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跳下鬼淵

即使索殺是第一殺手,在這連番的算計與折辱之下也會進入一種半瘋癲狀態。他手中的銀色短劍之上此時竟長出一道長達兩米的血色劍芒,他的雙目也已經變成赤紅色。

猛一揮手,兩顆擋在他身前的粗壯巨樹竟被他輕而易舉的切斷,伴著一聲野獸般的嘶吼,他攜著一股讓人驚悚的殺氣衝向無月,未及近身,手已揮舞,一道血色劍氣“鏘”的一聲射出,如穿豆腐般穿過兩棵巨樹後射向葉無辰的胸口位置,而離他尚遠的無月自然在他揮手的那一刻就已經逃掉。

索殺身上原本就被震天雷炸得破破爛爛的衣服再次多了幾個染血的洞,腳下也在隱隱滲血,但極怒之下的他根本不去顧及身上和腳上的傷口,依然施展全力去追及,但不分一部分內力製住腳心傷口的後果便是傷口一直在奔跑中處於迸裂狀態,疼痛多少影響了他的速度。而無月似乎也開始有些脫力,速度也稍稍慢了下來。兩人的距離依然沒有拉開。

他們離深部越來越近。而無月也似乎是在刻意的奔向那裏。因為那個方向有他對付索殺的最後兩張底牌。

再強的怒火也不可能長時間的維持下去,陰暗的鬼魘林被兩個白色的身影帶起兩股強勁的風。時間久了,索殺的怒火開始輕微的消散,終於有些冷靜起來。這時,他隱約看到前往不遠處的無月回頭向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意。他心裏不由的一突,就在這次,他的腳下再次一鬆。

已經得到教訓的索殺哪會再次上當。更不願意冒險。而是將真力聚集腳下。任由身體墜下。在他的力量守護之下,再鋒利的劍也別想傷到他的腳下。

噗……

索殺的雙腳深深陷入大堆的粘稠物中,粘稠的半固體帶著一股惡臭四處飛濺,也濺了桃白白滿身。那衝天的惡臭和一瞬間膨脹了無數倍的憤怒與恥辱竟讓這個第一殺手的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仆人忍著路人異樣的眼光,強忍著眼淚挑的那兩擔大糞終於發揮了它們的作用。

“哎呀呀,香噴噴的索殺,原來你還有這類嗜好。”

又是無月落井下石的譏諷。他依在一顆樹上,笑眯眯的看著沾著一身黃白之物跳出大坑的索殺。

當一個人怒到極致。那他反而不會感覺到憤怒,而是一種被殺意充斥的冷靜。此時的索殺眼睛呈現一種鮮血般的猩紅色。臉色更是猙獰的可怕。但殺氣中沒有了之前的狂暴,而是一種刺骨的冰冷。此時麵對無月,他沒有暴起攻擊,而是如毒蛇一般看著他,記住了這個人身體的每一處特征。

無月臉色的笑意消失,轉為滿麵的陰沉:“欲與我無月為敵者,就要有相當的覺悟。而若要取我性命,就算你是第一殺手,我也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後悔……那麽。現在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後悔呢?香噴噴的索殺。”

“我後悔了……”索殺淡漠的說道,聲音可怖到極點。如一具風化了不知多少年的幹屍忽然開口。他的確後悔了,後悔接下這個任務。到了現在,他哪還不知道無月其實早已知道他的前來,並早早的設計好了一切在等待他。

“所以,你必死!”

無月一聳肩膀,勾勾手指頭道:“如果你還有膽量的話,那就跟來吧。”

無月轉身,一溜煙的消失。

沒有絲毫遲疑的,索殺跟了上去。如果他是個聰明人,他就應該選擇暫時退讓,因為這個鬼魘林對他來說危機四伏。但他受了數次從未忍受過的奇恥大辱再轉身逃走的話,他丟不起第一次殺手的名望。而且,他如何看不出,無月的持久力遠遠不及他,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把他追到力竭。而無論接下來還有多少的陷阱,他都相信絕對沒有什麽陷阱可以對他造成真正的威脅。因為就算是震天雷,也別想對他造成什麽實質的威脅。

腳上的輕傷多少影響了索殺的速度,但兩人之間的距離依然沒有太過拉開。一前一後相隔三十多米的距離。

而三十米的距離對無月來說遠遠不夠,他需要的是至少一百米的間隔。他的臉色一直保持著凝重,細細的測算著行進的距離,帶著索殺奔向黑樹林深處。

六裏……七裏……八裏……

在已經深入到鬼魘林整整八裏左右的位置,他猛的一咬牙,將所有勁力瘋狂的湧上,硬生生的讓自己的速度又加快的幾分,將他與索殺的距離一點一點的拉開。

三十米、四十米、五十米……八十米……

九裏!

