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拜訪隱居之士

感謝醉眼千峰頂書友的打賞……

“鍾山郡在大江下遊,隔河便是青州和中州交界之處。這麽說大將軍北伐,是要和青陽道作戰了?”

範易淡淡的說著,他並不是太過看好這次北伐。範貞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一來是根基太淺,二來卻是和原本朝廷的舊勢力糾纏不休。

再者,當年雖然把雲州延生道的勢力連根拔起。然而其他的江州和餘州,也有著延生道勢力,沒有能夠徹底鏟除。

雖然數百萬人湧入江東,動亂惶惑之間,更是傳教的最好土壤。那延生道的教義在範易看來,雖然頗為粗陋。但是在這亂世之中,卻有著極大的吸引力。

因此,這延生道再次死灰複燃。而且聲勢更是擴大了數百倍。甚至還發動過一次起事,雖然很容易就被鎮壓下去。

但是,這卻就好像灰燼之下的暗火一樣,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再次的燃燒。因此,這又是一樁麻煩。

如今花費了巨大的時間和精力,終於全安江左。然而時間已經過去了,不論是青陽道,還是北魏後秦,都已經站穩了腳跟,根基穩固。這個時候,輕起戰端並不是一個太好的選擇。

可是範易卻也明白範貞的苦衷,這個時候,範貞隻能說暫時在朝廷鬥爭之中取得了全麵的上風,而不能說是已經完全掌控朝廷。

隻單單看著,現在範易還居於楚郡,始終沒有招他回去。就可見一二了。

起碼。太後雖然死了,但是那位李夫人卻成了南渡而來勢力的代言人。還有著強大的力量。

那位昌平皇帝,現在也開始漸漸長大。同樣有著正統名分。有著天然巨大的影響力。自然對於範貞這位掌握一切大權的執政大將軍不滿了。

這就是借殼的壞處了!

雖然借著大虞的龍氣和名分,範貞以飛快速度崛起,短短兩三年之中,就拿下了整個江左。

然而,單單是為了去除大虞朝廷的影響力,卻就花了這麽多年的時間。還沒有徹底的成功。

若是徹底成功,範貞一定會立刻把範易招回江左,明確世子之位。而不是如今,那位李夫人還生出了一位嫡長子出來。名正言順的威脅著範易的地位!

想到此處,範易就冷冷一笑。

“少主,盧同山到了!”這刻李奇就指著前方山勢說著。

範易就見著前頭一座山,恬靜幽深,空穀傳音,顯得靈氣十足。不由就微微一笑:“訴林先生就隱居在此處,希望這一次能夠得見!”

這位訴林先生也是楚郡本地的一位大賢,名聲傳於世上。此人不僅有著經學儒術聞名,更是傳說其有神通術法。而且還培養著幾個弟子。也都是難得人才。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位訴林先生不僅是儒者。對於方術也有興趣,研究的不少。

範易早想一見,半年前來過一次。沒有見到人。隻是留下了名帖。這一次再前來拜會。

眼見著盧同山在望,範易也是不急,緩緩向著山上而去。

此刻。就在盧同山上。一座石室這種,就有著熊熊的火光冒出。有著說不出道不明的味道傳了出來,奇香無比。

然而下一刻。轟隆一聲,一股黑煙就冒了出來。

那位世傳說中的訴林先生的,這刻就狼狽的推門房門,走了出來。渾身頭發和衣服都燒焦一大片,看著就狼狽異常。

幾個弟子原本還在林間打坐的弟子,聽到動靜,不由的都圍了過來:“師父你沒事吧?”

“師父,丹爐又爆炸了?”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問著,但是並沒有太多的驚訝,顯然對於這種事情,早已經頗為習以為常了。

訴林先生冷哼一聲:“原本這一爐丹是要成的,但是在關鍵時候,突然之間心血**,火候失控,這才爆炸。這是有貴人已來,我等出去迎接吧!”

幾個弟子紛紛站起,驚道:“師父,哪裏有貴人來了!”

“是啊,師父,我昨天晚上算了一卦,也都沒有半點征兆,如何說有貴人來了?”其中最擅長卜卦的弟子言真不由問著。

“普通人你算得出行跡,真正的貴人,卻哪裏算得出來?真正的貴人,上應天象,秉承先天貴氣。再擔社稷萬民的福祉,便是鬼神所見,都要退避三舍,你一點卦術,還想看出麽?”

