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慘烈
黑色的煙柱中夾雜著火星，隨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升上天空，地麵上所有能燃燒的東西都在燃燒，天空上濃煙滾滾，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焦臭味道。
城外鮮血成河，地麵上的泥土內被染成褐色，散發出陣陣讓人作嘔的腥氣。
站在城牆上向下望去，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副景象。
屍橫遍野，滿目蒼夷。
這些屍體有的屬於大宋的兵將，但更多的，則是屬於蒙古人。
這場仗不可謂之不勝利，蒙古人攻城未果，在損失了數千人之後，終於向潮水一般褪去，在更遠一點的地方安營紮寨，等待著下一次進攻的時機。
這是一場勝利，對於襄陽城裏麵的百姓和兵將來說，隻要城門沒有被攻破就是勝利，在城門沒有被攻破的前提下，殺一個蒙古人夠本，殺兩個就是賺了。
而像這一次的大勝，更是之前所前所未有過的。
恐懼一旦被戰勝，便再也算不了什麽。
這些天，襄陽城內的百姓一直以來都高高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因為他們發現守城的兵將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無能，蒙古人也沒有那麽的不可戰勝，一夜之間，他們對未來似乎充滿了信心。
呂文德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之前他救一直沒有在郭靖和蕭天佑麵前擺架子，現在，他對兩人的態度更是隱隱的透著一種恭敬。
短短的幾個月之內，守城兵將的戰力近乎翻倍，再加上那些神秘莫測的陣法，這才是他們之所以能夠打敗蒙古兵的原因所在。
而這些改變，都是郭靖和蕭天佑帶來的。
雖然呂文德沒有帶兵打仗的能力，但他是一個聰明人，知道即使自己出不了多大的力，但也不能拖兩人的後腿，畢竟如果襄陽城坡，他們一家的人頭也就保不住了。
所以他幹脆放出去更多的權利，隨便他們怎麽折騰，隻要不讓蒙古人打進來就好……
高高的城牆之上，到處都殘留著早已幹涸的血跡，初看時覺得觸目驚心，但看的久了也就自然的習慣了。
戰場上，此時有許多人在清掃戰場上的屍體，天空上盤旋著無數的禿鷹，這些食腐動物隨時都在準備著衝下來從那些屍體上扯下一塊肉來。
楊寧從城牆上走過，舉目遠望，可以看到遠處有一排排聳起的建築，那是蒙古大軍的營帳。
前方走過了一隊巡邏的兵士，楊寧側身為他們讓開道路，經過的時候，他可以看到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斥著血絲，臉上寫滿了疲憊之色。
他有些發怔的望著城牆下麵，就在幾天前，守衛襄陽的第一戰就在那裏打響。
大戰比所有人預料的都要早上一些，所幸城內的官兵早就已經開始準備，麵對突然進攻的蒙古人，也沒有多少的慌亂，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出城迎敵，瓦解了蒙古人的第一輪進攻
。
其實在之前，楊寧的心裏已經想象過戰爭的慘烈，但當真正看到那一幕時，他還是發現其實自己並沒有準備好。
在戰場上，個人的戰力被無限的縮小，就算是五絕那樣的高手，倘若置身於萬軍之中，也定然有死無生。
戰場上，他看到的隻有眼睛血紅的兵士，刀劍飛舞，血肉紛飛，到處是殘肢斷臂，死亡，變成了一件極為稀鬆平常的事情。
蒙古人在攻城的時候，最先驅趕的是抓到的平民以及俘虜，作為他們的掩護，守城的將士倘若心存不忍，那麽接下來就要麵對的，就是蒙古人的彎刀。
楊寧和幾個一流高手在城下殺到手軟，殺到麻木，但麵對仿佛無窮無盡的蒙古兵，他們幾個人起到的作用實在太小。
況且，他們雖然是武林高手，但也是人，他們也會累，如果時間久了的話，他們會被蒙古兵耗死在城下。
楊寧倒是有諸多的手段，殺傷力堪稱恐怖，隻不過這些都是屬於修行的範疇，對於凡人不能施展。
修行到現在，他早就明白修仙本來就是一個順應天道的過程，雖然他依舊可以做一些小小的努力和改變，但有些底線，卻是萬萬不能觸碰。
郭靖擁有武穆遺書，深諳兵法，又有在陣法上達到宗師之境的蕭天佑輔佐，可謂是如虎添翼，使得大宋方麵的兵士實力提升了不止一番，而這，也正是扭轉戰局的最重要的原因。
蒙古人從未領教過如此神奇的陣法，因此在發現戰勝大宋的士兵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容易之後，便很快的退兵了。
蒙古人的退兵，對於襄陽的普通百姓來說，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郭靖和蕭天佑等人卻看的更遠。第一次的交戰，算是他們占了便宜，但等之後蒙古人適應了他們的這種打法，或者是找到了應對陣法的方法，再想要戰勝他們，就會變的異常艱難。
走下城牆向回走的時候，楊寧的心情變的有些沉重。
一直以來，在這些普通人麵前，他都有一種作為修仙者的優越感，這種情緒無法避免，雖然楊寧並沒有表現出來，但不可否認，它是真實存在的。
這種優越感的源頭，是因為凡人太弱，即便是那些絕頂的高手，在修仙者看來也不過是一個笑話，他們揮手間便可以改變或者決定很多人的命運。
不過，這種感覺，在他見到了戰爭的慘烈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力量的渺小，也讓他那本來有些膨脹的內心瞬間熄滅了火焰。
不過，縱然他想要做的事情很艱難，但卻也必須去做，因為在他前麵已經有很多人在做，比如郭靖，比如黃蓉，比如守衛襄陽的所有兵將，比如那些一心抗敵的武林中人。
路過如夢樓的時候，楊寧看到了屋內蘇綺夢有些期待的眼神，但他隻是站在街上對她招手笑笑，並沒有進去。
不知道蒙古人的第二次進攻是什麽時候，他們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準備。
而在這之前，他還有一件最為緊急的事情沒有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