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話 幻想1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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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負遊戲,已邁入最終階段。其最後一輪的總決賽,亦將為這長達五天的詭秘局勢劃上一個無比絢爛的句點。

今天,是我們在丘比菲城的最後一日,也是決定世界命運的一日。

第二次世界大戰,盡管是“正義”一方的同盟國最終取得了勝利。但,戰爭的傷痕已永恒彌留在了曆史的骨骼中。無論最後的勝者正邪與否,戰後世界也較之戰前世界,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曆史不可逆轉,傷痛無法消弭,在這些不可改變的事實麵前,那些所謂的正邪、勝負,也都不再重要了。所以,我知道,今天之後的世界,無論其執牛耳者將是秉持“博愛主義”的愛神,還是繼續倡導“民主、自由、平等”的美國,世界,也都不可能還是今天之前的那個世界了。

我期待著今日的最後一戰,同時,也期待著下一個嶄新時代的到來——

李鳴、來棲光、魯斯,三人各懷著複雜的心情,踏上了最終的戰場。自認為已充分繼承父親遺誌的李鳴,眼中透出無比的堅毅;深知今天將和蘇珊娜見麵的來棲光,已消除了心中所有的緊張,取而代之的是過人的冷靜;唯有魯斯,其身體狀況並未完全恢複,他右邊那隻獨眼中的目光仍顯得有些迷離,但至少現在的他已不用讓人攙扶了。.“都準備好了麽?”李鳴問。“恩,一切依計進行。”魯斯回答道。兩句簡單的對話,已可見盡管魯斯狀態有異,落人們還是通過寫紙條的方式提前進行了秘密會議,擬定了今日的作戰計策。

落人的對手,已早早侯在了決賽場地。他們是本·哈克、蘇珊娜,和已卸去妝容,摘下了近視眼鏡,回歸本色的諾伊諾斯。由於大流士的死,愛神三巨頭空缺了一角,而諾伊諾斯頂替了原本大流士的位置。昨天的他,是代表以色列參賽的mossad隊長,使用的是猶太式的假名;今天,他則是作為愛神的幹部諾伊諾斯來參賽。不同的裝扮,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名字,此刻,當然不會有人知道,他其實就是昨天那個猜骰遊戲中的輸家了。一向倡導“公正”的愛神,就這麽堂而皇之的讓同一個人連續參加了兩輪遊戲。

“咦?大流士沒來啊?”兩方近距離碰麵後,魯斯用他那稍顯孱弱的聲音問道。“是,大流士昨天身體抱恙,今日恐會缺席了。這位是代替他而來的諾伊諾斯。”蘇珊娜介紹道。為免聲音露出破綻,叫人識**份,本·哈克已事先吩咐諾伊諾斯盡量少開口說話,一切言語上的交流,皆由他和蘇珊娜代勞。.“哦。那麽這位一定就是本·哈克先生了?”這次說話的是李鳴。“是,鄙人正是本·哈克。”本親切的微笑著,伸出手,依次和落人隊的三人握手。“鄙人?何必如此謙恭。身為愛神的領,遊戲最後一天才露麵,你確實有夠低調。”李鳴語帶譏諷地說道。“這可並非低調。領有領的事要做,我沒必要像個遊戲主持人一樣,每天來和諸位賣笑。”本的話也一點不客氣。兩隊頗一見麵,就針尖對麥芒,短兵相接了。盡管如此,本還是對落人們保持著應有的禮貌,不僅滿口敬稱,還謙辭不斷。他似想表達出這樣一層意思:你們不僅是我的敵人,更是我們愛神的客人。看著眼前這個戴黑框眼鏡,文質彬彬的年輕人,李鳴實難想象,此人就是這一連串恐怖策謀的幕後黑手。

寒暄過後,六人各坐在了指定的位置上。這時,裁判出場了。為了映襯最終決賽的莊嚴和肅穆,這位中東裁判今天也穿上了非常正式的黑色禮服。他,即將宣讀本輪遊戲的內容和規則。所有之前被淘汰的隊伍,皆作為觀眾立於場下。此際,他們全都屏息凝神,仔細傾聽著裁判所說的一字一句。在裁判開口前,全場幾十號人皆鴉雀無聲。因為他們深知這場遊戲的重要性:愛神手持核武對世界虎視眈眈,代表美國cIa的落人隊則正在向其起挑戰,這場遊戲的結果將直接影響今後世界的走勢。.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一路艱辛,走到現在的落人隊深深捏著一把汗。

