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一個人的戰鬥秀

鄞江鎮街頭,最後一個被喪屍圍攻的人員也被安全送進了一幢樓內,王路回過頭,聽著雨幕中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喪屍吼叫聲,知道更多的喪屍,正在突破防線進入鎮內。

,一敗塗地。

周春雨拉了王路一把:“王哥,咱們也進樓裏吧。”

王路突然頓住了腳:“不,我不進去。”

周春雨一怔,突然明白過來王路想幹什麽,他壓低嗓子道:“王哥,現在可不是逞能的時候,你的異能,對上槍可一點用沒有”

王路苦笑道:“就算我是逞能,我也得呆在外麵。我如果也和大家一樣躲到樓房裏,崖山上下的士氣就全垮了,我得讓所有人看到,崖山還是有人敢於戰鬥的。”

周春雨雙目暴突,罵道:“王路,現在不是你做秀的時候你懂不懂人家有槍,給你來上一槍你就全完了”

王路看著怒急失態的周春雨:“周春雨,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隻不過,我真的不能進去。”他頓了頓道:“你還沒明白嗎?入侵者很強,強得我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可越是這樣,我越是要讓他們也看到崖山的實力,要讓他們看到崖山還是有他們利用之處的。如果我們隻是群羔羊,那他們會毫不遲疑宰了我們,隻有我們讓他們看到我們還是有用的,才能留下一條命。”

周春雨怔住了。這時,一直沉默的封海齊道:“王路說的沒錯。其實這末世裏,真正能活下去的,不是什麽勇敢戰鬥的英雄,也不是隻會屈膝獻媚的弱者,而是,有用的人。我們的實力不足以和入侵者一搏,那我們就需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有能力讓他們所用。這是我們唯一求生之道。”

周春雨結巴道:“封所長,你、你怎麽也說這種話?麵對侵略我們不應該抗爭到底嗎?”

封海齊苦笑道:“如果我隻有一個人。我會抗爭到底,可是,詩琪也在崖山,同樣,我相信王路並不是個膽小鬼,可是為了陳薇、王比安……他不會允許崖山成為一片焦土。周春雨,這就叫識實務,千古艱難唯一死。為了我們的家人,我們必須活著。”

周春雨握著斧頭的手,漸漸鬆開了,他想到了梨頭。為了梨頭,他願意付出一切,相比之下。所謂的尊嚴,又值幾斤幾分。

王路拍了拍周春雨的肩:“相信我,我會讓我們活下去的,讓我們所有人都活下去。”

封海齊衝著王路點了點頭,把還在愣怔中的周春雨推進了門。然後自己也進入樓內,沉重的鐵皮防盜門,關上了。

把王路一人,關在門外,麵對無數的喪屍,和暗夜中的入侵者。

周春雨不敢置信地瞪著封海齊。半晌才道:“封所長,你、你真的讓王哥一個人留在外麵?”

在周春雨眼裏看來,封海齊一直是王路最堅定的支持者,他陪伴著王路曆經了無數艱險,可這一次,他卻不在王路身邊。

封海齊知道周春雨在想什麽,他歎了口氣:“小周,你還是沒有王路聰明。崖山隻需要一個強大的王路。接下來的時間。是王路的一場個人秀,我們任何人,都不能奪去他的風采。他所展現的能力越大,他活命的概率也就越大。”

凡事,過猶不及。如何把握住度,是做成一件事的關鍵。

這是王路的職場多年的血淚心得。

光有能力,僅憑一腔熱血,是做不成事的。

王路站在街頭,雙手下垂,斧頭鬆鬆地拎在手裏,抬頭,任雨水打在自己的臉上。

自己要做到怎樣的地步呢,才能在入侵者手裏,討得一條活命?

