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火烤冰屍

黑色的發絲一縷一縷飄散在水裏,然後又被冰凍,透過發絲,能看到一張露出了牙床骨的幹枯的臉,半邊臉的肉都沒有了,是生生被啃光的。一雙慘白又充滿血絲的眼睛既然被冰凍著,依然瞪得大大的。空洞無物的瞳孔中,除了嗜血,一無所有。

一隻喪屍,在冰裏。

王路半蹲下身,伸出戴著手套的手,用力掃開冰麵上的雪。

王比安見了,忙上來幫忙。

不一會兒,一大塊冰麵上的雪都被清除幹淨,露出了冰塊裏喪屍的全貌。

那是隻女喪屍,衣服全都不見了,隻腳上還穿著一隻破鞋。

它在冰麵下舉著雙手,似乎在抓撓著冰麵,想破開它,從中而出,但是冰麵凍得很結實,並不是它已經腐爛脫落了指甲的手指能撓開的。

王路用手裏的小斧敲了敲冰麵,敲出了幾個白點,封海齊道:“不用敲了,你剛才這樣摔下來都沒把冰麵撞破,這冰少說也有一掌厚。今年南方比往年冷多了,連皎口水庫都出現了大麵積的浮冰。”

王路看了看冰喪屍,隔著冰麵敲了敲它的臉:“你們說,這貨死了沒有?”

王比安如今也是見慣了喪屍的,更是親手殺了不少,早就沒有絲毫恐懼之心,他趴在冰麵上,認真打量了一會兒喪屍眼珠子,脫口而出道:“肯定死了吧,這都凍成冰棍了。”

謝玲卻在旁邊道:“這可不見得。換了是人,早就低溫而死了,可喪屍隻要腦部不死,身體其他部位再怎麽受傷害也沒關係。真要是氣溫低會凍死,那我們就省力了,下幾場雪,喪屍還不都得玩蛋?那可不是做白日夢嘛。入冬後又不是沒下過雪,鎮外的喪屍不是一直在活動中嘛?”

王比安不服氣道:“這低溫傷害也有深淺的區別啊,我以前看電影,溫度低一點。也就是生生凍瘡,可要是低得太厲害,就會凍死,《泰坦尼克號》裏的很多遇難者,就是在海水裏低溫凍死的。再說了,如果喪屍的腦袋裏也結冰了,這水分子凝結成的冰塊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小刀一樣,喪屍的腦袋外表看起來沒異常。可裏麵的腦漿早就變成冰碴了,那也不一樣是個死字。”

王比安這番話,讓眾人刮目相看,謝玲摟著他的頭晃了晃:“行啊,居然能說出這番道道來,比你老子強。”

王比安自認為是小小男子漢了。被謝玲姐摟在懷裏有失男子漢的尊嚴,忙掙脫了出來:“拜托,這些知識我小學裏就學過了好伐。”

王路笑道:“是死是活,咱們弄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以前看科幻小說,總有什麽遠古的人類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大暴雪給凍冰。然後一萬年後被現代人挖掘出來,解凍成活的故事。咱們看看,這喪屍能不能這樣逆天。”說著,動手就用斧頭砸起冰塊來,他居然是要把這具喪屍從冰裏挖出來。

謝玲和王比安連忙上前幫忙,就連馮臻臻也撿了塊石頭砸著冰麵。封海齊看著這幾人鬧得這個小小的山穀咚咚響,也不知驚起了多少鳥獸,搖搖頭,也加入了砸冰塊的行列。

溪水並沒有冰透,下麵的水還在流動,冰層不算很厚,王路等人忙乎了一陣,還真將這具女冰喪屍給挖了出來。拖到溪邊的坡地上。

王路惡作劇地伸手捏了捏女喪屍的雙峰,好家夥,邦邦硬,根本就是兩個冰陀陀,“靠,整個兒都冰透了。”

謝玲拍一聲打開了王路的手,瞪了他一眼:“王比安在,也沒個正經樣兒。”

王路老著麵皮哼哼了幾聲。

他又抓著女喪屍的胳膊和腿擺弄了幾下,一樣凍得結結實實,有點像以前大過年時,剛從冰箱裏取出的凍雞一樣。

王路扭頭問馮臻臻:“有沒有帶解剖刀?剖開這隻喪屍的肚子看看。”