“現在宣布本輪遊戲的內容和規則。”裁判展開手中的一張長紙,讀道,“由於本輪已是最後的決賽,所以之前一直履行的負者晉級製,本輪將不複采用。在本輪勝出的隊伍,將成為最終勝者。”這句賽前宣言,當然是本·哈克授意裁判說的。既然李覓已以死為計打破了本勝負雙盈的死局,有心人大多也看到了這點,故本認為,現在已無必要再打啞謎,大可把事情挑明。“本輪遊戲的主題是——‘1888’。”裁判繼續宣布道,“誠如諸位所聞,1888年在世界曆史上可謂是並不平靜的一年。《國際歌》在該年誕生,《君士坦丁堡公約》在該年簽訂,世界上第一部電影也在當年問世。但這些事的影響力卻都遠不如另一件生在當年的大事——那是一啟連環凶殺案。當時的人們,叫它‘倫敦白教堂連環凶殺案’,今人則喜稱之為‘開膛手傑克’事件。相信各位都對其有所耳聞。”確如裁判所說,開膛手傑克這個名字於在場很多人而言,都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了。.魯斯,自是和開膛手傑克有不淺的淵源,他在落人論壇上的Id也以‘Jack’命名;李鳴,之前所寫的那部小說即是以開膛手傑克為主題創作的;來棲光,也曾看過大流士那本包含有大量與開膛手傑克相關內容的著作《犯罪心理學探究》,若不是他的故鄉長崎已被一枚核彈夷為平地,那本書現在還應留在他的書櫃中。

“開膛手傑克事件的結果現已為世人熟知:凶手在連續犯下五啟凶殺案,並給倫敦警方寄去三封挑釁性書信後,突然銷聲匿跡,不再作案。倫敦警方經過長達5年的調查,最終還是未能偵破此案。此案的真相也就此永遠沉入了迷霧之中,成為至今仍懸而未決的世紀疑案。開膛手傑克的真實身份,也成了世界犯罪史上一個永恒的謎。我們今天要玩的這個遊戲,就包含著破解這個謎,以及改變‘曆史’的可能性。大家請看,這台由愛神科學部係統開的幻象機就是我們今天的主角。”裁判將手指向場地中央,那裏佇立著一台龐大的機器,其外形與曆史書上所畫的,世界上第一台計算機“埃尼阿克”頗為相似。它沒有屏幕,也沒有複雜的按鍵和構造,隻如一個笨重的大鐵塊,擺放在那裏。六位參賽者,正是環繞它而坐。它旁邊如樹根般盤繞著許多粗細不一的電線,略具重金屬時代的風格,甚是怪異。.雖然裁判口中稱其為“幻象機”,其實他倒很像是本·哈克冥想室內那台用來活化大腦的不知名機器的放大版。

“這台幻象機能夠與六位的大腦和五感相連接,帶領你們穿越曆史,回到1888年的倫敦。當然,那並非是真正的時間倒流。它隻是模擬諸位的感官,通過微電波將諸位的意識結合在一起,帶入係統創造的虛擬空間內。一旦和機器連接,你們就會陷入沉睡之中,不過大家盡可放心,這台機器不會給你們的身體造成任何副作用,待遊戲結束後,你們立刻就能蘇醒過來。”裁判所說的每一句話,都顯得很是懸乎。但實際上,這個所謂的“幻象機”也並不太科幻。它隻不過是像電腦遊戲一樣,把玩家的意識和感官聯入虛擬網絡罷了。2o12年的科技,要做到這一步並不難。“參賽者在進入‘1888年倫敦’之前,需在腦中反複冥想一個人物的名字、外貌、衣著、性格、習慣等等。在進入虛擬空間後,你就會在該環境內,變成你所想的那個人物。那可以是真實存在於1888年倫敦的曆史人物,也可是藝術作品中的虛構人物。唯一有一點需注意,你所想象的人物必須隻是一個普通人。如果那是一個全由你憑空臆想出來的,具有能力、特異功能或魔法之類東西的人物,我們的機器將不予接納。.在遊戲開始之前,兩隊需抽簽決定誰攻誰守。這裏有兩個密封的信封,其內的紙條上分別寫著‘攻’和‘守’的字樣。抽到‘守’的隊伍,將擔任犯下凶殺案的凶手和疑犯;抽到‘攻’的隊伍,則將擔起破解開膛手傑克這個世紀疑案的工作。”

