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代號“鼴鼠”

王路能明白封海齊的意思,人心是很微妙的,就象武裝部一樣,剛成立時,隊員們互不相識,勉強維持著紀律,訓練比王比安等孩子們還漫不經心,可隨著各種對外行動的增多,隊員們在大大小小的戰爭中,結下了深厚的戰友情,而這種血與火的考驗,是最團結人的。

王路沉吟了片刻,劃掉了周春雨、錢正昂和封詩琪的名字,想了想,又刪掉了盧鍇,他對封海齊道:“讓周春雨和錢正昂留守吧,我們不得不防備老大有可能的報複,再說,總不能讓崖山隻剩下老弱病殘,任誰都可以欺負一下。封詩琪和盧鍇年齡太小了,還是孩子咧。”

王路也知道,別人倒也罷了,周春雨第一個會反對自己的意見--其實從內心說,他也希望周春雨能參加,隻是,他必須給陳薇留條後路,而周春雨是最佳的選擇。他是崖山最不會背叛自己家人的人,論可靠性和親近感,周春雨還在封海齊一家之上。血永遠濃於水啊,這大概就是外戚天然被上位者信任的原因之一吧,古今不變的真理,更妙的是,周春雨這外戚還是單身,梨頭又小,不用擔心他坐大。

封海齊道:“關新已經帶著人在訓練如何在地下水網內進行潛行和戰鬥了,我這就把名單通知下去。”

王路點點頭:“李波他們造的‘單打一’還行嗎?”

封海齊道:“因為子彈不多,我們也就一人打了二發練練手感,目前看來百米***擊精度還算行,因為用的是步槍子彈,威力也算大,隻要打中人體就能給予極大的傷害,當然,上彈速度還是太慢,一旦被對方火力壓置住,就不好辦了。”

王路沉思了片刻後第五百九十三章??代號“鼴鼠”道:“要不,我還是讓王比信他們把槍交給你們?那可是4把彈藥充足的自動步槍啊。”

封海齊搖了搖頭:“我還是認為太冒險了,王比信他們如果空手返回基地,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的。”

王路煩惱地撓了撓頭--王比信他們四人的槍,基本就是個擺設,一旦進入湖心島後,前去見老大時,就會被下槍。可是,如果把槍給了封海齊他們,也的確招人眼,全幅武裝的一隊人馬出去執行任務,回來時卻兩手空空,連末世視若珍寶的槍支都不見了,鐵定招來別人懷疑。

王路歎了口氣,把名單遞還給封海齊:“這事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兒,就按照行動計劃辦吧,現在是萬事皆備,隻欠--雨,一場大雨了。”

當天晚上,氣象員胡軍敲響了王路的門:“後天有雨,大雨。”

王路沉聲道:“你能確定?這雨可一定得下在市區裏!”王路是知道氣象台預報的貓膩的,比如說預報有雨,這雨不見得下在市區,可隻要哪個郊區下了雨,也能算是成功預報了。

胡軍用力點了點頭:“王隊長,我憑我多年工作經驗保證,後天一定有大雨,而且是覆蓋全大市的大雨!”

王路知道,就算是胡軍預報不準確,雨不夠大,可自己也不能再等了,斷腿男張駿、王比信他們在崖山待的時間有點長了,如果遲遲不歸,也同樣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王路一拳擊在手心:“立刻通知封部長,準備行動!代號‘鼴鼠?’。”

鼴鼠,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地底的動物,同時,也是冷戰時,毛熊和白頭鷹兩大超級帝國對隱藏在自己內部的敵對間諜的稱呼。

後天。大雨。

基地,設在機場快速公路的一處街壘,一名槍手正透過雨幕向外張望著,雨太大了,又是夜晚,雖然有大功率的探照燈,但隻能看到百米外廢棄的車輛殘骸,根本看不到遠處。

槍手轉動著探照燈,想獲得更清晰的視野,就在這時,探照燈的燈光突然滅了。

由明突然入暗,槍手吃了一驚,嘩一下就將槍順到了手裏:“怎麽回事兒?”