三個弟子都是大驚,從來沒有想到,自己這位師父居然會對某人有如此高的評價。

“這裏是楚郡,能夠稱得上貴人,又拜訪過的,莫非是那位少將軍麽?”另外一個弟子莫泰一下子反應了過來。

訴林先生淡淡的點頭:“一個是了!”

言真驚疑不定,問道:“師父,這位少將軍雖然身份貴重。但是畢竟隻是庶出之子而已。在他之上,還有兩個嫡子。隻看他一直居於江右楚郡,就知道其地位如何。師父如何這般看重於他!”

按照封建宗法,所謂的嫡長子不是最大的兒子。而是正妻所生的最大兒子。

所謂立子以嫡,再次以長。也就是說按宗法而言,正妻所生的才是嫡子,有著天然的優先繼承權。

而非正妻所生,便是庶出了。年紀再大也是無用,除非沒有嫡子。這那位李夫人生育有兩子,這兩子都是嫡子。

因此,按照一般情況來說,範易這位被放逐在楚郡的所謂少將軍,卻是永遠無法有染指範貞大業的機會。

更何況是自家師父說的那麽誇張了!

訴林先生微微一笑:“天機潛藏,哪裏這麽容易就說清楚,我們先看著就是!”

雖然看著狼狽。但是在稍微一洗漱過後,換身衣服之間。這訴林先生燒焦的眉毛和頭發就已經全部長出。讓人看不出半點被火燒過的跡象。

這麽說著,師徒四人就迎接下去。卻在半山道上。就迎頭遇上了範易一行人。

這刻,訴林先生當先微笑迎接:“可是少將軍閣下,老朽訴林在此有禮了!”

範易一笑:“先生果然神機妙算,居然猜到了我今日要來。”

訴林先生心中微微一動,這至察者不祥啊!尤其是如範易這般位高權重之輩,那就是更加忌憚別人窺伺自家的行蹤了。

話說便是另外一個世界,個人意識覺醒。都極其重視個人。更不要說這般達官貴人了,對此更加忌憚萬分了。

於是哈哈大笑,解釋著:“所謂貴人行處。風雲隨之。不過老朽凡夫肉眼,如何能夠看出?不過是在靜坐時候,忽然一股心血**,坐立不安,因此有著猜測罷了!”

範易心知這位訴林先生誤會了,自家不過是尋常一句話罷了。

不過這位訴林先生看起來似乎並不如自家開始想象之中的那麽崖岸自高,否則就不用出言解釋了。看起來招攬此人,有著希望。

目光就落在了訴林先生身後的三個弟子身上,見著三個人都麵相不凡。頂上明光之中透出一股奇光來。

這就說明。這三人不僅讀書讀的夠深。而且還各自有著奇術,這方才有著這般氣象。

反觀這位訴林先生,頂上明光之中,居然更有著一層雲氣。載浮載沉。這就是不僅有著修為,而且修為更是絕對不弱。

不過這也沒有什麽稀奇,這方世界的純儒不多啊!真正有著大本事的。鮮少有著純粹的儒者。就如同範貞麾下最為重要的兩個謀士馮宿馮劫一般,都是兼有著修行。

這也是這方世界的特色。所謂的儒道不分家是也。

不過,如果像是那位割據成州的李誌等等。完全拋棄儒家外皮的話。就算不得儒道中人了。

心中想著,含笑問道:“先生身後三人看來不凡,想來定然是先生弟子了。一看就知道是才學有為之士!”

這個時候的範易不過虛歲十三而已,然而卻小大人一般的老氣橫秋的評點著別人。

如果是別人的話,自然會讓人覺著相當怪異,忍俊不禁。但是放在範易身上,卻就是沒有絲毫違和了。彷佛他身上有著一種氣度,讓人自然而然的忽略他的年紀。讓人覺著他做出什麽事情都是合理的!

言真三人對視一眼,心中詫異。師父所說這位少將軍是貴人,原本他們還有些不相信。

這刻親自見了範易的氣度,莫說是身在一位執掌國政的大將軍家中。便是生在普通農家,也都足以讓人心折。

再見著範易身後跟著的諸多護衛,看起來年紀不大,最大的也不過十七八歲。

然而個個看起來身形彪悍,動作敏捷。顯然武技都是不弱。再看這些人個個雙目有神,頂上開竅,有著神光。居然都是文武雙全的人才。

不由都是一驚,這位少將軍到底背負了何等氣運?居然在這個年紀,就能夠招攬收聚如此多的人才相助?

