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搞什麽嘛

王路剛剛坐下來想喘口氣,立刻又觸電一樣蹦了起來。

翻腕一看手表,已經9點22分了,早過了約定與陳薇通話報平安的時間。

王路手忙腳亂地開機,顯示屏剛亮,對講機裏就傳出夾雜著大氣背景電離層嗞嗞噪音的喊話聲:

“老公!老公!你在哪裏?!快說話啊!老公!老公!”

正是陳薇,嘶啞的聲調裏早就帶上哭音了。

王路連忙按住通話鍵:“我沒事我沒事。”

但對講機裏傳來的,還是陳薇的哭叫聲:“老公!老公!你在哪裏?!”

王路一愣,難道是自己這裏信號不好?陳薇沒收到?突然又醒悟過來――這分明是陳薇一直按著通話鍵不放了――唉,這傻妞,當對講機是手機啊,你不停止通話,我是沒法回話的。得,誰讓自己下山時忘了告訴陳薇和王比安這些對講機常識了。

心裏又有些感動,陳薇一定開了機後,就沒關過,一直在呼叫中。

這得浪費多少電啊。

不過,現在不是關心電池的時候。王路隻能無奈地時不時按下通話鍵,呼叫上兩聲,好搶進陳薇臨時中斷的喊話中。

兩人隔空又呼叫了好一會兒,王路終於插進了陳薇一次呼叫的空當:“老婆!老婆!”對講機裏立刻傳來了一陣尖叫,有陳薇的,也有王比安的。

“老爸!你出了什麽事了?嚇死我和媽媽了!”是王比安!

王路趕緊回話:“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安全著呢。”又連忙接著道:“不要按住通話鍵不放,說完一句話,就說聲完畢,放開通話鍵,我才能回你們。完畢。”

陳薇的聲音終於又傳了過來:“我呼叫了你半天沒回音,都快嚇死了,你再不通話,我就要和王比安下山找你去了。嗯,嗯,完了。”

王路擦汗,好嘛,這是作繭自縛了,以前沒對講機,也不會惹得陳薇和王比安這樣著急,有了對講機,反而麻煩,這就像以前人們沒手機隻有固定電話,打不通電話不算什麽,但如果打手機,老是隻有鈴響,沒人接,打電話的人非瘋掉不可,特別機主是你的親人時。

王路柔聲道:“放心,我很安全,剛才忙著殺喪屍呢。”他頓了一下:“剛殺了一隻喪屍和一隻喪屍狗。完畢。”

陳薇還沒說話,王比安搶著道:“老爸好厲害!完畢。”

王路剛要回話,陳薇又搶著道:“老公,你真的沒事嗎?別騙我們啊。完畢。”

王路連忙回道:“真的沒事了,是我不對,忘了準時通話了。下次不會了。完畢。”

陳薇抽了抽鼻子:“老公,小心。完畢。”

王路頓了頓:“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完畢。”他想了想,又接著道:“本次通話結束。完畢。”

關了對講機,王路禁不住有些虛脫,一屁股坐在地上,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他搖晃著走到喪屍前,先從喪屍身上回收了三支箭,又去掰獸夾。

掰開獸夾才發現,夾子的利齒,夾得喪屍的小腿隻剩下一層皮還連著。

真正是好東西。

王路翻來覆去地檢查著獸夾,非常粗糙的做工,估計是哪家鋁合金門窗店私下用廢鋼板焊的,焊點都沒經過處理,毛喳喳的,表麵也沒有鍍鉻啊什麽的防鏽措施,整個兒就是傻大黑粗,主人家上次用過後,都懶得用水衝洗,夾子上滿是黃色的鏽斑和幹了的泥巴。

但就是這樣一件破玩意兒,卻成了喪屍的大殺器。

如果能在喪屍必經之路上,擺上這樣一個玩意兒,殺喪屍還不像殺老鼠一樣簡單。

隻不過,要把獸夾放到喪屍群中是個難解的關卡。

自己要有能赤手空拳殺進喪屍群的能力,也就用不上這獸夾了。

王路正在患得患失,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興奮之下,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自己不能進喪屍群中,但能吸引它們過來啊。

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嘛。

中午,鄞江鎮中心的大街上,三三兩兩的喪屍漫無目的的晃**著,它們無知無覺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到何處去,唯一支配著它們的,就是進食的欲望,生肉、鮮血,要更多的生肉和鮮血。

一隻喪屍突然站住了。

它那已經腐爛殘缺的鼻子迎風**著,似乎有什麽東西,刺激到了它。

喪屍突然轉了個身,向前麵大步找去。

直愣愣的,衝著街麵上的一塊小石子走去。

很普通的一塊石子,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

但對於那隻喪屍而言,這塊石子,卻散發著最刺激它本性的味道――新鮮的血的味道。

再走兩三步,喪屍就能夠到石子了。

石子突然動了。

它憑空向後“退”了5、6米遠。

喪屍的大腦沒法理解這件怪事,當然,它也不需要理解,食物移動了,那就再追上去。

喪屍繼續大步向前。

又一次,在喪屍快接近石子時,石子又後退了。

喪屍追著石子,追出了快百多米,已經遠離了喪屍群。

這次,石子不再動了。

喪屍向地上的石子撲了過去。

啪一聲脆響,一隻獸夾從地上彈起,將喪屍的腿緊緊夾住。

喪屍沒有痛感,也沒有腦子,但是,它們在受到阻礙時,還是會本能的掙紮。

這掙紮幾乎沒起什麽作用,獸夾被喪屍拖著,隻是在地麵上挪動了一點點距離,沉重的鋼鐵底座與地麵磨擦發出刺耳的哢哢聲。

一陣輕鬆的腳步從旁邊一個小巷傳來。

喪屍立刻被吸引了,那是一個活人,一個散發著汗味的胖乎乎的活人。

它向來人撲去,卻立刻又被獸夾“扯”住了。

來人離喪屍一米遠的地方站住了腳,舉起手中的東西,鏘一聲……

喪屍死了,再一次死了,真正的死了。

王路走上前,抽出了正中喪屍腦門的箭――這樣近的距離再射偏,自己可以買塊豆腐一頭撞死了。

走到喪屍身旁,蹲身撿起了一塊石子。

正是喪屍窮追不舍的石子。

石子上,塗著薄薄一層鮮血,王路手指上的血。

王路一伸手――從石子上牽出了一條線――一條透明的釣魚線。

很簡單的把戲。

卻很有效。

王路小學時候,經常在一個舊的空錢包裏塞進一團草紙,然後拴上一根釣魚線,扔在人來人往較多的街頭巷尾。

總有人會去撿錢包。

這時,躲在旁邊小巷或電線杆後的王路就拉釣魚線。

魚線在後麵拉,錢包在前麵跑,跟著錢包傻乎乎跑的是貪心的人。

每當這時,王路就笑得肚子痛。

現在,錢包變成了石子,草紙變成了鮮血。

一個無傷大雅的童真玩笑,變成了獸夾大殺器。

唯一不變的,是人性。

喪屍,果然是人變的,有著人性中一樣的貪婪和愚蠢。

王路很開心。

殺喪屍,更方便了。

他看看手中製作精良的弩,又看看地上傻大黑粗的獸夾。

突然在心底湧上一陣哭笑不得的感覺。

搞什麽嘛。

原本被自己視為神器的弩,現在,卻成了雞肋。

還不如砍柴刀用起來更方便呢。

有了獸夾,遠程攻擊也就失去了意義。

與其抵著喪屍的腦門射弩,還不如直接用砍柴刀來上一刀,斬首,更幹淨利落。

用弩殺喪屍,如今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話糙,理不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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