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淨土
低矮的土山,地上滿是斑駁不平的幹裂泥土,荒域特有的荒涼,點綴著這裏的一切。
一聲嘶吼,穿透雲霄,自江玉口中傳出。場中其餘修士死一樣的寂靜,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不,不可能!你……你用了什麽妖法?”
江玉身形暴退,低頭看著已經消失的手臂,臉上寫滿了惶恐與不信,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陳風一個化嬰初期的修士,能在舉手投足之間,便廢掉自己的一條手臂。
巨大的震驚甚至讓江玉忘了身上傳來的劇痛,所有的神經都集中在了那以消失的手臂之上。
陳風漠然的看著江玉,臉上閃過譏笑之色,自己修為雖然不高,在內域中也是屢嚐敗績,但和自己交手的,多是大帝級別強者。
雖然陳風自知與大帝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但化嬰期修士,自己卻並不放在眼中,即便是已經步入了化嬰後期的齊海峰,若是惹毛了陳風,陳風也敢和他鬥上一鬥,更不用說才剛剛步入化嬰中期的江玉。
“修為不高,卻自討苦吃,你若認為這是妖法,那便是妖法吧!”
冷哼一聲,陳風單腳在地上輕輕一踏,整個人如落葉般,向著江玉再次衝出。
江玉不傻,雖然他不知道陳風是如何廢掉自己一隻手臂的,但兩人之間的差距,卻是顯而易見,此時江玉看到陳風再次衝來,心頭一緊,忍著手臂上的劇痛,對著周圍高聲喝道。
“上,大家一起上,給我殺了他!”江玉麵目猙獰,惡毒的看著陳風,因劇痛所扭曲的神經好似一條條蠕動的蚯蚓,在臉上泛著青黑色的光芒。
廣寒宮其他修士,麵麵相額,雖然心中恐懼,但卻不敢退縮,紛紛咬牙硬著頭皮,調轉身上靈氣,衝向陳風。
“想跑?你跑的了嗎?”不理會周圍快速逼近的一幹修士,陳風目光鎖定在江玉身上,眼中閃過的殺意,好似鋒利的劍芒,刺的江玉心中生寒。
“陳小友且慢!”正在陳風閃身躲過一名修士攻擊,直奔江玉而去之際,一身廣寒宮服飾的齊海峰,閃身當在了陳風身前,攔住了陳風去路。
雙眉微微一皺,陳風停住腳步,大手一揮,一道金光乍現,將身邊飛射而來的一道靈氣拍散,旋即雙目冷冷的掃向齊海峰,沉聲道。
“老齊,難道你也想與我為敵?”
不知為何,一向自認為還算了解陳風的齊海峰,看到陳風此時的表情,心中微微一震,似乎有種被毒蛇盯上的錯覺,仿佛隻要自己稍稍一動,對方便會如如蛇般,狠撲向自己!
“陳小友誤會了,我齊海峰雖身為廣寒宮長老,卻也不會做出傷害朋友之事,若陳小友信得過我,此事老夫必然給你個交代!”
齊海峰揮手阻止其他修士的動作,神色嚴肅的對著陳風說道,陳風冷哼一聲,沒在說話,顯然想看看齊海峰要如何解決眼前的麻煩!
看到陳風並未做聲,齊海峰心中稍安,看來陳風還是給自己一些顏麵的,於是轉頭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沉聲說道。
“此次前來迎接陳小友返回門中,整個行程由我全權負責,若誰在敢擅自做主,下場便如江玉一樣!”
說罷此話,齊海峰不等眾人反應,閃身來到江玉身旁,掄起大手狠狠向著江玉的頭頂拍去。
江玉先是一愣,沒想到齊海峰竟然為了陳風,向自己動手,可是此時容不得多想,齊海峰的手已經來到了自己身前。
大喝一聲,江玉單手掐訣,身上靈氣蒸騰,想要抵擋齊海峰的一擊,同時雙腳在地上用力一踏,整個人如箭般,向著遠處狂退而去。
可是齊海峰的修為,豈是江玉可以阻擋,在說江玉剛剛失去一臂,戰鬥力本就下降了不少。
隻見江玉的靈氣剛剛形成,便被齊海峰一掌拍的粉碎,旋即還沒等江玉飛出多遠,齊海峰便如鬼魅般來到了江玉身邊。
江玉嚇得肝膽俱裂,兩隻眼睛因恐懼,死死的突出眼眶,麵無血色的對著齊海峰大喊:“齊海峰,你若敢殺我,我……”
話音未落,齊海峰的大手夾雜著雷霆之勢,已經拍到了江玉的麵門之上,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周圍空氣猛的一震,一團血霧驟然而起,江玉被齊海峰直接排成了一團碎肉。
嘶人群中,頓時響起了幾聲輕響,眾人互相對望一眼,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多年以來,因為齊海峰整日研究上古文字,極少在門內走動,導致他的威望,每況愈下,甚至一些在門中剛剛崛起的年輕一輩,也不將他這個長老放在眼中。
可是,直到此刻,場中修士,才真正的意識到,齊海峰依舊是以前傳聞中,那個數次為門內立下大功,一生驍勇善戰的廣寒宮華文堂,大長老!
