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雯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指著慕晚檸,“都是因為你,你為什麽沒有死,為什麽要出現!”
慕晚檸冷眼看著她,眼裏掀不起一絲的波瀾。
“薛雯,救命恩人這個位置坐久了,可還習慣?”
薛雯原本猙獰的麵目忽然變得鬆弛,擦掉了眼淚,滿不在乎的聳肩,與在席洵那卑微祈求的模樣截然不同。
她臉色未變,輕飄飄道,“那你去告訴阿洵真相啊,你敢嗎?”
“讓他知道你才是給他捐腎,九死一生的救命恩人,讓她知道暖暖是你為他生的女兒,這樣,或許你們就能舊情複燃了不是。”
她說著這話,故意拖長了音調,語氣促狹之極,哪裏是刮目相看,分別就是冷嘲熱諷。
“薛雯!”
慕晚檸臉色鐵青,垂在身側的拳狠狠攥緊,恨不得一拳打在她的臉上。
她跟蹤來到這裏,原以為薛雯會因為席洵態度轉變而悔悟,沒想到,她還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惡心。
薛雯輕嗤一笑,“我就知道你不敢。”
“如果阿洵知道暖暖就是他的女兒,他不僅會奪走撫養權,還會想方設法讓你永遠離開暖暖。”
“他如果知道是你捐的腎,那你們這些年來互相猜忌的行為,豈不是很可笑?”
“所以你不敢讓阿洵知道真相,害怕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會被他奪走。”
她看著慕晚檸,臉上露出蔑視的表情,“慕晚檸,看似我輸了,但你也沒贏。”
“如果當年阿洵真的對你有一丁點的喜歡,為什麽我一挑撥離間他就相信我的話,全然否定了你?”
慕晚檸臉色一白,渾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一般,差點連站都站不穩。
因為薛雯的字字句句,都往她的肺管子身上戳,讓她無法動彈。
她輕輕地顫抖著,周圍寒冷的寂靜彌漫在她周圍的空氣裏,散發出一種令人難以難受的冰冷。
這地下車庫本就陰暗沉悶,慕晚檸更是感覺呼吸都不順暢,心底湧現出複雜的情緒。
薛雯見此,神情更是高傲,繼續道,“說到底,無論有沒有我,你們兩人的婚姻都會走到盡頭,而你,哪怕再喜歡他,也不會再有第三條命來賭了。”
第三條命……
慕晚檸瞳孔微縮,神色怔然。
是啊,她已經為席洵丟掉了兩條命,走了兩次鬼門關,她還要再次把剩下半條命都搭進去嗎?
“慕晚檸,遠離阿洵,他是你這輩子都不能擁有的男人,你們從一開始就是不能交替的兩條平行線。”
“放棄他,離開他,離開華國,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解脫。”
薛雯循循誘導,聲音如同那蠱惑人心的魅語,絲絲滲透進慕晚檸的心房。
哐當——
不知是哪裏來的野貓撞上了玻璃窗,發出哐當的一聲響。
慕晚檸從情緒中回神,這才驚覺,她居然因為薛雯的三兩句話,被帶走了情緒。
她狠狠咬著下唇,讓自己保持清醒,沉聲道,“薛雯,你說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會聽,我既然活著回來,就不會給你們有第二次傷害我的機會。”
薛雯也沒想著靠著嘴皮子再次將慕晚檸從這個世界上弄消失。
她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我才是最適合阿洵的人,我和他本質上是一樣的,隻是他現在還不能接受和他一樣處於陰暗麵的我,總有一天,他會娶我的。”
說完,薛雯掩嘴而笑,斜睨著她,隨著輕哼帶出一抹淡笑,似自嘲,又似譏諷。
她等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如今卻要卑微如螻蟻般地求著她最愛的男人救救自己的家族。
明明都是一條道上的人,為什麽就不能在一起呢?
慕晚檸勾唇,“是嗎?”
“恐怕你已經等不到那一天了,席洵已經對薛家出手了,沒了家族勢力的你又怎麽能與他匹敵?”
“說到底,薛雯,你爭了這麽多年,最後人財兩空,我才替你感到可笑。”
薛雯眸暗一深,迸發出毒辣的光芒,嗬斥道,“閉嘴,閉嘴!”
“我沒有輸,我不會輸的,他會再次接受我的……”
薛雯眼神暗了暗,剛才還站在道德製高點上指責的她,又黯然神傷了起來。
哪怕是有這張免死金牌,這麽多年她依舊入不了席洵的眼,到底是為什麽,是哪裏出了問題。
“慕晚檸,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薛雯抬眸,眼裏蘊含著淚水,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慕晚檸都看呆了,前前後後一共轉變了三種情緒,並且無縫銜接切換,比川劇變臉還快。
就連她都因為這話動了惻隱之心,難怪席洵那麽聰明的一個人,卻當年屢次相信薛雯的話。
這樣的女人工於心計,擅長蠱惑人心,搬倒是非,實在是太可怕了。
慕晚檸深吸一口氣,眼神一片清明。
“做了這麽多的惡事,到頭來還想讓人垂憐,薛雯,你不配!你當初對我做的那些,我會一件件找你清算。”
“這,便是第一件。”
慕晚檸揚起手,毫不猶豫在薛雯的臉上落下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整個地下車庫。
薛雯不可置信地抬頭,瞪大雙眼,“你居然打我?”
臉上火辣辣的疼讓薛雯無比清楚,慕晚檸下的手有多狠。
她恨不得上前撕碎慕晚檸那張臉,可她剛有動作,慕晚檸已經後退,她的手撲了一個空。
她眼神一凝,肅殺之氣頓時彌漫而出出。
“當年如果不是你假裝和我親如姐妹,我慕家怎麽會因為你盜取的文件泄露,從而一蹶不振。”
“你算計我,算計我的父母,算計席洵,這樁樁件件,有哪一件冤枉你了?”
她語調不高,聽起來並非刻意強調,卻隱含一種讓人無法質疑的力量。
慕晚檸微微抬眼,似有若無的冷笑,“薛雯,“這一巴掌隻是開始,不僅席洵會對你薛家出手,我也會。”
說罷,慕晚檸轉身離開,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看到薛雯如今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跪在席洵對腳底下,被她掌控,她心裏便前所未有的痛快。
留下的薛雯,滿臉猙獰,五官扭曲,那份恨意如同洶湧澎湃的潮水,翻湧不息,讓人窒息。
她不受控製抬手碰臉,火辣的疼痛感讓她忍不住冷地嘶叫一聲。
“慕晚檸,你居然敢!!!”
哀嚎聲在地下車庫顯得尤為陰森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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