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交流停止。
淩雨桐輕輕歎了一聲,裝作疲憊的模樣。
“也許是我想多了吧,那你看顧好來澈,若萬貴妃將此事告知聖上,假意認錯,你我也要多護著他們一些。”
“自然。”
淩雨桐起身回殿休息,祁宴目送她的身影離開,放下藥刷,心間那股微微的癢意也沒散。他靜瞥了睡著的來澈一眼,眼底閃爍著晦澀的光。
那微微顫動的眼皮,他瞧見了。
自古人心最難懂,可人心,有時候也是能算計的。
……
天際垂落熱火的空氣,燥熱難耐。
喻南尋壓低了頭頂的草帽,嗓音很沉:“我的要求是,殺了那些人,死無對證。”
店小二點頭:“收到,不過,客官要求的地方可有那麽些特殊,咱們的人力和風險……”
喻南尋冷下臉:“直接說,要多少錢。”
店小二笑眯了眼:“客官是咱們這兒的老客戶了,誠惠五千兩!”
喻南尋額角一跳,震驚:“五千兩,你們怎麽不去搶!”
店小二眼中掠過冷光,不過快得一瞬就消失。喻南尋隻眼前一晃,眼前人就還是那副笑模樣。
“五個人,一個一千兩,不貴呐!已經是老主顧的價兒啦~”
喻南尋深吸口氣,之前買迷幻的時候,他就見識過了暗都的人獅子大開口,但沒想到這次,竟能更貴!
但那幾個死士已經被交到了嚴立身那,以嚴立身的手段,他還真怕死士都被人折磨的開了口!
必須除掉,不惜任何代價!
他咬牙付了錢,問:“上次你賣我那迷幻,它明明沒有味道,為何吸入的人在十個時辰內卻會覺得它有味道!”
店小二眼一瞪,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什麽?小店竟然沒和客官說嗎?”他嘻嘻一笑:“不過這個沒什麽所謂的,總歸客官是用迷幻之人,隻要有效不就好了嘛。”
喻南尋氣得一個倒仰,沒所謂?就是因為這個,他招了聖上猜忌,就連自由都被限製,今天還是偷跑出來的!
這叫沒所謂!他都憋屈死了!
但這火衝著暗都的人發,沒用。當下,他甕聲甕氣地問:“還有沒有?”
店小二幹脆利落一搖頭:“沒有。迷幻可是搶手貨!我們家店主用都小心翼翼的呢,沒多餘的賣給客官啦~”
最終,喻南尋是木著臉走的。
他一走,店小二臉上的笑瞬間消失,眼中閃著嘲諷的光。
“蠢貨。”
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街市的熱鬧都要減少一半。京城關口的駐守士兵們熱的心浮氣躁,年輕士兵都忍不住打盹了。
正意識朦朧,士兵瞧見一隊人馬朝這邊走,越來越近。
他猛地打了個激靈,大吼了一嗓子。
“副將!祁將軍的左右副將被押解回京了!”
關口的其他士兵被嚇一跳,意識都清醒了過來。頓時,撤路障的撤路障,登記的登記,眾人都在忙,有條不紊。
副將被押解回京的事,很快通報給聖上知曉。而早就等在關口的負責之人,也動作迅速的將人帶往刑部受訓室。
等淩雨桐他們知道信息,已經是當天過了午後。
同樣的法子讓鬆月他們陷入睡夢,祁宴找到淩雨桐,低語:“有一件事,隻能你做。”
淩雨桐心中一屏:“你說。”
祁宴:“我已派人查到了兩位副將家中人的位置,就在京中。但其中一家人,暗中有三撥人在盯著。除了我們,另外兩方,一方是聖上,一方是想走絕路之人。”
淩雨桐瞳孔一縮:“絕路……滅口?”
她注視著祁宴的眼睛,那這豈不是……明晃晃的指向已經出來了?
有一副將接近了祁將軍隨用的書冊,並從中費力取下字樣,拚湊成麵目全非的反叛信件,他以為是收了好處,但實際上出事的第一時刻,幕後之人就要殺了他的妻兒!
其心多麽狠毒!
她的思緒轉完了圈兒,看見祁宴對她點頭。
“副將沒死,對我們而言就是最佳的證人,所以,這條信息務必要告訴他。”
當父母妻兒都反受牽連,背叛之人還能為幕後之人守口如瓶嗎?
祁宴垂眸,低聲道:“此險不該你冒,但我的身份太過深陷局中,以情義相逼,必定會引起反效果,我會為你安排好一切,但在此之前,還是想問你,可願意?”
他微垂的眸含著幾分不確定。
卻聽淩雨桐的嗓音毫不猶豫的響起。
“當然願意,你以為我曾說過的那些話都是誆你的?”
“當然不是,隻是這一行與你上次暗中探訪可不一樣,會有隨時發生的意外和對人心的強不可控,我是可以同你一起,但到了實際問詢之時,你……”
祁宴抿著唇,眼神很沉。
此刻,他竟有些懊惱,不想把所有的危險都交給她承受。
淩雨桐倒是不甚在意,她看著祁宴,輕笑:“不是還有你嗎?你說了,會幫我安排好一切,一定是有至少七分把握的。”
她的笑充滿對他的信賴。
可目前他們要麵臨的每一分沒把握,都是在賭命。
祁宴盯著看了許久,才緩緩道:“好。”
那句話,他最終咽在喉中沒有說。不會到那個地步,他們一定會順利完成這次提示,靜候祁家恢複往日光明。
入了夜,他們踏上去刑部的路。出宮的路來回走過幾次,早已經是駕輕就熟。
祁宴遮住了臉,隻留一雙眼睛冰冷的留在外麵,警惕地望著四周。
到地方了。
因著腿傷的緣故,他走路頗有些斟酌,但速度並不慢。站在刑部受訓室外,祁宴停住腳步,眼神複雜:“裏麵沒有遮蔽,我無法與你一起進去。你……”
淩雨桐抬頭衝他眨了眨眼:“別怕,我不會有事的,這地方,我來過。”
祁宴低應一聲:“嚴立身已經被我的人引開,隻有一盞茶的時間,不論成功與否,你都必須出來。”
淩雨桐慎重點頭,手中緊捏著藥粉,背影消失在黑夜裏。
夜色之下,刑部受訓室像個冰冷的龐然大物,企圖吞噬掉一切想挑釁它的螻蟻!
祁宴眉厭心冷,手掌瞬時握拳。
這樣的事,再別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