“我說的話,你們聽到了嗎?”齊海峰緩緩的轉頭過,此時老臉之上,一股肅殺彌漫而起,在配合上江玉臨死時,濺到身上的一身血汙,讓場中眾人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連忙點頭稱是!
陳風一直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對於江玉的死,他心中沒有半點的波瀾,敢威脅到自己朋友的人,死是唯一解決後患的最佳途徑。
看著場中修士,紛紛麵露惶恐之色,齊海峰這才再次看向陳風,開口道:“陳小友,老夫的解決辦法,你可滿意?”
“差強人意!”陳風淡淡一笑,似乎他人的生死,已經讓陳風日漸冰冷的心,感覺不到半點的感情波動。
似乎自從魂地之行以後,陳風以往對生命的熱愛,對敵人的仁慈,已經和無名的屍體一樣,埋葬在了那個充滿死亡的空間之中。
“陳小友,老夫有個大膽的想法,如果可行,應該能保證問道友等人,安全離開!”
“哦?”聽聞此話,陳風來了興趣,對著齊海峰投去好奇的目光。
火熱的陽光,斜斜的懸掛在天際,淡淡雲層,輕輕在空中飄浮!問情站在陳風不遠處,以她的聰明,已經明白了整個事情的始末。
不過她卻並沒有勸阻陳風離開,因為他們同是一種人,一種不會因為死亡,而放棄朋友的人,所以她認為,如果自己此時讓陳風離開,隻會顯得做作和可笑。
“陳小友,如果老夫記得沒錯,當日魂戰之時,隻有你,問情道友,以及那位王思淼小友,同時出現在各派的視線當中,那麽隻要我們來回往返三次,分別讓他們使用幻戒,便可安全抵達渤海,然後我們可以用同樣辦法,將你們全部送出荒域,前往廣寒宮!”
齊海峰的話,讓陳風微微一愣,低頭沉思起來。
按理說,齊海峰的辦法,不失為一條不錯的法子,隻要用幻戒分別偽裝,其他派的確很難發現自己等人的行蹤。
可是就算全力趕回博海城,來回也要一月時間,而如今內域情況的嚴峻程度,似乎已經容不得陳風等人在如此浪費時間。
而且,若是按齊海峰的辦法來走,那麽第一個走的,必定是自己。可自己到了王若雨的眼皮底下,以她的性格,可能還會來接問情等人嗎?
就算她真的肯接,可是思淼的傷勢,容的了這麽久的時間嗎?如果自己不再,思淼出了什麽事情,自己此生能安心嗎?
一連串的問號,在陳風腦海快速劃過,陳風苦笑一聲,伸手在潔白的長衫上彈了彈,回頭望向問情。
問情雙眸一直停留在陳風那略顯消瘦的身軀上,嘴角掛著輕柔的笑意,此時待她看到陳風向自己望來,似乎心有靈犀般的對著陳風甜甜一笑。
雖然無聲,但一切盡在不言中,似乎長達三年多的接觸,讓兩人已經有了超乎尋常的默契,陳風在問情的眼中,已經看出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嗬嗬,老齊,感謝你的好意。這廣寒宮,我們不去了!天大地大,我們有我們的路要走,不管今後是生是死,我不會離開我的夥伴!”
說這話時,陳風並沒有看向齊海峰,而是緩步向著問情走去,待他走到問情身邊之後,伸手在問情的鼻子上輕刮了一下。
也許陳風的舉動,對內域修士來說,未免有些輕浮!但此刻看在眾人眼中,卻沒有半點的邪祟味道,就仿佛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一樣。
“陳小友,你萬不可義氣用事,你可知道,如今的內域……”齊海峰焦急的開口,似乎還像勸說陳風。
可是陳風那漠然的臉孔,卻帶著無比的堅定,平靜而淡然的開口道。
“老齊,我敬你是有情有義之人,也知道你的所做都是為我考慮,可是修仙界中,充滿了太多的爾虞我詐,充滿了太多的世態炎涼,如果你真拿我當朋友的話,不要讓這份難得的淨土在受到任何的汙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齊海峰訝然愣在原地,沒錯,多年的修仙生活,讓他變的有些功利,有些迷惘。雖然他一直認為自己在修仙界中,已經算是難得的好人,但多年的熏陶,已經讓他迷失了一些灑脫,迷失了一些自我,如果自己在說些什麽的話,那麽對陳風來說,對眼前這些有情有義的修士來說,隻能是一種侮辱!
想到這,齊海峰長歎一聲,旋即似乎年輕了許多,爽朗的一笑:“既然如此,那麽老夫希望在有生之年,還能與小友再次相聚,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此話,兩人相視而笑,齊海峰身形一動,帶著廣寒宮修士向著遠處飛遁而去。
但臨走之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齊海峰的臉上,閃過一絲激動和羨慕,如果……如果自己在年輕一些,如果自己在早一些遇見陳風,也許他會義無反顧的加入陳風的陣營,與陳風一起,一同守候這難得的淨土,可是現在,他已經失去了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