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前塵憶夢
痛苦不斷的襲來，一次又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加劇。每次，他都會變的奄奄一息，但每次，他又會倔強的醒來，然後仰天狂笑，嘲笑惡魔永遠也別想奪去自己的生命。
滴……
這是淚滴濺落的聲音，不知何時，他們竟在樂聲之中淚如泉湧。那淒婉的樂聲起初讓他們內心重重的顫抖，然後逐漸的變成一把把鋒利的尖刀，狠狠的刺入他們的內心深處，讓他們痛徹心扉，就連靈魂也痛的劇烈戰栗。
他們感受的到那種絕望的痛苦，和那個稚嫩心靈裏永不放棄的執念。
心顫抖的越來越強烈。那種痛苦，他們自問絕對沒有辦法去承受，他們更願意選擇在那錐心的折磨之中死去，以求解脫。但那個稚嫩的少年卻一次又一次的扛了下來，然後頑強的成長著，甚至從不把自己的痛苦帶給他人。內心劇痛的同時，他們開始羞愧，他們所曾經曆過的痛苦與他所承受的相比是那麽的微不足道，而他的堅韌堅強，讓他們甚至無地自容。
直到一天，痛苦終於有了終結……人們仿佛看到了一個女神，將他從痛苦中拯救
半分鍾的樂聲，在此時響起了終結的音符。當那柳葉離唇那一刻，他的雙眸之中閃過悲傷的迷茫，但轉瞬即逝。下一秒，他已經是一臉淡雅的微笑。
安靜，無比的安靜，就連風都仿佛徹底隱去了自己的存在，沒有帶起絲毫的風嘯。他沒有打破這種氣氛，而是微笑著站在那裏。看著那一張張已經被淚水沾濕的臉。他們之中。有年輕的少男少女，有不苟言笑的威嚴將軍，有鶴發童顏的老人，甚至有柳狂和皇帝龍翔。
啪！啪！啪！啪！
……
清脆的掌聲，擊碎了悲傷絕望到讓人心碎的夢境，隨著龍翔拍手，接連響起的拍手聲快速的連成一片掌聲的海洋，夾雜著少女的抽泣聲。傳出了很遠很遠。學院外所有人也是紛紛拍手，聲音傳**在整個洛陽城，使得街上的路人紛紛駐足望去。
陰陽大陸的人，隻有當內心激動到極點的那一刻，他們才會以這種方式來釋放自己的感情。無月的驚人畫技與楊凡的驚人簫音沒有引來掌聲，而此時，他們竟把掌聲毫不吝嗇的獻給了一曲樹葉吹出的樂章。
場中，不知有多少人努力的擦拭著怎麽止都止不住的眼淚，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拍手的同時已經是泣不成聲。什麽是觸動內心的音符，他們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就是這短短的一曲樂章，讓他們清晰的感受到了絕望的痛苦。心碎的悲傷。
柳瀅然朦朦淚眼看著無月：“他竟然經曆了這樣大的痛苦……”
柳狂輕拍著她的後背，沒有說話，而是揚起頭想要散去眼中的水霧。戰場之上，他多少次全身重傷，險死還生，他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又看到過多少生死相隨的兄弟眼睜睜的在他麵前死去，他心如刀割，但依然沒有留下一滴眼淚，二十年前他依賴了一生的母親因病離世，他跪地五天不吃不喝，直到最後昏迷倒地，自始至終，他依然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因為他是鐵骨錚錚的柳家男兒，終生隻流血，不流淚。
而如今，無論他怎麽努力的忍耐，依然有一顆水珠從眼中溢出，緩緩滑落。因為心實在太痛，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心還可以如此的痛，而這樣的心痛，卻是源自一曲樂章，源自那個吹奏人。沒有真正的經曆過，又怎麽可能吹奏起如此撕心裂肺的哀傷。