當終於與索殺拉開近一百米的距離時,他也終於恰到好處的翻出了他的底牌。眼前,赫然是他埋炸藥的位置。而且,那是足足十幾斤的炸藥,這些炸藥足以將他偌大的一個府邸都炸成廢墟。

無月拿出打火石,砰地一聲,燃起一簇赤色的火焰,然後準確無誤的點在那纏在樹幹上的灰色引線上。而他的身體不敢有絲毫的停留,傾盡全力把速度提升到最快,瘋狂的前衝,幾個呼吸間便衝出百米之遙,然後猛的撲入幾天前挖好的那個足有三米之深的深坑之中,並第一時間捂上了耳朵。

自己和索殺的速度,他與索殺之間的距離,引線的燃燒時間……每一個無月都絲毫沒有算錯。於是,當炸藥的引線燃燒殆盡的那一瞬,索殺剛好幸運的踩到了那堆炸藥的上空。刹那間,他的全身驟然發冷,一股從未有過的可怕陰影與強烈危機感包裹了他的身體和意識。

那是一種叫絕望的感覺……

轟!!!!

二十裏之外的洛陽城,幾乎人人都聽到了東方傳來的一聲悶響。城東的一些人甚至還隱約看到了東方那徐徐飄向天空的詭異白煙。

鬼魘林中,巨大的爆炸不知道炸翻了多少的數木。地麵也裂開一道道或大或小的溝壑。而爆炸的中心。那一個可怕的深坑觸目驚心。

雖然捂上了耳朵。而且離爆炸中心足有百米之隔,但無月依然感覺那爆炸仿佛是在耳邊響起,震得他腦中轟然一片,下一刻,他所藏身的那個深坑已經被飛起的土地完全的掩蓋。

無月拔開頭頂鬆軟軟的黑土,從坑中跳出,快速的拍打掉身上沾染的泥土。此時,他周圍四處躺倒著不知何方飛來的殘枝敗葉。爆炸的方向看去竟再也沒有一顆樹是直立著的。即使躺在地上,也沒有一個能保持完整。嚴重的甚至被炸成紛飛碎屑。

爆炸造成的濃濃白煙依然沒有完全散去,視線的遠處白蒙蒙一片。無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不信炸不死你。”

這些炸藥便是他對付索殺的最大底牌,而之前的那些,不過是單純的戲耍。當他猜到楊家應該會派一個極厲害的殺手悄無聲息的解決他時,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炸藥。因為如果對方的實力有造天境,以他的實力絕對沒有對抗的可能,而就算他可以調用自己府上的‘兵力’,也沒有辦法能將對方留住,他以後也必然不得安寧。將對方置於死地的最好方法。便是用這個世界所不知道,但卻很容易製造而成的炸藥炸死他!

一切都按照他預想中進行。沒有任何一個步驟脫離了他的計算,至少到目前為止是。

原本,一切都該到此結束,他也該安然的返回家,然後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這收尾的最後一步卻發生了意外,而一個小小的意外往往是致命的,足以將結果完全的顛覆。

正在緩緩變淡的白煙中走出一個人。他的白衣已經破爛的不堪蔽體,頭發也少了大半,**出的皮膚上布滿了一些細微的傷口,有的還在慢慢的滲血,染紅那已經碎成一條條的白衣。但他的腳步依然沉穩篤定,短劍寒芒依舊,眼中殺氣凜然,氣勢甚至沒有絲毫的減弱。

站在爆炸的中心,他僅僅是受了輕微的皮外之傷,壓根就沒有傷到根本。

無月的眼瞳劇烈的收縮,心中終於生出寒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是沒想到會出現意外,他想過或許會有哪個環節出乎他的估計,讓他少一個戲弄索殺的節目;也想過時間上可能會出現偏差,讓自己也被波及到一點;想過索殺也許會暫時退卻……但卻絕對沒有想過會出現這種難以置信的意外。

以他的速度和引線燃燒的時間判斷,他之前就算沒有在爆炸中心,也必然離得很近,而且這個世界沒有人認得引線和炸藥這類東西,必然毫無防備。如今竟然……隻是體表受到了一些對一個造天境高手來說並不算什麽的輕傷。

這怎麽可能!那樣的爆炸,以造天境高手的能量強度來說,沒防備之下必然被炸得肢體橫飛。就算有意識的全力防護,縱然不死也會奄奄一息,最輕也是重傷……

表麵之上強自保持著平靜,但內心已經是翻江倒海。

“你應該是借用什麽防禦類的道具吧。”無月長舒一口氣,平淡的說道。他不相信索殺是用自己的力量硬生生抗下。

砰!

