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八章 束手待斃

沙林緩緩縮回了頭,他決定,自己就蹲在這雨水溝裏了,就守著自己剛剛拉出的,還冒著熱氣的一堆髒物邊了,哪兒也不去,就等著戰鬥結束。

王路首領能料理好一切的,他有異能,麵對這樣強大的敵人時,自己手無寸鐵,什麽忙也幫不了,還是別給王首領添亂的好。有封海齊、王伯民這樣又忠誠又能力強的手下在,自己這樣的小角色,隻不過是打醬油的。

敵人很強大,但王路更強大,他一定能戰勝對方的,就算戰勝不了,自己躲在這處雨水溝裏,再想辦法逃脫就是,大不了,再回到過去和沙青到處流浪的日子,雖然崖山是個好地方,但什麽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不是。

沙林正在胡思亂想,突然聽到附近的山坡上傳來一陣陣吼叫聲,熟悉的吼叫聲,是喪屍!沙林立刻明白過來,這是王路利用自己的異能,召喚來了喪屍當援軍。有救了,敵人重機槍再牛,麵對成千上萬的喪屍也殺不過來。異能這玩意兒,真是太神了,太牛逼了,如果自己也能像王路一樣有異能該有多好。

沙林舒舒服服地在雨水溝裏蹲了下來,有王路在,根本不需要他這樣的小蝦米折騰,他甚至再次脫了褲子,打算將拉了一半的大便拉完。

雨水溝兩側晃動著越來越多的喪屍的身影,沙林卻毫不在意,這些喪屍可是自己的盟軍,有李詠和丁偉在,喪屍從來不襲擊商隊的成員……

李詠和丁偉--沙林突然呆住了,李詠和丁偉指揮喪屍的距離隻有百米範圍,可現在,自己因為脫離商隊拉大便的原因。早已經在百米有效範圍之外了,也就是說,被自己視為盟軍的喪屍,同樣也會無差別的攻擊自己!

沙林剛想明白自己的處境,頭頂上一個黑影一晃,撲通一聲,雨水溝上方落下一隻喪屍--確切地說,它並不是落下來的,而是嗅到沙林的氣味撲下來的。這是隻強壯的男喪屍,它從溝上撲下來時摔斷了左腳,但這並沒有妨礙它的行動。男喪屍在滿是枯枝和落葉的雨水溝裏爬動著,向呆若木雞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排泄物裏的沙林撲去!

沙林早已經魂飛天外,失去了行動能力。他甚至鼓不起一絲勇氣和撲來的喪屍拚搏,就算自己殺了麵前的喪屍又有什麽用?雨水溝外,蜂擁而來數萬隻喪屍!

麵對著散發著腥臭的喪屍的嘴巴,沙林蜷縮成一團,緊緊閉上了眼--但願,自己死後能成為一隻智屍……

王路鑽在坦克車底,傾聽著外麵的動靜。重機槍的射擊聲停頓已經有段時間了,看起來,屍潮戰術再次建功了,又過了一會兒。有人敲了敲坦克的金屬車體:“王隊長,安全了。”是丁偉的聲音。

王路長出了一口氣,剛要往外爬,又停住了:“丁偉。確認安全了嗎?我聽到有兩處機槍陣地,你們仔細搜索一下。有沒有別的隱藏伏擊點。”

丁偉道:“我和李詠已經找到了兩處廢棄的機槍陣地,伏擊者已經逃走了,李詠正在擴大搜索。”

王路有心想再等會兒爬出去,可聽到外麵傳來王比安的聲音:“好家夥,這重機槍子彈真是厲害,雖然沒有打穿車身裝甲,可也留下了這樣明顯的彈痕,換了裝甲運兵車的薄鐵皮,肯定要被打穿了。”卻是王比安早就爬出了坦克。

老子總不能不如兒子。王路搖了搖頭,爬出了坦克底,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旁邊封海齊正在厲聲命令隊員們加強警戒,這次被伏擊,可大大丟了這位老兵的麵子,這次長途行商的路上,因為李詠丁偉率領的喪屍表現得實在太出色,以至於他都產生了懈怡的心理,居然被一群小毛賊給伏擊了。老臉都丟陰溝裏去了。

王路咳嗽了幾聲,正想鼓鼓士氣,突然想起一事:“不好!沙林呢?丁偉,你們看到沙林沒有?”

