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夷種又衝了上來,孫長鳴冷哼一聲,再次一揮衣袖。

呼——

靈氣滾滾而出,率先落到了那些淡黑色的護罩上,啪的一聲護罩就碎裂了,隨後的兩道護罩,也跟著啪啪破碎,靈氣狂風轟然間和首領迎麵撞在一起,首領頓時感覺到眼前一黑,瞬間就察覺到神造物的力量正在飛快的離開自己的身體……偏生在這個時候,一道衣袖好像大耳光一樣,重重的抽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首領腦子裏嗡的一聲,眼前金星亂冒,被抽的倒飛出去,再一次重重的摔在地上。

孫長鳴揮動了衣袖之後,根本沒有去看戰果,轉過身來手指一按,五牙飛劍繼續下落,從大印應物旁邊劃過,斬破了那一道鬥篷,將偷襲隊長被大印應物定住的人影,從頭到腳劈成了兩半!

“啊?!”

其他的紅夷種目眥欲裂,憤怒之餘更是有一股深深的恐懼從心底升起:吳朝還有這樣的厲害人物!打不過的話,我們也會被殺死的!

在此刻之前,他們從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死這樣的下場。他們恐懼又異常憤怒:吳人怎麽能殺我們?你們就應該乖乖引頸就戮,不要反抗!

入侵者往往都是這種心態,他們可以隨意的殘害原住民,掠奪各種資源;但是如果原住民忽然反抗了,殺死了他們的人,他們反而會格外憤怒,並且覺得自己更有“道理”。

但實際上,你率先舉起了刀,就要當心被反殺!

被孫長鳴一劍劈開的正是阿庫拉,他的兩半屍體倒在地上的時候,首領才暈暈沉沉的從地上爬起來,而孫長鳴已經沒有興趣繼續“試驗”了:“這些紅夷種太弱了,根本無法幫助我找到,融合了鴻蒙之氣的靈氣極限在哪裏。”

孫長鳴一抬手,捆仙繩嗖的一聲飛了出來,將剩餘的紅夷種,包括首領在內,瞬間捆成了一串。

紅夷種們連連驚呼:“這是什麽神造物?竟然有著【不可防禦】的強大屬性。”

“如此可怕,我的所有神造物都在畏懼它!”

神作天兵從孫長鳴身後一躍而出,雙手高高舉起古劍,古劍帶著興奮發出錚錚的劍鳴,自己的選擇果然是正確的,不但能夠征戰天下英雄,還能開個洋葷,斬殺一群紅夷種!

噗——

古劍入體那些紅夷種都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麽死了:怎麽會是這個結果呢,我們才是入侵者啊,應該是原住民被我們輕鬆屠殺,然後完全臣服成為奴仆才對呀……

孫長鳴抬起手來淩空一抓,虛空中浮現出五張驚恐的虛影,首領和手下有教國賜下的特殊神造物,可以保護他們的靈魂回歸,隻要他們最終將大吳朝的情報帶回去,教國會賞賜他們新的身軀。

卻沒想到吳朝的這個魔鬼,竟然還有捕捉靈魂的手段,而且可以突破了教國神造物的保護!

“嘶——”首領的魂魄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最終落入了孫長鳴的手中,本體意識迅速被抹滅,隻留下純粹的魂魄力量,和屬於原主人的記憶。

孫長鳴手中抓著五團魂魄轉身進了百戶所:“讓羽騎將來處理其他的事情。”阿羽和邵武節早就站在了城頭上,隻是看到大人頗有興致,才沒有下來打擾。

孫長鳴一走,兩人立刻下來處理後續。

孫長鳴很快就從這些人的記憶中,找到了雲凡手下三名校尉被殺的記憶,遺憾一歎,低罵道:“這些紅夷種死有餘辜!”

南尼國少國主通過一支行走在南尼國和大吳朝之間的商隊,將這些紅夷種安插進來,掩護他們幾乎走遍了大吳朝南方,收集了大量情報。

南尼國少國主還拜托他們,為維迪安托和瑪哈菲報仇!

“紅夷種狼子野心!”他們的國度,以神教立國,經過了多年的準備,終於要對大吳朝發起戰爭!

孫長鳴看著這些記憶,慢慢的意識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本官這一次,其實是意外立下了大功勳!大吳朝上下,對於紅夷種的修行體係一無所知,便是南方邊軍,也是一知半解。

反倒是紅夷種借助南尼國,這些年來不斷地滲透偵查,對我們的修行手段一清二楚。所以這些紅夷種,暗中加入南尼國的軍隊,和我朝邊軍大戰,都是勝多敗少,因為他們做到了知己知彼,而我們對他們的神造物和自身結合的鬥法手段非常不適應……”

但是五個紅夷種的記憶中,有著大吳朝需要了解的全部情報!