馮臻臻低聲道:“帶了。”說著打開隨身的急救包,取出了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原本想遞給王路,王路卻往旁邊讓了讓,分明是讓馮臻臻動手解剖。

馮臻臻並沒有遲疑,她一早在頭盔裏墊進了鋁箔,所以感應不到這隻女喪屍的腦電波,但是,無論這隻名義上是她的同類的喪屍是死是活,馮臻臻都不會關心動容--她絕不會在王路、封海齊麵前露出一點異樣來。

馮臻臻蹲到王路身邊,王路戳了戳女喪屍的左胸口:“往這裏下刀。”

馮臻臻一手摁住女喪屍的乳峰用以借力,一刀戳了下去。

叮一聲輕響,手術刀尖戮入女喪屍幹癟的皮膚沒半寸,刀刃就折斷了,一聲脆響後,手術刀尖斷成了兩截,斷尖飛到了旁邊的冰麵上,幸好沒彈到旁邊的謝玲、王比安身上。

王比安驚呼一聲:“好家夥,都凍透了!”

王路搖了搖頭,這是他失誤了,手術刀雖然鋒利,卻不夠結實,而這冰喪屍的硬度不在磚石之下,馮臻臻這樣硬捅,自然弄斷了刀。王路瞟了馮臻臻一眼:“倒看不出來,你力氣蠻大的。”冰喪屍雖然硬,可要一戳之下弄斷刀尖,馮臻臻手腕上的力氣卻也不小。

馮臻臻不動聲色--她知道自己剛才的行動冒失了--因為沒有感覺,控製不住自己行動的力度,一直是馮臻臻的一個大問題。在衛生院,誰都知道馮護士雖然漂亮可人,可打起針來卻痛得要命,隻是看在美女的分上,屁股打得青腫的大老爺們沒一個和馮臻臻計較。

馮臻臻平時解剖**喪屍倒沒什麽問題,可今天處理冰喪屍,手上沒感覺,自然不知力度反饋的輕重。用力過了頭,把手術刀給折斷了。

幸好,王路並沒有糾纏這事兒,他撥出了自己的手斧:“娘的,隻能來硬的了。”

說著一腳踩住**的喪屍,彎腰象劈木柴一樣,一斧一斧狠狠剁了下去,在他的斧下,女喪屍的乳峰上白花花的肉屑夾雜著冰塊亂飛,不一會兒。就掏出了一個洞,王路粗暴地砍斷了肋骨後,手一伸,掏出了女冰屍的心髒。

那黑色的心髒,就是個冰陀。居然連血,都已經凝結成冰了。

王路扯斷血管,將拳頭大的心髒在手裏拋了拋:“我靠,都凍成這樣了。這喪屍絕對死了。”

封海齊淡然靠在旁邊的一塊岩石上,隨著王路折騰,這時道:“那可不見得,喪屍就是心口挨一槍,也不會死。”

王路牛脾氣上來了,扭頭對王比安道:“去。砍些柴來。”

謝玲在旁邊瞪著眼道:“你搞什麽鬼啊?”

王路道:“給喪屍解凍啊,我就不信了,這樣冷凍法還凍不死喪屍。王比安,砍些粗點的柴來,咱們架起火。給這喪屍來把冬天裏的一把火。”

王比安應了一聲,就到旁邊砍柴,馮臻臻和謝玲也上前幫忙,這林子裏多的是小樹、毛竹,不一會兒,還真拖來了不少柴火。

眾人身上都是帶著野外生存物資的。王路在柴上澆了點汽油,點了把火。

也不用太講究,這把火直接就在喪屍腦袋旁燃燒,不一會兒,喪屍頭發上、眼窩裏結的冰碴子,就溶化了,水珠一滴滴掉落下來,火堆裏冒起了黑煙。高高升了起來。

對講機突然響了:“封所,我看到山裏有黑煙。”是周春雨的聲音。

對講機的信號在山溝裏不是很好,有點飄忽。

封海齊回應道:“是王路王隊長在放火,沒事兒,你們繼續原訂計劃。”

