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章 父親對女兒的愛
王路張了張嘴,緩緩坐了下來:“你看出來了?”
魯企平點了點自己的大腦:“王路隊長,你別忘了,我們智屍是通過腦電波互相交流的,這其中的微妙之處,隻有我們自己知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麽辦法,但毫無疑問,像李詠、丁偉他們對你的服從,並不是出於他們的本意……”
“夠了!”王路斷喝一聲,打斷了魯企平的話,這就像出老秋讓人當場拿住,王路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他氣哼哼地道:“這是老子的本事,怎麽?你不服氣?話說回來,這樣子不是很好嗎?崖山上下各個種族之間一團和氣,靠的就是老子這本事。”他倒也臉皮厚,直接將陳瓊的功勞歸自己了。
魯企平點點頭:“的確,這是王路隊長你的本事,隻是,你這本事存在缺陷--使用方麵的缺陷,要不然的話,我也早就被你給轉變了。”
王路張口結舌地站在哪兒--我了個去,魯企平這個智屍界的老好人,為了青黴菌株不惜與16大打出手的另類智屍,其實一點不笨啊,他心裏門兒清著呢。
王路揉了揉鼻子:“也沒像你說得那樣不堪啦,你這樣的好人--好智屍,我也用不著轉變你,我之前出手轉變的,原本都是些壞人壞智屍,我也是迫不得已這樣做的。”
魯企平道:“王路隊長,你不要在意,我既然當你麵將話挑明。是想告訴你,用這種有缺陷的異能,是無法真正建立起三位一體的理想國的。誰都不願意做奴隸,智屍也不例外,那197個願意與會的智屍,都是真正的強者,如果你想耍手段征服他們,那隻會爆發一場戰爭,一場你和崖山至今未曾遇上過的可怕的戰爭。隻有基於平等和信任之上,大家才有可能展開合作。”
王路冷靜下來。他其實從來沒想過依靠陳瓊的淨化來征服與會的高等級智屍們。這倒是魯企平想岔了,他開這個會的目的,隻是想認識更多的智屍,先混個臉熟。然後徐徐圖之。還沒有狂妄到一戰就想定天下的地步。
王路自認為跳槽到智屍界發展還是很久以後的事。如今是亮個相,劃個道--說真的,他也沒想到魯企平還真能找來這樣多貌似很牛叉的智屍。他原來以為魯企平最多也就找一群如同譚櫻夫妻那樣的智屍來,自己在大會上散發一下腦電波的王霸之氣,能找小弟最好,收不到小弟也警告一下--浙東是老子的地盤,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有獵槍,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要是不想吃敬酒,那就請你喝罰酒。
王路其實心裏知道,魯企平說得對,智屍不是白癡,高等級智屍個個都是聰明人,要不然也不會進化覺醒得這樣快,信任和平等才是他們真正看重的。
王路認真地思考起質子的問題來,從家人的親近角度來說,把陳瓊送出去,就算是有個萬一,自己也不太會心痛--打住,這樣想實在太卑鄙無恥了一點,那麽陳薇--想都不用想,自己先給自己一個耳光,那麽謝玲呢,咳,自己一樣很無恥,她可是為你舍棄過生命的。
這樣一想,就隻剩下王比安了--門兒都沒有。
可是,等等……王路眯著眼睛,手指輕敲著桌麵,這對王比安來說,未嚐不是個機會,結識各方麵強大智屍的機會。
