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二章 死亡的擁抱

威遠城,封海齊正在聽取強皎的船隊臨時加裝魚雷發射管的報告,突然門外一陣喧嘩聲,卻是蔡春雷等人帶著一個古裝女子匆匆而來。

那古裝女子,正是從釣魚島營救回來的碧宵,隻見她早已經沒有了在中央山島上的超凡脫塵的仙子味道,一頭塑料釵子和玻璃珠子全不知道扔在了哪裏,翩翩動人的水袖早就被割裂了,拖地長裙也胡亂卷了卷塞在了腰裏,胳膊上還有幾個正流淌著屍液的傷口,看外形,卻是被咬的。被腳盆國喪屍咬的。

碧宵一進大雄寶殿,劈頭就問:“王路公子在何處?大劫已致,非王公子不能救萬民,不能救我等。”

陳薇一頭黑線--這位碧宵也太投入一點,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在台上一樣唱念做打的。

陳薇迎上去道:“可是碧宵娘娘,我夫君正在研習破解喪屍無差別攻擊之法。”--得,怎麽也是這個腔調,她頓了頓:“你和腳盆國的喪屍智屍麵對麵對抗過,還請你麻煩一下,提供一些資料,幫助我們打贏即將到來的反侵略大戰。”

碧宵點了點頭:“腳盆國的喪屍本身是沒什麽好顧慮的,和我們的喪屍特性差不多,活動遲緩,攻擊力低,但可怕的是對方的智屍。我必須承認,腳盆國的智屍在核輻射的影響下,在進化上與我們有很大的不同,它們不僅能指揮喪屍襲擊我們的喪屍和智屍,本身的戰鬥力也很強大。我在釣魚島上,遇到過腳盆國的兩種新形態智屍。一種智屍肉體產生了突變,全身長滿了類似腫瘤的肌肉疙瘩。而且這些肌肉比橡膠還堅韌,不要說普通的金屬刀具,就連子彈也打不穿。這類智屍的行動非常非常的快,想要瞄準它很困難,我的建議是,一旦出現這類智屍。一定要用炮群實施覆蓋性射擊,用大量的彈片擊傷它,遲滯它的行動,然後派出最強壯的戰士貼身肉搏才有機會殺它--小心,它們的頭都戴著全封閉的金屬頭盔,隻有弄破頭盔用刀捅它的眼睛,那是唯一的弱點。”

“還有一種智屍。腦電波特別強大,它們的大腦暴露在頭蓋骨外。經我的觀察,應該是動過手術切除了頭蓋骨,腦組織沒有頭蓋骨的約束得以畸形生長,這就是導致它們腦電波幾乎無可匹敵的原因。它們能夠控製方圓數公裏範圍內的喪屍,想要找到它並且擊殺它,非常困難。”

碧宵道:“我赴釣魚島時,帶去了3萬多隻海喪屍、23個海智屍,但是在對方的攻擊下。幾乎全軍覆沒,如果不是腳盆國的喪屍智屍隻是一心想到台灣去,並沒有把攻擊重點對準我們,我也早就死了。”

封海齊靜靜聽著。直到這時才問道:“我需要確認一下,我們的喪屍真的無法攻擊腳盆國的喪屍智屍嗎?對方喪屍的攻擊真的是無差別的嗎?”

碧有道:“是的,我指揮的海喪屍隻能當炮灰阻擋一下對方喪屍的攻擊,用自己的肉身來遲滯對方,準確地說,就是自己送上門讓對方吃,以此拖延腳盆國喪屍的進攻步伐。但是,如果腳盆國的喪屍沒有智屍指揮的話,它們也不會主動進攻我們。”

封海齊點了點頭:“明白了,看起來,這次作戰的關鍵,依然還是智屍。來人,把收集到的情報通知各據點,讓他們優先攻擊那兩種新形態的腳盆國智屍。”

他轉頭看向碧宵:“碧宵……娘娘,我這就叫醫生來給你治傷。”

碧宵搖了搖頭:“我上山來時看到了你們那些玩具大炮,小心,腳盆國智屍有軍艦。”