在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清楚這種事情的含義了,便是草莽之中,有著十幾個忠心不二的心腹。就足以崛起一方,做著大王了。

若是這十幾個人都是人才,本人素質又不錯的話,又有些氣運,不至於半天夭折的話。那麽風雲一動,就很可能聚眾得人,或者割據一方,或者成就一番事業。

蓋人道之事,得人最難。按照另外一個世界管理學上所講,一個管理者,最多管理十個人罷了。

有著十個死忠,足以占據重要位置。操縱一個組織了!

因此英雄初聚,有著十來個人的小團夥,日後就可能是驚天動地的大勢力。

而現在,這位少將軍,隻有這般歲數。還在潛伏之時,身邊就聚集了這麽多的人才,這該是何等氣運,才能所致?

因此,這刻都是有些敬畏。麵對範易的詢問。感覺行禮:“言真,莫泰。雲河。拜見少將軍!”

訴林先生就含笑說著:“這三位都是我不成器的弟子。”

範易笑道:“果然是名師高徒,氣度不凡。”寒暄了兩句。這才上了半山腰上,見著開辟了幾畝田地,種著一些菜蔬。

這便是隱居躬耕了。

又見著幾座草堂,雖然簡陋,但是卻也足夠清雅。更是蓋著一個茅亭,便在其中坐了。

範易心想著,這隱居也不是常人所能為的事情。看著簡單,但是沒有錢,沒有勢。卻是萬萬不能。

就比如這師徒在此居住,雖然菜蔬自己種。但是其他物質,比如糧食油煙等物,卻都要在手下購買。

便如另外一個世界,就有一首疑為唐伯虎的詩:“琴棋書畫詩酒花,當年件件不離它。而今般般皆交付,柴米油鹽醬醋茶……”

不為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生計問題煩惱,方才能夠真正過著逍遙隱居的日子。

若是日日吃不飽,穿不暖。為著生計犯愁。那就不過普通的山民百姓了。愁都愁死了,又哪裏有些逍遙的意思了?

再者,你便以為隱居山中。那些稅吏就不會來找你收稅了?

不過,這些都並不是範易所關心的地方。人才他現在不缺。他現在這個歲數,還沒有到掌權的時候。

再說,缺少人才招攬便是了。他是大家族出身。不愁沒有人才投靠。這般三顧茅廬之舉,就大可不必。缺少劉備這種沒有根基之人。才不得不為之的。

就比如曹操,和孫權。坐在家中。各種優秀人才,還是會爭先恐後的投靠。

這次來,卻是範易對於這位據說經常煉丹,弄的丹爐爆炸的訴林先生本人十分感興趣。

莫要忘記了,在另外一個世界。火藥是怎麽發明的?

範易能夠找出火藥的配方比例,但是畢竟兩個世界,物性多少有些差異。有著這麽以為有些經驗的方士在,搞出火藥來,就更加容易許多。

心中想著這些有的沒有的,就烹煮著山泉,和這訴林先生等人閑話著。卻是天南海北的閑扯,絲毫不露出半點招募的想法。

雖然有著招募之意,但是這個時候,不過隻是打下基礎而已。

畢竟自家年紀還輕,沒有正式掌權。更不好安排職業。開口招攬,就太過莽撞。現在不過結著善緣,日後招募,就是水到渠成。

聊了不久,範易就把話題轉動煉丹之上。範易本尊身邊的那位白蘇兒,本身出自方士之家,甚至能夠煉出延壽丹來。對於煉丹之事本就不陌生,因此很容易就和這位訴林先生聊到一塊兒去了。

訴林先生歎息,說著:“煉丹之舉,簡直太費財力。各種丹砂,水銀等物,太過昂貴。每一次開爐,都是把數十萬錢投入其中。然而一個不成,就盡數成為廢料……”

“黃金可成,不死藥可就。”範易隨口笑著:“訴林先生真的相信,能夠練成不死藥,將全身盡數化為黃金的物質,便能永恒存在麽?”

雖然不太懂範易的用詞,但是訴林先生歎息著:“長生不死,誰人不想?便是隻要有著一線希望,就會有人的前仆後繼的不斷試驗……”

“煉丹,服氣,辟穀,采補,存思,坐忘……種種法門層出不窮,然而始終卻不能得長生不死。當真讓人歎息……”

訴林先生說著,忽然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麽,笑著:“少將軍前程遠大,日後當濟世救民,萬萬不可沉迷於這小道之中!”

