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瘮人
“這件事是你親眼目睹的還是從別人那裏聽說的？”秦若男問。
“當然是親眼目睹的了！道聽途說的那種事情我怎麽可能拿來跟你們說。”袁力信誓旦旦的回答。
“那兩個人發生衝突的當時你在做什麽？”
“我？我在一旁勸勸唄，勸了幾句之後烏君昊就想跟我來勁兒了，我就沒再吭聲。你不也見過烏君昊了麽，他那體格比我可好得多啊，”袁力抬起自己略顯瘦弱的胳膊比劃了幾下，“看看我這麻杆兒似的胳膊就知道我不是人家的對手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對吧。”
對於袁力這種聽說警察上門了解情況，第一時間會想要開溜的人而言，他所講述出來的內容倒是和他的個性很相符，秦若男並不想在這種時候去評價對方是不是夠勇敢，夠不夠有擔當，畢竟那些都不在她的工作需要之內。
“烏君昊和其他異性的關係怎麽樣？”她想了想，問了袁力一個問題。
“這個啊，具體的我也說不好，反正照我看著，挺好的。”袁力的語調裏多少透出幾絲酸味兒。
“那既然他這麽有異性緣，為什麽又非要因為湯樂蓉一個人的態度就大動肝火呢？”秦若男提出質疑，倒不是她對烏君昊的印象有多好，而是袁力這個老鼠一樣的男人至始至終在努力撇清自己的同時都不忘把烏君昊扯進來，這讓她難免會擔心這些所謂的“個人恩怨”裏麵有多少是袁力後天人為加工過的。
“秦警官，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袁力不傻，一下子就聽出了秦若男的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我嫉妒烏君昊，所以誣賴他啊？我跟你說，我不是什麽君子。可也沒小人到那種份上！這事兒你隨便去問那幾個人，隻要他們不是怕事怕到一定程度，肯定會跟你說的，你到時候看看我有沒有說謊！男人的自尊心有時候是很脆弱的你懂不？尤其是烏君昊這種被女人慣壞了的小少爺，冷不丁冒出來一個不拿他當回事兒的，那絕對受不了！”
“除了烏君昊之外，其他人和湯樂蓉的關係，和他們今天之前說的一致麽？”秦若男問。
袁力忽然一臉曖昧的笑容，支吾了一會兒才說：“這你讓我怎麽說呢……”
“實話實說。”
“有真有假，半真半假。”袁力給出了一個有些含糊的答複。
“具體一點。”秦若男沒有打算接受這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反正老尤那個人是老油條。他和誰都嘻嘻哈哈的，我是從來沒見他和誰紅過臉，而且他麽。人是有那麽一點好色，不過人家有錢啊，財大氣粗啊，身邊什麽時候缺過女人，應該是不至於和湯樂蓉這麽個小丫頭鬧什麽不愉快。荀齊和趙冬他們倆平時來參加活動也經常是有一搭無一搭的，我沒看出來有什麽，至於其他人，嘿嘿，那我就不敢說了，無憑無據的說對了像是告黑狀。說錯了倒成了誣陷人家了！”
“你這人倒是挺客觀的，沒因為趙冬方才揭穿你而特意針對她。”秦若男稱讚了袁力一句，她知道袁力這種人屬於越誇越得意的類型。這句誇獎的話倒不是發自肺腑，無非是試探一下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想法罷了。
袁力被她這麽一稱讚，果然臉上多了一些自得，立刻毫不謙虛的自誇起來：“那是，我這個人說才能論相貌或者比家境。可能和那幾個人都沒得比，但是咱勝在磊落啊。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一點不摻假！趙冬那人其實不壞，就是喜歡擠兌人，她對我算是不錯的了，你們不也看到她是怎麽擠兌劉小楓的麽，不過要我說，這事兒吧，有果肯定就有因，那有誰會平白無故的就喜歡針對誰啊！原本趙冬和他們那幾個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結果不就是因為趙冬多少有點不男不女的，又和湯樂蓉關係格外的好，那些人就私底下嚼舌頭，說趙冬喜歡女人，追求湯樂蓉什麽的，偏偏這話還傳趙冬耳朵裏去了，別說她再不像是個女人，歸根結底也還是個女的，是女的就心眼兒小，這事兒就算是發生在我頭上，我估計我也未必能咽下去那口氣！”
“劉小楓和段薇關係一直很好麽？”秦若男問。
“反正看著是挺好的，女人之間的交情有時候真是有夠假的！人前就好姐妹，你離不開我，我離不開你，到了背後指不定又是怎麽一回事兒！”袁力發完了牢騷才猛然意識到自己麵前坐著的就是一位女警察，連忙陪著笑改口，“一部分女人！一部分女人！秦警官你可別多心，你一看就不是她們那一類。”