丁偉緊隨在王路身邊,指揮滿山遍野而來的喪屍嚴禁攻擊商隊的成員,聽到王路的問話,搖了搖頭:“我沒看到他。”他解釋道:“保護王隊長是我最重要的責任。”

王路左右看了看:“你能確認伏擊者都已經逃走了嗎?”

丁偉道:“我能確認方圓一公裏範圍內的安全。”

王路立刻道:“你和李詠指揮500隻--不,1000隻喪屍留下,其餘的喪屍我這就打發它們離開,趕緊尋找沙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如果發現他被喪屍咬了,第一時間抬到我麵前來!”沙林如果遭遇不幸,隻有用自己的鮮血將他轉化成智屍一途了,沙青對自己還算忠誠,王路必須保護他的唯一的親人。

喪屍潮來得快,去得也快,它們原本就晃**在山村、田野、鄉鎮、企業甚至連部分海喪屍,都被王路強製的命令喚上了岸,現在又在王路異能的驅趕下,紛紛離去,不一會兒,以商隊為中心,已經騰出了一塊空地,王比安、盧鍇他們趕緊四下尋找沙林,一聲聲呼喚在田頭山林間響起。

盧鍇機靈,心想著沙林既然是去解手,那肯定是找較為隱蔽,不容易讓人一眼看見的地方去,所以專找一些小樹林、草堆尋,一邊扯著嗓子大叫沙林的名字,當他搜索到一條雨水溝邊時,一隻手突然從一片荊棘中探了出來:“盧鍇嗎?快,拉我一把。”

盧鍇眼睛一亮--是沙林的聲音!他搶到溝邊,蹲下身,牢牢握住了沙林的手,用力一拉,將他從溝底拉了出來:“沙林,你怎麽樣?沒受傷吧?”

沙林苦笑著道:“算老子命大,躲在溝裏沒被發現。”

盧鍇笑著剛想說什麽,突然似乎聽到雨水溝底有響動,他往溝底一探頭,卻被叢生的雜草藤蔓擋住了,盧鍇好奇地道:“溝底下怎麽有動靜?”說著抬步就想往溝底細看。

沙林一把扯住了盧鍇:“溝底哪有什麽東西。一直是我一個人藏在下麵。盧鍇,快帶我回去,我身上都是髒東西,都快臭死了。”

盧鍇一扭頭,果然看到了沙林衣服和褲子上東一塊西一抺,形跡可疑的黃色之物,他抽了抽鼻子,嗅到一股臭味,腦中一閃。想起沙林起初是躲到一邊拉大便的,哪裏還不明白他身上是什麽東西,忍不住指著沙林哈哈大笑起來:“沙林、你、你這家夥,居然把大便拉到自己身上了……哈哈,哈哈……”

沙林找到了。毫發無傷,更離奇的是,居然為了躲避伏擊者,跌到了自己拉出來的大便上,如果不是剛剛受了伏擊,犧牲了一名隊員,商隊隊員們非捧腹大笑起來不可。

伏擊者的兩處重機槍伏擊陣地都被找到了。兩挺機槍都被扔在了原地,一地的彈殼還有點餘溫,陣地四周倒伏著大量的頭部中彈的喪屍。

王路和封海齊仔細檢查著一挺高射重機槍,王路不無妒忌的道:“這幫子赤佬。倒是大手大腳,為了逃命,甚至連這樣寶貴的重機槍都舍得丟下。”

封海齊道:“那是他們沒想到你能這樣快召喚來成千上萬的喪屍,原本以他們的打算。機槍狙擊陣地離我們商隊這樣遠,就算我們有異能者。也無法借助喪屍來幫忙,輕輕鬆鬆就能通過兩處陣地的交叉火力把我們全滅了。這個伏擊的思路並沒有錯,換了我,也是這樣布置的,就算浪費一些子彈,可我們的車隊卻是塊大肥肉,這筆買賣再劃算不過。隻是沒想到,居然有你這樣的異能者,異能有效範圍遠遠超出伏擊者的估計,他們如果不拋下重機槍逃跑,很快就會被喪屍反包圍。”

