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天外來客
鍾院長道:“從研究之初,我們一直是依照傳統的疫苗研究思路進行的,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取得了一定進展。我們發現生化病毒的不少生物特性與感冒病毒非常相似,然而,隨著研究的深入,我們很快發現自己錯了。”
“生化病毒完全不同於我和我的同事們以前遇到過的任何一種病毒,它――該怎麽說呢?它具有自我進化的意識。”
“對,沒錯。它具有自我進化的意識。”
“普通病毒也會進化,每一次變異,就是一次進化,有進化成功的,也有進化失敗的。”
“但是生化病毒的進化不一樣,它具有非常明確的目的,到現在,我們已經成功分離出了三種生化病毒,它們的威力一代比一代強。你相信嗎?在進化的道路上,有無數種可能性,可生化病毒,卻隻選擇了其中的三條路,而且這三條道路都是正確的!該死,這他媽的簡直就像在沙漠裏迷途,卻有北鬥衛星導航一樣,你隻要跟隨著指示前進,就絕不會開錯道路!”
聽著溫文爾雅的鍾院士暴粗口,夏真上校沒有一點詫異――因為有關生化病毒的信息已經夠她震驚的了。一向以來,她給予專家們充分的自主性,從來不幹涉疫苗的研究方向,甚至為了不給專家們帶來不必要的壓力,她從不自動詢問工作進展。可沒想到,自己第一次開口問。居然得到了這樣一個結果。
夏真上校很快把握住了鍾院士話中的要點:“鍾老,你是說,這病毒是人為製造出來的?要不然,無從解釋它這古怪的特性。”
鍾院士第一次遲疑起來:“人為製造?不、不、不,沒有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人能製造出這樣的病毒。這玩意兒――該怎麽說――太精致了。夏真司令員,你也看到了,生化病毒至今隻感染人類,還有就是狗,其他的生物,都不會受感染。那些野地裏的猛獸甚至吃了喪屍也安然無事。這、這太古怪了,這從免疫學上說太不可思議了,你想想,同為靈長類哺乳動物,猴子和我們人類生的病幾乎相同,動物園裏飲食過度的猴子就會生糖尿病。可是,我們試驗發現,被喪屍咬過的猴子一點事兒也沒有。還有。狼,狗就是馴化後的狼,它們之間從生理角度而言,沒有一點區別,DNA的相似度高達97%,可是。狗會變異成喪屍狗,可狼卻不會。”
“生化病毒,似乎就是對準人和狗這兩種生物而來的。”
夏真上校糊塗了:“可這正不說明生化病毒是人為製造的嗎?這樣古怪的病毒,絕不可能是自然界中存在的。”
鍾院士像對著一個聽不明白自己講的課的學生一樣,抬手敲了敲桌子:“你認為。有任何一個國家、組織、機構或者個人,能研製出這樣的病毒?如果是的話,那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鍾院士突然問道:“夏司令員,你相信進化論嗎?”
“那是自然。”夏真上校毫不遲疑地道。
“那麽,你認為生命是從何而來的?”
“當然是猴子――我是指類人猿進化而來的。”
“不、不、不。我是的不是人類的起源,而是生命的起源。”鍾院士認真地問道。
夏真上校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鍾院士會問這個離兩個人交談的話題萬裏遠的問題,但還是耐心地道:“單細胞進化成多細胞,植物進化成動物,魚進化成脊椎動物,然後是爬行動物、哺乳動物……差不多就是這樣。”
“那麽,最初呢,一切的一切的最初呢?”鍾院士似乎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夏真上校呆住了:“不知道。好像是閃電合成氨什麽的吧。”當然不知道,至今為止關於生命的起源,隻是推理和猜測。
鍾院士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又搖搖頭:“地球的年齡是45.5億年,宇宙的年齡是140億年,當然,這都是那些天文學家推測的,雖然我個人認為這種推測和古代拿著烏龜殼的神漢測八字沒什麽差別,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宇宙早於地球存在,其時間是以上百億年來計算,那麽在漫長的宇宙曆史,難道隻有地球才誕生生命嗎?”
夏真上校張了張口,鍾院士並不需要她作答,他自問自答道:“僅以概率說來說,這種唯一生命論就是可笑的。甚至有很多科學家認為,生命本身就來自於地球外,是某顆流浪的流星,給地球帶來了生命。”
“據我了解,上世紀,當我國剛剛進入衛星發射的大國俱樂部時,有關部門曾經很認真地研究過一個問題,那就是返回的衛星艙會不會被地球外的生命體所汙染,比如地外細菌、病毒,當然,研究的結果是衛星在大氣層返回時的超高溫度會殺死一切外部的細菌病毒。”
“但這說明,我們的政府和專家學者,是很認真地看待宇宙中潛在的生命體的。”
“這種生命體,並不是頭上長著兩根觸角的外星人,而是肉眼看不到的細菌、病毒、微生物。”
鍾院士交叉著雙手,緩緩道:“如果說,生化病毒來自地球外,我一點不意外。真的,毫不意外。”
夏真上校坐在辦公桌對麵的沙發上,直視著同樣一動不動的鍾院士,半晌,才道:“鍾院士,這個故事不錯,可惜,不適合孩子睡覺前聽。我隻想知道,疫苗的研製,有進展嗎?”