範易自然一笑,就和訴林先生談論起具體的各種操作手法起來。

這許多就十分複雜麻煩,類似後世的化學之中的實驗過程。

範易微微笑著,隻是傾聽。他對於煉丹如何,當然沒有多少興趣。但是卻對這煉丹之中的副產品,火藥,興趣大的很。

有著火藥,這個時代不一定能夠造出火槍來,起碼短時間很難。但是造出火炮來,尤其是原始一些的火炮,就簡單多了。

無非就是一個金屬管子而已,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關鍵在於,範易這裏也能夠找出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從火炮發明之後的種種技術資料,那就更是有把握了。

聊了多時。眼見著天色不早。範易告辭而去。

師徒四人就目送而去,這個時候。訴林先生才問著:“你們觀此子如何?”

那言真就歎息道:“這當真是貴人,我現在相信真的有生而知之者!”

剛才雖然是閑聊,沒有談及正事。但是天文地理,經義時勢無所不包。莫說放在這個知識並不普及,靠著家學傳承的時代。

便是放在另外一個世界信息大爆炸,一個如此少年,又如何知道這般多的東西。並且有著那麽深刻的見解?

這訴林先生方才慢慢的說著:“我去過江左,聽過一個傳說。傳說這位少將軍出生時候,將軍府之中一片紅光。如同日落於產房……”

三個弟子都是一驚:“如此大事,怎麽沒有風聲傳出?是了,定然是被封鎖了消息。”

卻是在親眼見到範易之後,連絲毫懷疑的這個傳說的念頭都沒有了。

“不錯,”這位訴林先生說著:“當時就有著說法這位少將軍生時,廚房失火……”

這三位弟子之中,除了運河之外。都是出身於世家。聞聽這話,都是一曬。

便是他們這些家族之中,規矩都如此嚴密。

更不要提那位現在的大將軍範貞了。原本就出生於累世簪纓的豪門公族,家中規矩又該如何嚴密。這產子時候,廚房失火這般的事情當真能夠發生,才是奇聞一件。

便是他們這些家族之中。若是出現了產子時候廚房失火,這般事情。那府中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下人。

因此個個不屑一顧:“此為欲蓋彌彰是也!”

“如此說來,大將軍定然是十分重視此子了。要不然也不會拚命遮掩!”

“是了。一定是當年李氏的力量十分強大。大將軍這才把少將軍送過江來,交予舅氏來看護!”

同樣一個事情。從不同角度去看,自然能夠看出不同的東西來。

原本覺著。範易被送過江,一直不能回去。是失勢了,父親不待見。

現在知道這個傳說以後,那就不同了。哪一個世家大族,不知道所有的財富權力,都不足以維護家族的風光。也隻有子弟,傑出的子弟和燕京的家風,才能夠讓家族綿延不絕。

換著別的家族,有著這般的麒麟兒。那時無論多麽重視也不為過的。這範家可不是範貞一個,可是整個家族都早已經渡江而去的。那可是累世簪纓的冠族。

再者,有著這般傳說,對於人心的影響之大,不問可知。大將軍若是真有野心,成其大事,就少不得這個兒子。別的不說,便是他們師徒四人聽到這個傳說。立刻就對範家的大業,生出了無比的信心,有著投靠之意。

想來,隻要這位大將軍範貞,不至於昏庸的話,無論如何也會重視這個兒子。而從這位大將軍當政以來的表現來看,那是相當的精明能幹,胸中韜略。如何也和昏庸扯不上關係!

有著家族重視,大將軍本人重視。這位少將軍的前途就不可限量啊。在家族大業,個人功業的麵前,區區嫡庶之分,又能夠算得了什麽?

因此想著,心中都動了念頭。雲真甚至說道:“我回去,應該勸勸父祖,讓他們多加親近撫軍大將軍才是!”

撫軍大將軍,便是虞書了。坐鎮楚郡,為江左東虞朝廷之中的最強的地方實力派,坐擁三萬大軍。鎮守在這楚郡,都已經是近十年了。

莫泰也有著這個念頭,不由點頭同意。這兩人家族都是楚郡附近的郡望世家,在此地有著極強的影響力。原本對於虞書並不是十分買賬,雖然不曾反對,但是對於虞書那位撫軍大將軍也是相當冷淡。

如今是亂世,誰知道這東虞朝廷能不能夠恢複天下?或者說一直占有楚郡?