王路撫摸著重機槍:“我以前隻知道重機槍後坐力大,不可能用於遠距離的狙擊,可這些伏擊者的表現卻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老封你看,通往海邊的方向倒伏著大量頭部中彈的喪屍,顯然對方用重機槍火力從喪屍包圍圈中掃出了一通救生通道,這才逃到了海邊脫身。”

封海齊道:“誰說重機槍就不能用於狙擊,國產重機槍的彈道還是相當穩定的,輔助一些設備的話,的確可以用來進行遠距離重狙,當年打南方的猴子時,我們的戰士就在兩個山頭間架起重機槍,狙擊2、3公裏外的敵軍運輸小道了。”

封海齊指了指重機槍槍身上的幾個部件:“看,這應該是後期添加上去的導軌,顯然是用來安裝什麽附加設備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封海齊話音未落,王比安興衝衝跑了過來:“封伯伯,封伯伯,看我們找到什麽。”他向封海齊遞上一根長條形的管狀物:“這是我們跟蹤伏擊者的腳印,在海邊找到的。”

封海齊接過管裝物,上下打量了一番,按了一個小小的突起,頓時從管裝物的一端射出一道紅線,細長、筆直、穩定的紅色光線,光線落在遠處,是一個小小的卻異常明亮的紅點。

王路在旁邊笑道:“是紅點激光指示器。”

封海齊點點頭:“是自製的,不過挺管用。”他指了指槍口下方的一個導軌:“應該是裝在這兒的。”他又點了點槍身上方的導軌:“這兒應該是裝瞄準鏡的,紅點激光加瞄準鏡,搞個遠距離重狙不成問題。”

封海齊意味深長在瞟了王路一眼:“你前不久還在抱怨現代化的武器對上喪屍沒什麽大用,現在你看,隻不過是兩個小小的改裝,就讓重機槍在對抗喪屍上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唯武器論當然是錯的,但是,看不到人類獨有的創造性也就太悲觀了。”

王路點了點頭,抓了一把地上的彈殼,一鬆手,又讓它們丁當響著落到了地上:“看起來伏擊者手裏的子彈不多,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也許我們的目標,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

封海齊也擰著眉頭,良久才搖了搖頭:“不太可能,如果他們拿下了那處要點的話,實力早就暴漲,勢力也不可能僅局限於這一處小地盤了,我們這支小小的商隊。更是在他們手下過不了幾招。你有什麽打算?”

王路道:“可想而知,這次伏擊,我們雙方已經交過手了,哪一方都不是好啃的果子,我懷疑,他們很快就會知道我們的目的地,而會想方設法在途中狙擊我們,接下來的路,可不好走嘍。”

封海齊點點頭:“我會親自負責前出偵察任務。”

王路幹脆利落地道:“好。我會召喚來更多喪屍掩護我們的後路。”他一笑:“打不過就逃,這可是我保命的不二法門。”

崖山商隊的前進步伐陡然放緩了下來,用盧鍇的話說,就是比烏龜爬快不了多少,封海齊帶著王伯民和李詠親自在前線偵察。警戒線放出了5、6公裏遠,不把每個草窩子掏摸幹淨不罷休,如果不是考慮到後續支援以及通訊的問題,封海齊甚至想將警戒線放得更遠。

而在商隊四周,王路召喚來了數萬隻喪屍,黑壓壓圍在四周當盾牌,濃重的屍液臭味薰得人能栽一個跟鬥。但商隊的成員沒一個抱怨,因為已經有一名犧牲者告訴了大夥兒,他們麵對的敵人是商隊自出崖山以來,最強大的對手。有著不下於商隊的重火力輸出,更有著當機立斷的行動能力,到現在為止,除了兩挺廢棄的重機槍。商隊居然和對方連麵都沒照上。真正是奇恥大辱。