鍾院士笑了笑:“夏司令員,你可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這樣說吧,就算這生化病毒來自外星球,但它一樣要遵守這個地球上的生命規律。隻要花時間,我們一定能找到它的弱點。但是,這除了需要花費時間外,還需要大量的樣本。”
“我知道,所以我冒著被外界發現家園的危險,派出戰士捕捉了許多的喪屍,還有智屍。”
“不夠,遠遠不夠。更重要的是,除了已經感染變異的人群――也就是喪屍和智屍,我們還需要更多已經天然獲得免疫能力的人群樣本。基地裏的每個人都被采過血樣了,可這數量太少太少了,我們需要數以千萬計的免疫人群樣本。夏真司令員,我們其實是在大海撈針,不把這個海倒幹,我們是找不到這枚針的!”
夏真上校斷然搖了搖頭:“這不可能,鍾老,這我做不到。維持這個家園的運轉,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我們不可能派出那樣多的人手,去各地尋找幸存者獲取樣本。”
她的聲音在情急中尖利起來:“這不是生化末日前,雖然我們的機構官僚化嚴重,人浮於事。可中央一道文件發下來,還是能辦成許多大事,在全國範圍內抽取血液樣本就是其中之一。但現在不一樣了,就算我們能聯係上分散在各地的幸存者,他們憑什麽聽我們的命令和指揮?當他們知道家園的存在時。誰知道他們送上來的是血液樣本還是刀槍?隻要腦子沒有進水的人都會想到,在末世裏擁有生化病毒疫苗,就意味著掌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力。我們當初之所以遠離京城,躲到這個山穀裏來,除了原來作戰方案中指定的基地如今隻是片打了地基的荒野外,更重要的是我們必須遠離人群。遠離那些貪婪的目光。”
“如果疫苗落到野心家手裏,那它就不再是拯救全人類的希望,而是成了奴役人們的生死符!”
鍾院士看著夏真上校炯炯發亮的眼睛,點點頭:“夏司令員,你說得很有道理,所以在委員會裏,我對你的嚴禁與外界接觸的提議投了讚成票。但是我不得不遺憾的通知你,因為缺少必要的樣本。家園的疫苗研製工作已經陷入了停頓。”
夏真上校一怔,她發現鍾院士用的是更官方更正式意味的“通知”兩字,而不是兩人私下聊天溝通的“告知”,她一下子站了起來:“鍾老,這是真的!?”
鍾院士長歎一口氣:“雖然很丟臉,但老頭子我不得不告訴你,這是真的。剛才那管摔碎的無用的疫苗,就是我們立足於現有血液樣本上研製出來的,但是,正像我說的那樣,生化病毒的進化太快了,疫苗在它誕生之日起,就成了廢物。”
夏真上校咬著牙:“需要多少樣本?你需要多少新的血液樣本才能再次啟動疫苗的研究工作?”
鍾院士道:“越多越好,這樣說吧,新樣本的數量是和研究進度、成效成正比的,樣本越多,我們距離研製出有效的疫苗的希望就越大,時間就越快!”
夏真上校絕望地道:“鍾老,你知道你在向我提出什麽樣要求嗎?這簡直是讓我們和整個幸存者世界開戰!沒有一個幸存者會老老實實讓我們抽取血樣的。天哪,這簡直是瘋了!你能想像我們的家園外如果突然來了一幫全幅武裝的人員,要求我們每個人都抽一袋血給他們,他們會得到什麽嗎?戰士們會用高射機槍‘熱情’的回答他們的!”
鍾院士點了點頭:“我知道我知道,這是個兩難的選擇。不過,夏司令員,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我們的疫苗研製走點捷徑,當然,隻是一點點的捷徑,能不能成功,還兩說。”
夏真上校眼睛一亮:“是什麽捷徑?”
