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當赤旗插遍寰球

剛才那位屁股挨咬的傷員提出和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心願,倒觸動了王路心中隱秘的想法。

王路原本是想將這些人轉變成智屍後,和奚加朝一樣半軟禁起來,成為自己秘密隱藏的一支力量。

然而,這並不是個好辦法。紙裏包不住火,越是想隱藏,越是容易引發他人的關注。這世上,絕對沒有什麽真正的秘密,就連奚加朝的事,其實在崖山內部,早就有種種議論,有的猜測,已經非常接近真相了。

與其自己耗費心機進行沒有什麽實際效果的掩蓋--要知道這可是接近10個人啊,而且,不排除崖山今後還有更多被喪屍咬又不能截肢的傷員,這支智屍隊伍隻會越來越龐大--不如換種辦法,古人雲,大隱隱於市,也許智屍的最好去處,就是生活在正常人之間,生活在他們的家人朋友之間。

王路在膝蓋上輕輕敲著自己的手指,這件事,有極大的風險,智屍畢竟和人不一樣,貼身的私人生活極容易暴露他們的真實身份,別的不說,光這夫妻間**……咳,咳,嗯,這暫且不論,一旦真相被揭穿後,必然在崖山掀起軒然大波。象奚加朝那樣利用智屍為崖山戰鬥是一回事,可是和智屍親密無間的生活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這就像沒有人願意和艾滋病人生活在一起一樣,他們可是智屍啊,攜帶著致命的最恐怖的生化病毒!

但是,人類和智屍生活在一起並不是沒有先例,盧鍇和鄭佳希就是成功的例子。

況且,那些將自己重傷的親人、朋友送到王路這兒來的崖山眾,其實多少已經預料到了一些真相吧。換句話說,他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和一隻智屍共同生活的心理準備。因為這智屍,是他們的孩子、父親、愛人、丈夫、朋友……在這末世,他們失去的已經夠多的了,所以他們就如行將溺死的人一樣,死死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末世前那些絕症患者,敢於嚐試任何偏方,什麽亂七八糟的活蟲子都會生吞,甚至喝自己的尿,是他們愚昧嗎?不。是極端強烈的求生渴望。

而且,對王路來說,人與智屍共同生活一旦成功,對他來說還有著不少好處,別的不論。在崖山,他就掌握了一支絕對忠誠於他的力量,這可比普通人類口不應心的所謂感恩要靠譜得多。

這些智屍,以及他們的家庭,將成為王路的鐵杆支持者,最忠心不二的屬下。

此外,還有個更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王路知道自己早晚會變異成智屍的。所以他未雨綢繆,早就和家人商量著在變異成智屍後,如何依然穩坐在崖山首領這個位置上。

如果崖山有一群智屍家庭,人們對智屍生活在他們中間早就見怪不怪。甚至習以為常,那麽當自己有一日也變異後,可能根本不會有人感到異常,順理成章就完成了李代桃僵之策。

這個風險。值得冒!

何況,我又何必在乎那小小的所謂的風險呢。我有那樣強大的力量,如果有任何人不服從我,那就,去死吧。

王路坐在椅子上,嘴角綻出了一個詭異的弧線,他在笑:是的,我已經掌握了足夠強大的力量,這次在洞橋鎮和幕後智屍之戰,再加上在水庫十萬喪屍營地的經曆,說明我的異能有著極其強大的力量。我,已經是生化末世時代的超人,是注定淩駕在芸芸眾生之上的,喪屍、智屍乃至人類,都將臣服在我的膝下!

這次歸來,我將開啟崖山的新時代,不,應該是人類、喪屍、智屍的新時代,在我的旗幟下,這三者將合而為一,三位一體,因為他們原本就是同一物種,互相之間毫無意義的殺戮,已經夠了,他們將在我的統治下,去征服這片大陸,去征服整個世界,當那赤旗插遍寰球時,我,王路,就是至高無上的……

“爸爸,爸爸。”一隻小手輕輕推著王路,清脆的聲音在耳邊呼喚著他。

王路猛地驚醒過來,他扭頭一看,卻是陳瓊正在叫他,他眨了眨眼,含糊地道:“什麽事兒?”

“爸爸,他們都已經……那個……轉變好了。”陳瓊輕聲道。

王路這才看到,屋內的眾傷員已經停止了抽搐,正安靜地躺在地上,他站起身,圍著新誕生的智屍們轉了一圈,皺了皺眉,這樣子可不成啊,這些智屍身上的傷口都還沒處理好呢,像那個體內大出血的老兄,身上還開了個大口子,裏麵的黑色屍液不斷的流淌出來,這個樣子,可沒法子出去見人。

做事總得弄點遮羞布是不是,得讓崖山眾人接受智屍的共同生活有個過渡階段,而且智屍的亮相也得有個形象問題,一隻幹淨整潔外表更像人的智屍,更容易被人接受,現在這樣跑出去,那不成了拍恐怖片了。

王路問陳瓊:“陳瓊啊,你不是學過戰場救護嗎?能不能把他們--嗯,把他們那個處理一下,弄得像樣子一點,你看看你看看,這位老兄的腸子都露出來了。”

