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禍不單行
readx;那確實是一大灘血,從洞口的石縫中流出的,甚至石頭上也被噴灑的痕跡,手電光一晃顯得非常觸目驚心,除此之外,還有大嘴散落下的東西……
這些算是大嘴的遺物嗎?我閉目沉思片刻,猶豫再三,輕輕的伸手,向著背包抓去,手指不收控製的顫抖著,剛一碰到被血浸過的背帶,馬上彈了回來.
停頓片刻,我把手伸向ak,盡管心裏有些排斥,但我知道我應該收羅起來,黑沉沉的槍托,有被大嘴磨的發亮的痕跡,我閉上眼睛後一把抓了過來,感覺很沉握的很吃力,尤其是,看著滿滿的彈匣我的心如刀割.
";兄弟……哥替你了.";
我沒有目標,隻能漫無目的的掃射,然而,我有恨,恨自己沒能留住大嘴,我設想過這一路上的危機重重,但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大嘴會離開我,無聲無息.
";吧嗒……吧嗒……吧嗒……";
銀色的火線切割著黑幕,飛濺的彈殼,每一枚落地,都像是一把利刺插進我心口窩,不見血的痛,沒有疤的傷,最最的無奈莫過於懷念一個死人,最最的孤獨莫過於念及兄弟間的情深,此痛不滅,此情不絕……
";大嘴,我要把你的骨灰帶回去,等我金盆洗手的那天,將你葬在離天最近的地方,累了,就托個夢吧……";
把大嘴散落的東西,一一整理歸類,我緩緩的舉起手電,看向了那些石頭,如果我猜的不錯,大嘴很可能就在石頭下麵,我要,即便是山,我也要把它搬完.
我開始挪著一塊塊石頭,似乎有風,不經意間吹來.
";哥……救我……";一個近似虛無的聲音,遊走在著陰森森的山洞中,偶爾一聲飄進我的耳朵,僅此一聲,恰如絕地驚雷,藥量十足.
我猛的彈起身來,分辨著聲音的來源,來不及擦去血汙的雙手,一步一晃衝了出去,我隱隱的記起了一句老話,禍不單行.
";這是……老天的玩笑嘛,她已將不久於人世,緣何這般不依不饒的……老天……我操你祖宗十八代.";腦袋昏沉欲裂,我極力的回憶著聲音的來源,然而就那麽一聲,仿佛整個世界都陷於萬劫不複之中.
一個不祥的念頭一閃而過,我越是心急如焚,越是找不到古弈瘦弱的身影,幾次碰壁後,手電光的盡頭終於出現了一個卷曲的身影,時而身體繃直,時而曲成狀態,翻滾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外露的,全部被那血紅色的繩子纏
的滿滿的,儼然就是一具紅色的木乃伊.
";古弈……一定要堅持住……";無聲的嘶吼,回**在整個山洞,十米,八米……三米,兩米,我終於看清了那個身影,被重重的死氣包圍,突然身子輕顫了一下,永遠的靜止下來.
我知道這是古弈拚盡了最後一口氣,等我歸來,等著我親手解開纏在她身上的紅色繩子,我伸出僵硬的手指,想去抓握那些腥人的繩子,然而,它們像泥鰍一般,任憑我怎麽使勁,終究很輕易的滑出我的手掌,當我將短刀橫切下去的瞬間,那些紅色的繩子像水一般不可斬斷,我試著找出繩頭,但那一層層的何止千條.
直到我想撲過去,將古弈抱緊的一刻,她的身體肉眼可見的收縮,一寸寸勒緊,一圈圈縮小……
而我就站在古弈的身側,不足一尺的位置,手中的短刀始終懸在半空,直至那種憋屈強烈的快讓我發瘋的時候,我的手,緩緩落下.
";嘭!";
驚天地的一爆,我感覺天旋地轉的一瞬間,四周有血霧散開,隨之而來的便是我的世界變成了紅色,絲絲縷縷的殘發落向我的臉上,真正的血雨腥風從天而降,帶著滾燙的溫度,穿過我的手指縫,再匯聚在一處,流入嘴,從我腳下穿過.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如果……我可以重新選擇……
然而……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如果,果,就代表了因果,那已經一種結局,你可以逃避,可以不接受……
短刀猙獰的插在我的大腿上,鮮血還沒有凝固,隨著我一起跪拜我的兄弟和愛人,許久之後,我感覺到了無限的孤獨,無法形容的乏困.
我的手再沒了華麗的動作,隻是使勁一握,將刀柄抓緊,緩緩的**著,帶著我的體溫,高高的舉起,如果它有靈性,我真想問問它,你為什麽這麽懦弱,要你何用?
我把滿眼的血色世界化作了心裏的痛,把無限的痛凝聚在刀尖之上,它的正下方,是一顆似跳非跳的心髒.
這路,我非走不可嗎?我對著無盡的黑暗揚起頭……
";再有半年紅心就要複員了,到時候我就能天天看著他了,我說老家夥,你能不能不要每天半死不活的,抱著你那些教科書,裏麵是有金還是有銀,沒事多聯絡一下你那些學生們,將來總會用的著的,俗話說,一日師終生父……";
";婦道人家懂個啥,兒大不由娘,自己選擇的路自己去闖,能穿上軍裝是他的修來的福,是我們崔家的榮譽,如果哪天他做出愧對國家和人民的事,我親手送他去蹲監獄……";
";你敢……";
……
";老崔,等咱們發達的哪天,一定要在西安最熱鬧的街麵上開家狗肉鋪子,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狗日的肉店,門口掛一塊鐵牌子,寫上日本人不能入內,隻能入鍋,哈哈.";
";對了老崔,上次你說想在我家門口買一萬畝地,蓋個五層摟,把周圍十裏八鄉上學的孩子全部弄過來,搞個什麽免費入學,這事還有譜嗎?";
";我操,你不會又拿你的名字當牌匾吧?";
";日的,我的那種人嗎?我的意思能不能把五層改為兩層,剩下的錢……我幫你存起來……";
……
";哥,等我病好了,我想去北敬看,聽說北京的馬路能並排跑三輛汽車……真的假的?";
";老實說,你是想借道去天津……";
……
冥冥中,哪裏有兩道血淋淋的身影,背對著我,漸行漸遠,似要馬上穿透雲層,進入另一方世界,著實讓我心痛不已,何以有此痛,天不可鑒,地不可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