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彈盡和最後的進攻
徐傑在呆怔了半晌後，猛地大叫起來：“沒彈藥了！堡壘這些雜種沒彈藥了！他媽的，你們也有今天！啊哈，沒了彈藥，你們的大炮和坦克就是燒火棍和鐵疙瘩！你們死定了！”
堡壘沒彈藥了。
現代戰爭，打的就是後勤，為了保證火力輸出密度，後勤的運量是個天文數字。而且為了對抗喪屍這種變態的不死生物，同樣的壓製火力，堡壘需要維持的火力密度是以往的三至四倍以上。
彈藥，成了製約堡壘發展的一道鎖鏈。
堡壘的彈藥有多個來源：末世爆發初期，各機動部隊自身攜帶的彈藥，但這一塊彈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因為在與喪屍的戰鬥中基本消耗殆盡；在末世戰爭的末期，京城守衛部隊盡最大能力和犧牲調運來了一批彈藥，這批彈藥也成了堡壘得以建立的基礎，此後，大規模從外地彈藥庫調運彈藥就成了噩夢，道路的大麵積斷絕，喪屍橫行，特別是智屍的覺醒後，連鐵路也被截斷，在損失了幾批好不容易維修好的老式內燃機車頭和車皮後，堡壘隻得放棄了從外地調運彈藥的行動；最後的彈藥來源，就是堡壘自造。雖然生產線需要的機床依托京城的大量高科技企業不成問題，金屬材料也較充足，但發射藥和引信雷汞卻是製約產量的一大瓶頸。
在初期，堡壘的日子並不好過，麵對匪夷所思的生化病毒，以及前期因為不熟悉喪屍的特性大量戰士的傷亡，讓士氣變得非常低落。殘存的部隊來自各個軍種，互相間難以統合。缺少彈藥、飲水、糧食、藥品。對被喪屍咬傷的戰士完全束手無策，不斷有受傷的戰士自殺，這更進一步削弱的部隊的戰鬥力。被部隊拯救的平民成了一個大包袱，不但對作戰毫無益處，而且還占用了大量的糧食。末世醜陋的人性又平添了不少治安事件。
總之，勉強立足的堡壘處於搖搖欲墜隨時都能分崩離析的狀態，如果當時有一波次大規模的喪屍在智屍指揮下，對堡壘發起攻擊，還在萌芽中的堡壘立刻就會崩潰。
但幸運的是，京城的喪屍再多，也是一群無組織無紀律的白癡，當時智屍還沒有誕生。喪屍說難聽點，就是一群盲流，隻會憑本能漫無目的地在京城遊**，總體數量雖眾。卻分隔在各個不同區域，又因為避光的特性，轉移入了地下鐵係統生活。
而對堡壘來說，更大的幸運是，他們的領袖是位意誌堅定的鐵腕人物，雖然他的軍銜在幸存下來的軍官中並不高，但他手裏卻掌握著最後一支成建製的戰鬥部隊，而且也是他最早提議建立堡壘，更是浴血拚殺拯救出了大量平民。無論是在戰士中還是平民中，威望極高。
領袖在被兵民一致推舉選為最高指揮官後，立刻施行了一連串鐵腕政策：堡壘實施全麵軍事化管製，一切物資向一線作戰部隊傾斜，所有男性平民組成準軍事後備部隊，任何不服從命令的平民立刻驅逐出堡壘，老弱婦兒則在技術人員帶領下全力生產彈藥。
麵對京城無窮無盡的喪屍。領袖下達的命令很簡單，就兩字：進攻。
進攻！進攻！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
沒彈藥，進攻。沒有糧食，進攻。戰友受傷，進攻。
進攻，進攻，不斷的進攻。
通過迅猛的不間斷的打擊，在堡壘外建立起一片無人－－無屍地帶。硬生生隔絕開了喪屍和堡壘的接觸，使堡壘成了一片喪屍潮中的安全島。