陳瓊道:“沒問題。我向外麵的守衛要一些醫療用品,對了,爸爸,你看要不要給他們換身整潔一點的衣服。”她本就聰明,王路雖然隻有三言兩語,卻被她猜中了心思。

王路讚許地點點頭:“就這樣辦,讓你辛苦了。”

陳瓊一笑:“爸爸,你說啥啊,你可是我爸爸。”她頓了頓:“爸爸,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王路抬手揉了揉陳瓊的頭:“放心吧,以後我們一家的生活一定會越來越好的,像這次的危險,爸爸保證再也不會發生了,永遠不會了。”

不一會兒,屋外的守衛流水價一樣送進來醫療用品、衣服,甚至還有熱水。

陳瓊拿著針線。剛要給眾智屍縫紮,突然想起一事,扭頭對王路道:“爸爸,我剛才淨化這些--嗯,這些叔叔時,發現他們的智商不是、那個不是很高。”

王路撓了撓頭,這原本在他的意料之中,因為自己能提供的血量不夠多,不過。他並不在意這個,他真正關心的是--“陳瓊啊,我讓你淨化他們時植入的不吃人和忠心兩種思維,怎麽樣?”

陳瓊點點頭:“沒問題,其實因為他們本身的智商不夠高。我在他們腦海中生造出的這兩種思維,反而是最強烈的。”

王路一拍掌:“那就夠了,嘿,有時候,太聰明,不見得是好事啊。”他頗有意味地道。

陳瓊在錢正昂的訓練下刻苦學來的戰場救護還真有點料,雖然因為需要手術的智屍較多。但她還是將每隻喪屍收拾得妥妥當當,漏出的腸子胃啥的都塞了回去,那些顯眼的傷口都經過了縫紮,她還用熱水給每隻智屍擦了身。幫他們換上了新衣服。

王路在旁邊一眼看過去,除了神情有些呆板外,這些智屍和正常人並無多少差異。王路咳嗽了一聲,走到其中一個智屍的身前:“你是誰?”

智屍一動不動站著。喃喃道:“我是誰?我是誰?我、我是李詠。”

很好,王路點了點頭:“我是誰?”

這次智屍回答得很快:“你是王路。是我的領袖,至高無上的領袖。”

王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他瞟了旁邊的陳瓊一眼,這孩子,什麽“至高無上的領袖”。是不是還要來個45度角的舉臂禮,再加上一句“嘿,王路”?

不過,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快,非常好,王路從每一個新變異的智屍嘴裏,都聽到了自己想要的、滿意的答案,隻不過可惜的是,有幾隻智屍智商恢複得不咋的,說話有些不利索,尤其是體內大出血的那位,估計王路輸入的鮮血有不少又從破損的傷口處流出,轉變的效果最差,隻會發出幾聲無意義的吼聲。

這個,批量生產就容易出次品啊。果然,實驗室式的研發和大規模工業化生產還是有不少差距的,就像以往中華家在研究院的實驗室裏能製造出相對優秀的飛機發動機,可一進行工業化生產就問題多多。不過咱不急,批量生產智屍有點太誇張了,慢慢來,慢慢來。

王路揉了揉自己疲憊的臉,拉起陳瓊的手:“來吧,孩子,辛苦你了。”扭頭又道:“你們也來吧。”

嘎吱,民宅的門被從裏麵緩緩推開了,王路拉著陳瓊的手緩步而出,他這才發現,外麵正是清晨,百梁橋的明火已經熄滅,冒著一縷縷淡淡的煙。

門外,街道上,站著王比安、周春雨、關新、包紮得木乃伊一樣的沈慕古、擔架上的王德承、李波、車永波、沙青、沙林、荷槍實彈的王比信、王橋、張駿,以及黑壓壓的崖山眾和基地眾,當他們看到王路和陳瓊緩緩走出大門,後麵陸續走出“衣著整潔”“情緒平穩”的傷員時,突然不約而同發出響亮的歡呼聲,有的槍手還朝天開起槍來。

不管真相如何,或者說他們壓根兒對所謂的真相不感興趣,現實是,經過王路和陳瓊的特殊治療,那些被喪屍咬傷,原本必死的家人、朋友,再次回到了他們的身邊--健康的回到了他們的身邊。

這意味著,今後再也不需要恐懼生化病毒的威脅了。當你被喪屍咬傷時,跟被一隻蚊子咬了一口一樣,因為,王路能救你的命。令人聞之色變的生化病毒,對崖山、基地人來說,已經和感冒病毒差不多了。

“王哥萬歲!”有人失態之下喊出了這樣的口號,荒唐的是,居然還有人附和他,頓時村子裏響起了稀稀拉拉的“萬歲”聲。

靠,這算黃袍加身嗎?昔有趙匡胤陳橋兵變,今有王路百梁橋稱帝。好大的狗血。

王路苦笑著連連揮手,等到眾人稍稍安靜後,他提氣揚聲道:“這是屬於你們的勝利,這是屬於所有人類幸存者的勝利。在這千年百梁橋邊,智屍和喪屍布下了重重陷阱,然而麵對絕對優勢的敵人,麵對聞之令人膽寒的生化病毒。你們,來自崖山基地聯盟的幸存者們,沒有退縮,沒有選擇像以往那樣掉頭逃跑,而是選擇了戰鬥。”