“原來之前他說的痛苦遭遇，是這個，這簡直比地獄還要可怕，他竟然堅持下來了。”
……
柳狂揉了幾把眼睛，喃喃自語道：“這音樂，真是邪了門了，太邪門了……媽的，搞的老子都有些受不了了，心裏堵得慌，和當年死了老婆一模一樣。”
風文揚顫抖的聲音問道：“無月公子……你告訴我，這首曲子……它叫什麽名字？”
整個廣場之中，神色自若的也隻有無月一人，他笑著回答：“這首曲子是即興而作，還沒有來得及取名字。不要名字也罷，因為吹過之後，如今我已經全忘了。”
如此的驚世之音居然隻是即興而作……這得需要多麽驚人的天分，多麽高深的造詣才能做到！？
他們震撼了，震撼的無以複加。或許他們一生的震撼加起來，也沒有今天一天來的多。來到這裏，他們原本隻是想看幾場精彩的比賽，為無聊有序的生活增加一些點綴，卻沒想到，他們竟親眼目睹了以前絕不可能見到，甚至不可能相信的驚人一幕幕。他們擔心這是一場夢，因為一切是那麽的不真實，又唯恐這是一場夢，很怕這夢幻般讓人難以置信的一切在夢醒之後煙消雲散。
一些不遠千裏來到洛陽城準備享受一番視覺盛宴的人們更是唏噓不已。原來來到洛陽城竟是多麽明智的一個選擇。
“不！此曲縱觀大陸曆史，從未有之，你雖已忘記，但我已經牢牢的記於心中，每一個音符都不敢記錯，而我也相信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會牢記一輩子。雖然不可能再有人能吹奏出媲美剛才的神韻，但今後必然流芳百世，讓每一個愛樂之人都去知曉什麽才是音樂的最高境界。無月公子，就當是答應老夫一個請求，若是此曲沒有名字，必是我今生的一大遺憾。”風文揚越說越是激動，最後竟是一臉的哀求。他身為文學泰鬥，一生學識如海洋般淵博，而今日，他內心徹底因一個人而折服……無月。
“既然如此，此曲就名為——《前塵憶夢》吧。”無月說道。
無月沒有說謊，當他落下最後一個音符那一刻。他就已經將這首曲子完全的遺忘。既然是夢。又何須耿耿於心。既然是過去。那就讓它過去好了，那時候的自己是隨時就會在痛苦中夭折的小草，而如今，自己已經發誓要成為一顆傲視天下的蒼天大樹！
忘記吧……忘記那模糊的過去，忘記迷茫，忘記曾經的痛苦。當自己有了足夠實力的那一天，那遺失的過去自然會自動顯現在眼前。
“前塵憶夢……好！好名字！”風文揚大聲的讚歎，然後匆忙起身。向皇帝所在的位置揖道：“皇上，請恕老臣先行一步，若不先將此曲記下，老臣將坐立不安。”
說完，不等龍翔應聲，他已經腳步匆匆的離去，那老邁的身體此時健步如飛，將緊跟在他身後的隨從嚇得不輕。
目送風文揚離去，龍翔這才轉身，細細的打量著無月。然後輕歎一聲，惆悵道：“朕今日方知。原來朕這些年一直活在囫圇之中，直到今日出宮，才知道什麽是畫，什麽是音。無月，你真乃……神才也！”
“陛下言重了，一切皆依家師的指點。沒有家師，就沒有無月的今天。”無月答道。然後將手中柳葉丟出。
“嗬嗬，若非你天賦極高，就算神也教不出你這樣的徒弟。”龍翔轉而問楊凡道：“楊凡，你琴上的造詣之高真的讓我們大開眼界，以前聞所未聞。但今日，這場比賽依然是無月贏，你可心服。”
當無月的那曲《前塵憶夢》奏響一半時，楊凡就已經完全的怔住，如失了魂一般。因為他知道自己輸了，又一次輸了。連他自認為絕無人可及的琴……居然也輸了。
想到自己吹奏前所說的那句話，他的臉色變得慘白。琴是他一半的生命，他絕沒有誇大其詞，而如今他敗了，難道此後今生，他必須舍棄這一半的生命嗎？
“除非有著絕對的自信，否則不要拿自己的生命為這種無所謂的比賽去做賭注，而且是沒有任何回報的賭注。這是隻有蠢人才能做出來的……”想起無月之前和自己說過的那句話，他內心更是顫抖的厲害，原來從一開始，自己引以為傲，自認再無人能與他比肩的琴技就隻是個笑話。那自信自傲的一句話，在他麵前竟是再一次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他究竟是怎麽一個人……
