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十四章 敢問路在何方

謝亞國知道女兒謝玲是在安慰自己,王路這樣的非人類,難道是一個女人家在枕頭邊說幾句話就改心意的?不過,王路隻是抓起自己一眾人,卻沒有下殺手,的確有些古怪,如果換了自己,一殺了之,多簡單,看起來,王路似乎還沒想好處置自己的方式。

謝亞國瞟了李詠一眼,心裏已經隱約想到了自己和封海齊等人最後的歸宿--變異成絕對忠誠於他的智屍,罷了罷了,好死不如賴活,他點了點頭:“我明白。”

謝玲安撫住父親,又找封海齊、關新談話--她希望在王路被陳瓊淨化的這段時間內,封海齊等人不要妄動,不然的話,李詠等智屍輕易就能殺了他們。

關新隻是冷笑,直到謝玲告訴他封詩琪已經被護送到衛生院準備生產,雖然她聽到父親封海齊和丈夫關新雙雙被抓的消息臉色慘白,嘴唇都咬出血來,肚子中的孩子倒還平安時,他才稍稍緩和了點:“告訴姓王的,如果他傷了詩琪和孩子,我做鬼也饒不了他。”

封海齊自然沒有女婿那樣幼稚衝動,說什麽“做鬼也不饒”的傻話,他很直接了當地對謝玲道:“我不會反抗的,王路想如何處置我都沒關係。”

謝玲點點頭:“陳薇姐正在想辦法,你放心。”

封海齊道:“你們也小心,王路已經變了。”

謝玲苦笑--何止王路變了,其實很多人都變了。

謝玲和周春雨離去後,李詠高聲下令,龍王廟的大門緩緩關上了,粗大的鏈條鎖掛上了笨重的鎖頭,幾名手持八一杠的效能辦隊員死板著臉站在了門口,領隊的,是張春銳。

李詠走到張春銳麵前:“叛徒如果有任何逃跑的跡象,我授權你當場擊斃。”

張春銳道:“我們不能傷害崖山的人類。王路沒有命令我們殺封海齊等人。”

李詠搖搖頭:“服從王路保護王路才是我們的最高指令。其他命令的優先程度在最高指令之下,這些人對王路有著重大威脅,一旦逃脫有可能危害到王路的生命,基於最高指令高於其他所有指令的原則,不能殺害人類的指令已經失效。”

張春銳問道:“為了保護王路。我們能殺任何人嗎?”

李詠點頭:“是的。任何人。”

謝亞國和關新等人在龍王廟內,將李詠、張春銳等智屍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不禁汗毛倒豎。這些冷酷不知情感的智屍,個個都是殺戮機器,聽他們言中之意,對他們來說,除了王路,連陳薇、王比安這兩個王路最愛的人,也可以一殺了之。

被監禁的各人中,隻有封海齊最淡定,他知道。王路不會讓自己死,自己這樣一個好工具他如何舍得殺了呢?想來一定會讓自己也變異成智屍,然後讓陳瓊這孩子在自己的記憶中動點手腳,然後,重生的自己,就會如同李詠一樣。對王路這家夥忠心不二了吧。

真是好辦法啊,如果自己也有類似的異能,能夠化敵為友,甚至讓對方成為自己的死忠,也會忍不住去用吧。

封海齊背著手。在龍王廟裏轉悠著,熟悉的臥室,狹小的廚房,當然,還有大殿裏的衛生間--自己曾經在這裏生活過一段時間,回想過去,當真是曆曆在目。那個時候,王路一門心思窩在崖山裏,隻想過著他老婆孩子再加個美女大學生小三的快活日子,是自己,覺得崖山這樣一處好地方,能用來吸納更多幸存者該多好,所以千方百計鼓動甚至慫恿王路向外擴張。