碧宵帶來的消息很快在各據點傳開來,尤其是新形態智屍的出現引起了眾人的關注,黃冬華聽了後,就輕笑起來:“好玩,這不和《生化危機》遊戲裏一樣了,g病毒、捕食者……”

沈慕古輕輕拍了黃冬華腦門一下:“你這孩子,這有啥好笑的,小心一點,咱們以前對付喪屍智屍的辦法,這一次不一定管用啊。”他透過射擊孔,望著外麵黑沉沉的夜,喃喃道:“也不知道,這一次會死多少人。”

淩晨4點20分,第一隻腳盆國喪屍出現了,那是隻海喪屍,在那個島國上,不少喪屍生前都是漁民,它們在變異後,自然而然成了海喪屍,海洋是它的家園。隻不過,腳盆國周邊的海洋同樣大麵積受到核廢水的汙染,每當下雨天,雨水就挾帶著大量的高濃度放射性物質排入大海,其輻射劑量之強,連海喪屍也受不了,大批海喪屍向周圍島嶼轉移、擴散。

原本海喪屍生活得要比本島上的喪屍們更安全,而且它們對大陸也不感興趣,但是這一次,它們在接受到本島智屍強大腦電波的驅使下,身不由己地參加了這次入侵,而且成了第一批炮灰。

那隻腳盆國海喪屍是隨著一個浪頭,被打上鎮海招寶山腳下的堤岸的,當它從水泥堤岸上爬起身時,右胳膊軟軟的下垂著,顯然是骨頭斷了。

然後,它就站住了。

在它的對麵,是一排排一望無際的本土喪屍,它們也同樣一動不動地站著,沒有吼叫,沒有攻擊。

不知過了多久,本土喪屍群裏緩緩走出一隻喪屍,一搖一擺走到那隻腳盆國海喪屍麵前,然後,張開雙臂,緊緊的,緊緊地摟住了它。

腳盆國海喪屍一動不動,沒有攻擊。

然後,一聲清脆的槍聲響起。

這一槍,打得極準,在150多米的距離上,一槍四洞--穿過本土喪屍和腳盆國海喪屍的腦袋,將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它倆一對好基友同時爆頭。

本土喪屍和腳盆國海喪屍齊齊摔倒在海堤上,倒下時,依然依偎在一起。

沿海防線上。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崖山眾人們在沉默了片刻後,突然一片歡呼聲在各據點響起--這腳盆國喪屍也沒啥好怕的嘛。不照樣一槍就爆頭?雖然說搭上了一隻本土喪屍,可這算不了什麽,咱們的喪屍數量遠遠多於腳盆國,就算是拿一個換一個,最後還是包贏。

越來越多的腳盆國喪屍在波濤中忽隱忽現,每當它們爬上堤岸時。就有本土的喪屍在智屍的指揮下上前,施以死亡的擁抱,然後就會聽到槍聲響起。

崖山眾人的槍法不一,受過訓練的武裝部隊員或孩子們,槍法更準一點,在百米內能一槍爆頭,甚至能避開本土喪屍的腦袋。直接將腳盆國喪屍爆頭。當然,也有槍法很臭的。如來自農業部、民政部的職工,一彈匣子彈都打在喪屍身上依然沒斃命的情況照樣出現,隻不過,沒有人因此責怪他們,因為負責指揮的各小隊長都知道,現在還能練練槍法,等腳盆國的智屍出現,就會陷入一場苦戰。

在正麵寬達20多公裏的防線上。槍聲如爆豆一樣響著,封海齊知道,這隻是短暫的前奏,他命令道:“讓強皎的船隊做好準備。等腳盆國的艦隊出現在海麵上時,立刻衝上去用魚雷攻擊,記住,挑個大皮厚的攻擊,軍艦列為優先目標,告訴蔡春雷、周建平他們,他們的進攻機會隻有一次,對方船隻上肯定也有武備,把魚雷統統射出去後,立刻返回。”

陳薇小聲在旁邊道:“魚雷就算是將對方的船隻擊沉了也沒多少用處,喪屍泡在海裏隻當洗個澡。”

封海齊道:“我知道,但是如果讓對方有機會靠上鎮海港碼頭,有組織成規模的上岸的話,那就更危險,大海、泥塗、沙灘--我們需要每一個能遲滯幹擾對方的因素,別小看這些微不足道的因素,一場偉大的勝利,都是累積了這些小因素才實現的。”