紅夷種們來自於另外一片大陸,想要通過航船抵達大吳朝所在的“東土”大陸,一路上十分危險。

汪洋大海中時常迷航,海嘯巨浪、魔怪妖異不在話下,更可怕的是,經常會爆發時空風暴,一旦陷入其中便會永遠的消失!

紅夷種數百年前就收服了南尼國,這麽長時間卻沒有進一步攻入大吳朝,其一是因為他們自身內部尚未統一,其二就是為了尋找一條安全的航線。

現在航線終於找到了。雖然說並非萬無一失,但是派出三十艘戰船,至少有二十艘可以抵達南尼國,已經足以展開遠洋攻擊。

他們稱呼自己的那一片大陸為“天國”,天國之外,都是蠻荒,乃是神諭可以征服的土地。

他們信仰的神明,名為“時空征服之王”,已經在天國大陸多次顯露神跡,賜下了一整套的修行體係,最高可以達到九山之力,相當於修士的第九大境!

不過和大吳朝這邊類似,不知為何六山之力以上的信徒十分稀少。

他們的神造物分外詭異,在孫長鳴看來,和大吳朝各地邪氣製造的那些魔物有幾分相似……這個形容還不大準確,或許應該說是,和滅域中那些妖異十分相似,更加準確。

而且使用神造物,本身需要付出殘酷的代價,平時奉養神造物,需要獻祭自身的鮮血。而這種奉養,隻能維持神造物的最基本需求,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戰鬥,為神造物獵取“給養”,殺死敵人獻給神造物吞噬。

越是高位的神造物,這種間隔時間越短。高位神造物威力強大,但本身也極為危險,弄不好就會反噬主人。

但是相對的,利用神造物和自身結合的鬥法手段,本身威力極強,也不需要像神術那樣辛苦修煉,隻要拿到神造物,就能立刻獲得強大的鬥法戰力。

若是再讓紅夷種做好了各方麵的準備,突然從南方殺入大吳朝,以大吳朝現在的狀況,還真有可能被他們征服!

而天國大陸上,除了“時空征服之王”的教國之外,還有另外兩大教國,分別信仰“永恒神主”和“星辰之火”。三大教國實力相當,瓜分了整個天國大陸,曾經天國大陸上有著數十種信仰,其他的都已經被征服、驅逐。

孫長鳴不敢怠慢,立刻將一切寫成了奏章,用靈符連夜發給了呂廣孝大人。

這一份奏章中,孫長鳴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應當立刻結束和妖族方麵的戰爭,暗中在南方邊境組建新軍,全麵研究紅夷種的修行體係,找出相應的克製方法。

必要的時候,可以先發製人,出兵征服南尼國,將紅夷種的遠征軍,堵在大海上。

然後,孫長鳴長歎一聲:“多事之秋啊……”

按道理說,九巫妖廷若是知道了紅夷種的事情,應該暫時放下仇恨,不說全力支援大吳朝,至少是不要在大吳朝背後挑起爭端,讓大吳朝可以全力抵抗紅夷種。

但這需要九巫妖廷當權者足夠的英明遠見。所以實際情況是,大吳朝絕不敢把紅夷種的事情泄露給九巫妖廷。九巫妖廷並沒有見識過紅夷種的實力,對他們的危險程度沒有清醒的認知。他們一旦得知,多半會覺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趁機攻伐大吳朝,那就真的萬事皆休,大吳朝會率先崩潰,然後就輪到九巫妖廷了。

而且從紅夷種煉製神造物的過程來看,每一件神造物都需要一件具有特殊能力的“主材”,所以妖族對他們來說是絕好的材料,他們對於妖族的興趣,會遠遠超過了人族修士。

孫長鳴忽然想到,自己在九巫妖廷中還有一個傀儡,於是心念一動,連接上了那一枚潛伏不動的靈種,看一看九巫妖廷內部的情況。

……

鷹妖狠狠抽打了幾個奴隸,發泄了一通心中的鬱悶,丟下鞭子回了自己的樹屋。

這裏是一片靈果園,上一次行動回來,他雖然最終脫罪,卻還是被免了官職,踢到了這種地方來。

靈果園每年要上交的靈果數量有著嚴格的要求,可是果園的靈土種植的時間太長了,地力貧瘠,結出來的果子越來越少,鷹妖很明白,上麵就是想某一天自己不能完成任務,就以此為由頭來懲處自己。

他心中充滿了怨氣:行動失敗又不是我的錯,我堂堂四階大妖,就這樣被打入冷宮,看著一群人族奴隸,還要整日擔心會被處罰?