喪屍缺少自主性的缺點在堡壘的主動進攻下，被無限放大，經常是堡壘以優勢兵力圍殲一群喪屍，隔著一條街外的喪屍，卻被幾隻貓狗血淋淋的新鮮屍體吸引。在那兒開派對。隨著無屍區的擴大，喪屍潮漸漸和堡壘脫離了直接的接觸，京城太大了，可尋找食物的地方也多得是，在堡壘刻意的堅壁清野下，喪屍們在堡壘周邊根本找不到食物，出於本能，它們自然而然離堡壘越來越遠，除了偶爾亂逛的小群喪屍，喪屍潮圍城的現象再也看不到了。
這一趨勢，直到智屍的出現才得以扭轉。
但到了這時，堡壘也已經站穩了腳跟，堡壘的環形城牆建立起來了，完整的自動化程度極高的彈藥生產線落成，產量一直在穩步增長，和周邊農村地區的幸存者建立起了鬆散的同盟，糧食問題得到了緩解，一批針對喪屍行動特點的技術兵器和防禦方案得到了研發……
紫禁城和堡壘陷入了全麵僵持狀態，智屍喪屍們沒法一口吞掉堡壘，但堡壘因為麵對持續不斷的智屍指揮喪屍進攻的壓力，也無法一步發展勢力，甚至不得不派出有限的力量在京城周邊戰備要點阻隔外來智屍喪屍力量的進一步增援京城。
但糟糕的是，堡壘進攻性防禦雖然成效顯著，但對彈藥的消耗也同樣很大，特別是為了保持對越來越聰明的智屍們的威懾力，堡壘加大了對膽敢從地下露頭的智屍和喪屍的打擊力度，從表麵上看，紫禁城不得不轉入地下生存，可堡壘也一樣是麻稈打狼兩頭怕－－彈藥的庫存量一直勉強維持在最低警戒線上。
所以，當麵對徐傑為首的智屍強硬派，不顧喪屍們的慘重傷亡發起炮灰式的集團衝鋒後，鋼鐵，第一次向垂下了頭。
如今，在堡壘內部，彈藥已經近底，可外麵的喪屍依然無窮無盡，這些彈藥是最後保命的手段－－一旦環形城牆被突破，堡壘需要這批彈藥突出京城。
已經無從選擇。
已經到了最後的選擇。
領袖命令，收回裝甲部隊，全員準備大撤退，武器生產線、物資倉庫土瞎蘼襠枵ㄒ?
但在全麵撤退，放棄京城，放棄這片大陸上人類抗擊喪屍最大的希望之前，堡壘還有最後的孤注一擊。
瘋狂的最後一擊。
這一攻擊理論經過了堡壘專家最嚴謹的推理和反複試驗，運載工具剛剛駛下生產線，“核心”也已經安裝完畢。但是，啟用這件武器，卻遇上了堡壘內部最激烈的爭論，即使以領袖的權威，也無法壓製強烈的反對聲。
事實上，領袖自己也舉棋不定。使用這件武器，就是放出了一個惡魔，雖然它造成的後遺症在可控範圍之內。可是一應數據都是試驗室產物，而戰爭中，卻是有種種突發狀況，絕不存在百分之一百保險的可能。這件武器萬一失控。那自己就成了全民族的罪人。
放不放出這隻魔鬼，一直沉甸甸壓在領袖胸口，但是現在，一切的顧慮都拋到了腦後－－京城的智屍們必須死！
智屍們的覺醒太快了，它們的智商幾乎是以幾何級速度倍增，這次紫禁城和堡壘對戰，智屍們打得有聲有色，前期的戰略隱蔽、故意示弱消耗堡壘彈藥，以及戰爭爆發後製造假目標引誘精英部隊掉落陷阱。這樁樁件件，都證明智屍的成長完全超出了堡壘原先的預計。
自打末世降臨以來，領袖第一次在內心質疑自己做出的決定：自己還是太小看智屍們了啊，早知道它們居然能恢複絕大部分的智商，那當初自己哪怕承擔最大的犧牲，也要將剛剛覺醒的智屍都消滅，可現在。智商越來越高的智屍們已經成了氣候，甚至把堡壘都逼到了牆角邊。
所以，智屍們必須去死。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不能讓它們活著。
“啟用‘核心’！”堡壘內，領袖發布了最後的攻擊令。
