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長鳴又拎出了土無二的妖魂,借用令簽應物壓製,施展《三分元靈術》將其中的記憶抽取出來。
可是結果卻讓孫長鳴有些失望,這頭五階大妖當然知道妖族的首領是誰,號稱“智叟”的狐妖胡黑尾。
可是胡黑尾果然是狡猾多智,三言兩語忽悠的他們三頭大妖用命辦事,但是妖族在銅棺峽中,究竟掌握了哪些情報、此行目的是靈寶元胎還是大吳朝、乃至於這次伏殺行動的起由等等,他們竟然是一概不知!
唯一有用的記憶,就是知道胡黑尾乃是積年的五階,雖然一直因為“太聰明”而無法突破六階,但卻有數次將六階大妖耍弄的如同貓玩耗子的光輝戰例。
而另外一部分記憶,是土無二自身的判斷,不一定準確,但可以用來作為參考:土無二覺得這一次聯手伏殺得三方勢力中,最神秘莫測的不是眾生教,而是荒海聯盟。
那名矮個子嫵媚女子,讓土無二頗為忌憚。
行動開始,他們就在三十裏外等候消息。孫長鳴跟伍步長和南宮祾交代了一聲,獨自飛遁而去。
那一座木台早已經垮塌,地上灑落著幾片細沙,清泉隻剩下一個幹涸的小土坑。他搜尋著想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可是胡黑尾和那女子都十分狡猾,什麽也沒有留下,孫長鳴怏怏而返。
……
神作天兵在葫蘆老大落下,壓住了那一道大地裂縫的時候,就已經潛伏在一旁。
等到眾生教的信徒們,發現勢頭不對,從底下偷偷撤走,它就在後麵跟上了。
大地裂痕下麵,有一條寬敞的地道,乃是由四個在上半身嫁接了四條特殊“手臂”的信徒挖掘的。
地道長達十幾裏,出口在一片茂密的灌木叢中。
孫長鳴原本想要跟蹤他們,找到眾生教在銅棺峽中的巢穴,但查看了蛛足怪人的記憶之後,他就知道這個計劃行不通了,卻沒有將神作天兵撤回來。
這一批信徒還有二十多人,以一個雙肩上各自生出一隻妖獸熊頭的怪人為首。這人戰力也已經達到了五階,估計也是一個分壇主。
他們出了地道連續奔逃不敢停歇,中間還故意趟過了一條小河,在河中行走四五裏之後才上岸,又逃了幾十裏,尋了一處洞穴稍作休息。
熊頭怪人立刻冥坐不動,應該是壇主正在聯絡他。
神作天兵隱藏在暗處,等待著他們的下一步行動。
眾生教因此得知了這一戰的大致經過,胡老兩人也就知道了。
……
孫長鳴正在返回去的路上,他思忖著五階大妖的妖魂也是大補,隨手塞進了棺材裏給二老爺吃了,心中還冒出一個念頭:這次應該不會寡淡無味了吧。
卻不料二老爺那邊,忽然有一枚特殊的聯絡靈符跳動起來,孫長鳴怔了一下方才想起來,這是二老爺的原身維迪安托和少國主聯絡的那一枚!
那個時候……千戶大人窮啊!費盡了心思想利用維迪安托從南尼國少國主那裏再騙點寶物出來。
少國主那邊也說派了個名叫“瑪哈菲”的女子,攜帶寶物前來賄賂——千戶大人那個時候,整天張大了嘴等著,像是等著天上掉餡餅的開口兒蛤蟆。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這個瑪哈菲來,後來事情多了起來,千戶大人也抖擻了,這件事情就慢慢淡忘了。
這一枚和少國主的聯絡靈符,已經許久不曾動用,沒想到忽然來了消息。
孫長鳴敏銳地聯想到:難不成是那個荒海聯盟的一員?
二老爺輕輕一點聯絡靈符,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維迪安托?”
說的正是南尼人的語言。
二老爺也用南尼人的語言回答:“是我。”然後苦澀感慨道:“瑪哈菲,你終於來了。”
瑪哈菲顯然是帶著幾分懷疑的:“從南尼國到吳朝,跋山涉水,還要躲避吳朝邊軍的堵截追捕,幾個月的時間實屬正常,你等不得了?”