所以作為日後定然是首當其衝的戰區,這些世家為了身家性命著想。自然不能和一方太過親近,那就是一棵樹上吊死。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言真和莫泰回去把情況一說,家族長輩自然會有著決斷。便不說現在就全麵投靠。起碼會更加配合……

這師徒四人想些什麽,範易並不知道。但是心中也能猜著分。

卻並不是太過在意。他觀察著自家氣運。見著身上有著金光衝出,彌漫全身。流光溢彩之間,如同寶蓋一般。

這畢竟隻是一縷分身轉身,當時又有些損傷。因此轉身之際,卻就隻有紅光映照。

這也難免,其實曆代的真命之主誕生,頂多也就這般異象而已。

便如同另外一個世界的宋太祖趙匡胤,生於洛陽夾馬營,赤光繞室,異香經宿不散。體有金色。三日不變。

而明太祖朱元璋卻是母陳氏,方娠,夢神授藥一丸,置掌中有光,吞之,寤,口餘香氣。及產,紅光滿室。自是夜數有光起,鄰裏望見。驚以為火,輒奔救,至則無有。

而還有一個反麵例子,便是那位和佛門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隋文帝楊堅。所謂“生高祖於馮翊般若寺,紫氣充庭。”

隋代二世而亡,非是無因。這就是其中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

另外一個原因。卻就是得國不正。這氣運不純啊!

就比如現在的範家,也有著這個問題。範貞得大虞龍氣之助。而崛起。

匆匆為外戚,短短三兩年間。就為江餘雲三州之都督。然後迎接大虞朝廷渡江。成了執掌朝政的大將軍。

同時接手了大虞渡江的上百萬人力,七八萬的軍隊,還有各種人才,典章製度。還有江北的一些個州郡。

這些都是好處,都是得了大虞龍氣的蔭蔽!但是後來,卻就麻煩纏身。和大虞的舊有勢力糾纏了七八年的時間。

如今也不過隻是勉強把那些舊日勢力鎮壓了下去而已!

所以這個時候,範貞就有意北伐。這北伐如果勝利了,一切都好說。便是沒有取得恢複天下的戰果,隻要大勝幾場,恢複一部分的疆土。便會威望大增,徹底淩駕於朝堂之上。

到時候,甚至改朝換代,都是水到渠成。但是如果一敗的話,卻就可能折損根基啊!

那些反對勢力,就都會跳出來。說到底都是借用大虞龍氣的後遺症。

甚至這還不算最厲害的後遺症,最厲害之處之處,如果處理一個不好。那麽整個新朝,都有可能如同另外一個世界的大隋那般,二世而亡。

隻是這些事情,現在還用不上範易擔心而已。

卻在這個時候,有著幾匹快馬飛奔而來。遠遠就被護衛攔了下來,不一刻,就有著兩個信使,驗了印信,倉惶的奔走過來:“少將軍不好了,撫軍大將軍被青陽道的青衣天軍襲擊,負傷逃回城中。如今城中震動……青陽道有著大舉進攻之勢,城外危險,還請少將軍趕緊回城!”

範易還沒有說話,李奇就麵色大變,喝道:“此話當真?”

青衣天軍是青陽道的精銳部隊,乃是最為狂熱的信仰青陽道的狂信徒所組成。戰陣之時,悍不畏死,以戰死為解脫,回歸青神陽天懷抱。

這般瘋子一樣的敵人,是任何對手都聞之色變的。

範易心中雖然震驚,但是麵上卻依舊保持鎮靜,喝道:“到底怎麽回事兒?”