是的，攻擊，進攻－－防禦、逃跑，從來就不該是堡壘的選擇項。離開京城，就絕對沒有機會再卷土重來，就算像有些人提議的能找到船隻入海，尋大島謀生，可這片土地，以及這片土地上的幸存者和人類文明。將全麵陷入黑暗中。
那就進攻吧，最後的進攻。
如果智屍也會發瘋的話，那現在在王璐眼裏，徐傑就是“瘋”了，他的腦電波變得異常雜亂，失控，嘴裏還喃喃自語著：“完了？堡壘真的完了？沒錯，他們完蛋了！死定了！沒有彈藥，他們就是沒牙的紙老虎！噢，對了，還有牆。呸，這牆有個屁用，我們給堡壘的裝甲部隊準備的一些小禮物還沒送上呢，我倒不信你這牆能比山還硬，隻要炸開幾個缺口，選民們很快就能一擁而入，至於街壘戰－－哈，那本就是我們選民們的強項。”
“不，等等，堡壘還有裝甲集群沒有動用？他們想幹什麽？我知道了，這幫雜種想逃跑！沒錯，一定是這樣！他們要夾著尾巴逃了！”
“這可不行，這絕對不行！我們可還等著砸碎堡壘的烏龜殼後舉行一場盛大的晚餐呢，沒了你們這些主菜可不成樣子。”
“進攻！進攻！讓武裝選民們帶技術兵器突進去，上最前線，調派部分活人守衛協助技術兵器的應用，用最快的速度把這該死可笑的牆給我砸開，絕不能讓堡壘裏的人逃嘍。”
“等等，控製住選民們的攻擊速度，突破城牆後別給老子逢人亂咬，要是被這些白癡搶先下了嘴，我們還吃什麽啊，老子可沒吃選民口水沾過的殘羹冷飯的愛好。”
王璐站在一邊，在心中大搖其頭，徐傑真是糊塗了，這可真是又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喪屍的武器就是一張嘴，徐傑不讓它們咬人，那還進攻個屁啊。
隻不過，王璐連戰場指揮權都被徐傑剝奪了，他也懶得發表自己的意見，老老實實當個醬油眾，反正堡壘的攻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除非對方小宇宙爆炸，薴鋼話綠羋隼礎?
徐傑正在忙著通過腦電波和其他的智屍們聯係，商討著是不是調集所有的武裝喪屍和技術兵器，集中強攻一處，以最短時間內突破城牆，但也有智屍認為，隻進攻一點存在重大弊端，堡壘如果派一支斷後部隊頑強防守，其他人員尋機從反方向逃跑，很難將堡壘裏的活人一網打盡，還是多點進攻的好。
王璐無聊地遙望著堡壘的城牆，裏麵一點動靜也沒有，拜托。哪怕是古代冷兵器戰爭守城，也該準備些滾石檑木吧？不好玩，太不好玩了。原本還想著看喪屍們怎麽在城牆上和堡壘的戰士們互掐呢，沒想到堡壘居然這樣快就熄菜了。
圍城的喪屍們因為一時沒有得到依然在爭論的智屍們的指揮，老老實實擁擠在城牆邊，無所事事地傻站著，包括那些攜帶著現代兵器的武裝喪屍們，也擠在喪屍群中。如大個體形的稻草人，一動不動。王璐氣不打一處來，這群白癡喪屍，真是屬算盤珠子的。你不撥拉，它就不動，那些武裝喪屍但凡有點頭腦，就該帶著兵器運動到城牆角落下，埋伏在堡壘火力打擊的死角，尋找大門、水道等薄弱處，等待智屍們的破城命令下達後，第一時間發起攻擊。可現在它們居然一動不動傻站著，如果堡壘在城牆上安排一些狙擊手。這樣近的距離，輕易就能對武裝喪屍造成重大打擊。
