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舉足不前的馮臻臻

這時,王路背後一陣喧嘩,周春雨帶領救援小組以及幾個強力的幸存者,已經衝了過來。

王路立刻下令:“王德承,你力氣大,背那個受傷的,沙青,你扶在旁邊。其他人聚成一圈,救援小組在外圍,全體跟著我,衝啊。”

王路帶著眾人衝出加油站,一頭跳到了農田裏,他一路斧頭亂揮,也不管是將喪屍砍死還是砍殘,隻管全力衝鋒。

救援隊加上幸存者有30多號人,在窄窄的田埂上無法抱成團,隻能成縱隊前行,好在喪屍們如今失去了統一指揮,在田野裏亂跑一氣,雪夜一樣影響了喪屍的追蹤能力,有時為了過一道淺淺的排水溝,都能腳一滑一頭栽下去,因此數量雖多,卻再不能將眾人圍困起來。

擋在王路前方的喪屍越來越少,終於,前方一空――突出喪屍的包圍圈了。無論是救援小組還是幸存者,齊齊歡呼了一聲。

雪夜中,王路一行人越跑越遠,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王路不知道的是,在加油站附近的樓房裏,正有一雙眼睛注視著自己的背影。

那雙眼睛的主人喃喃自語著:“奇怪,那個使者真是好古怪,他為什麽要殺自己的夥伴,還有,他為什麽和人類呆在一起,幫助人類對抗自己的喪屍智屍夥伴呢?”

但她立刻撫了撫光潔的額頭:“我真是傻,幫助人類的又何止那個古怪的使者,我自己不也一樣在幫助躲在加油站裏的那群人類嗎?從他們逃出古林鎮以來,就一直悄悄跟在他們身後,一路幫助他們驅趕沿途的喪屍,如果不是在這裏遇上有使者指揮的大群喪屍,他們早就脫險了。”

她扭頭問身邊的一個身影:“你說,我是不是很傻?明明自己是智屍,是一隻需要吃人類的血肉才能讓自己完全恢複的智屍,卻還在費盡心思地幫助人類。卻沒想過,其實,我自己也是人類要殺死的對象。”

那個身影一動不動站著,一如以往的忠誠和服從。

她歎了口氣:“問你這樣的問題。我果然是傻的。”

她從窗戶前轉過了身,那張俏臉――不是馮臻臻又是誰。

馮臻臻摸黑坐到了屋內的桌子前,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個筆記本,即使沒有燈光,馮臻臻也能在黑暗中視物,不過,這本子上的內容。她不用看也早就在心中記得滾瓜爛熟。

馮臻臻撫摸著筆記本的封麵:“自從王璐離開後,我又昏迷了一次,伴隨著的是又一次失憶。如果不是我提前在本子上記下了這一切,我會在一次又一次失憶中徹底變成一隻白癡喪屍。”

“王璐說得對,我的覺醒還不完美,我需要――需要我的聖餐。”

“可是――可是我又不想吃人。我是人,我是人,人不能吃人。要不然。我和喪屍、智屍又有什麽區別。”

“在遲疑不決中,我離開了動物園,留下了所有的夥伴。隻有你堅持跟著我。可是你要知道,連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到底如何。動物園到鄞江鎮也就一天的路程,可我足足走了半個月。我需要王路的血,才能成為完整的人,但我又不想吃人,可不吃人,我就會成為喪屍,離我成為人的夢想更遙遠。你說,我該怎麽辦?”

“鄞江,崖山。離我很近。太近了,從地圖上看,也就幾公裏遠。可我遲遲不敢越過這段距離。我怕,我怕當我看到那個王路時,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欲望,一口將他吃了。”

“今天晚上。那個從鄞江方向趕來的救援隊伍,肯定是崖山的人,王路的人,他們中間,甚至還有那樣古怪的使者。那個使者全身穿著盔甲,戴著頭盔,離得這樣遠,我都看不出他的相貌,如果我冒冒然進入鄞江,和那個使者不期而遇,被他發現了我的真實身份,那可怎麽辦?那個古怪的使者能毫不遲疑地殺指揮圍困加油站的智屍,也一定會殺我。”

“怎麽辦?怎麽辦?我到底該不該去崖山?我又該怎樣進入崖山?”