仿佛是回應無月的話,索殺的胸前有一麵類似鏡子的東西掉落下來,跌到了地上。隻是鏡麵已經四分五裂,顯然已被摧毀。

“如果沒有這麵玄器天禦鏡,我已經死了。你……竟然讓我嚐到了絕望的感覺……”

此時的索殺出奇的平靜,這次爆炸之後,他知道無月已經再也不可能還有其他的依仗。而他也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敗給了這個實力遠遠不及他的年輕人。他被他一次又一次沒有遺漏的算計,踩踏,折辱,而剛才如果不是他在死亡來臨的那一刹那張開了天禦鏡的最強防護,他已經在他的算計中丟掉了性命。而他對葉無辰除了最初無月故意讓他劃中的那一劍,他連他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他雖然留住了性命,但這麵已經救了他多次的珍貴玄器也耗盡力量後被徹底摧毀,幾乎不可能再修複回來。

“果然如此,看來我還是算漏了什麽。”無月無奈的搖頭。

“這已經是你最後的手段了。”索殺說道。

“沒錯,這的確是我最後的手段。因為我原本不相信這樣都弄不死你,所以並沒有留後手。”無月的眼神再次變得銳利起來:“但沒有後手,並不代表我沒有留後路。我雖然是個極其自信的人,但在關係到自己性命的大事上,我即使有了完全之策也會給自己留下一條萬一失敗後可以逃走的後路。”

索殺臉色一陰,一步步的向前靠近無月。

“我身後不到一裏處就是誰都不敢靠近的鬼淵。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將地點選擇這個位置嗎?因為……這裏不但方便隱匿身形和隱藏陷阱,還因為這裏有一個鬼淵!!”

索殺無法聽懂他在說什麽,身體如閃電般衝向無月,手中的短劍轉瞬間劃出數個猙獰的圓弧。無月也是同時而動,以最快的速度繼續向東狂奔而去。索殺緊隨其後,自己死裏逃生,如果這樣還不能將他拿下,有什麽資格配稱作陰陽第一殺手。無論他還有著怎樣的後路,都要給他徹底封死,然後取其性命!

即使索殺受了傷,但無月知道,就算使出全力,施展出那斬鬼道,都遠遠不足以擊殺索殺。造天境的強大,與涅器相比,可謂是天地之差。

追逐再次展開,隻是這次持續的時間要明顯短了許多。

周圍傾斜著已經死去多年的幹枯樹木,呈現清一色的黑色,死氣沉沉的沒有任何的生機。這樣的氛圍,縱然是索殺心裏也有著些許悚然。

而眼前,赫然是一個懸崖,鬼淵!

索殺心裏一突,他所說的後路究竟是什麽?難道是要……

前方終於變得空曠,再無樹木的存留。視線之中,隻有灰黑色的土地和同樣灰黑色的深淵。無月腳下不停,直直的衝向了鬼淵的方向,不但不準備改變方向繞過,看上去反而是要……

索殺的腳步停了下來,驚疑不定的看著他。

入鬼淵,魂破滅。這是陰陽大陸無人不知的傳言。因為進入閻王殿也就是個死。而進了鬼淵,會在極度的驚恐之後死的淒慘無比,沒有一個人可留下全屍。

無月站在懸崖前,冷笑著看著索殺,森然道:“索殺,你…敢…跳…下…來…嗎……”

索殺沉默不前。

“看來,你不敢。但我敢!”

大笑一聲,無月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索殺一時間怔在那裏,無月的瘋狂舉動讓他措手不及。

他相信那個可怕的傳聞,因為已經有了無數慘死的人為這個傳聞做了血淋淋的證明。

這就是他的後路?難道他認為自己跳下去不會死?

不,不可能。

此刻,在索殺心中,無月已經是死人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