而徐傑和京城的智屍們也一樣蠢，還真以為自己是戰術天才了，什麽單點突破多點進攻，這爭個屁啊，現在是搶時間，堡壘就是想逃跑也需要時間準備－－在敵人全線進攻時撤退。這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個高難度的戰術動作，非需要充足的準備不可，要不然，就不是撤退而是追擊加屠殺了，這個時候應該以最快的速度突破城牆，打亂堡壘的從容布置……
王璐正站在窗前無聊地左腳換右腳張望著前線，突然咦了一聲：“徐傑，堡壘裏開出輛車。”
徐傑終於說服其他智屍采用單點突破的方式攻城。這時正忙著通過腦電波對多路武裝喪屍發出集結令，將它們統一調配到自己的戰區集中使用，又喚過自己的活人槍手小隊長，讓他帶領一隊人員協助武裝喪屍使用一些高技術兵器－－徐傑可不想看到等會兒出現武裝喪屍倒拎著rpg發射筒象掄大錘一下砸鋼筋水泥的城牆的荒唐一幕。
聽到王璐的呼喚，徐傑趕緊向前線張望，果然。堡壘緊閉的大門突然開了，一輛車緩緩開了出來，徐傑嚷道：“我靠，這些雜種這樣快就開溜了？也好，省得我破城牆了……”
王璐突然插嘴道：“不對，有問題，堡壘如果要逃跑，肯定會派出高防護高火力輸出的裝甲集群打頭陣，以掩護後麵的運輸車隊，可、可現在這輛開出來的車，雖然經過了改裝，看起來防護比較強，可並沒有裝備任何武器，就是一輛普通的運輸車。”
徐傑這時也看清了，果然，從堡壘大門裏緩緩開出來的，是一輛廂式貨運車，當然車輛經過了改裝，車頭加固了，窗戶外也裝上了金屬百葉格，就連輪胎外，也裝了防護罩，整個車輛，看起來就像個長方形的金屬盒子。
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樣古怪的車輛，隻開出了一輛，堡壘的大門又隆隆關上了。
這搞什麽名堂啊？
王璐提醒道：“會不會是自殺式炸彈車？”
徐傑想了想：“就算這一整車全是炸藥，又有什麽用？”這話在理，隻要不傷及後方指揮的智屍們，堡壘就是炸死前線再多的喪屍，也隻是無用功。
那輛廂式貨車正在緩緩前行，但除了沿路壓死幾隻正擋在車輪前的喪屍外，並無任何出格之處。
徐傑飛快地用腦電波聯係了一下其他戰區的智屍，他皺了皺眉：“這倒奇了，堡壘就隻派出了這一輛車，別處戰區都沒異常，連個活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王璐百思不得其解地道：“堡壘究竟想幹什麽？逃又不逃，戰又不戰，難道說這車上載著使者，他們想投降？”
徐傑哼了一聲：“想這樣多做什麽？幹掉這輛車就是了。”
說著，他當即指揮在那古怪車輛的最近旁的一隻武裝喪屍－－幹掉它。
武裝喪屍笨拙地取下了肩上背的大袋子，從裏麵掏出了一根“筒子”，然後，在徐傑遠距離的微操作下，開始擺弄這件武器：拆掉火箭彈彈頭上的塑料包裝帽，按順時針方向將發動機發射藥管擰接到在發動機上，擰緊發動機和發射藥管擰接處的一個彈簧墊片，打開十字螺栓式保險，將火箭彈旋轉著推入發射管，拉掉火箭彈前端保險帽上的帶子，將保險帽卸下，拇指向下施壓，扳起擊錘，向左推出十字保險栓銷。然後，瞄準，扣住扳機。
這一連串的動作，如果是個普通人來做，隻要稍加訓練就能輕鬆操作，可對於喪屍而言，徐傑必須非常小心地將每個動作分解到極致，分解到不存在誤操作的單一肢體動作，然後用最簡單清晰的命令下達給喪屍，如果其中有一項出錯，這枚火箭榴彈就不知道會飛到哪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