如今,崖山已經成了擁有上萬人口的大型定居點,號令一出,甬港地區莫敢不從,而王路的異能,更是到了逆天的地步。但自己這個始作俑者,卻鋃鐺入獄,生死未卜,如果那個時候,自己並沒有勸王路走上爭霸之路,也許就不會有今天這場惡夢--王路還是那個有點滑頭的小編輯該多好。

不,錯了錯了,自己正是太天真了,王路之所以變,則因為他已經被生化病毒所感染,不以任何人的意誌為轉移,他是必然會變的,就算他足不出崖山,時至今日,同樣會變成一隻智屍,一隻視人類為無物,以殺戮為本能的智屍。

旁邊,劉洋罵了一句:“人有三急,各位,不好意思,方便一下。”說著,進了大殿的衛生間。半晌後,他從裏麵出來,麵色尷尬地道:“這是誰鼓搗的衛生間,居然裝在大殿裏,老子對著這龍王像,差點拉不出來。”--他到崖山時日不久,又一心訓練特種部隊,根本不知道龍王廟這處老建築。

封海齊苦笑道:“還能有誰?當然是王路,他剛到崖山時,可也吃過不少苦頭呢。當年,我用最後一顆子彈開槍救了他,他正被喪屍包圍,可狼狽不堪得很,差點就被喪屍給吃了……”

劉洋奇道:“居然還有這事?這和地方誌裏寫的可不一樣啊。”

謝亞國在旁邊慘笑一聲:“劉洋,地方誌那破玩藝兒就是我編的,你能信那個?他媽的,信地方誌,母豬都能上樹了。”他平時一直保持著溫文爾雅的態度,可這次被王路凶狠而果斷的一擊,才發現沒有實力的支撐,一切的謀劃都是如此的可笑,雖然謝玲再三保證能救自己,可心裏依然沒著沒落,忍不住冒了句粗口。

吳平插嘴道:“王路,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封海齊往大殿口的石階上一坐:“我倒可以給你們講講我認識的真實的王路。”

不說龍王廟裏,一群叛徒正在回憶過往,謝玲匆匆趕回家裏,卻在門口遇到了幾個人--陳老伯、崔大媽還有關文靜。

陳老伯正在敲門,開門的是陳薇,一看到陳薇,陳老伯脫口就道:“小陳老師,王路隊長是怎麽回事?他怎麽把封海齊給抓起來了?封所長可是好人啊,他為我們崖山做了多少事?怎麽說抓就抓起來了呢?”

旁邊關文靜抽泣著道:“陳老師,求求你,把我外公還有爸爸放了吧。”

陳薇沒想到是來上訪的。手足無措地道:“文靜你別哭,陳老伯,抓老封是王路的決定,我事先一點也不知道。”

陳老伯皺著眉道:“那我直接找王路隊長說話,這不是胡來嘛。”說著抬腿就要往裏走。

陳薇哪裏敢讓陳老伯一行進門。如果他們一路闖進王路臥室。看到王路正在昏睡,天知道崖山還會鬧出什麽禍事來,她情急之下。厲喝一聲:“陳老伯,站住!你這樣子隨隨便便闖進我家的門象什麽樣子?”

陳老伯身子一僵,他當王路和陳薇直如自己的晚輩一般,王路對他和崔大媽更是比旁人多親近幾分,可沒想到,今天在王路家門口,陳薇居然絲毫不留情麵,對自己大打官腔。他的心中,一片冰冷。

陳老伯一字一句地道:“我隻不過想見見王路。也不行嗎?”

陳薇心裏在滴血,可嘴上卻生硬地道:“如果王路想見你,他自然會派人喚你,現在你老還是回家吧。”

陳老伯一咬牙,抬頭衝著樓裏大聲嚷道:“王路隊長,小王記者。我是陳老伯,我有事要見你!”然而陳老伯扯著嗓子嚷了好幾聲,樓內依然悄無聲息。

陳老伯見王路真的連一點老臉也不留給自己,甚至應都不應一聲,心惹死灰。再不說二話,轉身就走。

陳薇知道陳老伯心裏一定氣壞了,可是她現在也不知該如何處理,無論如何,一切等陳瓊的淨化後再說。

崔大媽牽著關文靜的手,想說什麽,搖了搖頭,也扭頭跟上了陳老伯。

謝玲在旁邊看見了,忙匆匆追上去,攔住陳老伯一行三人道:“陳老伯,你別生氣,王路他--他有點事兒,這幾天不想見外人。”