不說馮臻臻在黑暗中喃喃自語,獨臂西裝男智屍在一如以往地恭順地守護在她身邊的同時,卻向窗外瞟了一眼。

就在剛才,獨臂西裝男智屍看到了令它的思維幾乎停頓的一幕:一個使者,一個智屍,居然在殺喪屍,在殺智屍,在殺自己的同類和夥伴!

智屍,怎麽可以殺智屍!

可是,智屍,真的在殺智屍!

獨臂西裝男智屍,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那幾個曾經在鄞州新區的聯盛廣場背叛馮臻臻而去的智屍。

當它們選擇離開馮臻臻時,獨臂西裝男智屍曾經湧起一股奇怪的情緒――殺了它們!

但同類不相殘的本能,卻製約了它的行動。

但是,今天,獨臂西裝男智屍終於確認,智屍,也是可以殺智屍的。

同類不相殘,就是個屁!

不說加油站旁小樓裏自尋煩惱的馮臻臻,以及平生第一次產生謀殺念頭的獨臂西裝男智屍。王路帶著古林鎮幸存者團隊,在一路急行軍後,終於看到了鄞江鎮上的燈光。

脫險了,終於脫險了!

早就守在防線後的陳薇、謝玲、封海齊等人在看到王路等人的身影後,立刻打開高壓電網,衝出來接應他們。

高壓電網再一次關上,隔絕了防線外緊追不舍的喪屍。

王路摘下頭盔,他滿頭是熱氣騰騰的汗,對一臉關切迎上來的陳薇道:“有傷員,已經截肢,趕快,通知錢正昂動手術,對了,老規矩,術後隔離,這事兒,依然要麻煩你了。”

陳薇點點頭:“幸好咱們收複了鄞江鎮和衛生院,醫療條件和在石窟裏相比是天差地別,我會照顧好傷員的。”

王路看著陳薇帶人從王德承背上扶下傷員,坐著殘疾車向衛生院疾駛而去,扭頭對張麗梅道:“把古林鎮來的人安頓一下……”

他還才說了半拉,張麗梅已經快速道:“王隊長,你放心。我們都已經安排好了,熱飯,熱水,幹淨的厚衣服。我們還騰了幾幢小樓出來,讓他們睡覺。”

王路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麽:“你是說專門給新來的幸存者騰空了樓房?”

張麗梅道:“是啊,雖然做不到一人一張床,但擠一擠沒問題。我們自己崖山的人今天也是擠一擠睡的,等明兒武裝部再清理出幾塊安全區域就沒問題……”

王路一揮手,打斷了張麗梅的話:“你趕緊去安排一下。把我們崖山的人和新來的幸存者混雜居住,絕對不能讓他們單獨占據幾個小樓。”

張麗梅一怔,不知道王路為什麽要弄這樣複雜,旁邊的封海齊卻點了點頭,對張麗梅道:“聽王隊長的沒錯,對了,安排房間時,將武裝部單身的小夥子。和他們的男人安置在一個房間裏――嘿,如果是同一張床就更好了。”

張麗梅很快明白過味來――自己辦錯事了,怎麽可以將新來的幸存者單獨居住?如果他們有不軌之心怎麽辦?