周春雨應了聲:“需要支援立刻呼我。”

封海齊回了聲:“明白。”

女冰屍的頭發很快著了火,耳垂等溶冰較快的地方甚至被火烤焦了,然而,喪屍還是依然沒有一點動靜。

王路拿根著火的小樹枝捅了捅喪屍半邊沒了皮肉露出牙床骨的臉:“喲嗬,還真死了。”

就在這時,謝玲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哥,小心!它還活著。”

王路手一縮,隨手甩出了手裏的樹枝,握住了斧柄,謝玲提醒道:“快看,它的眼皮在動。”

王路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喪屍睜大的眼睛,好半天才看到,女冰屍的眼皮,果然輕微地在動。

“狗屎,還真活著?!”王路想了想,用腳將燃燒的樹枝往喪屍身上踢了一部分,讓王比安砍來更多的柴火,幹脆繞著冰喪屍的身體燒起大火,倒似野外烤全豬一樣。

火越燒越大,冰女屍的臉部是最先解凍的,躺在熊熊燃燒的火堆裏,女喪屍向王路等人裂著殘缺的牙齒無聲地吼叫著,牙齒咯咯直響,她的臉頰已經燒焦了,但這,並不妨礙她想吃人。吃王路,吃王比安,吃謝玲。

身體的冷凍相對來說融解得就慢多了,王路特意將女喪屍頭邊的柴火劃拉到了一邊,免得火真把它給燒死了,細細觀察著軀體解凍後的反應,隻是看起來肉凍得很透實。一直到柴火都燒沒了,女喪屍也隻能勉強揮動一條胳膊。

王路揮斧砍下了女喪屍一隻腳,湊到眼前對著斷口看了看:“血管裏的血都還凍著呢,怪不得行動不便。”

說著,將斷腳拋給了封海齊,封海齊看了看,又遞給了謝玲,眾人輪流轉視了一圈。

謝玲咬著唇道:“看樣子,低溫是凍不死喪屍的,隻要溫度回暖,它們又能行動自如了。”

踢了一腳躺在漸漸熄滅的火堆裏,依然生硬地扭動著脖子追尋著自己的女喪屍,王路道:“是啊,早說過天上沒有掉餡餅的美事兒,指望老天爺幫我們收拾喪屍,那是沒門了。隻不過,低溫多少影響了喪屍的活動。我們南方已經這樣了,想來在北方,除非喪屍能躲在室內,要不然,在室外的喪屍不是停止行動,就是動作遲緩得一塌糊塗。”

封海齊道:“對幸存者來說。這倒是個好消息,趁著冬季喪屍活動的減少,能多收集些物資。”

王路抱著胳膊,擰著眉,似乎在想什麽事兒,他突然道:“老封,你說,我們把所有人手都派出去,尋找山裏受低溫影響的喪屍,趁著它們行動不便。多殺點怎麽樣?”

封海齊摘下頭盔,撓了撓胡子拉碴的下巴:“我也在想這個問題,隻是這四明山脈實在太大,我們這點子人撒進山裏,想要尋到喪屍,太過困難。而且這山路並不好走,除去武裝部的人員,那些女人和孩子不但幫不上多少忙。反而可能造成非戰鬥的傷亡減員。”

王路原地轉了幾圈:“總要試試,老天爺給了我們這樣好的機會,不把握住就太可惜了。我決定了,結束今天的狩獵後,我親自帶隊,拉出武裝部所有人員。進山剿屍!”

封海齊點點頭:“也好,是該輪到我們主動出擊了,總不能老是讓喪屍找我們麻煩。趁它病要它命,多殺一隻是一隻。”

王路笑道:“沒錯,多殺一隻是一隻!王比安。殺了!”