隻對方有槍一條,就死死吃定了崖山全體上下。

崖山至今隻不過是冷兵器時代,李波的槍械製造,因為缺少無縫鋼管的原因,遲遲沒有眉目,麵對入侵者的自動熱兵器,就是送死的份。

王路還沒有白癡到自認可以鼓動崖山全體人員麵對著槍支衝上去送死豬突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玩的。

既然抵抗不了,那就投降。

王路在末世的唯一目的就是活著,而不是為了扮演不怕死的好漢。不怕死的好漢,早就死光光了。所以投降,並不可恥。

問題是,投降了,入侵者會不會放過自己?

入侵者至今隻是在外圍騷擾,並沒有對崖山眾痛下殺手,說明,他們對崖山有所求。

末世裏,所求的無非是物資、人力兩項。

隻要不是極端的喪心病狂之徒,不會平白搞什麽三光政策,相反,手下的人口越多,自己的勢力越大,是個很淺顯的道理。

隻是,不濫殺,並不等於不殺。

魯肅對孫權說,江東的官員人人能降曹操,隻有你降不得。原因很簡單,官員投降後依然可以當官,可你是領導,投降後,難道還能讓你做boss不成?boss永遠隻能有一個

崖山人人能投降,唯獨王路,不能投降。因為外來的入侵者為了吞並崖山,非殺了原來的領袖不可。

王路一定要確保入侵者不殺自己。

難難難

如果換了常人,肯定會拉著封海齊、周春雨等鐵杆保皇派,和入侵者叫板,擺出一幅誓死保衛領導,不然就玉石皆焚的架勢。

可王路知道,這隻會讓自己死得更快。順便還拉封海齊他們到地獄裏打麻將。

王路唯一求生之道,就是要讓入侵者既覺得自己還有可用之處,又認為自己並沒有多少群眾基賜威信。隻不過是條翻不了身的死鹹魚。

這裏麵的“度”,可是真不好掌握啊。

王路情急之下,想出了一條不是辦法的辦法他讓崖山全體人員都躲到了屋內,獨留自己在外麵,以此展現,自己在崖山眾中“人望”不高,一個能被手下拋棄的首領,自然就少了很多威脅。

但在展現自己“無能”的同時,王路又要表明自己的“有用”,這個任務。自然落到了異能頭上。獨身相抗群屍,怎麽也該讓入侵者高看那麽一眼。異能者到哪兒,都是個很特殊的群體。任何一方首領,都希望自己手下的異能者越多越好,就象穿越到三國小說裏的第一要務,明主都是要下大力氣拉人頭的。王路必然讓自己看起來有值得拉攏的價值。

王路在“無能”和“有用”之間踩鋼線,當真是險之又險,至於成功的把握。更是天知道。

但是,這真的是自己惟一的求生之路了。

越來越多的喪屍從各處缺口進入了鎮中,由於所有的崖山眾都躲到了住宅內,門窗緊鎖,喪屍們隻是呆呆地站在街頭,或漠無目的地亂走著。

一隻喪屍拖著腳步從王路身邊走過。它似乎嗅到了什麽氣味,蹣跚到一戶居民家的窗戶旁,探頭探腦嗅聞著,雖然窗戶都裝著結實的防盜欄杆,但裏麵的一個女子還是失控得尖叫了一聲。

喪屍聞聲而動。吼叫著捶打著防盜窗,震得欄杆恍恍響,更多的喪屍聞聲聚了過來,其中一隻武裝喪屍,手裏握著一截鍍鋅水管,它手隻一揚。當啷聲中,隔著防盜欄杆,玻璃窗被砸了個碎粉,屋裏的尖叫聲更添了幾分高亢。

王路動了,他撲了過去,手裏的長柄螺絲刀連揮,將聚在窗口的喪屍一一殺死。

屋裏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王隊長,謝、謝謝……”

王路低聲道:“上樓。鑽被窩裏,別出聲。放心,有我在,喪屍進不來的。”