招寶山下的每一處據點每一個射擊孔都在射擊,越來越多的腳盆國喪屍翻上了海堤,在個別泥灘上,腳盆國的喪屍用自己的身體在泥塗上鋪出了一條道路,後續的喪屍再也不會陷入淤泥中,向著槍聲傳來處、向著人味兒隨風飄來處,一窩蜂地撲過去。

但此舉,對崖山眾人防線的影響微乎其微,在吞噬本能的驅使下集群衝鋒的腳盆國喪屍,毫無例外受到了本土喪屍的阻攔,在衝擊路線上就被密雨一樣的子彈擊倒,它們連各處據點的牆皮都沒碰著。

譚櫻等智屍們,至今依然沒有動用腦波儀,對腳盆國的喪屍施加影響,時機還沒到,不用理睬這些雜魚,在等會兒麵對腳盆國的智屍時,腦波儀才會派上用場--棟棟說過,這批腦波儀太過粗糙,無法長時間使用,很容易因為電路過載而燒毀。

盡管沒動用腦波儀,如今在沿海防線上,依然是一麵倒的屠殺,人們不停的射擊射擊射擊,甚至有人抱怨,設置在威遠城上的加農炮陣地為什麽不開炮,這樣才能更快更高效地殺死那些渡海而來的腳盆國喪屍。

因為,它們看上去是那樣不堪一擊,一頓炮火,就能將它們在灘頭陣地上捶個稀巴爛。

然而,形勢很快就逆轉了,當第一隻腳盆國智屍出現時。

當時,黃冬華正貓在集裝箱壁的射擊孔後麵,舉著一把八一杠,向一隻喪屍瞄準。

那隻腳盆國喪屍是個老太太,個子也就1.5米多一點,她踩著同伴堆積成斜坡的屍體,爬上了大堤,搖搖晃晃向據點走來。

一隻本土喪屍向她迎去,本土喪屍比腳盆國老太太喪屍更矮,確切地說,它還是個孩子,崖山方麵的智屍發現,用一些矮小的喪屍來阻攔腳盆國喪屍,可以免受崖山民兵糟糕到極點的槍法誤殺。

本土喪屍一把摟住了腳盆國老太太喪屍,那孩子喪屍的頭隻到老太太喪屍的肩膀,隻要據點裏一個不是太差勁的槍手,一槍打死因為挪不動步子,形態呆滯的腳盆國老太太喪屍,然後,這隻本土孩子喪屍就可以轉向下一個目標。

黃冬華已經將腳盆國老太太喪屍的蒼白的滴著海水的腦袋,套入了瞄準孔。

然後,他看到。那隻腳盆國老太太喪屍反手摟住了本土孩子喪屍,一口。向它的脖子咬下去。

一股股屍液從本土孩子喪屍脖子撕裂處湧了出來,喪屍的肉體因為缺少彈性以及失水的原因,原本就比較脆弱,那老太太喪屍啃了沒幾口,就在脖子上撕裂出一個比碗口還大的缺口,露出了頸椎。本土孩子喪屍毫不反抗。它隻是依然緊緊地摟著老太太喪屍,隻到哢的一聲響,失去了肌肉支撐的頸柱從中斷裂開來,它的頭掉落到了地上,滾了幾滾,無頭的身體才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那腳盆國老太太喪屍嚼在留在嘴邊的半條氣管,向另一隻本土喪屍撲去。雖然對方是隻人高馬大的喪屍,但它卻絲毫不知道反抗。更不要說還擊了,本土喪屍除了呆傻地擁抱,什麽都不會。同類不相殘,該死的同類不相殘!

黃冬華的胃翻騰了一下--這真他媽的惡心!雖然看過喪屍吃人,可是喪屍吃喪屍,這簡直跟食腐動物一樣,天生透著一股邪惡的氣息。

黃冬華大叫起來:“無差別攻擊!無差別攻擊!腳盆國的智屍來了!”