旁邊一個槍手懶洋洋道:“還能有什麽事兒?肯定是發電機又停機了。”

街壘並沒有自備發電機,為一個隻有兩名守衛的前哨單獨配備發電機,即使以基地的資源,也配備不起。

街壘是與位於客運總站的一處定居點共用一台發電機的,隻是最近因為基地各處的發電機長時間運行磨損較為嚴重,在缺少零件的情況下,很難得到完好的修理,不得不時不時停止運行,以保護過熱的機組。

槍手縮了縮感受到雨夜陣陣寒氣的身子,嘟囔著道:“缺電又不止我們這一處,基地除了湖心島,如今哪一處發電機組不存在問題的?媽的,也不知道該哪處定居點倒黴,要是沒了高壓電網的防護,被喪屍突襲進來,可由得他們受的,就算是不死人,物資可就保不住嘍。娘希匹的,你說這算啥事兒,這喪屍如今吃不了人,就改口吃雜糧了,你說要是為了自己不變成喪屍倒還能拚命,可要是為了一袋方便麵,和喪屍以命換命就不合算了。聽說有好幾個定居點,就因為電網被突破,糧食全被喪屍搶走了,被老大好一通罵呢,配額也被削減了好多。”

另一個槍手哈著手道:“等鎮海發電廠和石化被老大拿下來的就好了,那可有敞開用的電了。”

“屁。”站在探照燈邊的槍手道:“鎮海發電廠就算是能被重新啟用,沒有外來的煤,早晚還是得斷電。”

另一個槍手啊了一聲:“你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前幾天過去的那個死殘疾,就說是帶隊去收伏什麽崖山的,那兒就有一座水力發電站,嘿,有了這座電站,可不用擔心停電了。”

探照燈邊的槍手突然怪笑了一聲:“聽說那個斷腿叫什麽張駿的,最拿手的就是舔老大的蛋蛋,要不然,就他一個殘疾的廢人,怎麽還能在基地混得下去?老大還交給他這樣簡單的一個任務,聽說那個什麽崖山連槍都沒有,開上幾槍就能嚇住那些鄉巴佬,誰不知道出外勤最能撈油水?老大把這美差給那拐子張駿,肯定是幹拐子的屁眼幹得爽了。”

兩個槍手在汙濁不堪的髒話中捧腹大笑。

探照燈邊的槍手突然頓住了聲音:“奇怪,我好像聽到什麽聲音。”

另一個槍手正在點煙,聞言摘下了煙,側耳細聽:“有個屁的聲音啊,除了雨聲就是雨聲,這附近的上下入口都被封閉了,就算是喪屍也除非是從機場入口那裏進入,走老遠路才能到這兒……”但他很快止住了聲音,遠處果然有聲音傳來。

是車輛的發動機聲音。

兩個槍手連忙將子彈上膛,探照燈邊的槍手狠狠罵著:“該死,偏偏停電了。”他取過一隻大號強光手電,向雨幕中照去,但這點燈光很快被大雨吞沒了,除了雨點反射著光芒,什麽也照不出來。

兩個槍手倒也並不慌張,街壘前麵裝有高壓電網、地刺、隔離墩等物,等閑車輛是無法強行衝卡的。

發動機聲越來越響,眼見著隱身在雨幕中的車輛越駛越近,但卻並看不到車頭的燈光,顯然車輛是在摸黑行駛,駕駛員不是藝高膽大,就是有辦法在黑夜中視物,要不然,光路麵堆積的殘骸就能讓他翻車。

