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再聚首
“傻丫頭,還有心情獨自傷感嗎?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看著肖暉心不在焉的表情,我在她肩頭輕拍了一下,說話的語氣也顯得很不耐煩。
這裏本就是瑪依神山的主峰一帶,累年不化的積雪厚厚的堆積在封頂之上,沉積了千萬年之久,缺的就是一個爆發的契機,如今隨著山腳下傳出震天動地的動靜,雪崩隻是一瞬間的事。
一股濃濃的清爽之氣從天而降,遠遠的將屍氣和漫天飛舞的灰塵全部壓了下去,飄飄灑灑的雪沫開始很輕柔的落在我的手上,緊接著,我們的頭地上一陣陣如排山倒海的怒吼聲,由遠及近。
在我抬頭仰望的刹那之間,一條發狂的白色雪龍,如騰雲駕霧一般聲勢淩厲的呼嘯著直瀉而下。
“媽呀,雪崩。”肖暉驚道,我此時恨不得使勁抽她一頓。
也就是前腳與後腳的關係,我拉著肖暉剛剛跨入的洞口瞬間,狂暴的雪體帶著怒嘯砸下,雪體上裹著的勁風和晶瑩的雪沫將我和肖暉彈飛了出去,天再一次暗了下來。
“崔大哥,你在哪呢?快點過來幫幫我,我的腿被東西壓住了。”
迷迷糊糊中聽到一聲聲淒厲的哭泣聲,我豎起耳朵仔細的分辨了一下,才想起是古弈。
我記得在雪崩到來的一瞬間,我拉著肖暉躲進了一個幽深的山洞內,被雪沫彈出去的時候我還抓著肖暉的手腕,然後順著一個下坡就滾了起來,再以後發生了什麽事,一點都沒有印象了。
“肖暉不要害怕,我馬上就好。”醒過來的第一時間,我回了古弈一句,然後使勁的打了個寒顫,摸了一把滿臉的雪沫,準備起身看看肖暉哪邊的情況,隻是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眼前伸手不見五指。
空氣清爽無比,我使勁的吸了一口氣,空氣中還飄散著一股屍氣的惡臭,隨即我又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暗暗的念道,總算沒有跟丟了,這裏應該是那些怪獸的老巢才對。
聽著肖暉不停的抽泣,我有點心急,畢竟她還是個女孩,還是第一次接觸社會,尤其身處一個近似與世隔絕的環境,恐慌的是免不了的。
我想試著站起來,但全身的骨頭想散架了一般,每有一塊能使上力氣的,便試著向身後摸了過去,我的記憶中身後一個東西,在我們翻滾的過程把我擋了下來。
我的手托剛一伸過去,馬上又縮了回來,一瞬間,感覺本條胳膊插著了一團爛泥裏,再一回味確信也是團爛肉,軟綿綿的黏糊糊的,慌亂至於我抬起手聞了一下,酸不啦嘰的還很臭。
我下意識的向身上摸去,找遍了所有的位置就是發現手電,好在銅鏡還在,發丘印也在,那跟繩子還牢牢的栓著,這兩樣東西一個都不能少,一個是救命的,一個是吃飯的,其他的東西倒是丟了我也不會心痛的,隻要命在那些東西手到擒來的。
“崔大哥,你能不能快點過來,我好害怕啊。”肖暉再次催促起來,顯得情緒有點急躁。
“好,就來。”我一邊答應著一邊尋著聲音爬了過去。
“崔大哥,我的腿斷了,都怨你不把我抓緊。”在我伸手摸向肖暉的臉時,肖暉委屈的大哭了起來,使勁的抓住我伸過去的手不鬆開,我也是被她剛才那句話嚇了個不輕。
如果肖暉的腿真斷了那就麻煩打了,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如果是頭疼感冒小傷小碰的還好說,腿斷了就意味著要迅速的感染,意味著很快就會死亡。
“不要怕,就是真斷了崔大哥也的把你背回去,好了不要哭了,都大姑娘了,注意點形象啊。”
我一邊安撫著肖暉的情緒,一邊順著她的身體向下抹去。
手指剛一摸到肖暉大腿時,心裏一緊張顯然咬了自己的舌頭,這可不是斷了那麽簡單,幾乎就是米分碎性骨折,從胯骨以下血肉模糊一團,連骨頭渣渣都找不到了,恐怕連截肢的可能都沒有。
一道悲念油然而生,我感覺自己眼眶濕濕的,甚至,我騰出另一隻手摸向了卡在腰帶上的短刀,突發奇想,想著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肖暉弄死,免的以後活受罪。
“崔笨蛋。”肖暉猛的吼了我一聲,哭著嚷嚷道:“你倒是摸到我的腿沒有,在這呢。”