即便他不解釋，秦若男倒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麽被冒犯了的地方，身為女性往往更了解其他同性們的一些劣根性，如同袁力所說的那種有些虛偽而脆弱的友誼也確實是一種比較常見的狀態，隻是沒有想到這個也隻有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小夥子居然能把這件事歸納的如此準確，看樣子也是個細心的人。
“那她們兩個和湯樂蓉之間的關係又為什麽會不好？”秦若男又問。
“這個我可就真不知道了，女人心，海底針，除非她們自己願意告訴你，否則誰能說清楚啊，”袁力說完這話，眼睛又朝小錄音機瞥了一眼，有些不放心的壓低聲音，身子向前湊了湊，用耳語般的音量問，“秦警官，你不會吧這段錄音放給那幾個人聽吧？”
秦若男搖搖頭，表示不會那麽做。
袁力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要不然我以後就不用做人了！這麽說吧，反正在我看來，是段薇先對湯樂蓉很不友好的，劉小楓那個人呐，唉，就是自我感覺良好，成天以為自己是什麽天生麗質的聰慧女性呢，實際上一點腦子都沒有！基本上你看她一舉一動，嘴裏說出來的話，很多都是受段薇影響，就跟人家的小木偶似的。”
“那段薇和湯樂蓉為什麽會關係緊張？”秦若男想起趙冬之前偷偷對自己和安長埔提到的關於段薇和湯樂蓉疑似舊識，兩個人卻又都極力掩飾這件事的情況，想看看袁力會不會也給出相似的說法。
袁力卻隻是聳了聳肩：“誰知道呢，估計倆人都挺漂亮，所以互相嫉妒，看不順眼？我參加進來算是比較早的了，但是她們都比我早，我來的時候她們之間就已經是那種相互不說話，一說話就夾槍帶棒的了。”
“你覺得和烏君昊有關麽？”
“這個咱客觀的說哈，應該是沒什麽關係，我來那會兒烏君昊還沒開始追湯樂蓉呢，段薇她們就已經關係緊張了，後來烏君昊沒追上湯樂蓉，倆人還差一點動手，在那之前之後，烏君昊和段薇的關係一直挺好的，不過那種好多少有點段薇巴結烏君昊的感覺，誰知道段薇會不會覺得自己和湯樂蓉的處境差太多，所以就更嫉恨呢。”
袁力說完之後，似乎把想說的東西都一股腦的倒出來，實在是沒什麽可說的，見秦若男也沒有什麽想問的，就默默的等著她發問。
秦若男想了想，袁力告訴自己的事情其實已經很多了，至於其中的真偽自然還是有待驗證的，其餘也沒有什麽詢問他的必要，再怎麽說這個男人今天來這裏的動機就帶著一定的主觀傾向性，問再多也擺脫不了抹黑烏君昊的模式。
“好，謝謝你特意過來為我們提供信息，如果以後你又想起了什麽可以隨時聯係我們。”秦若男點點頭，向袁力道了謝，示意他可以離開。
袁力沒有急著走，而是略微表現的扭捏了一下，忽然說起了與之前的事情毫無關聯的題外話：“那什麽，秦警官，前陣子我爸媽托人給我介紹了一個女朋友，就是相親認識的那種，我去見了麵，雙方印象還都不錯，所以就又陸續見了幾次麵，現在關係算是穩定下來了。”
秦若男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之間要把自己私生活的內容說給自己這個陌生人聽。
袁力不緊不慢的往下說：“你看，我這也快三十了，說大吧年紀倒也不算很大，說小也不小了，我同學動作快的，孩子現在都上幼兒園了，之前拖拖拉拉的也沒上心，到了現在才覺得著急，這回終於找到了個合適的女朋友，我自己和家裏都挺高興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秦若男忍不住打斷他的閑話。
“我就是想說，”袁力搓著手，“我也是個老大不小的成年人了，現在又有了不錯的女朋友，我是絕對不可能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的，自打我有了女朋友之後，我和湯樂蓉連玩笑都沒怎麽開過，所以你們可別懷疑我。”
秦若男忍著歎氣的衝動，點點頭：“好，我知道了，沒什麽別的事你可以早點回去休息了。”
“好！好！那我就走了，不在這兒耽誤你工作！”袁力鬆了一口氣，起身就走，走到門口又停了腳步轉身折了回來，“秦警官，我說的關於烏君昊的事情你可往心裏去啊！我確定在湯樂蓉沒死之前，親眼看到過烏君昊惡狠狠的從背後盯著湯樂蓉！樣子可瘮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