發動機的聲音更清晰了,甚至能分辨出發動機運轉時而緩時而急,似乎正在廢墟中蹣跚前進,終於,強光手電照到了從雨幕中撞出來的一隻鋼鐵怪獸--一輛改裝過的運鈔車。

看著熟悉的“安邦”字樣,食指緊扣扳機的兩個槍手同時鬆了口氣--是基地的車輛,其中一個槍手低低罵了句:“他媽的,是那個拐子的車,他們從鄉下撈油水回來了。”

運鈔車緩緩在隔離墩前停了下來,突然打開了前燈,打的還是遠光燈,燈光刺激得崗亭裏的兩個槍手睜不開眼,他們從嘴裏冒出一連串髒話,抬手遮擋燈光,但即使如此,他們的槍口依然指向車輛。

運鈔車的副駕駛座門嘎吱一聲開了,一個人影一拐一拐下了車,站在車頭的燈柱裏,衝著崗亭罵道:“他媽的,瞎眼了,沒看到是老子回來了,趕緊的,把隔離墩挪開。”

不是斷腿男張駿又是誰?

兩個槍手連忙冒雨跑出了崗亭,搶著向斷腿男張駿打招呼:“老哥回來了,辛苦辛苦。”他們雖然敢背後罵張駿,可畢竟對方是在老大麵前說得上話的人,犯不上真得罪了,再說殘疾人心理比正常人敏感,萬一因為小事冒犯了這拐子,被他在老大麵前遞遞小話,自己準定沒好果子吃。

兩個槍手吭吃著將隔離墩推開一點,正好容一輛車進入,斷腿男張駿披著雨衣在旁邊也不幫手,隻是不停地催促,時不時罵幾句粗口。

運鈔車緩緩通過了關卡,斷腿男張駿吆喝了一聲:“可給老大看好了,要是放進一個外人,有你們好看。”這才上了車,運鈔車轟鳴著,消失在雨夜裏。進入關口後的主要道路,已經被基地大致清理過,車輛速度一下子上去了。

兩個槍手在車後麵早就低聲罵開了,其中一個槍手衝著車輛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媽的,拐子這次下鄉,可不知搜刮了多少好東西來,你看看,這車廂裏裝的東西好沉,把車胎都壓扁了。”

另一個槍手歎了口氣:“操,有好東西反正也輪不上我們,還不都被湖心島那些大爺們給占了,聽說他們的定額是我們這樣的小兵拉子4、5倍呢,我呸,也不怕撐死。”

兩個槍手心中都有些悲涼,其實象他們這樣的外圍人員,根本不受基地核心的重視,不但物資定額是最少的,一旦有強力外敵入侵,也是炮灰的命,基地在此遠離市中心的高交橋上設卡,隻是起到一個報警的作用。兩個槍手私下裏早就商量好了,如果真有敵人入侵,開上幾槍,打個電話報警,然後就投降吧,實在不行,腳底抹油帶著槍支跑就是了,反正有槍在手,到哪兒都能混碗飯吃。

其中一個槍手笑罵道:“早知道賣屁眼有這樣的好處,老子也學拐子的樣翹屁股了。”

他的同伴呸了一聲:“想得美,老子還想變性呢,有點姿色就能被帶進湖心島,可比在這裏吹風淋雨不知強多少。”

斷腿男張駿並不知道兩個槍手在背後埋汰自己,他在車內,正用討好的語氣向封海齊道:“這位師傅,實在不好意思,我們的車就隻能送大家過這道小關卡了,再到前麵,檢查就嚴格多了,得開車門檢查。”

封海齊還沒吭聲,旁邊關新道:“為什麽不殺了那兩個槍手?好歹弄兩把槍來。”

封海齊搖了搖頭:“還是不殺的好,我們這次行動的關健是要隱密,最好的結果是王路在老大辦公室潛無聲息就把活兒給辦了,實在萬不得以,需要我們強行突入,那在潛入湖心島之前,也不得露出任何一點蛛絲馬跡,殺那兩個小兵拉子簡單,可萬一被基地提前發現了,可是要壞大事。”