陳老伯繃著臉不出聲,崔大媽歎了口氣:“謝玲啊,我們老兩口平時也不太管閑事,可是封所長可抓不得啊,抓了他,冷了多少人的心啊,人人都在私底下說,王路隊長這是要學朱元璋,殺功臣!這事兒,做不得啊,咱們這些人能聚在一起,多不容易。沒錯,崖山是王路隊長建立起來的,論功勞沒比他再大的,可包括封海齊在內,咱們這些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非要硬生生栽封海齊所長一個叛徒的黑帽子,要整死人家,就連老婆子我,也看不入眼啊。”

謝玲慘然一笑:“陳老伯,崔大媽,我爸爸他也被王路抓起來了呢。”

陳老伯和崔大媽齊齊一驚,他們兩個一個在鳴鳳山莊管著農業,一個管著食堂--改製後食堂收費了,今天兩老口無事做,在鳴鳳山莊邊看著雞群找食邊閑聊,沒想到關文靜嚎啕大哭著跑進來,說自己的爸爸和外公都被王路隊長抓起來了,求陳老伯和崔大媽去救人,哪裏曉得,被抓起來的叛亂分子還有謝亞國在內!

陳老伯震驚得連生氣都顧不上了:“這、這是怎麽回事?!謝亞國是你爸爸,王路說起來可是他的女婿!”他口不擇言之下,把這層人人皆知卻不敢宣之以口的事當眾說了出來。

謝玲臉臊得通紅:“陳老伯,崔大媽,你們聽我說,現在我爸爸和封部長,還有別的那些被抓起來的人,暫時都還安全,王路並沒有說要殺他們。現在要緊的是崖山內部不能亂,你們兩個在崖山的地位非同一般,特別是農業這一塊,是咱們崖山立身的根本,很快就要春耕了,如果誤了農時,人誤田一時,田誤人一世,農業部的事一定要管好。至於我哥那兒,陳薇姐和我正在想辦法,其他人,就是找王路也是白找,他現在壓根兒不見任何外人。”

陳老伯長歎了一口氣:“我老了,也看不懂你們搞的亂七八糟什麽事兒,算了算了,我隻種好我的田就行了。關文靜,你就住在陳老伯的鳴鳳山莊吧,有空的時候,就去看看你那可憐的媽,唉,眼看著就要生孩子,卻出了這檔子事,可千萬不要傷著身體裏的孩子。”

看著陳老伯、崔大媽牽著關文靜的手,一步三歎地離去。謝玲的心如同撕裂了一般的痛,其實不僅是陳老伯等人,就連謝玲自己,如今也不知道,崖山未來的路。在何方。

謝玲扭頭看去。隻見陳薇站在門口,遙望著陳老伯夫妻遠去的方向,眼中同樣是一片迷茫和深深的失落。

王路。你往何處去?

崖山,你往何處去?

京城。

堡壘,楊旭少將的辦公室被急匆匆敲響。

“進來。”楊旭少將頭也不抬地道。

“報告。”一名通訊室機要副官進來敬了個禮:“甬港市崖山的特派員中斷電台聯係已經12個小時了。”

楊旭少將抬起頭:“噢,電台中斷前,可有什麽異常情況?”

副官搖了搖頭:“12小時前,陳唯剛少校剛剛匯報了崖山在反倭奴智屍喪屍侵略大勝而歸的消息,此後就再也聯係不上了,無論是密碼還是明語。”

堡壘的特派員按原先製定的條例,是每6小時與堡壘聯絡一次。中斷了12個小時,那絕對不可能是電台故障等原因!