王路和封海齊這樣打亂摻沙子。才是正理,要不然,難保不出個原木二號。

張麗梅忙道:“我這就去辦,正好我剛才讓徐薇薇帶人先去吃喝換衣服,還有時間讓咱們崖山的人換房間。”

等張麗梅離去後,王路衝封海齊苦起臉:“今兒晚上又不能踏實睡了。”

王路剛才留心數了一下,來自古林鎮的幸存者有27個人,這數量可不小,崖山老老少少全加上也隻不過30來號,而且古林鎮的幸存者中沒有一個孩子和老人。倒有8、9個女人,其他的,都是男人。這樣一支力量構成,僅從戰鬥力來說,並不比崖山差多少。

封海齊卻不以為然:“一群膽小鬼,有什麽可怕的。如果是我帶領著這27個人,早就殺過來了,10公裏不到的路程,居然還要呼叫我們救援,真是一群孬種。”

王路一想也是,當時在加油站,有勇氣出來尋找智屍的,隻有6個人,而其他21個人都縮在便利店裏,即使那6個“勇者”,願意聽從自己命令的,也隻有沙青一人,看起來,這27人之間的關係並不緊密。

就在這時,突然從幸存者隊伍中跑出兩個人影來,向王路這方跑了過來。

其中一個揚聲道:“王首領,我是沙青。”這聲音,王路倒記得。他含笑道:“沙兄弟,怎麽不跟著張麗梅部長走?她正帶你們去吃飯休息呢。”

沙青爽快地道:“我知道,王首領,我和我兄弟是特意前來向你道謝的。謝謝你們救了我們的命。”

王路和封海齊玩味的對視了一眼――古林鎮幸存者進入高壓電網後,有人歡呼,有人失態哭泣,有人一屁股坐倒在地,偏偏沒有人想到要來謝謝王路一聲,謝謝他們的這個救命恩人。

隻有,沙青,嗯,還有他身邊的這個小夥子想到了,沒有一心顧著吃喝,特意前來道謝。

這兩個,是聰明人,也有相當的勇氣。

王路暗中點了點頭,不錯,這次冒險救人還是值得的,別的不說,這兩個小夥子,就值得自己出手。

沙青介紹自己身邊的同伴道:“王首領,這是沙林。”

沙林連忙道:“王首領,多謝救命之恩。”

王路忙道:“說什麽謝字,太見外了,咱們都是生化末世的幸存者,守望相助,那是應該的。對了,你叫沙青,你叫沙林,難道是親兄弟?”

沙青搖頭道:“不是不是,我們是一個村裏出來的,咱們那個村裏的人都姓沙。我和他就住門對門,從小像親兄弟一樣,初中畢業後,就一起外出打工,生化那個危機暴發時,我們剛到甬港市不久,想找個新工作……”

兩人正說著,謝玲走了過來:“哥,崔大媽給我們安頓了一個小樓,你帶兩位新來的兄弟去家裏談吧,這外麵還下著大雪呢。”

王路笑道:“看我,兩位沙兄弟肯定又累又餓吧,走,到我家裏坐坐去。老封,一起去。”

沙青沙林看到謝玲時,無不震驚於她的俏麗,沙林直盯著不放。沙青聽麵前的美女叫王路為“哥”,立刻踢了沙林一腳,沙林忙收回目光。

這番小動作,全被封海齊不動聲色看在眼裏,他心中一笑――這兩個家夥,倒也是心思單純的,要是真有什麽鬼心眼。也不會初到崖山就色迷迷看女人了。

謝玲帶著眾人來到了一幢小樓前,這樓並不新,但勝在高牆鐵門極是牢固,王路和大家夥兒進門後,忙對謝玲道:“有什麽吃的沒,給兩位沙兄弟端上來。”

謝玲還沒回話,陳瓊已經從房間內走了出來,手裏端著一大碗麵條:“爸。你回來了?我給你煮了西紅柿麵條。”

王路趕緊道:“還有沒有?給這兩位叔叔也盛一碗。”

陳瓊忙道:“哎呀,我就給爸爸你燒了一碗,我這就去煮。”

王路道:“那你趕緊再去拿兩雙碗筷來。我和兩位沙兄弟分著吃。”

這時,樓上突然傳來一陣啼哭聲,卻是梨頭的聲音,謝玲道:“真是的,王比安還沒有把梨頭哄睡著嗎?梨頭這孩子半夜裏被從龍王廟被抱下來,就哭鬧個不停,我去看看。”