關新沒再出聲,他瞟了瞟車廂裏擠成一堆的行動隊員們--這點子人,就要對抗占據了整個甬港市區的老大,而最強有力的武器就是幾把“單打一”,與其說這是扮豬吃老虎,更不如說是狗急跳牆不顧後果的賭命之舉。

運鈔車突然顛簸了一下,車內眾人一陣搖晃,李波唉地叫了一聲,卻是馮臻臻戴的頭盔撞到了他的頭上,馮臻臻連忙悶聲悶氣地道歉。關新見了,又在心中歎氣,因為王路堅持將錢正昂留在崖山,出於戰場救護的需要,衛生院兩大美女護士齊齊出馬,雖說她們兩個都是自願報名的,但都沒有接受過戰鬥培訓,天知道兩人能發揮多大的作用。你看看馮臻臻,居然戴了這樣大一個全封閉的摩托車頭盔來--這玩意兒麵對子彈有個屁用啊。

關新摘下了自己的頭盔--正是王路早期撿到的老式軍用頭盔--遞給了馮臻臻:“用這個吧,雖然擋不住子彈的直射,總比你的塑料玩意兒要好。”

馮臻臻接過去,道了聲謝謝,摘下了摩托車頭盔換上--關新瞪大了眼,馮臻臻在頭盔裏居然還戴了隻口罩--關新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自己就要帶著這些人去戰鬥嗎?這是幼兒園小朋友春遊啊?!

運鈔車在機場路往南站連接線處停了下來,這處入口並沒有完工,至今還是半封閉的,沿著這處入口就能到南塘河,王路的家陽光城,就在左近。據斷腿男張駿介紹,這一帶除了婦兒醫院和火車南站,還沒有別的定居點,正適合崖山等人潛入。

封海齊握了握王路的手,王路也用力回握了他一下,王路又一一與支援分隊的人握手,所有人個個神色凝重,從現在起,已經是深入虎穴了,成敗在此一舉,也不知道今夜過後,會有多少人永遠回不了崖山。

看著封海齊帶人順著還未完工的高架路施工腳手架,消失在雨夜裏,王路扭頭對斷腿男張駿道:“走吧。”

斷腿男張駿討好地笑著:“王哥,你看……”說著取出了一幅手拷,他點頭哈腰道:“實在是沒辦法,去見老大的被俘人員,都得帶手拷。”他又補充道:“不過王隊長你放心,我會把鑰匙給你的。”

王路知道這是應有之意,便把手一伸:“拷吧。”

哢嚓一聲,一雙警用手拷拷住了王路的雙手,與此同時,一把鑰匙也放到了他手裏。

王路扭了扭手腕,有點緊。雖然王路知道這次行動是場徹頭徹尾的冒險,也找了很多理由來說服自己,但直到手拷拷住雙手,他才真正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從現在起,命運,不再握在自己手裏。

斷腿男張駿又拿出一幅手拷,要給乖乖坐在王路身邊的陳瓊拷上,坐在駕駛座上的王比信揚手就是一個耳光:“你他媽的有病啊,給我爸爸上手拷那是因為他是成年人沒辦法,給我姐姐上什麽手拷啊,這樣小的孩子,誰會在乎啊。”

斷腿男張駿連忙道:“是、是、是,我糊塗了,我糊塗了。”

倒是陳瓊伸出了手:“沒關係,我不怕痛的,給我拷上好了,反正我到時隻需要使用異能,沒法子幫你們打架的。”

王路也道:“王比信,不要怪張駿,他也是為了我們好,這個時刻,越少引起別人懷疑越好。”

陳瓊的雙手,也被拷上了。

王路抬起自己拷著的雙手,揉了揉陳瓊的頭發:“讓你受苦了。”

陳瓊斜靠在王路身邊:“沒事兒,爸爸,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成功的。”

王路笑道:“對,我們一定會成功,老爸可是有豬腳光環喔,命比小強還硬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