人脈,是種寶貴的資源,偏偏這種資源轉移起來還很麻煩,這不同於保險櫃裏的存單和現金,往孩子手裏一塞就行的。中外曆史上,但凡一代目突發身故的,二代目想接班總有番腥風血雨,這就是因為無法充分掌握一代目人脈的原因。人脈這東西得要慢慢積累,開個生日派對,搞個bbq,然後介紹“這是小犬”啥啥的,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好朋友。
自己如果真的能和這些智屍們建立起平等合作的關係,那麽王比安作為二代目,越早介入越有利,更何況,王比安本身就有異能,女智屍老少統吃可不是蓋的,隻要自己不是腦子秀逗到想帶著武裝部的人員將慕天山莊給平了,王比安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危險。
王路突然一笑:“好,王比安將代表我在慕天山莊迎候各方來客,必讓他們賓至如歸。”
這是個很平常的冬日,沒有風,有點幹冷,鄞江對岸的農田裏除了白色的大棚看不到別的作物,隻有江水嘩嘩地流過。
但就是這樣單調的景色,奚加朝還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身後的妻子含糊道:“回、回去。”
奚加朝坐在妻子推動的輪椅中,骨碌碌經過鄞江鎮街頭,沒有人對這一對夫妻抱以任何好奇的眼神。
奚加朝一家,在崖山已經被徹底邊緣化了。
這毫不奇怪,自從王路自產--而且是量產了一批對他忠心耿耿的智屍後,奚加朝的作用已經大幅度下降,而且他還是個殘疾人,行動不便,讓他幹活,還得專門派個人照顧他,實在是不劃算。
所以,已經有很長時間,王路沒有安排奚加朝一家做任何事了。
然而,這並不代表王路不關心奚加朝一家,事實上,王路還是會定期送來自己的血液,雖然量少,卻從來沒斷過,那個叫陳瓊的丫頭,也經常到奚加朝家裏來。
奚加朝知道王路所圖為何--為了自己的女兒,還沒有出世的女兒。
奚加朝心裏門兒清,自己和妻子對王路來說完全沒有絲毫的利用價值了,說起來,自己和王路還曾生死相搏過,王路沒有一斧剁下自己的腦袋,已經算是很仁慈了。
當然,王路也不會無緣無故的仁慈--不然的話那不叫仁慈。那叫缺心眼,王路絕對不是個缺心眼的人,想反,在奚加朝的認知中,這家夥心眼可多著呢--王路之所以對自己一家仁慈寬容,完全是為了自己的女兒。
因為自己的女兒有極大的價值,她是極為罕見的生化病毒感染嬰兒。
奚加朝不知道王路打算對女兒做什麽,但他絕對知道,王路絕不會對女兒有任何善意。他必有所圖。
自己的女兒出世之時,就是她成為王路犧牲品之時。
奚加朝心裏一清二楚。可他卻無能為力。
崖山如今的強大。不是他一隻殘疾智屍能對抗的,他的女兒,他的一家,都是王路的玩物。
奚加朝甚至不敢細想自己該如何對抗王路。生怕自己的思想被其他那些絕對忠於王路的智屍所發現。從而告密。
不。我的女兒,絕對不能一出生就成為王路的奴隸,她該是自由的。為此,哪怕犧牲我們兩夫妻都在所不惜。
奚加朝回到家裏後,讓妻子和自己都戴上了兩個高壓鍋,以免被其他智屍感應到腦電波,這才用嘴含著筆,在鋪在桌子上的紙頭上一筆一劃寫起來:
“孩子怎麽樣?”
“我能感應到她的腦電波。”
“她理應到了出生的時候了。”
“我無法自然分娩,我的腹部肌肉已經失去了彈性。”
“那就剖腹產。”
“對孩子來說風險太大,也許,她依然沒有成熟。我們需要更多王路的血。”
長時間的沉默後,奚加朝突然在紙上一筆一劃寫道:“也許,我們錯了。”
“我們不應該依賴王路的血液。”
“我們的孩子,是生化病毒的締造物,我們應該尋求生化病毒的幫助。”
“我曾經和李詠、丁偉、趙科等智屍交流過,他們一致認為,生化病毒的多樣性,能夠促進我們的進化。”
“我認為,我們的女兒遲遲沒有進化,就是缺少生化病毒的多樣化的基因。”
“基因從何而來?”