唯一的答案是,王路對陳唯剛等人下手了!

楊旭是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殺伐果斷,麵對這個消息,並不如何失態。他放下了手裏的一份文件,自言自語道:“這是仗著大勝的餘威清洗內部呢?還是想自立於堡壘之外?奇怪,那個王路就是想要動手,也不該挑這個時候啊,他此時的威望必然如日中天。當真稱得上號令一出莫敢不從,比我們這個遠在京城的堡壘可有分量多了。陳唯剛行事又一向謹慎,在反倭奴戰爭中,協助他們提供了不少的彈藥甚至軍機,那王路就算是想擺脫堡壘的影響,也不用行太過激烈的手段啊。”

楊旭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麵,這事,不好辦啊,這是堡壘派出特派員以來,第一個地方勢力公然對特派人員下手,如果不予以製裁,別的地方很快會有樣學樣,可是,如果要製裁,堡壘手裏其實並沒有多少有效的手段。

--扔中程導彈那是別提了,真當導彈是二踢腳啊,派出一支隊伍的話,人少了不起作用,人多了,又會影響堡壘本身的防禦能力,而且兵力投送也是個大問題,自己手裏又沒有運20這樣的大家夥。

而且說實話,楊旭不得不承認,王路這個人不好付,相當的不好對付。

腳盆國智屍能指揮喪屍無差別攻擊的事,楊旭也從陳唯剛處得到了報告,他想了好久,也沒想出如何破解這個難題。這就好象到了戰場上,自己一方的士兵突然沒有了武器,隻能任由對方一麵倒的屠殺,這仗,還打個屁啊。

果然,在後續陳唯剛的報告中,崖山在老兵封海齊的指揮下全民皆兵,動用了陳唯剛能提供的所有技術兵器,可是在對陣倭奴智屍喪屍後,依然連連敗陣,要不是有崖山數量眾多的智屍撐著,早就兵敗如山倒了。

然而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王路隻是一亮相,就將全盤局勢顛倒、翻盤,倭奴智屍喪屍全部被他所控製,陷入了無窮無盡的自相殘殺之中。

倭奴的先鋒船隊狼狽撤退,同時,正駛向上海直到天津的十多支船隊也返航。

王路,居然以一人之力,攪動天下大勢。

真英雄,真偉丈夫!

可惜,他是一個異能者,甚至,也許就根本是一隻偽裝得非常良好的智屍!

難道這世界,真的已經不再是人類主宰的世界了嗎?

楊旭在接到鎮海反侵略戰的報告後,就一直在琢磨王路這個人,堡壘,該怎樣處理和王路這樣不可思議的強者的關係?原來打算利用特派員、導彈和彈藥庫的胡羅卜和大棒政策,對王路並不合用,真正的強者,對此是不屑一顧的,甚至可能適得其反,惹怒王路,強者有強者的尊嚴,隻有平等相待才能和平相處。

換句話說,堡壘要和異能者、智屍結盟--而堡壘自從誕生以來,就以鏟除這塊陸地上的所有喪屍智屍為唯一的奮鬥目標,就連異能者,也被視為非正常人類被排斥在外。與全國各地的異能者為首的幸存者團體合作,已經是楊旭作出的最艱難的決定,可難道現在,堡壘甚至要屈服於一隻智屍的強大,而平等合作嗎?

荒唐,太荒唐了!

可事實,就是這樣荒唐!

王路已經對陳唯剛等堡壘的特派員動手,他已經亮劍,自己以及堡壘,又該怎麽辦?!

楊旭心中焦慮,麵上卻不動聲色,他對副官道:“繼續通過電台保持呼叫,一有信息,立刻向我匯報。”

看著副官敬禮離去後,楊旭沉思了良久,遲疑了再三,按動了一個隱密的按扭:“準備一下,我要外出。”

片刻後,楊旭少將通過一條地道來到了一個房間,他將自己的警衛留在門外,自己按動了一套複雜的密碼後,才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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