謝玲噔噔噔上了樓,陳瓊也送來了碗筷,王路親手給沙青沙林分了:“來來來,先吃點墊墊饑。等我女兒再煮一鍋敞開了吃。”

麵是自家手擀的,很筋道,加了幾滴香油,噴香,薄薄的番茄讓麵湯甜中帶酸,別有風味。

沙青和沙林吃著湯麵。兩人眼中卻都是震驚之色,自打進屋後,兩人就從這貌似再普通不過的居家一幕中,看出了種種不平凡之處――王路有老婆,有妹妹,有女兒,有兒子,還有一個出生不久的小毛頭。

天,這可是在生化末世。

多少家庭妻離子散,老公吃了老婆,媽媽吃了兒子。

可王路這一家子,卻活得好好的。

這說明了什麽?

說明王路有著無與倫比的實力,和運氣,這才能保得一家平安快樂。

別的不說,就麵前的這碗淺淺的麵條湯,在這末世又有幾個人是能吃到的?光這下雪的大冬天裏有番茄,就說明王路擁有大棚,以及不受喪屍幹擾的種田環境。要不然,那過境的屍潮早將你的大棚踩扁了。

沙青籲了口氣――自己在加油站前的一搏,搏對路子了,這王路,果然是值得兩兄弟投靠的。

沙青幾口吃掉湯麵,放下筷子對王路道:“王首領,我和沙林早在市區裏就聽過你和崖山的大名了,那時候就想來投靠你,隻是從市區到鄞江鎮,沒有船真是不方便,我們沿著鄞州大道徒步過來,路上真是千難萬險,還差點在加油站全軍覆沒,虧得有王首領相救。”

王路笑道:“沒想到我這小小崖山,倒連市區裏也知道了。”

沙林忙道:“我們也是聽人說的,市區裏有幸存者擁有電台,收到了崖山一個叫王比安的人的呼叫,說崖山有完善的設施接納幸存者。”

王路道:“王比安就是我兒子,正在樓上哄小毛頭睡覺的就是他。小孩子家家胡鬧,在電台呼叫裏加上了自己的名字。不過,我看咱們崖山的號召力並不怎麽樣,電台開通已經不少時日了,你們還是第一批來投靠的。我原來以為,雖然說不上登高一呼應者雲集,可也應該有不少人響應,崖山有田有屋有電還有醫療設施,再怎麽也比和喪屍苦鬥來得好啊。看起來,還是我這個人沒什麽威望,人家看不上眼。”

沙青趕緊道:“王首領,這是你想岔了。我和沙林在市區時了解到,其實很多人聽到崖山的呼叫後,都是很向往的,隻是畢竟從市區到崖山有不少路,沿途喪屍遍布,不是想走就能走的。更重要的是,大家如今都不敢輕易相信人,這崖山的好,也隻是在電台裏聽聽,到崖山討生活,畢竟要到一個陌生人手下,難免心裏有些別的想法。王哥,生化末世暴發已經有段時間了,如今市區裏幸存者多多少少已經抱成了團,雖然危險,可求生還是沒問題,不是萬不得已,大家也不敢冒險到崖山這樣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來。”

沙林在旁插話道:“是啊,我平時在市區裏聽人議論,多是無依無靠的老人和孩子對崖山感興趣,那些有能力的,都是不屑一顧,可老人和孩子根本不可能獨自走到崖山來。”

王路似笑非笑:“噢,原來是這樣,那兩位怎麽想到崖山來呢?以你們的能力,在市區也能混碗飯吃吧?”

沙青和沙林對視了一眼,沙青咬了咬牙:“王首領,不瞞你說,如今在市區,像我們這樣的外來人員,是越來越難混了。原本吧,市區裏的幸存者團隊都以親戚、朋友、同事為主,我倆這樣剛到寧波不久,連臨時工作都沒找到的外來人員,就已經不受歡迎了。到了後來,基地強力收攏了大大小小的幸存者團隊後,更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而且基地隻看重那些異能者和帶兵器的人,像我倆隻有一把傻力氣,根本不在他們眼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