“你聽說過食屍徒嗎?”
“是的,我聽說過,你的意思是,讓我們的孩子食屍?”
“是的,這的確是種快速搜集生化病毒多樣化基因的有效辦法。”
“我們做不到,王路對我們的監視無所不在,我和你根本離不開崖山,而在崖山內的行動,也會立刻被人發現。”
“不需要離開崖山,我們甚至不需要離開家門,這裏,就有一隻智屍可供食用。”
“你。”
“是的,就是我。我身為智屍,當時又注射了很多生化病毒感染者的樣本,我的身體內就遊動著多樣性的生化病毒基因。”
“那我呢?”
“你的生化病毒基因早已經通過臍帶傳遞給孩子了,但我的基因顯然比你的強大,因為我覺醒得比你更早,更快,更聰明。如果孩子得到我體內的這些基因,將對她的成長有個飛速的推進,等時機成熟後,我們再實行剖腹手術。”
沉默了片刻,俞朝霞一字一句地寫道:“怎麽讓孩子得到你的基因?”
奚加朝毫不遲疑地寫下了兩個字:“吃我。”
俞朝霞明白奚加朝的意思,吃他,他的身體已經成了殘疾,既使吃掉也沒關係,對智屍來說,隻要留著頭顱,那一樣是永生。為了孩子的誕生,不要說這一幅皮囊,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
俞朝霞取過桌上的紙條,打著了打火機,將紙條燒成了灰燼,然後,她走到奚加朝身邊,掀開他長年穿著的大衣,捧起了他的手掌,放在唇邊,輕輕地親了一下,就如同兩人初識時還在戀愛時一樣,親親地親了親愛人的手指。
然後,她就一口咬了下去。
奚加朝靜靜地看著俞朝霞一口一口啃咬著自己的手指,他沒有感覺,感受不到絲毫的疼痛,妻子撕咬下手指上的幹枯的皮肉,咯咯響著,如吃鳳爪一樣咬嚼著細小的指骨,吮吸著黑色的屍液,奚加朝連腦電波也不波動一下。
這沒什麽,真的,為了下一代的延續。任何生命種族都願意付出代價,螳螂在**時,雌螳螂甚至將剛剛交尾過的雄螳螂整個兒吃掉,而雄螳螂絕不會反抗逃避,這就是新的生命的代價。
我的女兒,你將安全出生,而且,爸爸將窮盡一切手段讓你獲得自由。
這就是父親對女兒的愛。
同一時間,莊橋,康寧醫院。
醫院樓下。幾隻奇怪的喪屍正在晃**。說它們奇怪,是因為這幾隻喪屍的耳邊,都有個小小的金屬突起,而且它們的行動能力。比普通的普通喪屍要流暢得多。
這幾隻喪屍正在醫院的前院裏仔細搜索著。不時尋找出幾具枯骨。但它們隻是查看,並不翻動。確切地說,它們是在進行地毯式搜索。
從院外。到大廳,又進入各個樓層,直到最後在一條狼籍的走廊裏,喪屍們停了下來,在它們前麵,躺著好幾具喪屍的屍體。
一個人影從樓梯上走了上來:“哎呀,白跑一趟了,這種鄉下地方,居然也有智屍想到了瘋子喪屍的妙用,搶在我前麵將瘋子喪屍弄走了。果然,聞老爺子說得多,不能小看天下英雄啊。”
那個人影,正是京城小智屍棟棟,卻不知道,他如何從寧海又跑到了莊橋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不,兩個人影,正是抱著羅剛的羅莉。
棟棟在走廊裏細細轉了一圈,一邊查看著打鬥時留下的痕跡,一邊自言自語道:“嗯,打得是相當厲害啊,不過對方還是小瞧了瘋子喪屍,居然想依靠人多勢眾來拿下他。哈,這幾個動作是如何做到的,有趣有趣,對方操縱喪屍的手段,和我的辦法有些想像呢,這應該是合體法吧?”