虞書雖然沒有大的才能,領軍打仗更是非其所長。但是為人謹慎小心。

更有著一般好處,卻是能夠折節下士。知道自己不懂軍事,就胡亂插手的少。肯聽專業意見。

因此這許多年坐鎮楚郡,雖然不敢說鐵桶一般。但是起碼還算穩固。

每過兩三個月,虞書都要親自巡視一圈轄境,見著各處地方的軍備如何才肯放心。

這一次,卻就是巡視之時。卻不知道如何被青陽道給撞見,兩千隨行軍馬拚死保護,這才逃脫回城。饒是如此,肩頭也是中了一箭。

這般情況之下,範易自然不能還呆在城外。親兵護衛著,回城的時候,在半路上,就有著千人軍隊奉了命令接應範易回城。生恐範易有什麽閃失。

然而,離城還有二十多裏的地方,就見著前方塵土四起,已經斜撞上了青陽道來攻打的前方敵軍。

這一刻。不論是範易手下的護衛,還是領軍來迎接劉易的軍侯都變了臉色。

這大虞朝廷實行的還是部曲製度。一部的長官是校尉。部下麵就是曲,一曲的長官便是這軍侯了。

此刻這軍侯見到前方煙塵四起。如同龍卷一樣高高卷起。心中就大叫糟糕,這是騎兵才能揚起如此高的煙塵。而且一看數量,就不會少,數量不會少於兩千。

而這軍侯手中隻有一百騎兵,其他都隻是步兵而已。心中就沒有半點勝算,硬著頭皮叫道:“少將軍,我先帶人護送你回去……”

範貞看著遠處騎兵如同狂風卷來,搖搖頭,喝道:“來不及了!尋找高地。立刻結陣。”

這刻範貞神情凜然,李奇目光大盛,手上已經按住了劍柄。如果這君候不聽命的話,少不得要動用武力了。

見著這麽一幕,這君候一個激靈。想著數月之前,這位少將軍當街把一個校尉斬殺於長街之上的情形。頓時心中一寒。

再說了,從軍事方麵來說。劉易說的也沒有半點錯處!

因此連忙聽命,指揮著軍隊,就近找了一處小山坡。這山坡雖然不高。但是也有著三四十米的高度,坡度頗為陡。可以大幅度的減緩馬匹的衝刺之力。最為重要的是,這小山並不太大,相當適合一千人紮營。

這就讓範易相當滿意。若不是平常有心,對這四周地形如此熟悉的話,如何會這麽容易找到如此合適的紮營地點?

這第一次讓範易高看這軍侯一眼。問著:“你叫什麽名字?”

“卑職荀鵬!”

“好,”範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雖然膽色一般。但是兵帶的不錯。地形也是頗為熟悉!”

這荀鵬一下子漲紅了臉,四十多歲的人了。被範易這麽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如此教訓。卻感到一陣激動和榮幸。

誰不知道這位範易這位少將軍在楚郡,簡直就是如同太上皇一般的存在。便是他把天空捅個窟窿,虞書那位楚郡的鎮守大將,也隻會叫著捅的好的。

便如同當街把一位校尉給殺了,如此大事,卻在虞書那裏輕描淡寫的給處理了下去。連一絲波瀾都沒有起!

因此,這刻就知道,入了這位少將軍的法眼,於自家的前途頗為有利啊!荀鵬沒有靠山,雖然不是普通農家出身,頂多也就不過算得庶族。沒有靠山,沒有家族,蹉跎了四十多歲,也不過區區一個軍侯而已……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時候,這荀鵬心中嘀咕著,這少將軍年歲看起來不大,但是似乎頗為精通兵事啊!

騎兵來的太快,山上隻是草草結成陣勢。砍伐了一些木頭,用著一些天然石頭,做成簡易鹿角之類。

這些東西,看起來簡單,卻有著不小用處。能夠阻擋騎兵的衝擊之勢,再配合這坡度,就能夠大幅度減小騎兵衝刺的威力。

隻是可惜這小山之上沒有水源,要不然甚至能夠長期駐守。不過此地離著楚陽城如此之近,頂多半日援兵就會來,原本也就用不著什麽水源。

甚至,範易還在等待機會。若是有著機會,根本不用援兵,他自己就要破了眼前這支兵馬,來成就自家的名聲。

就如同當日,劉易見到祁勝時候的所說的那般。這方世界最重要的就是名望,有了名望一切就有。

而如今亂世方來,最容易得來,甚至是最大的名望,就在於戰場上的戰績。

有這些,才能吸引人才,再配合出生時候的奇景。就能夠吸引人心歸附。這是很微妙的事情!

當然了,這一切太遠先把這一仗打贏了再說!