場中，又有幾人還在注視著自己……很少，真的很少，而且大多數帶著憐憫，安慰，同情。就連自己的父親和爺爺也在注視著他，滿臉的不可思議，仿佛同自己一樣，不相信真的有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曾經，自己是一顆奪目的星辰，無論站到那裏都是那麽的光彩四射，奪人之目。如今，自己依然是星辰，而且更加亮了一些，而無月卻是一顆太陽，光芒將自己完全的掩蓋，與無月站在一起，自己隻剩下羞慚的暗淡。
為什麽，這不是一場夢。
既然有了我楊凡，為什麽又要出現一個無月！
“我服！心服口服，我楊凡出生二十四載，第一次對一個人如此心服。從今日起，‘天龍第一俊傑’、‘天龍第一才子’的稱號不再屬於我楊凡，而是屬於你……無月。”
當他轉向無月時，臉色已經變得平靜，甚至些許淡淡的微笑。無月微一挑眉，暗道：涵養不錯嘛。但相比之下，我更欣賞你的隱忍。
“哈哈！楊凡，你雖敗，但依然是我洛陽城，乃至整個陰陽帝國少有的年輕俊傑。而你的這份胸襟氣量，更是連我等滄桑之人都少有的。你，依然是我洛陽城的驕傲。”龍翔讚賞道，然後臉一板，繼續說道：“隻是，朕剛才聽聞你說若敗於無月，此生不再觸琴。此事大大的不允！你此等驚天之才怎能因一句話而被抹去，不光朕不允許，每一個陰陽帝國之人都不會允許。所以，朕命令你今後必同以往一般琴不離身，且必每日彈琴，如若不允，朕必拿你治罪！”
楊凡的表情僵住，然後激動的全身輕顫起來。他忽然的跪在地上，向著龍翔的方向重重一叩：“楊凡謝皇上恩典！皇上的每一句話，楊凡必定謹記在心！”
“哈哈，好，起來吧。這不是在宮裏，就不要跪來跪去的了。”
楊凡起身，一臉的喜色。無月暗中一笑，想到：若我是這個皇帝，我也會這麽做。如果這麽大一個便宜都不撿的話，這個皇帝也算白做了。
龍翔又轉向無月，笑意盈盈的說道：“無月，你今日的表現真是讓朕震驚無比！同時也是慶幸不已，若無今日的比賽，朕還一直都不知道原來我陰陽帝國竟出現了你這般的人物。朕心大慰，此等人才，朕豈能放過，朕封你為文部一等候爵位！明日早朝時間來天龍大典聽封！？”
龍翔此言猶如在現場直接丟下一個大雷……如此年紀文部一等候？皇帝莫不是瘋了？！
雖然爵位這東西在陰陽帝國隻是個虛銜，並無實權，但卻代表著榮耀和皇帝的恩寵。走到哪裏也是一塊可以橫著走的招牌。這一等爵位，已經不知把多少打拚了一輩子的王公大臣給壓了下去。因為真正的侯爵是隻有皇帝的親人才能有的頭銜。
“皇上，此事稍有不妥。”終於有人出言說道，眾人看去，原來是文部尚書文上清。
“有何不妥？”龍翔有些不悅的說道。
文上清道：“無月公子身具奇才，又是神之傳人，以老臣之見，就算封為文部侍郎也並不過分。但無月公子年齡著實過輕，又未對陰陽帝國有過實功，此等封賞一旦公布，必會引來眾多非議，對皇室威嚴大大的不利啊。”
眾人紛紛點頭，無月的才華，眾人心服口服，驚為天人，但若僅憑才華而無視閱曆和功勞而大肆任命的話，必然招致不滿和非議。
龍翔哈哈大笑起來，道：“若是朕將朕之愛女若琳公主許配於無月，並於她二十歲那年完婚，你們可還有異議？”
此言一出，四周又是一片安靜，楊家上下臉色青暗一片，柳瀅然身子下意識的一震。
無月驚人的文采，令人叫絕。再加上他是神的傳人，日後前途必定不可限量，甚至有可能成為一位神！所以龍翔這是提前為自己招攬人才。
皇室日後有無月這樣的人才，必定愈加強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