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風風火火地衝進去,隻見看守祁家人的那間牢房附近,遍地倒著昏迷不醒的守衛,更離譜的是,牢房裏還躺著喻丞相家的庶長子!
士兵將人翻過來,瞳孔一縮:“這……祁家小姐竟然這麽狠!”
喻南尋脖頸間的青紫掐痕看著極為可怖,那祁家小姐是下了死力氣的!
士兵慌張大喊:“快去請醫!”
嘶吼響徹雲霄,同一時刻,城內某隱蔽屋內,祁韻猛地坐起身,喘息著轉頭。
她瞳孔震動,祁宴?
“四弟!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也被抓了?”她難以鎮定,狠狠抓住祁宴的手。
祁宴眉心一蹙,淩雨桐的話在腦海浮現。
“不到一刻鍾就會醒來……什麽也不會記得……”
在他未說話的當下,祁韻已經將四周打量了個遍,疑惑道:“這裏不是牢獄,我們在哪?”
祁宴默了一瞬,將先前的事告訴她。
祁韻聽完就急了。“那你做好救雨桐的計劃了嗎?她一個人待在大牢裏該多害怕,你糊塗!我隻是在牢裏又不是下一刻就死了,她要是被發現不是我……”
門被扣響,祁韻立即閉嘴。
“探子。”祁宴起身出去,他靜靜聽完探子的匯報,詫異一挑眉:“大牢動亂?”
他的手指輕輕敲打,眉眼中掠過莫名的光,站了片刻才回屋。
祁韻等的心焦,一抬眼就看見祁宴麵色有點怪。
“怎麽了?”她問。
祁宴抬眸,他目中似有流光劃過。
“牢獄的消息。”
“也許,淩雨桐不用我們救了。”
祁韻一愣:“啊?怎麽說?”
祁宴抿唇:“大姐,你留在這裏,我要回家確認一件事。”
祁韻目光擔憂:“好,如果雨桐真的已經從大牢逃出來,你一定要傳個信給我,我很擔心她。”
祁宴微一點頭,他的視線在祁韻身上停頓,忽然問:“大姐,你真的相信淩雨桐嗎?”
祁韻一愣,反問:“我當然信她,你怎麽會這麽問?”
她眉心一蹙:“是聽到了什麽似是而非的消息?”
祁宴沒應聲,祁韻就明白了。
她眼神清亮,坦**道:“雨桐七歲就到我們家,我和她親近,了解她的為人。她不會做對祁家不利的事,這一點上,我很確信。”
大姐的堅定讓祁宴微怔,他點了下頭,一言不發地出門。
站在門後,他的指尖在麵巾上微停了一瞬,腦海中再次浮現淩雨桐的話和模樣。她似乎不再可疑。
祁宴一身黑衣隱蔽身形,離祁家越近,他心中那股預感越強烈。
也許真的會在祁家見到她。
同時,淩雨桐眼前一陣陣模糊,小心爬過祁家後門隱蔽的角落。
還沒站起來,就被祁家下人圍住。
淩雨桐快速抬頭,啞聲道:“別靠近我!”
“我衣裙染了毒,去通報祖母,將這些藥材告訴她……”
下人去通報,淩雨桐無力地坐起,背靠著牆,在自己的某個穴道點了兩下。
祁家外圍都是官兵,隻有這一個隱蔽的小門,是隻有祁家人知道、能避開人的地方。好在官兵並沒有入內的意思,她才這麽順利。
祁老夫人聽見通報和形容時,眉頭狠狠一皺。不是不讓她回來嗎?這丫頭!
可當她真切見到淩雨桐,心中猶如燃起烈火,又氣又心疼。
淩雨桐的頭發還帶有濕意,緊咬著唇,脖頸間一道泛紫的掐痕十分可怖。她的衣裙沾了褐色酒漬,離遠瞧著,恍惚會認作血跡。
祁老夫人眉眼一厲,她快步走近:“誰做的!?”
淩雨桐抬眼,忍不住眼眶發酸。上一世她直到被祖母推出去,才體會到祖母冷麵下隱藏的疼愛。祁家的女子皆是性情剛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一世,再也不要是那樣的結局了。
一行清淚順著臉龐滑落,她啞著嗓子道:“祖母,您別靠我太近,我中了毒,這毒性烈,沾染上就會揮發……”
祁老夫人臉色一變,看向淩雨桐的衣裙:“毒酒?”
她轉身將藥盒子放在淩雨桐麵前,皺緊眉頭:“府上沒有醫師,你且等等,我讓人帶你出去尋醫,到了醫館,你拿了藥就快走,找地方藏起來養傷。”
說著,祁老夫人已經在看人選。
淩雨桐稍微坐起身:“祖母,不用。”她手指一勾就將藥盒子打開,稍一辨認,就拿出味藥,以手指碾碎送入口中。
她還取了一旁的藥物小布包,包了些珍稀藥材貼身放於身上。
祁老夫人看得一愣,她抿抿唇,看得出淩雨桐懂得些醫理。
疑問並沒有問出口,她看淩雨桐處理完裙上的酒漬,冷下臉將準備好的衣服丟給她。
“祁家如今風雨飄搖,處理完傷就快走。”
“我不會走的,祖母。”淩雨桐堅定道,她撩起衣裙跪地:“祖母,祁家於我有養恩,我與二公子尚有婚約,是祁家人。”
祁老夫人閉了閉眼:“策兒已經給你寫了解除婚約的字據,你不是祁家人,沒必要留在這裏跟我們一起等死。祁家這次的難關,並不好過。”
淩雨桐深吸口氣:“不好過不代表過不了,祖母,我真心想留下,您就別趕我走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讓我留下幫忙,好嗎?”
她重重磕頭,閉目慢慢道:“先前出關外,我遇見了祁宴,是他幫我處理了手肘的傷,我和他一起救下了大姐和三哥……”
她將驚險的救人過程簡略說完,祁老夫人聽得麵色慘白,手掌頓時攥緊。
“他們竟敢……荒唐!還未定罪就要動手……”
淩雨桐抬頭:“我在大牢替代大姐時,喻南尋想用毒酒害大姐。祖母,您不覺得這一切都太快了嗎?好似有一雙無形大手在推動著,要祁家走向深淵。”
“我知道我的力量渺小,但我想同祁家共患難,祁家,該是堂堂正正站在陽光下的。”
她眼神清澈,堅定很濃。
大姐是她在祁家感受到的第一份溫暖,祖母麵冷心熱為她找活路,祁宴也肯給一個救她的承諾。這樣的祁家,她有無數的歸屬感紮根在此,沒有理由不護。
就算這一路荊棘密布,她也絕不會退。大不了就是陪她們一起自刎城下,以滾燙鮮血澆灌祁家百年清名。
祁老夫人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已帶了一絲溫暖。
淩雨桐衣裙上的斑駁酒漬還在,脖頸間紅痕觸目驚心。
祁老夫人眼神忽地一冷:“你脖子上的印子,是喻家庶子做的?”
淩雨桐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