鍾院士沉吟了一會兒道:“雖然孔子曾經說過,子不語怪力亂神。但從一個科學家的角度而言,在證明鬼不存在以前,那他也必須去研究這個鬼,最起碼,他得研究透了鬼是不存在的,才能證實自己的論點。夏司令員,我從一些外出的戰士們嘴裏得知,如今在外界,出現了一些所謂的異能者,他們有著猶如漫畫裏的超級英雄一樣的能力,憑著這些異能,他們能夠遠距離發現喪屍智屍,令喪屍智屍停止行動,還有異能者象喪屍一樣不懼怕刀砍火燒電擊。有不少幸存者已經聚集在這些異能者周邊。建立起了大小不等的定居點。”
夏真上校點了點頭:“是的,事實上,據我們的戰士偵察的情況來看,周邊百裏方圓內的幸存者定居點的首領,多是異能者,普通人的幸存者團體幾乎已經消失不見了。他們有的是甘願,有的卻是屈服於強力,歸順了異能者的統領。但這事說不上好壞,不得不承認,因為有異能者的帶領。幸存者的生存狀況改善了不少。所以,我隻是命令戰士們偵察這一狀況,而沒有幹涉。”
鍾院士道:“夏司令員,我要和你說的正是這些異能者。我認為,不管異能者頭上戴著怎樣的神秘光環,他們的與眾不同,肯定是生化病毒造成的。他們體內的生化病毒,肯定與人類自身的免疫係統產生了奇妙的互相影響。使他們沒有變成喪屍和智屍,不僅依然存活著,還獲得了某些特殊的體質。”
“這種特殊性,在疫苗研究上有著極重大的意義,可以這樣說,通往治愈生化病毒的大門的鑰匙。就掌握在這些異能者手裏。擁有他們的一份血液樣本,比一百個一千個普通幸存者的血液樣本更有效。”
夏真上校立刻明白了鍾院士的話中之意:“異能者的人數並不多,他們在普通幸存者中的數量隻有百分之一甚至更少,抽取他們的血液樣本相對來說工作量要少得多。”
鍾院士道:“正是這樣。當然,考慮到異能者多為一方首領。那麽獲得血液樣本的難度也成倍的增加了。”
夏真上校直到這時才難得的一笑:“這有什麽難的,鍾老,你早說啊,這可真巧,昨天戰士們剛剛抓來了一個企圖潛入家園的外來者,他就是一個你所說的異能者。他居然可以讓喪屍智屍誤以為是‘自己屍’而不攻擊他。當時,他混在成群結隊的屍潮中,差點就逃過了戰士們的眼。隻不過他看著幾個女戰士的色迷迷的眼神,暴露出了他的真實身份。”
夏真上校揚聲喊道:“把那個家夥給帶上來。”
很快,一個綁在病**,罩著床單的人影被兩個戰士推了進來,床單下的人在激烈掙紮著,嘴裏亂嚷嚷:“放開我。放開我,我是好人,我是好人,你們憑什麽抓我?”
夏真上校充耳不聞:“鍾院士,為了全人類的明天,個人的犧牲是在所難免的。”
鍾院士有點遲疑,好半晌才點了點頭:“殺一人而能活千萬人,這雖然殘忍,卻是道必做的選擇題。”
鍾院士站在病床前:“孩子,對不起,在我們民族前進的道路上,曾經有無數英雄前赴後繼壯烈犧牲,你的名字將永遠被後人銘記。你,是英雄。”
床單下的人又哭又叫,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老子不是英雄,老子是狗熊,老子不要死,不要死啊,老子不就是看了你們女人幾眼嗎,連奶子都沒摸上一摸,你們就要老子的命,沒天理啊。救命啊,救命啊!”
鍾院士對床單下的那人粗俗不堪的胡言亂語根本不放在心上,從保溫箱裏取出了一管黑色的**,抽到粗大的針筒裏,站到了病床前。
床邊的兩個戰士看到夏真上校點了點頭,刷一下拉開了床單,頓時,一張鬼哭狼嚎得變了形的臉露了出來――那個結結實實的捆在病**的男人,正是王路!
噢的一聲怪叫,王路猛地從**坐了起來:“老子不要死!誰敢拿老子做人體實驗!”
這一聲怪叫,將臥室裏的幾個人都驚醒過來,謝玲一把掀開被子:“有人偷襲?!”陳薇忙喊:“王比安?陳瓊,你們在不在?”王比安起得急一頭撞到了上鋪的底板上,哎呀慘叫一聲,陳瓊剛回答了聲:“媽,我沒事。”立刻道:“哥哥,你怎麽了?”
一通忙亂中,嗒一下,陳薇終於找到了電燈開關,開了燈。
明亮的燈光中,陳瓊正準備爬下上鋪,王比安還在揉頭上的腫包,謝玲手裏握著一把尖刀,正半跪在**,雖然是冬天,她卻穿著一套短內衣,兩條長腿露在冰冷的空氣中,陳薇手指還留在電燈開關上,焦急地問:“王路,剛才是你在喊嗎?可是出了什麽事?”
王路看看身邊的謝玲,又望望燈下的陳薇,最後打量了一眼王比安和陳瓊:“啊,我、我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一個噩夢。”
眾人齊齊給了王路一個白眼,謝玲沒好氣地道:“上半夜聽你打呼嚕打了半天,好不容易睡著了,你又做什麽噩夢鬼叫,你當自己是尿床的小孩子啊。”邊說邊把手裏的尖刀塞到了枕頭下,蓋上了被子。
陳薇遲疑了一下:“謝玲,你的刀……怎麽在**?”
謝玲打著哈欠道:“我一直放枕頭下的啊。姐,方便吧,順手一摸就拿到手了。”
陳薇想說什麽,終究還是沒出口,對王比安和陳瓊道:“趕緊蓋好被子,小心著涼。”眼看著孩子們都睡下了,這才關了燈,回到了**,摸索著蓋上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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