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醫深吸口氣:“皇後娘娘需要我配合什麽,我定竭盡全力。”

淩雨桐露出個笑:“合作愉快。”

她瞧了眼外頭天色,提醒道:“不過,再耽擱下去的話,就真的要宵禁了。”

方太醫一驚,這下也顧不得心下那微微的糾結,撩起袍角就往外走。

星月閣的門“吱呀”一聲打開,露出一張清俊麵容。

方太醫腳步一頓,而後,身後傳來淩雨桐驚訝的嗓音。

“武公子?”

聽出他們是相識的,方太醫腳步沒耽擱,就匆匆走了。

那邊,祁宴撩起眼皮,看見武流光時,眉心微微一皺。

武流光微微一笑:“母親瞧著天色晚了,你還未歸,特令我出來瞧瞧。”

“你果真在鋪子裏。”

淩雨桐應了聲:“這會兒就要回去了,多謝趙夫人掛念。”

她態度尋常,似是熟稔一般,格外讓人心癢。

武流光唇角忍不住提起來,一抬眸,就對上祁宴的視線。

他笑意微收,對祁宴點點頭。

隔空對視,仿佛有無聲硝煙爆發,氣勢悄然碰撞,最終……

淩雨桐拍了拍祁宴的肩,一臉疑惑:“怎麽了?臉色這樣差?”

“不舒服的話,不如明日……”

“不。”

祁宴轉眸,身上氣勢一收,又補充道:“不必,我很好。”

“這三日,我都會來。”

淩雨桐一頓,看他一秒:“好吧。”

那便隨他吧。

還有一個原因,他在時,她也能心裏更安定。

察覺到自己這樣的想法,淩雨桐忍不住笑,真沒想到,昔日讓自己有了箭矢的人,如今變成待在身邊,就會覺得安定的人。

如今,方太醫願意配合,皇後那邊隻要隨機應變就好,接下來兩日,她要將星月閣打造成全京城都知道的地方!

可次日,她還沒出門,就被趙夫人堵在了院門口。

趙夫人笑得親熱,還特意拉上武流光,顯然是懷著點兒心思。

“雨桐呀,我聽說你接手了鋪子以後啊,做的是風生水起啊!”

“我竟不知,雨桐何時有了那樣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厲害的喲~”

“星月閣加新營生才一天,看不出多少好壞的,趙夫人過獎了。”

淩雨桐邊回答著,邊看了眼天色,心中暗道,還好今日她出門早,還有些時間跟趙夫人在這裏耗。

“哪裏哪裏,才正式開門一日,就招攬來那麽多客人,那可比我管著鋪子的時候強多了……”

趙夫人眼裏閃爍著精光,好話說得不甘不願。

“你一定收回了不少本錢吧?我聽說,那些精貴的米麵可都賣完了,這……哎,主要是在家中,幹什麽事都得要錢……”

“要是,當初我投進鋪子裏的錢能回來……”

武流光忽的拽了趙夫人一把,眉心淺淺皺起。

他上了京都,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

關於那鋪子,當初是母親搶著要,明裏是為祁家看顧,暗裏是要自己賺錢,結果賠了,忙不迭地拿他當借口,把鋪子甩了。

現在,看鋪子在淩姑娘手裏有起死回生的預兆,母親又燃起了分一杯羹的想法……

這太不妥了。

但趙夫人那張嘴可不是武流光能攔住的,她錯了搓手:“或許,將那錢當作買新米麵的部分本錢,錢以分紅形式,有錢一起賺……”

武流光忍不住閉上眼。

越說越過分了。

淩雨桐眼中泛起冷意。她就知道,以趙夫人這個性格,不可能不見錢眼開的。

趙夫人肉疼管鋪子時砸的銀子,她還心疼祁府對他們家的看顧呢。

武宣一家自遠方來,祖母收留他們在祁家住下,便已經是格外寬厚了。

那錢想要回來?門兒都沒有。

當下,淩雨桐瞥見一旁站立局促的武流光,心思一轉,唇角勾起個笑,態度比趙夫人更熱絡,謙和地挽住趙夫人的手。

“其實,我有個不情之請……”

“昨日之事竟然府上都知道了,可見當時消息流傳之廣,而且,昨天真的來了好多人,我十分緊張,若不是四弟在那兒,我都招架不住。”

“可是四弟還有校場的事要忙,無法天天守在鋪子裏,當我的主心骨,我尋思著,夫人您先前管過這鋪子,對一切也都熟悉,不如……”

“過兩日,您去鋪子裏坐鎮幾天?權當是幫幫我,壓壓這躁動的緊張。”

武流光不敢置信地看著淩雨桐。

她,說認真的?

淩雨桐抬眸,對上他的視線,眼睛輕眨了下,眸底一片謀思。

怎麽可能是認真的呢,不過是她這邊恰巧需要一個真正的蠢婦,而趙夫人也剛巧對錢起興,自願上鉤罷了。

但武流光隻是一個單純的,不耽於算計的讀書人,看不懂她眼神的深意。

隻覺得,淩姑娘,當真是……以德報怨,堪為世家女子典範。

讓他都忍不住想出言阻止,畢竟,自家母親什麽個性,他透徹得很。

可是,他沒等上插話的機會。

另一邊,趙夫人簡直是樂嗬透了,她眼睛蹭地一下亮起來,隻覺得越看淩雨桐越覺得順眼。

看那鋪子賺了錢,她實在是心癢癢,本都準備了一籮筐的話,不行就以長輩之勢壓人,也要分一杯羹。

結果,沒想到淩雨桐那麽上道?

趙夫人嗬嗬笑著,看看淩雨桐,又看看自家兒子。

若是這丫頭這般識趣,日後便是給淩雨桐抬個平妻,她也是準予的。

“行呀!”

趙夫人高興至極地應了下來,激動地這會兒就要跟著淩雨桐一同去鋪子。

淩雨桐笑著阻止她:“鋪子這幾日太亂了,來往之人太多,我怕擠著夫人,不如等過兩日,四弟幫我維持好鋪子的秩序,您再來?”

她麵帶驚悸地隨口瞎編百姓鬧事,強闖鋪子等的亂事。

果然,趙夫人一聽,立即臉色一變。

但她還要裝作關心模樣,假氣白咧地說:“行行,那我過兩天去給你撐場子。”

“好嘞。”

淩雨桐微微一笑。

迷惑對家的煙霧彈,找到了。

而武流光,他望著淩雨桐的眸光略沉。

心中愧疚漸起。

母親去了鋪子,真的能是幫忙,而不是添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