“是的,你們隻能選擇戰鬥,因為你們選擇退縮和逃跑已經太多太多了,已經到了退無可退,逃無可逃的地步。數以億計的人類已經死去,如果我們再不戰鬥,我們也將倫落到他們一樣的下場。”

“有人說,今天的勝利,是屬於我。屬於王路,沒有王路的異能,所有的抗爭都是徒勞的,終將失敗。真的是這樣嗎?沒有你們視死如歸前赴後繼的戰鬥,我的異能又有什麽用?如果你們早就喪失鬥誌棄械投降,那麽我的異能又能拯救什麽呢?拯救一群行屍走肉嗎?”

“這是我的勝利,這也是你們的勝利。我們已經用戰鬥和犧牲證明。我們能擊敗比我們強大無數倍的敵人。喪屍也好,智屍也罷,它們最終的下場,就是夾緊它們的屁股。從我們麵前滾蛋!”

“我們已經贏得了一次勝利,我們還將贏得更多的勝利!”

“崖山基地聯盟,萬歲!”

“人類幸存者大團結,萬歲!”

這是一篇模仿美式大片的七拚八湊的即興演講。單純以它的邏輯性和文學性而言,如果陳薇在場。肯定給個不及格。但現在在場的眾人卻個個沉浸在一次重大的勝利中--不管怎麽說,這是以一支不到千人的互相間配合並不密切的人類聯盟隊伍,對10萬隻喪屍以及高等級高智商智屍之間的戰爭,最後的結果,卻是智屍和喪屍溜之大吉。要知道,這近千人的人類隊伍,拿槍的最多算民兵,拿冷兵器的多是老弱,這樣的勝利,彌足珍貴。

所以,麵對王路這四六不著調,充滿著假大空和程式化、口號化語言的演講,眾人報以陣陣掌聲和歡呼,“崖山基地聯盟,萬歲!”“人類幸存者大團結,萬歲!”的呼喊此起彼伏。

王路走下台階,一一和周春雨、關新、王比信、王橋等人擁抱,尤其是和基地眾人時,特意加重了擁抱的力度。

這時,被特殊治療的家屬也擁上來向王路致謝,王路一一和他們握手,臉色凝重地道:“你們的家人雖然被救活了,但是因為受感染的原因,多多少少影響了腦部,所以希望你們能諒解,在相當時間內,他們還無法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一個女家屬死死拉著王路的手不放,抽著鼻子道:“謝謝王隊長,謝謝王隊長,能救活過來就好,咱也不多求什麽,就算是有些啥子後遺症,咱們回家好好養著,能掙回條命來,已經謝天謝地了。”

王路道:“你放心,無論是我,還是崖山,都不會對這些為崖山做出犧牲的戰士放任不管的,絕不會讓你們流血又流淚,回到崖山後,我會設立一個傷員療養區,在你們的家人徹底恢複健康前,就在那兒集中居中,我也會經常去看望和治療他們。”

什麽療養區,其實就是個隔離集中營,王路不至於腦殘到將這些智屍和家人放任在自己的監視之外,怎麽說也要經過一段觀察期。如果這些家人真的能和已經變成智屍的家人和諧共處,那自然是再妙不過,可要是鬧出什麽事情來,王路也可以快速控製,比如說讓失控的智屍來個舊傷複發,暴病身亡什麽的,至於家屬也可以以“病人失手誤傷”的名義,幹淨利落的處理掉。

而且,這也是個讓崖山眾人緩慢接受智屍的過程,智屍多多少少有些與常人不同,但禁不住天長日久,習慣了,也就不以為然了,到那時,療養院的使命也就結束了。

嗯,也許可以掛個牌子,就叫“非正常人士康複院”。

王路留意到,封海齊並不在歡迎自己的人群中,他的心一緊,一把扯過關新:“老封怎麽樣了?”

關新忙道:“還好,錢醫生已經動過手術了,子彈取了出來,你在裏麵--進行那個特殊治療時,已經送回崖山衛生院了。”

王路鬆了口氣:“其他的傷員呢?”

“都已經陸續送回了崖山,包括一些體力不支的老弱,孩子們也都送回去了。”關新道。

“損失嚴重嗎?”

關新低下了頭:“咱們崖山死了48人,72個人受傷,致殘的有16個,另外就是王哥你剛才救治的9位特殊傷員。”

王路心一抽一抽的,這可是百餘人的傷亡啊,崖山總共才多少人口啊,這還是自己又是用大鍋飯,又是用原始**給忽悠來的,這倒好,才一仗,就折了三分之一,不少人還成了廢人,得由崖山養活。

王路知道,雖然自己拚命吹牛說大話,其實掩蓋不了崖山在犧牲這樣多人後,挑起戰爭的幕後智屍卻是毫無發傷,而喪屍--算了,這些貨就是炮灰的命,死多少都無關大局。智屍隨時可能卷土重來。戰爭,遠沒到結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