其實不僅僅是黃冬華,20多公裏長的戰線上。腳盆國喪屍無差別攻擊在第一波,就將崖山指揮下的喪屍殺掉了一大群,有的戰士忙亂地朝著那些正在吞噬崖山一方喪屍的腳盆國喪屍射擊,試圖“拯救”毫無反抗之力的“自己屍”。聰明一點地則嚷著:“把腳盆國的智屍找出來,不殺死負責指揮的智屍,隻是在做浪費子彈!”

然而,想找到腳盆國智屍談何容易,它們隱藏在海水之中,腦電波指揮範圍又超越了傳統認識上的100米局限,崖山眾人完全束手無策。

一團慌亂,人們眼睜睜看著一群群“自己屍”被越來越多的倭奴喪屍撕咬著,無助地倒在地上。黃冬華一邊拚命射擊,一邊大叫道:“咱們得幫幫他們,咱們得幫幫他們,這要下去,他們會全被吃光的!”他混然沒意識到,自己嘴裏嚷嚷的要幫助的對象,正是自己以前恨之入骨欲殺之而後快的喪屍。

就在這時,各據點的電台突然收到了來自封海齊的命令:“把倭奴喪屍放進來,讓它們越過堤岸,把指揮它們的智屍吸引上岸。”

與此同時,各處據點的智屍也已經戴上了腦波儀,準備實施對倭奴喪屍的幹擾。

沿線槍聲,漸漸稀落下來,本土喪屍開始大步後退,暴露出了各據點前的大片空地,倭奴喪屍緊緊追隨上來,它們的大餐才剛剛開場,當然不會允許食物就此離開。

倭奴喪屍離各處據點越來越近,它們已經嗅到了生人的氣息,不少喪屍轉而向據點撲來,小隊長們紛紛警告著:“不要開槍,不要開槍,聽候智屍的命令,聽候智屍的命令。”

150米,100米,50米,10米……突然,蹣跚衝在最前麵的倭奴喪屍一頓,停住了腳步,好似撞在一堵無形的牆上--崖山智屍通過腦波儀的幹擾成功了!

就是現在!

“開火!”“打啊!”“開槍開槍!”各處據點爆發出一陣命令聲,全線暴發出的槍聲震耳欲聾,在10米甚至更近距離上,將倭奴喪屍成片成群的擊倒,在短短一瞬間,20多公裏寬的防線上,如同鋪地毯一樣鋪上了一群倭奴喪屍。

王比安從掩體裏探出頭來,看著集裝箱下層層疊疊的倭奴喪屍屍體,手裏有些發癢,真想站在集裝箱頂上,對著倭奴喪屍也突突一梭子,自己手裏的八一杠還沒開過張呢,就在這時,一直閉著眼睛的譚櫻突然睜開眼:“他來了。他們來了。”

王比安看到,一個迅捷的身影突然從海水裏破水而出,以四肢著地的姿態,幾個起落,就踩踏著泥塗上喪屍的身體,躍到了堤岸上--那,是王比安從來沒見過的一隻全新形態的智屍,它全身的皮膚都似乎被剝落了一樣,露出了赤條條的肌肉,頭蓋骨消失不見了,腦組織如同一隻瘋狂成長的腫瘤,凸出在頭上,幾乎有普通成人的兩到三倍大。

那,應該就是碧宵說過的捕食者,王比安看著集裝箱據點前的一隻捕食者張開了嘴--它的舌頭倒是正常形態,並不像遊戲中那樣變得如鞭子一樣長,如刀一樣利--捕食者發出了無聲的尖嘯。

更多的倭奴喪屍從海裏麵爬出來,向據點撲來,

譚櫻在王比安身後自言自語:“好強,太強了,捕食者的腦電波……不行,我抵擋不住。”

倭奴喪屍群不再受到崖山智屍群的製約,除了最靠近據點50米範圍內的少量倭奴喪屍依然受影響外,其餘的倭奴喪屍大舉突破了防線。

各處據點依然安全,但是本土喪屍已經被全麵壓製,它們沒有意識,不知反抗,馴服如羔羊,120年前,他們的祖輩在麵臨來自島國倭奴的燒殺搶掠時,曾經這樣無助過,沒想到120年後,因為進化的差異,麵臨倭奴喪屍的侵略,它們再一次任人欺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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