“遊戲的流程是這樣:守方的一人為真凶‘開膛手傑克’,其他兩人為迷惑攻方視線的無罪嫌疑犯。當然守方也可選擇由兩人為幫凶,三人聯合作案,人員的具體安排全憑守方意思自治。攻方的三人則需聯合起來,從眾多虛擬人物中抽絲剝繭,找到並逮捕‘開膛手傑克’,破解疑案。若開膛手傑克的五啟案件全部成功達成,凶手仍能逍遙法外,則守方勝;若開膛手傑克被抓獲,未能達成五啟凶殺案,則屬攻方勝。總之,諸位盡可不管真實曆史的桎梏,去演繹一個你們心目中的‘開膛手傑克事件’。由於昨晚,兩隊就都已知悉了遊戲的內容和規則,想必你們也都事先商量過各自該扮演的角色和遊戲方案。但,你們隻知道同一方的其他兩人是以怎樣的身份出現在遊戲中,而不知道對方的三人將以怎樣的麵貌站在你們的對立麵。所以,這個遊戲的核心其實是,兩隊誰能更快的知道對方三人在遊戲中的身份,誰就占到了絕對優勢。.另外,還有一點需提醒各

本輪遊戲是可以互相殺戮的。即是說,在確定了對手身份後,你可在虛擬空間內將其殺死。一旦有玩家在遊戲中‘死亡’,他的意識將立即被踢出虛擬空間,回到現實,蘇醒過來。所以,不論破案與否,隻要你能將對方的三人全部‘殺死’,你也會獲得勝利。遊戲過程中,隻要一‘死人’,現場就會有人醒來;而誰能堅持到最後,成為現場最後一個醒來的人,誰就將帶領隊伍,走向最終的勝利。”

這會兒,場下的觀眾終於看清這個遊戲的規則了。“破案”隻不過是個表麵上的說法,“殺戮”才是這個遊戲的實質。幻象機沒有外設的輸出設備,觀眾不可能看到虛擬空間內遊戲的進程,更不可能知道最終到底是破了案還是沒破。故,對於觀眾而言,唯一可判斷遊戲勝負的標準,就是現場誰先醒來,誰後醒來。這時,一個觀眾開始大聲泄他的不滿:“這個機器是你們愛神自己造的,你們當然也可以隨意控製這些人醒來的先後順序,我們怎知你們動沒動過手腳?”

麵對這個質疑,裁判並沒有做聲,回答者是本·哈克。“我就知道,一定會有人懷疑我們的公正。.”本不屑的看了那人一眼,“如果你信不過我們,大可過來試一試。”“哼,試就試!”提問人三兩步跑到了場地的正中央,用力拍了拍幻象機,輕蔑地說道,“我還怕你不成?!”“那麽,就由我親自來當你的對手吧。諾伊諾斯,給這位先生讓個座。”本無奈的笑著說。這,是一個憐憫的笑容,宛如人類在憐憫螻蟻。諾伊諾斯聽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那個早在前幾輪就被淘汰了的特工坐到了椅子上。“請你躺下。”本一邊說話,一邊從機器上拉出四條細電線,分別粘在了“挑戰者”的太陽穴和額角上。接著,他坐回座位,給自己采取了相同的動作。“裁判,可以開始了。”隨著本的一聲令下,裁判拉下了機器的拉杆。機器啟動了,指示燈上閃現出紅色和白色的光芒。與機器連接的二人閉上雙目,很快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短暫的**過後,現場再次恢複了一片寂靜。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目不轉睛的看著本和那個“勇敢”的挑戰者。在二人的眼皮之下,眼球正快轉動著,恍惚正在做夢。幾分鍾內,二人皆無動靜。但沒過多久,現場突然響起了“挑戰者”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他雙手緊捂胸口,全身抽搐,額角青筋浮現,唾沫從嘴中溢出。看到這一幕,人們無不感到寒毛倒豎。.裁判剛才所說的都是真的,現在在虛擬空間內一定正生著什麽他們難以想象的事。一輪又一輪的慘叫過後,“挑戰者”終於醒了過來,他的眼中充滿了血絲,豆大的汗珠掛在額上。他看了身旁的本一眼,便灰溜溜的站起身來,踉蹌的逃回了觀眾席。途中,還險些跌了一跤。他之前的囂張氣焰此刻已全然蒸,蜷縮在自己的席位上打著哆嗦,嘴中不敢再吐出半個字來。