我突然感覺手背有點吃疼,火辣辣的疼,猝不及防被肖暉狠狠的咬了一口,隨即,便被她抓起來向前探去。
幸虧我剛才沒問肖暉捏上去疼不疼,不然還不的被她臊死,再次摸向肖暉的雙腿,我自己都樂了,這哪是斷了,隻不過上麵壓著一大塊黏糊糊的爛肉,可能壓的時間長了,腿有些麻木失去了知覺,再加上她因為害怕胡亂的抹了一下,才產生了錯覺。
我試著將壓在肖暉腿上的爛肉挪開,最後肺都快爆炸了也沒有挪動一絲,最後隻好攔腰抱住她生硬的拉了出來。
肖暉坐在地上恢複了很長時間,我利用這個空隙將那團爛肉摸了一圈,足有兩米多長的一截,而且一段還有齊齊的切口。
這應該叫冥冥中的注定,那幫畜生險些要了我們的命,而現在要不是它們的軀體把我和肖暉攔下,很可能我倆就順著山洞的斜坡滾到地了,那時候不死也的重殘。
現在我更確信大嘴和古弈還活著,至於有沒有重傷,我就不敢想象了,所以我有點迫不及待的拉起肖暉的手,摸黑向前走去。因為山洞是呈下坡趨勢,這倒成了我們辨別方向的助手,隻是兩人走的很慢,生怕一個不小心翻滾下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有些人心癢難耐的不行了,這萬一古弈姐姐有個三長二短的話,某人還不得把腸子悔青,嘖嘖。”肖暉揶揄說道,聽那語氣多少帶點酸味。
這樣的話肖暉一路上說了好幾次,我知道她是專門說給我聽的,並沒有惡意,但我此時真的沒有心情聽下去,但也不好意思和女人在嘴上糾纏,所以我隻能將計就計了。
“我們這些糙老爺們墨水吃的少,既不懂法,更不喜歡被條條框框的約束,我看這裏的環境就挺幽靜的,殺人越貨後就是天王老子查下來,也查不到我的頭上,如果再……”
我說完之後,故意猙獰一笑,果然,肖暉的呼吸馬上變得急促起來,摔著肩膀想要掙脫我的手,為了達到更加逼真的效果,我反而抓的更緊了一些,一言不發的拉著她繼續往前走。
一路上沒少遇到那些怪獸的死屍,除了被大嘴斬殺的,還有被滾下來的石頭砸成肉餡的,反正越是往裏,洞裏的空氣越渾濁,屍氣味混搭著屍臭為,要多難為就有多難聞。
而且隨著坡度的逐漸下降,洞裏的空氣越來越寒冷,要不是我臨陣磨槍將死人的被子當披風披在身上,早就凍成冰雕了。
我們又往前走了十幾分的樣子,忽然空氣中飄來一股煙氣,而且前麵好像還有跳躍的火光,火光越來越大,前麵的山洞被照了個通紅,摸黑走了半天終於第一次看到山洞的真是麵目。
說豪華遠遠沒有地宮那股氣勢,但也不簡陋,洞寬五六長,地麵上鋪著青石的條石,洞壁顯得很粗糙,像是趕工期幹出來的活,有明顯的鑿痕,洞壁上每隔十幾米掛著一個牛頭大的燈盞,像半個碗被強硬的塞進了洞壁,洞底上麵固定著一根臉盆粗的鑄鐵管,已經遍布了鏽跡,有的地方幹脆就斷開了,這應該是排水管道。
遠遠望去,火堆旁斜著一個人影,好像撕咬東西不停的將腦袋甩來甩去的,從那人的動作和體型來看絕對是大嘴無疑了,為什麽隻有大嘴一人,古弈呢?
頓時我的心就涼了半截,也顧不上在和肖暉演戲了,撒開腿跑了起來。
“於光榮,你小子還有臉修五道廟,你救的人呢?”
憤怒的聲音跌宕著傳了出去,山洞本就是個擴音器,忽見大嘴猛的轉身將身下的工兵鏟抄了起來,斜著腦袋看著我,隨即啪的一聲將工兵鏟扔在地上。
“趕得早真他媽不如趕得巧,難得老子開葷一頓,就被你小子逮了個正著,那就見者有份吧,一人一條腿,肥著呢。”大嘴哼哼唧唧的說道,嘴裏正叼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我一看擔心把心肝吐了出來,原來是半隻老鼠,也不知道那個品種,反正是大,即便被烤的肌肉都萎縮了還是比貓大。
“古弈呢?”我沒去接大嘴遞過來的老鼠腿,直奔主題喊道。
“哥,我沒事,多虧嘴哥不要命才把我硬生生的搶了下來。”隔著火光傳來一個低泣的聲音,接著,一個渾身染血的聲音一拳一拐的繞過火堆走了過了。
“這是古弈……”看到古弈的一瞬間,我竟然沒敢去認,要不是她提前和我打了招呼,我真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原本纖瘦的瓜子臉此時看起了有寬有腫,水汪汪的大眼睛也眯成了一條細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