王比安高聲答應,抽出腰裏的長柄螺絲刀,半屈膝一用力,撲一下,螺絲刀捅進了還在火堆餘燼裏掙紮的女喪屍的眼窩裏,攪了攪。頓時了賬。

馮臻臻從頭盔的麵罩裏,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切,她知道,這隻是第一個犧牲品,更多受到低溫影響的喪屍將死在王路,死在崖山的屠刀下。

王路說對了,低溫對喪屍,真的有顯著影響。

馮臻臻自己就親身體驗到了這一點。

隨著溫度的下降。雖然馮臻臻沒有感覺,但還是發現自己的行動有點遲緩,在室內,有暖氣的情況下,這一遲緩並不明顯,但如果在冰天雪地的露天呆得時間長了,馮臻臻驚慌地發現自己的手指變得非常僵硬。

所以馮臻臻穿了很厚的衣服,還時時抱著個熱水袋,借以提升自己體內的溫度--當然這點子並不是她自己想出來的,電子熱水袋還是封詩琪給她的,馮臻臻偷偷學習了使用方法。雖然她感覺不到熱水袋的溫度,但毫無疑問,熱量,對她的血壓心跳都有促進的作用,所以現在馮臻臻哪怕是在衛生院裏,熱水袋也是從不離身。

錢正昂雖然發現了,但也隻是歸結為女孩子的嬌氣,不過,醫生需要一雙靈活的手,他看到馮臻臻開著空調,打著油汀還捧著一個熱水袋,也隻是聳聳肩,並不以為意。

但這次跟隨王路出來狩獵,在冰天雪地裏跋涉,可把馮臻臻害苦了--她總不能外出也抱著熱水袋吧,這也太招人眼了--雖然穿了厚厚的羊絨大衣,可馮臻臻越走越發現自己四肢的協調性越差,一路走到這兒,都有些拐手拐腳了,隻是因為山地崎嶇不平,王路等人才沒發現她的異樣。剛才碰落樹梢上的雪,其實就是馮臻臻控製不住自己身體的表現。

王路在女冰喪屍身上擺弄時,馮臻臻已經完全明確低溫對喪屍以及自己的危害了。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繼續在這山裏行走下去,低溫會不會讓自己也僵硬得如那具女冰喪屍一樣,如果自己突然倒下,王路,會不會發現自己身上的秘密?

馮臻臻正在出神,王路突然在她身邊喂了一聲,馮臻臻這才抬起頭,隻見王路衝著她揮了揮手:“快走啊,我們耽誤的時間太長了。”前麵,封海齊、謝玲和王比安已經爬上了一個小坡,正在回身等馮臻臻。

馮臻臻應了聲,忙跟著王路爬上了小坡,她突然問道:“王首領,我們明天就要進山殺那些受低溫影響的喪屍嗎?”

王路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是啊,這南方的雪不比北方,積不了多長時間,我們要搶在化雪溶冰前,對躲藏的喪屍進行一次清理。”他回頭道:“不過你們女人和孩子就不用參加了,這次行動危險性還是蠻大的,我隻會動用武裝部的人員。”

馮臻臻低低的喔了一聲。

王路在前方又走了幾步,落在後麵的馮臻臻突然道:“王首領,麻煩你等等。”

王路一怔,轉過身來:“怎麽了?”

馮臻臻費勁地脫下了頭盔:“樹上掉下點雪,鑽我脖子裏了。”反手探向背後,想清出雪,卻不得便。

王路道:“我幫你吧。”轉到馮臻臻身後,馮臻低著脖子,王路果然看到她的衣領間有碎雪,便小心替她撥了出來。看到馮臻臻脖子發絲間細膩的膚色時,王路的心突然一跳,他手一甩,粗著嗓子道:“行啦。快走吧。”

說著匆匆前行。

他沒注意到,在自己背後,馮臻臻拎著頭盔,並沒有戴上,她看著無邊無際的山林,歎了口氣--夥伴們,這是我惟一能為你們做的了,逃吧,逃吧,所有接受到我腦電波信息的夥伴們,如果你們還能行動,那就立刻離開你們的藏身處,往遠處逃,往深山裏逃,人類的屠刀,即將降臨到你們的頭上。

茂盛的山林裏,王路等五人蹣跚著終於來到了陷阱前,說是陷阱,其實是在幾棵樹之間挖了個大坑,上麵蓋了塊席子,鋪上泥土和雪,再撒上飼料,旁邊還下了幾個獸夾,粗製濫造得令人發指。

王路隻瞟了一眼,就罵了句粗口:“媽的,連個屁都沒有。”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