二老爺抱怨道:“我一再跟少國主說,要快一些、要快一些,你們就不能想想辦法嗎?向吳朝高層官員輸送賄賂的機會,可不是一直存在的。
你們一直不來,知道這幾個月來,我撐得有多辛苦嗎?!”
“夠了!”瑪哈菲喝道:“維迪安托你還是老毛病,隻會去指責別人。”
二老爺冷哼一聲:“你在哪裏,少國主給準備的寶物呢?”
“那件事情暫時擱置一邊,我在半路上,接到了少國主更重要的命令,現在你歸我指揮,我需要你打聽一些消息。”
維迪安托大為不滿:“你假傳少國主的命令!憑什麽讓我聽你的指揮?”
瑪哈菲罵了一句南尼人的髒話,給他傳來了一段少國主的信息,維迪安托喘著粗氣,極度不服,卻也不敢再反駁了。
瑪哈菲道:“調查一下新上任的氓江千戶孫長鳴,他跟南宮氏和九雲宗有什麽瓜葛。”
“哼。”維迪安托不甘心的哼了一聲:“等我消息。”
瑪哈菲也懶得跟他多說,立刻切斷了聯絡。
胡黑尾在一旁問道:“你還敢信任他?幾個月失了聯絡的一枚棋子。在修真界中,可是有太多手段,可以控製魂魄,麵對麵都看不出真假,更別說隻是通過靈符聯絡了。”
瑪哈菲狡猾一笑:“我當然不會信任他。”
事實上眾生教的情報來的正是時候,如果稍晚一些,她在對那一戰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並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試探維迪安托,還真有可能被維迪安托蒙騙。
但是知道是孫長鳴參與其中,那就大大不同了。
“胡老你們很了解孫長鳴,而維迪安托之前執行任務的地點,恰恰就在孫長鳴的轄區內,我極度懷疑維迪安托已經被孫長鳴擒獲,甚至剛才跟我通話的,靈符那邊就是這位氓江千戶大人!”
胡老也笑了:“你是想將計就計?”
瑪哈菲點頭道:“若真是孫長鳴,他必然想用維迪安托傳遞假情報,將我們引出去一網打盡,我們也正好利用這個機會,一舉誅殺吳朝在氓江上遊的這位重要人物!
孫長鳴一死,他的轄區內群龍無首必然大亂,到時候就會處處漏洞,對於我們、對於胡老你們,可都是好機會。”
胡老滿意點頭:“這次的盟友,選對人了。”
進入銅棺峽的大部分勢力,都和最初的南宮氏九雲宗一樣,覺得蜈蚣嶺最有可能是寶脈的一部分,也都朝著那邊去了。
但是胡老卻判斷,必然是鴨手灘。
因為這些年來,九巫妖廷一直在秘密派出人手,進入大吳朝的各處滅域查探。他們在滅域中,比人族修士有優勢。
盡管妖族不願意承認,可他們的確和妖獸更加“親近”一些,在滅域中較少受到的攻擊,同樣的境界實力,可以更加深入滅域。
胡黑尾對於銅棺峽滅域中,各種情況遠比大吳朝熟悉。
他們的聯盟,更早趕到了鴨手灘,隨後就發現了有一支隊伍正在朝著鴨手灘靠近,自然就想著埋伏一波,先做掉這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能夠找到鴨手灘來,都是奪寶過程中的強力對手。
隻是沒想到,這樣周密的安排,實力明明更勝一籌,卻是一敗塗地。兩人的手下竟然是一個都沒逃回來,還是靠著眾生教那些怪物,知道了這一戰的經過。
那些怪物活著回來的,都是躲在地下的,也隻能知道一個大概,細節上並不詳實。
胡黑尾又對瑪哈菲說道:“上一戰我族損失慘重,這次恐怕要多仰仗貴盟了。”
瑪哈菲對此不置可否,心裏暗罵老妖狡猾,可老娘也不是那麽好忽悠的。
……
孫長鳴回到了鴨手灘,戰場已經打掃完畢。
長老等人早就站在坡頂上翹首以盼,千戶大人一回來,立刻呼啦一下子圍上來,連連說道:“大人沒有丟下我們。”
在把你的機關術學完之前,你可千萬不能拋棄我們!
孫長鳴隻是問道:“推演寶脈的方向了嗎?”
