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如夜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慕晚檸,表情認真,明明是不疾不緩的說著,可卻莫名的亂了慕晚檸的心。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是在撇清跟薛雯之間的關係嗎?

僅僅隻是席景南和席嚴旭的母親而已。

這種話,以前的席洵是絕對不可能會說出口的。

盯著那張刀刻斧鑿般的麵龐,慕晚檸一時之間有些錯愕,心裏越發的緊張。

四目相對,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

男人眼裏的溫柔,仿佛是化開的冰雪,又仿若春天的涓涓細流,讓人看一眼便無法自拔。

或許,她應該把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席洵。

還有就是暖暖是他女兒的事,他也應該知情……

至於以後的事情,雖然無法保證,但目前的席洵或許值得信任。

這樣想著,慕晚檸嘴唇翕合,打算說出懷孕的事。

可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慕晚檸皺眉,思緒回籠,不知道這個點會有誰來。

席洵先她一步走到門邊,將門打開。

看到來人,漆黑的眼底氤氳著冷意。

薄唇輕抿,眼底滿是不悅,席洵冷冷地注視著薛雯。

“你跟蹤我。”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薛雯仰頭看他,表情急切,氣喘籲籲地闖了進來,站在了客廳。

而這時慕晚檸才看見薛雯來了,她臉色一變。

“你為什麽來這?”

薛雯再看到慕晚檸的那刹那,手指憤恨地指著她,轉頭質問席洵。

在得知席洵回來後,她第一時間找到他,可席洵不願意見她,無可奈何之下隻好派了大量的人手跟蹤。

可卻沒有想到,席洵居然來找慕晚檸了。

知道席洵來了湖心亭,她心裏警鈴大作,於是管不了那麽多,自己跟蹤過來了。

果不其然,席洵是來跟慕晚檸見麵的。

“與你無關。”席洵淡漠的語氣,冷到極致,仿佛冬月裏的雪。

銳利的眼眸泛著一絲冷意,狹長的眸子微眯著,眼底充滿了威脅。

席洵冷冰冰的開口:“你長本事了,敢跟蹤我。”

“還是沒有對你薛家趕盡殺絕,讓你認為有資格監視我?”

他的聲音如冰日裏的寒泉,語氣染上幾分怒意。

薛雯盯著那黑曜石般的眸子,心裏咯噔一下,臉色微白,但轉瞬又緊皺著眉,憤怒已經融化了所有的理智。

“我要是不跟蹤你,我還不知道你們兩個居然私下裏還在見麵!”

“席洵,難道你對我如此絕情,真的是因為慕晚檸嗎!?”

怒目圓睜,薛雯目眥盡裂,氣得胸口劇烈地起伏,大聲地質問道:“你來這裏,已經做出了選擇?”

“你要選擇她,拋棄我,對不對?!”

她的聲音響亮,響徹了整個大廳。

這幾近質問的語氣,更是她的心酸。

多年來的努力付之一炬也就罷了,好不容易讓慕晚檸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結果她才出現兩個月的時間。

就又將席洵的心牢牢抓住,把他從自己身邊奪走。

憑什麽,為什麽!?

慕晚檸怔怔的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旁邊的席洵。

兩道目光同時射向他,他麵不改色,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

淡然的掀起眸子,席洵冷聲回答:“是。”

“薛雯,不要挑戰我的底線,耗盡我們最後一絲情意。”

“什麽?”

“情意?你說情意!?阿洵,我們兩個之間有情嗎?”

薛雯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原本眼底的希冀也在瞬間消滅殆盡,隻剩下了眼中的灰燼,餘暉中燃燒著憤怒。

親口聽到他嘴裏說出來的答案,仿佛如一把利刃狠狠插進心裏,不斷滋滋冒血。

心疼的感覺讓她呼吸不順暢,對慕晚檸的敵意更甚。

一旁的慕晚檸隻感覺心口一窒,心髒咚咚跳個不停,仿佛下一刻就要躍出胸口。

眼睛一順不順地盯著那張鬼斧神雕般的側臉,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隻是簡簡單單的回答了一個字,可卻讓在場的兩個女人的心裏麵的久久無法平靜。

定定地看著那張完美的側臉,慕晚檸臉色複雜,情緒卻越發的激動。

她完全不敢去猜測,席洵話中的意思。

可能,他僅僅是想要將薛雯趕走?

或許是因為兩人吵架,席洵不待見她,所以故意拿她當擋箭牌?

可席洵明明有好多種方法,卻偏偏說選擇了她?

選擇了她是什麽意思,是喜歡她嗎?

慕晚檸眼睫微顫,黑白分明的眼眸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那一刻,她那顆冰凍的心,仿佛在慢慢的裂開一條縫,縫隙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她大腦一片空白,隻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男人。

她呆愣在原地,完全沒有注意到薛雯那憤恨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此刻的薛雯恨透了慕晚檸,恨不得她從這個世界上立刻消失。

自從席洵從F國回來以後,不僅拒絕跟她見麵,甚至還對她采取了強製措施,以至於就算是她想挽回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根本就無能為力。

派去跟蹤席洵的人稟報說,席洵經常會默默地開車去幼兒園,沒有跟慕晚檸見過麵,但薛雯知道,席洵是為了見她,才故意每次都去。

雖然僅僅是猜測,可足以讓她內心惶惶不安。

如今,終於從席洵嘴裏麵聽到答案,她的恐懼也慢慢的放大,臉色慘白,眼眸猩紅。

“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你明明說過以後隻對我一個人好,說隻有我一個女人就夠了,現在算什麽?”

薛雯大聲地質問著。

“我拚了半條命,為你捐了一顆腎,在你眼裏,難道還比不過慕晚檸?她有為你做過什麽嗎?”

漆黑的眼眸染上了一層冷色,他眉頭緊皺,神色複雜。

緩緩地抬起眸子,冷冷地注視著薛雯。

“如果不是你為我做了這個,你覺得,你現在還能活著?”

“或者是,有跟我說話的資格?”

冰冷的聲音,猶如地獄來的修羅,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更是閃爍著冷芒。

薛雯瞳孔皺縮,明顯從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殺意。

她若是沒有捐腎這個擋箭牌,怕是真的,可能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可現在,這個擋箭牌很明顯已經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