多了?”林海臉色已經不大好看了。

電話被另一個年紀明顯大些的人拿過去,說道:“林隊,小崔說的都是實情,據當地老百姓講述,有個年輕人拿著把劍來了海鮮一條街,他一揮劍就起風,現在這裏幾十家海鮮攤位都被吹散了。”

林海皺眉道:“你們找別人問過了嗎?”

“問過了,目擊者都這麽說。”

“我馬上過去!”林海掛了電話還是滿臉隔靴搔癢的表情,喃喃道,“這是闖進邪教還是傳銷的老窩了?”

可是我和呂洞賓卻交換了個眼色——難道是魔族作怪?

天界娃娃大聲道:“他們用的是魔禮青的劍!”

我走到角落裏小聲道:“你怎麽知道?”

天界娃娃道:“魔禮青下界的時候不是把劍丟了嗎?他就是掌管風的天神,所以他的那把劍能呼風!”

林海對我說:“小強,今天不能請你喝茶了,我得趕緊出現場。”

我說:“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幹什麽?”

我嘿嘿一笑道:“這事兒誰不好奇呀?”

“去了你也進不了現場!”

“你不是我們朋友嗎?”

林海無奈道:“那就快走。”

我開上車跟在他後麵,天界娃娃道:“快給四大天王打電話。”

林海把車開得飛快,我顧不上說什麽事兒,隻叫敖廣帶著魔禮青趕緊去海鮮一條街。

海鮮一條街不是吃海鮮的地方而是賣海鮮的地方,我們這不靠海,以前隻有河魚可吃,如今運輸發達,這裏基本上也是樣樣俱全,有錢人吃海鮮去酒店,老百姓想解饞就到海鮮一條街買回去自己做,這裏可謂是價格實惠量又足,形成了很大的交易市場。

我們到了地方,警察已經把附近拉起了警戒帶,但是離著老遠仍然能看到原先繁華的大棚市場如今已經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水漬和倒塌的貨架,水產特有的腥味撲鼻而來。

警察們見林海來了急忙分出幾個人來介紹情況,我跟在後麵豎起耳朵聽著,警察們見我們是一起的,也就沒管我。

林海問一個年紀跟他差不多大小的警察:“到底怎麽回事?”

那警察也帶著雲山霧罩的表情道:“我說不清,還是讓他跟你說吧。”說著一指一個穿著半腿褲的50多歲老頭,老頭戴著草帽,一身水腥氣,大概是大棚裏的商家,臉上看不出害怕,倒是因為成了焦點而有點興奮,那警察對他說:“這是我們領導,你把你看見的情況再說一遍。”

老頭興奮道:“大概就是個一點來鍾,我們正在做生意,路口來了個年輕後生,手裏拿了把劍,開始我們誰也沒留意,還有人上去問他買不買海鮮,結果那後生一揮劍,我們就覺得一股大風從他背後刮過來,人都站不住了,我們還以為就是起風了,結果他又揮了兩下,我們的大棚就開始倒了,大夥怕被砸死,就都跑出來了,然後就成了這樣了。”

林海道:“有人受傷嗎?”

老頭道:“有幾個貪財不要命的被砸破了頭,倒是都不嚴重。”

“那個年輕人是你們這的人嗎?”

“不是。”

“也沒人認識他?”

“沒有,以前從沒見過。”

林海鄭重道:“你看清了,他手裏就是拿了把劍?”

老頭道:“看清了看清了,就是把劍,跟我家老頭子以前晨練用的那種差不多。”

林海和別的警察低聲交談了幾句,有個警察過來對老頭說:“大爺,你這話不能再跟別人說了,你們遇到的就是普通的大風天氣,別再說有人拿著劍什麽的了。”

老頭固執道:“我這麽大年紀了還能看錯?明明就是那個後生幹的。”

那警察加重口氣道:“你再這麽說就是宣揚封建迷信,是要追究你責任的。”

老頭嚇了一跳,忙道:“不說不說——”隨即小聲嘀咕道,“明明就是他幹的,拿著個劍,跟廟裏的呂洞賓似的。”

呂洞賓道:“誒,怎麽把我也編排上了?”

我趕緊說:“別跟他一般計較,我們都知道你有不在場的證據。”

現場有個警察拿著相機哢擦哢擦地拍攝著被破壞的場景,呂洞賓見狀也掏出一個照相機來,湊到人家跟前道:“這位老兄,你也教教我唄。”

那警察皺眉道:“你是哪來的,別妨礙我公務。”

我趕緊把呂洞賓拉在一邊問他:“賓哥你照相機哪來的?”

呂洞賓笑嘻嘻道:“你還記得茶館裏那個胖子嗎?”

“就是偷拍小六那個?記得呀,怎麽了?”

呂洞賓道:“他裝相機的時候我給掉包了——他裝走的是茶館的煙灰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