王路知道,像這女子這樣,躲在屋裏悄悄注視著自己所作所為的不在少數,但願自己的孤身護鎮之舉,多少能在他們心中賣個好,如果自己有個萬一,還能遺澤陳薇、王比安等家人。

王路悶不吭聲,隻是在雨中來往衝殺,仗著異能,不停用螺絲刀捅殺湧入鎮中的喪屍。

隻是雨夜中,根本分不清鎮中大街小巷湧入了多少喪屍,王路隻覺得身邊的喪屍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這是無盡版的植物大戰僵屍嗎?老子需要加農炮才能幹掉它們

正如王路猜測的,他的所作所為,盡落入了各懷心思的各色人等眼中。

在鎮外,一輛改裝過的運鈔車內,一名槍手通過射擊孔,觀察著夜視儀中王路那綠色的影子,嘴裏念念有詞:“31、32、33……還有點能耐啊,這個鄉巴佬已經殺了不少喪屍了。”

旁邊一個斷腿的男子正在燈光下翻著一本資料:“嗯,這應該就是崖山的首領,叫什麽王路的,根據他們電台宣傳的信息,他的異能應該是‘自己屍’,會讓喪屍誤認為是同類,所以才能這樣輕輕鬆鬆殺喪屍。”

盯著夜視儀的槍手笑道:“這種異能沒什麽花頭,也就和喪屍單打獨鬥派點用場。”

斷腿男子舉起資料敲了敲槍手的頭:“你小子就狂吧,和我們比,他的異能是沒什麽花頭,可在外麵也算是不錯的了。哼,你也不想想,這甬港市的異能者,還有比我們基地更多的嗎?”

槍手聽到“基地”兩字,情不自禁直了直腰,基地如今可是甬港市的龐然大物,不要說各縣市區,就連外市,也再沒聽說過象基地這樣大的武裝團體了。風頭之勝,一時無兩,像這次來收伏崖山這樣的鄉下小地方,也隻出動了幾個人,一輛車而已。

因為他知道,沒人膽敢違抗基地。

敢於違抗的,都死了。

槍手嘩一聲將子彈上膛:“要不要幹掉那個叫什麽王路的鄉巴佬?”

斷腿男撓了撓下巴,遲疑了一下:“等等再說吧。”

殺不殺王路,隻是舉手之間的小事,斷腿男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麵。他心裏更多想著的是,自從屍潮過去後,基地的迅猛發展。

說起來這老大也真是令人真心佩服,雖然下手狠辣,目光卻極是獨到。

當初屍潮事件中,基地也受到了慘重損失,不說幾處分居點,因為發電機組的不足,而沒有高壓電網的保護被突破,造成大量人員死亡和物資損失。就連基地的核心月湖湖心島,也在喪屍的猛攻下,出了極大的紕漏。

在月湖外圍防線的關帝廟不知怎麽的,高牆厚門的防守居然無聲無息被喪屍突破,所有防守人員連信號都沒發出一個。喪屍在智屍的指揮下,沿著關帝廟突入進月湖,一度將除湖心島的外線都占據了。基地剩下的人員隻能藏身在湖心島上,日日夜夜和潛水而來的水喪屍死磕。雖然基地異能者眾多,更有大批槍手,但前不久老大針對東錢湖海軍司令部的行動因為失敗,已經損失了不少最忠心於他的人員,在屍潮的圍困下,人心浮動。甚至有人提出來。要追究老大錯誤的決定。

就在外有喪屍內有異議的情況下,老大帶著自己和其他幾個忠心於他的人員,半夜突然放下吊橋,引進了大批的喪屍,然後。借喪屍之手造成湖心島一片混亂時,突然出手,打死了所有心懷不端的人員,最後利用老大時空靜止的能力,從喪屍手裏收複了湖心島,一舉牢牢將基地重新掌握在自己手裏。