他手下一百多的親衛,再加上這位君候手下也有著一百騎兵。還有著八百步兵,足夠攻守了。

當下命令所有騎兵退到陣中去休息,養精蓄銳。其他步兵,靜靜等著敵軍到來。

幾乎也就是山頭上的陣勢布成了沒有多久,青陽道的騎兵就一窩蜂的衝了過來。萬馬奔騰,讓地麵上都微微顫抖,小石頭都跳了起來。

這般聲勢之下,就讓山頭上的守軍們。都變了臉色。

然而,範易卻臉色不變。甚至眨都沒有眨過眼睛。對於他,和他親自訓練出來的親衛們來說。這些騎兵確實不怎麽夠看。

莫要覺著看起來聲勢極大,然而隊形之間卻是極其混亂。素質更是良莠不齊,許多人騎著的根本就是隻能拉車的駑馬,用作戰馬根本就是充數。

最為關鍵的是,這些騎兵身上都沒有甲胄。或者頂多一些軍官有著鎧甲,其他大部分都是連普通甲胄也都沒有。

劉易見了,不由就冷笑一聲。這般連輕騎兵勉強的家夥們,也就隻能和嚇唬一下人而已。

“殺上去,活捉範易!”山下人馬大叫著。幾乎毫不停歇的就往山上衝來。

“少主,”李奇湊近了壓低聲音:“有些不對,這些青陽道的妖人怎麽知道少主在此!”

劉易冷笑一聲:“你才發現,先是我舅氏被人摸到行蹤伏擊,現在又輪到我……先別管這麽多,給他們一點厲害瞧瞧!”

“是!”李奇應命,對著親衛們喝道:“弓弩,射……”

這刻,這些青陽道的騎兵悍不畏死的向著山上衝來。亂糟糟的衝上山道。沒有衝到一半,馬速就降了下來。迎麵卻聽著嗡嗡的一陣響動,黑壓壓的一片黑影撲過來。

刹那間,二三十個衝的最快的騎兵立刻倒了下去。人仰馬翻之間。場麵混亂成一團。

許久之後,這些騎兵們才慢慢的退了下去。留下了一地的屍體,剛才叫囂著。立刻要抓住範易的狂躁,現在就淡了下來。

範易冷冷一笑。打仗最為重要的就是這股銳氣。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是也!

看著剛才守兵陣勢都有些混亂了,一個不好。真還有著被破陣而入的機會。

但是現在被這強弩一射,再有著緩坡一擋。銳氣就失去。

守軍們就開始回神過來,有條不紊的防守著。就憑著這些雜牌騎兵,想要衝開有著地利,陣型嚴密的陣勢,那簡直如同做夢一般!

範易這才命令手下住手,去養精蓄銳。憑著這些步兵,已經足夠能夠防守了。

果然,磨蹭了一刻鍾之後。這些青陽道騎兵再次發起進攻。

這才範易手下的強弩沒有動手,青陽道騎兵順利衝到陣前。然而這個時候,馬力已衰,沒有衝擊力的騎兵,衝到陣前,那就是給人做靶子的份兒了。

兩次攻擊不利,就彷佛觸手可以把範易給抓住,而立下不世功勳。但是現在的情況卻就好像是看得到,吃不到。讓這青陽道的領軍校尉著急上火。

這次親自帶隊,全麵壓上,就想孤注一擲。徹底把這陣勢打垮,活捉範易……

楚郡郡城楚陽城都是一片緊張。軍馬調動不休,一股山雨欲來風的氣氛。

虞書肩頭裹著白布,還有著淡淡的血跡,然而就上了城頭四周巡視著。

此刻站在城頭眺望著,半點都還不見著接應範易的隊伍回來。不由一時間著急上火:“少將軍怎麽還沒有回來?”

這四周的從吏護衛們都遠遠躲開了幾步,都是不想觸著這位撫軍大將軍,楚郡郡守的黴頭。

這會兒時間,虞書已經問了十七八次了。讓他們這些人,該如何回答?

“不行,再給我派出一支兵馬……不對,我要親自出城去……”

“將軍,萬萬不可啊!”這話一說,楚郡麾下的文文武都急了。

“眼看著大戰馬上就要來,將軍怎可以身犯險?”

“是啊,將軍一身所係楚郡安危。怎麽能如此做……”

“還是再派一支兵馬去迎接少將軍歸來好了!”

如此七嘴八舌之中,才剛剛勸的虞書同意。卻在這時候,有著信使報著:“報,將軍。我部是荀鵬司馬麾下,已經接到了少將軍,正要回城時候。在城外二十裏的石頭山附近,遇到了敵人的兩千先鋒騎兵,已經上山固守!還請將軍趕緊派去援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