他也想著走動一下關係,把自己調離果園,卻拿不出讓人心動的寶物。

他躺在樹屋中的木**,忽然將感覺整個人變得渾渾噩噩起來,屬於自己的意識,不知怎麽的就被壓製了下去,隻能蜷縮在身體某個角落內,驚恐的看著有一股奇特的力量,控製了自己的身體,翻閱著自己的記憶。

“怎麽回事?這東西是什麽時候鑽進我的身體內?我可是四階大妖……”

孫長鳴看了鷹妖的記憶,知道自己的判斷沒錯。大吳朝腐朽不堪,九巫妖廷也差不多。

朝堂上都是自私自利之徒,包括國主在內,都沒什麽遠見卓識。

在鷹妖被發配之前,九巫妖廷的朝堂上,已經分成了兩派,一派狂熱的要覆滅大吳朝,一統東土大陸,恢複當年妖族榮光——卻隻是空談,完全不考慮九巫妖廷現在有沒有這個實力,仿佛是隻要吼叫兩聲,無腦的發起一次戰爭,就能完成這個他們祖祖輩輩都沒能完成的宏大目標。

另外一派,則是覺得現在的狀況就不錯,和大吳朝之間有個緩衝,咱們躲在後麵就可以安逸享樂,最好是再多弄些人族奴隸過來,那就什麽事情都可以丟給奴隸們去做,生活美滋滋。

這兩派之中都難以找到“有識之士”,似乎正是鷹妖的機會,隻要他能夠回到妖廷中樞,有孫長鳴在背後出謀劃策,應當不難混到高位。

至於說首先第一步賄賂有關人員,從靈果園調出去,鷹妖沒錢孫長鳴有啊。

但是孫長鳴想了想就否定了這個選擇。鷹妖記憶中滿朝諸公庸庸碌碌,但能夠身居高位,哪裏會是簡單人物?下位者朝上看去,往往會因為自身的局限,覺得肉食者鄙;可是孫長鳴現在已經學到了教訓,不可小看天下英雄。

況且鷹妖體內藏著自己的靈種,九巫妖廷中必有大能,萬一被看穿了就前功盡棄。

孫長鳴想到了另外一個方法:索性潛藏在靈果園內,將此地發展起來,攫取足夠多的好處,然後暗中扶持朝堂上的勢力,並不親自出麵,反倒是安全很多。

這個路子速度慢很多,不過孫長鳴暫時也不著急,現在需要的也隻是知曉九巫妖廷朝堂上的內幕消息而已,這並不困難。

至於說怎麽將靈果園經營起來,孫長鳴一點也不發愁,自己有的是偽·千金壤,有老二的生物肥料,還有許多的靈藥、靈植種子,伺弄一個靈果園不在話下。

孫長鳴定下了這個計策,立刻就開始之行,打掃了葫蘆老六中的“泥沙”,又挑選了一些種子,用傳送靈符送往九巫妖廷邊境。

鷹妖的靈果園,距離邊境並不遠,他會親自過去取走。

忙完這些,呂廣孝的聯絡靈符就來了,呂廣孝語氣深沉:“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

呂廣孝沉默了良久,痛苦道:“加入朝堂這許多年來,老夫曾經遭遇過無數困難,卻從未像這次一樣,感到有心無力啊!”

孫長鳴很理解老大人,先要跟妖族媾和,然後籌措大筆資金組建新軍,任何一步對於現在的大吳朝來說,都是難比登天。

隻是第一步,一個弄不好就可能泄露了消息,被妖族察覺後,可能就是滅族大禍!

孫長鳴很心疼呂老大人,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道:“屬下在妖族中,有個眼線,應當能夠提供一些妖族的內部消息,或許對和談會有幫助。”

呂廣孝沒有多問眼線的事情,隻是欣慰道:“幸好還有你和柳大人輔助老夫,讓人覺得這大吳朝,還有希望。”

他頓了一下,旋即又苦笑道:“有時候啊,真的是覺得,像你和柳大人這樣的太少了。有些人有能力卻隻是自私自利,眼中、心中隻有小門小戶的興衰利益。

有的人赤膽忠心,卻是能力欠缺,無法將重要的事情,放心交給他們……”

孫長鳴敏銳察覺到呂大人的用心,立刻就叫嚷起來:“大人,您老要厚道啊。妖族眼線這麽重要的事情,我都跟您說了,您不能再算計著,讓我去南邊應付紅夷種吧?”