伍步長回答道:“正在做呢。”
長老又湊到孫長鳴身邊,神秘兮兮的問道:“大人,上古大妖的墳墓啊,您真的不好奇?”
孫長鳴看了看周圍的地勢,跟記憶中那壁畫對照了一下,不曾發現有什麽相似的地方,想來那一位存在進入銅棺峽,也沒有在這裏留下戰績,就不想多事了。
“不如等找到了靈寶元胎,奪取了寶物之後,咱們回程的時候再來挖掘。”
長老也不反對,他們之所以一直慫恿,完全是……手癢癢了。有一些習慣使然,見到這種大墓,就像挖開來看看。
他們離開之後,孫長鳴才有機會拿出了另外一件戰利品研究。
桑人的白骨靈光鎧。
這一看之下孫長鳴也頗為意外:“不能小看這世間一切生靈呀。”
這些白骨本來已經損壞,一些部分上布滿了裂痕。但是放置了這段時間,竟然已經開始自我修複!
那些骨珠和白骨在孫長鳴手中,組成了一套秀珍的鎧甲,和桑人披掛時一模一樣,但隻有二尺來高。
雖然已經開始自我修複,但之前被放在儲物錦囊內,接觸不到外界的天地元氣,所以速度十分緩慢,僅僅是那些裂痕有所愈合。
但是拿出來之後,滅域中天地元氣充沛,這速度明顯快了許多。
“沒有器靈。”孫長鳴反複查探過了,如果有器靈,這件鎧甲就不得了了,孫長鳴現在手段盡出,也未必能殺死那個桑人。
“但是法器中,用類似陣法和靈符結合的手段,預定了一種類似上一世‘程序’的結構,受損之後可以吸收天地元氣進行修複。”
“不過隻能修複一些不嚴重的損傷——如果傷及了這種‘程序’,就是徹底毀掉了這件法器。”
孫長鳴倍感興趣,認真研究起來,這東西弄明白了,可以用在神作天兵身上,讓它具備一定自我修複的能力。
千戶大人正沉浸其中,不知不覺幾個時辰過去了。
負責推演寶脈走向的幾名修士過來,在孫長鳴麵前尷尬抱拳行禮:“大人,我等無能。”
孫長鳴被打斷了研究就有了幾分情緒,他將白骨靈光鎧收了起來,皺著眉頭問道:“怎麽回事?”
幾人唯唯諾諾,孫長鳴不耐:“照實說!”
“是。”幾人這才道:“這裏的地勢被那座大墓改變了,導致我們推演不準。得到的結果……有十幾種可能。”
孫長鳴頓感無語,不自覺的就露出了些不滿的凶威之氣,眼神掃量著他們:“那你們說,該怎麽辦?”
幾人膝頭一軟就要跪下去,孫長鳴喝道:“站好了回話!”
幾個人趕緊又挺直了,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回話。孫長鳴隨意指了一人:“就你,快說!”
那人一哆嗦,哭喪著臉,好半天才說道:“回稟大人,最、最好的辦法,就是、就是挖開大墓,重新勘測地形……”
然後暗中觀察千戶大人似乎要變色,趕忙補充一句:“這是大家一致的意見,並非在下一個人的意思。”
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孫長鳴冷眼看向了長老,長老也害怕啊,不停擺手:“大人您千萬別誤會,不是我暗中指使的,我沒那麽大膽子。”
“再說了,我也不敢惹您不高興,這大墓能挖出什麽來還不一定,您可是或者的機關術大師,又願意教授我等,我又不傻,其中利害能分的清楚。”
孫長鳴倒是信了他的說辭,但是仍舊對精修《地脈書》這幾人的無能十分不滿。他沉著臉:“盡快動手吧。”
“是。”長老急忙應承下來:“您放心,肯定以最快速度找到墓穴所在。”
這方麵九雲宗是專業的,孫長鳴當然相信。隻不過他心中,還有別的打算。
而實際上,瑪哈菲和胡黑尾之所以還留在鴨手灘附近,也是因為胡黑尾到了這裏之後,怎麽推演都發現不對,寶脈到了這裏,好像忽然“隱形”了,他怎麽也找不出下一步去向何處。
他在妖族當中,號稱學究天人,卻也沒有九雲宗這“手藝”,因而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