在這樣的情況下,就連盧鍇這樣沒心沒肺的家夥也是如臨大敵。甚至顧不上嘲笑沙林麵對敵人伏擊時,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大便上。

崖山商隊蝟集而行,磨磨蹭蹭,到了夜間,天剛剛蒙蒙亮,就開始紮營,而且宿營地放棄了相對舒適的路邊民居,而是尋找了一處高地,露營。李詠指揮喪屍砍來了大量的樹木,樹起了臨時營地的圍牆,搭了起了崗哨台,還挖了道壕溝,這些警戒手段,對喪屍沒什麽大用處,卻能有效防止人類的偷襲。

吃過晚飯後,封海齊安排了輪班的明暗哨,隊員們抓緊時間休息,誰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睡一個安穩覺。

抹了一身大便的沙林,居然主動提出參加第一班的放哨任務,這倒讓大夥兒多少有些刮目相看,看起來,沙林倒是知恥而後勇。

夜色漸漸暗了下來,為了不給偷襲者指示目標,營地裏並沒有燃燒篝火,海邊的夜晚,濕氣重,不知何時,營地籠上了一層從海麵飄來的薄霧。沙林裹緊了身上的毯子,無聲地抽了抽鼻子,打開頭盔蓋,抹了抹玻璃麵罩上的水汽,這時,對講機裏傳來一陣有節奏的敲打聲,沙林立刻回複了一串敲擊密碼信號,10分鍾後,將進行下一次聯絡。

沙林盯著圍牆外的霧氣籠罩的曠野,那裏,隱隱有一排排黑影,整齊地肅立在圍牆外,那是王路召喚來的喪屍。

李詠和丁偉就在牆外巡邏,他們給喪屍的命令是,對任何出現在圍牆外的生命,一律給予無差別的攻擊。

沙林盯著那一排排喪屍的黑影很久很久,突然,他似乎下了什麽決心,從懷裏掏出了什麽東西,三口兩口塞到了嘴裏,狼吞虎咽了下去,因為吃得太急,還咳嗽了幾聲。然後,他離開了自己的哨位,通過一架梯子,爬出了圍牆。

濃重的霧氣掩蓋了沙林的行動,在其他幾處哨位,要不是視野的關係,要不是隊員全神貫注盯著遠方,居然誰都沒有發現沙林的這一莫名其妙的擅自脫崗行動。

穿著防彈衣、高幫靴子、戴著厚手套和全封閉頭盔的沙林,一步步向喪屍群走去。

受到無差別攻擊命令的喪屍群很快發現了孤單單一人走來的沙林,立刻向他一捅而來。

沙林站住了腳步,衝在最前麵的喪屍已經撲到了他的身上,沙林搖晃了一下,站穩了腳跟,但他並沒有取下自己肩上的槍進行還擊,而是,一動不動地站著。

撲在沙林身上的喪屍已經抓住了他的一隻胳膊,隔著厚厚的衣服,一口咬了下去--自然,它這一口,是咬不穿這專門的防喪屍撕咬的防咬服的,隻不過,架不住後麵更多的喪屍撲來,隻要沙林的防咬服上露出了一個小小的裂口,他就完蛋了。

但沙林依然一動不動,甚至在頭盔裏閉上了眼睛。

他感受到喪屍在自己身體上摸索,然後是嗅聞的聲音,接著,是更多的喪屍撲了上來,在他的衣服上胡亂抓撓著,但很快,它們停止了撕咬,隻是在自己身上嗅來嗅去。

是了!是了!就是這樣子!就是這樣子!

在雨水溝裏,當沙林麵對近在咫尺撲來的喪屍麵前,絕望地蜷縮成一團,躺在自己的排泄物上,完全放棄了反抗時,那隻喪屍剛要結結實實在沙林身上咬下一大塊肥美的鮮肉,卻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它趴在沙林身上又嗅又摸,直到雨水溝外麵傳來盧鍇的呼喚聲,那隻喪屍居然沒有主動攻擊已經束手待斃的沙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