“嗯,從最後的痕跡來看,他們將那隻瘋子喪屍活捉了,有意思,真有意思,為什麽有智屍需要一隻完全不受控製的瘋子喪屍呢,而且還是一隻殺傷力這樣強大的瘋子喪屍。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連智屍也不例外。真是受不了啊,原本以為離開京城,能少碰些勾心鬥角的事兒,可沒想到,就連甬港市這種城市裏也少不了……”
棟棟話音未落,突然身子急往後退,幾乎是同時,一隻喪屍已經閃身而出,擋在了他的身前--咣啷一聲響,走廊裏一塊原本就已經殘破的玻璃突然被踢碎,一個身影淩空飛撲而入,一刀,向擋在身前的喪屍斬落。
鐺一聲脆響,來襲者手裏的刀被喪屍舉起的右臂給擋住了,那喪屍手腕上,套著一塊鐵護臂。
一擊不中,來襲者足尖一點窗框,一扯腰間的繩子,呼一下**出窗外,幾下就翻上了屋頂,瞬間就消失了。
棟棟早就被手下的一隻喪屍背在了身上,隨時可以逃跑,他看著空****的窗外,自言自語道:“用刀而不用槍,那是不想發出聲音,頭上戴著呼吸麵罩,這是為了過濾呼吸,不讓呼出的氣味讓喪屍智屍嗅到,全身的衣服也同樣是密閉式的,外層還塗了喪屍的血液做偽裝,怪不得我的手下都被瞞過了。”
“殺不了我,就走了,這說明,我並不是他們的目標物,隻是正好碰巧撞在他們手裏,能殺就殺,不能殺就一走了之,絕不糾纏--可惡,我怎麽好像覺得自己是隻沒人感興趣的玩具?”
與此同時,那個擊殺棟棟不中的人影,正在翻牆入戶,在村落裏穿梭著,他從來不走街道,而是不怕周折地在室內穿行,他手裏的繩子,其實是個飛抓,一甩出去,就能抓住窗框、屋簷,那人影幾下就能翻進房間,然後從另一頭的陽台跳出來,當真是飛簷走壁,令人望之瞠目結舌。
隻見那人影在一片屋頂瓦片上腳不沾地的跑動著,他努力保持平衡,可還是踩碎了好幾塊瓦片,人影似乎有些心急,腳步越發散亂,突然他的腳一歪,摔了個大馬趴,骨碌碌從屋頂瓦麵上摔了下來,眼見著那人就要從四層高的樓上結結實實摔落到下麵的水泥地麵上,突然一隻飛抓甩了過來,呼一聲扯住了他的腰帶,止住了他的下落勢頭。
人影穩了穩心神,這才扯著救了自己的飛抓繩子,胳膊交替互換,重新爬上了屋頂,他一上屋頂,就摘下了呼吸麵罩,解開了領口密閉的防護服,呼呼大喘粗氣,額頭的汗珠大滴大滴落在瓦麵上。
那人,不是王伯民又是哪個。
王伯民身邊,在最危急關頭甩出飛抓救了他的男子,從麵罩裏嗡聲嗡聲地道:“王伯民,我早說過,你不是幹特種部隊的料子,隻不過讓你伏擊一隻帶著幾隻喪屍的小智屍,你居然也會失手。”那說話聲雖然隔著麵罩有些失真,卻正是崖山武裝部特種部隊作戰處新任處長,劉洋。
這時,又有6名隊員翻上了屋頂,王伯民擦了擦汗,羞愧地道:“劉洋處長,我會繼續努力的。”
劉洋搖了搖頭:“王伯民,我知道你是王路隊長親自安排進入特種作戰處的,但是,打仗可不是兒戲,我也看出你很努力,隻是你的身體早已經過了最佳的鍛煉年齡,並不是勤能補拙就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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