呂廣孝被他毫不猶豫的戳穿了用心,老臉也有些掛不住,幹笑兩聲調侃道:“你可真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下屬,經常讓上司下不來台。”

呂廣孝是真有這個心思,氓江都司和廣慶堂的借款協議他也知曉了,心中嘖嘖稱奇:這麽困難的局麵,卻被這小子三兩下就完全打開了。

有了這筆錢,銅棺峽防線不敢說固若金湯,至少可以成型,一旦銅棺峽出了事情,至少可以抵擋得住,為朝廷爭取足夠的時間。

而且還聽說這小子改進了朝廷的大型法器,性能十分出色,因此還忽悠了軍器司一大批精銳器師,死心塌地的跟著他,這段時間軍器司上下極為頭疼,因為這些器師上躥下跳的四處活動,想要脫籍去給那小子當家臣……

他想著氓江防線基本成型,隻要再派個穩重守成之人主持,就可以順著孫長鳴的規劃徹底完成,將孫長鳴調去南部邊疆,才算是好鋼用在刀刃上。

結果被孫長鳴一眼看穿,根本不同意。

孫長鳴仍舊是毫不客氣:“因為我的上司們給不了我足夠的好處呀,人家都是跟著老大哥喝酒吃肉,我呢,動不動就是一個重擔砸過來,讓我幹活還沒有支持,啥事情都得我自己想辦法……”

呂廣孝是真的掛不住了:“好了好了,不要牢騷了,老夫和柳大人欠你的,行了吧?”

呂廣孝意興闌珊:“這件事情……讓老夫再考慮考慮。”

結束了通話,孫長鳴也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麽可以做的。如果紅夷種殺過來,那是國戰啊,自己小小一個第五大境一餐,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索性也就不想這事情了,讓呂廣孝頭疼去。

“差不多也該出發,去京師參加龍蛇榜了。”孫長鳴心中還在奇怪:“歐陽嘯走到哪兒了?他要是再不來,我可就要去京師了。”

歐陽嘯來不了了,而且這件事情,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會成為一個懸案。萬魂王他們不能主動聯絡尊主,報告這件事情。而且萬魂王多少有些心虛,畢竟尊主之前曾經說過的,要鬼域上下不得生事,要善待人族修士,所以即便是尊主來了,隻要不問起來,它是也不大敢主動提起的。

邵武節帶人去抓了那隻商隊,商隊的人其實已經魂魄破碎,被紅夷種用神造物控製了,邵武節趕到的時候,看到的隻是一群行屍走肉,揮手滅殺了。

這些人也並不無辜,南尼國少國主托他們辦事的時候,他們必然是知道不妥的,卻因為利益**參與其中,實乃是賣國大罪。

又過了兩天,歐陽嘯還是沒有出現,孫長鳴決定不等了,他將手下的重要人物全都召集起來宣布自己要去京師參加龍蛇榜,提前將各項事務安排好了,要大家各司其職不可懈怠,本大人龍蛇榜之後就回來,你們別被人偷了家。

白天樾卻留了下來,私下裏說道:“大人,咱們在京師有個產業,您去了那邊,若是手下沒人差遣,可以去找他們。”

孫長鳴奇怪:“什麽產業?”

“您忘了?您讓我銷售的那些靈壤,還有枯死的那些落葉。之前屬下向您報告,您說讓我先照看著,不著急分賬。”

孫長鳴當然記的,所謂的靈壤不是偽·千金壤,而是老二的生物肥料。那些落葉就是鴆蕨的枯葉。

而且孫長鳴還有些不知道的細節:中間有一段時間,枯葉的生意是在暫停的,都被憨妹他們給吃了!後來這事情敗露了,大哥準許憨妹定期采摘鴆蕨的新鮮葉子,這生意才繼續了下去。

“這生意你都做到京師去了?現在賬上一共有多少錢?”孫長鳴有點好奇了。

白天樾拿了賬本出來:“您看,一筆一筆屬下都記著呢,絕不敢欺瞞大人。”孫長鳴略過了前麵的,隻看最後的結果:“三百六十五萬靈玉!?”

孫長鳴嚇了一跳,我家老二……不僅一身都是寶,拉出來的都是寶啊!

白天樾道:“主要是靈壤的收入,枯葉所占比重不大,因為數量還是少,但是枯葉在高階丹師中極受歡迎,一直是供不應求的。

這生意本來隻在咱們九江郡中做的,後來因為靈壤的效果太好,名聲漸漸傳開了,幾個月前京師那邊忽然來了人,是‘精粹集’的人,出了高價買下咱們所有貨品的銷售,屬下算了一下,比咱們自己賣要賺的更多。

後來這生意就一直這麽做著,也是因為生意需要,所以在京師租了個院子,專門雇了人處理那邊的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