大約一分鍾後,本也醒了過來。與那個倉惶逃竄的特工不同,他顯得非常輕鬆,臉上未有一絲倦意。“剛才,我在虛擬空間內把他殺死了,所以他先醒了過來。”本向場下眾人解釋道,“現在,大家相信我沒在機器上動手腳了吧?”場內無一人說話,本又把目光轉向剛才挑戰自己那人,問,“你還有話說麽?”那人不僅不敢答話,更深深埋下頭,不願再與本的視線相交,猶如老鼠見了貓一般。“好了,相信現在所有的誤會都已冰釋。遊戲可以開始了。”本微笑著坐回了他的座位。“喂,你對他做了什麽?”一旁的蘇珊娜出於好奇,俯在本耳邊,低聲問道。

“沒什麽,我隻不過是砍掉他的手腳,放進絞肉機裏絞成了渣,然後喂給他吃,再等他的血流盡而死罷了。”

是的,幻象機不會對人的身體造成任何副作用。.但在其內的經曆卻可能給人的心理留下一輩子的陰霾。

看到場下已不再有反對的聲音,裁判繼續宣布道:“接下來,遊戲正式開始。先,請兩隊抽簽。”裁判攤開手中的兩個信封,李鳴和本代表雙方各抽去了一張。信封開啟驗定後,落人隊是守,愛神是攻。“嗬嗬,看來這次愛神倒成了正義的使者,我們反是壞人了。”魯斯調侃地笑道。其實,抽簽並不重要,無論是愛神還是落人,他們昨天都已針對兩種不同的情況各擬定了兩套方案。即是說,不管是當“偵探”還是做“凶手”,都沒有太大分別。於魯斯個人而言,他自是更願意抽到守方,做開膛手傑克。現在的這張簽正是他樂於看到的。“好,攻守決定了。請諸位躺下,將四條電線如方才哈克先生示範的那樣,粘在你的太陽穴和額角上。準備就緒後,就可開始在腦中默念你想要在遊戲中成為的人物的名字了。”

見六人已合眼坐定,裁判拉下了機器的拉杆,指示燈再次亮起。機器中傳來了巨大的運作聲,六人的眼球也都開始了勻轉動,宛如已經熟睡。此刻,遊戲便已開始了。“士兵們,全部出來吧。”裁判掃視了一遍六人後,拿起手中的對講機,說道。正當場下眾人對這句話還感到摸不著頭腦時,場地四周的門皆已自動打開,每扇門內各走出了十個荷槍實彈、訓練有素的愛神士兵,呈圓形圍在了幻象機和六個參賽者周圍。看著這些手持重機槍的士兵,不安籠在了場下特工們的心頭。“各位不用擔心。這些人是為了保證遊戲能順利進行的防禦機製。”裁判指著場中央,這個由人圍成的圓形區域,一臉假笑的解說道,“由於本輪遊戲需要參賽者的大腦高運轉,因此外界必須有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遊戲將不容任何人打擾。隻要大家不在遊戲過程中接近此處,妄圖打斷遊戲進程,我就保證,大家不會受到任何傷害。請各位安靜的期待,誰將第一個醒來,誰又將最後一個醒來吧。待遊戲結束後,這些士兵自會撤去。”

特工們互相看了看,麵麵相覷。對於手上沒有任何武器的他們,愛神竟派出了這樣一批裝備精良的部隊加以看守,這簡直就好像是在說:“別輕舉妄動,否則我一隻手指也可輕易碾死你們這些蟲子。”置身於現在這樣一種自身難保的情境下,或許真的隻能寄希望於落人隊的表現了。然而,對於一場肉眼根本無法看到的遊戲,他們究竟又能抱多大希望呢?

與此同時·英國·倫敦·格林威治半島——

“本那邊的遊戲,應該已經開始了。”一個昏暗樸素的房間內,戴單片眼鏡的中年男子看著腕上的勞力士手表,說道。“你準備好了麽?我們答應過本,要再幫他一次的。”男子的視線從手表轉向身邊的一個人。那是一個躺在床榻上的人,濃密的頭和胡須幾乎遮住了他的整個麵部,隻有一個鼻子露在外麵。他沒有答話,隻是保持著均勻的呼吸聲,似在睡眠之中。他的太陽穴和額頭上也粘著幾根電線,另外,鼻孔中似還插著透明的管子。他的床榻旁,擺放著一台和本·哈克的冥想室內相同的儀器,指示燈正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嗬,看來你已經先行一步了。真是耐不住寂寞啊,‘莫裏亞蒂教授’。”戴單片眼鏡的男子笑著自語道。“那個什麽落人隊,怎麽也不可能想到,我們愛神還有第四個參賽者吧?嗬嗬嗬。。。待今天的遊戲結束後,我也該給您修剪一下頭和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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