這殺伐果斷。心狠手辣的手段,當真讓斷腿男心驚肉跳之餘,卻也隱隱有些敬佩,這次風波過後,湖心島人員雖然少了近六分之一,可無不對老大畢恭畢敬,上上下下如臂使指,硬是擋住了喪屍的進攻。

要知道。這市區可不比鄉下偏僻小地方,喪屍數量是以十萬來計數的,看著月湖岸邊黑壓壓一波又一波看不到盡頭的喪屍群,心理素質差一點的人都能嚇得崩潰。

但更令斷腿男敬服老大的是,在屍潮退去後,老大不顧基地本身損失慘重,強令所有人員全體出擊,向甬港市所有原本不服基地統治的定居點進攻。那些定居點好不容易扛過屍潮的進攻,正在為亡者悲傷,為家園殘破落淚,又忙著要尋找新的物資以彌補損失時,哪裏料到基地會大軍壓陣,不是紛紛投降,就是逃亡到鄉下去,少數不服敢於違抗的,全被老大親自帶隊鏟滅。

短短時間內,基地在屍潮過後,不衰反盛,徹底掌控甬城海曙、江東、江北、鄞州新區等地,勢力更向北侖港、鎮海區擴展,任誰都想得明白,老大隻要控製了北侖、鎮海的重化工業區,擁有了能源,絕對是浙東最強橫的幸存者勢力。

套句古人說的話,那就是已經擁有王霸之業了。

斷腿男知道,自己身有殘疾,要不是一門心思討好巴結老大,做他腳下最忠心的狗,在內亂時堅定地站在他這一邊,親手殺了幾個平時還談得攏的異能者,在老大眼裏,比路邊的一攤屎重視不了多少。

老大現在權威日重,越來越多的異能者聚攏到他身邊,投靠的槍手、專業技術人員更是數不勝數,相應的,自己這殘疾人離中樞越來越遠,幸好老大有時偶爾還會想到自己,讓自己立點小功勞。要不然,以現在基地的績效考核機製,自己享受的物資供應真是要倫落到和那些賣b過日子的臭娘們差不多了。

這次老大派自己到崖山來辦差,這差事,一定要辦好。

斷腿男推開槍手,自己扒在夜視儀上看了看,那個王路,還在鎮中殺著喪屍,嘿,鄉巴佬就是鄉巴佬,光有異能有個屁用,頂得住一顆向你腦門射來的子彈嗎?這末世,要異能和子彈結合才能橫行天下,缺一不可。

斷腿男坐回車內,擰著眉思索著,崖山這種隻有百來人的沒有自動火力的定居點,實在不算什麽,基地真想滅了他們,隻是分分秒秒的事情,隻不過,崖山的水力發電站和開墾的良田,還是令老大心動的。

老大如今的注意力全在北侖、鎮海,隻要拿下這兩處,原本困擾基地發展的能源和重工業瓶頸就**然無存。

但是,凡事總是要留有後手,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北侖鎮海的油氣雖多,日取月用,早晚有用光的一天,倒是像崖山這樣的水電站,是源源不絕的,雖然發電量不大,但足夠基地的核心區域使用的了。

而且,喪屍現在在智屍的帶領下,已經學會了吃人類的食品,大量的倉庫被洗劫一空,基地,也需要自己穩定的糧食來源地。離市區最近的定居點,也就崖山這一處,開發了大量的農田,這一點,在他們自己對外的電台宣傳裏,說得清清楚楚,哼,王路這個蠢貨,他以為這樣能拉幸存者前來,可也同樣把老底交在心懷不軌者麵前。

老大給斷腿男的命令很簡單,收伏崖山,讓他們供電供糧食。

殺一個王路簡單,但萬一把崖山人逼到了絕路上,玉石皆焚之下,把發電站毀了可怎麽辦?

斷腿男雖然不是理科出身,可知道發電站如今是全電腦化自動操作,也許隻要一個指令,發電站就會毀壞,自己如果隻是落手一個空****的水庫,卻又有什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