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

誰信這份恰巧啊?

蕭家的宅院可跟星月閣是完全相反的方向。而且,蕭家人無病無災,身體倍兒棒,哪兒用得上看醫呢。

陳秋水跑不了,一張俊臉拉得老長。

淩雨桐抬眼望過去,頭簪芙蓉花的,想必就是蕭小姐了。

戶部尚書蕭大人隻有這一個女兒,平素寵得如珠如寶,就連名字,也與珠寶沾邊。

蕭寶珠。

在淩雨桐打量她的時候,她也在觀察淩雨桐。

眼前坐著的女子耳掛輕紗,容貌看得影影綽綽。但僅從露出的眉眼,她就足夠窺見淩雨桐的美。

美人在骨不在皮,但淩雨桐的美,卻最先體現在她的氣質上。

如高山白雪,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蕭寶珠倨傲的態度忽然就收了收,但神情卻更警惕了,這樣的美人,陳秋水特意來找,他不會是……

“住腦!”

陳秋水一回眸,就看見蕭寶珠腦補太多的表情。

他就知道!

“我跟淩姑娘是有公事要談,你不要想太多,更不要回去告訴你父親。”

蕭寶珠扁扁嘴:“但是你喊她淩姑娘?”

“這麽親近……”

她的嘴撅的可以掛油壺,淩雨桐眼神一閃,明白過來,對方是把自己當成情敵了。

這鍋她可不背!

淩雨桐眼瞧著陳秋水眼睛一亮,心裏一咯噔,趕忙搶著道:“蕭小姐不要誤會,我跟陳禦史不過是病患和醫者的關係。”

與此同時,陳秋水揚眉:“是啊,我就是喊得親近了些,但其實跟她沒什麽關係,你要硬是懷疑,我保不齊……就想有點關係了。”

蕭寶珠:“……”

她嘴撅的更厲害,不爽得很,看淩雨桐的眼神更警惕了。

淩雨桐頭頂劃下三條黑線。

“麻煩兩位,都說正事。”

蕭寶珠搶先道:“這位淩小姐,你好大的威風,本小姐往你府上遞了請帖,你竟接也不接,就回絕了,讓本小姐在眾多貴女麵前丟足了麵子!”

“怎麽,你難道瞧不上本小姐?”

淩雨桐滿腦袋問號。

她側眸看鬆月,問:“蕭家請帖?我怎麽沒有印象。”

鬆月皺眉回想,低聲道:“那日,您進宮了。走前特意交代過,什麽事都要先推掉,皇後娘娘那邊要緊。”

淩雨桐點點頭,看向蕭寶珠:“抱歉,那日我確實這樣交代過,也確實在宮裏待到很晚。”

一邊是皇後娘娘,一邊是尚書家的小姐,孰輕孰重,根本不需要比較。

蕭寶珠一聽就知道自己理虧,但一看見淩雨桐氣定神閑的模樣,她就心裏生氣,忍不住不依不饒。

“那你從宮裏回來,收到請帖的下人不會跟你講明嗎?”

“定是下人傳達信息不到位,你則根本沒放在心上!”

蕭寶珠咄咄逼人,鬆月皺眉:“蕭小姐,姑娘昨夜回去已經很累,今晨又起來送祁公子出京,是我自作主張,沒讓門房打擾姑娘,您要怪,就……”

蕭寶珠眼一橫,嬌俏的嗓音在此刻顯得那麽淩厲。

“我跟淩小姐說話,你一個奴婢,哪有插嘴的份兒。”

“閉嘴。”

鬆月一滯,她也明白是她太心急了,但是,蕭寶珠的態度,她……

淩雨桐朝鬆月甩了個安心的眼神,看向蕭寶珠時,臉色冷了一度。

“蕭小姐若是以這樣的態度邀請我,我看,也沒有去的必要。”

“既然你不是為看病而來,就請出去吧,我與陳禦史,還有事要談。”

她直接下了逐客令。

蕭寶珠氣得瞪大了眼,頭頂的芙蓉釵都晃**著,隨她的怒氣左右搖擺。

陳秋水看不下去,忙給跟著蕭寶珠的侍女使眼色。

“哎呦,我看你家小姐有點不舒服,想必是天氣炎熱,要中暑了,隔壁有冰,快扶你家小姐去歇息一會兒。”

他一吩咐,侍女下意識抬起手,就要去扶蕭寶珠走。

淩雨桐眼神一閃,將這樣的細節記在心裏。

她尋摸著他們兩人的身份,一個刑部尚書之子,一個戶部尚書之女。

“我不走!淩雨桐她不尊重我!”

“秋水哥哥就知道趕我走……”

但最終,蕭寶珠還是被侍女拽了出去。

淩雨桐狐疑地看陳秋水一眼,低聲道:“蕭小姐對你的態度……你們兩家不會有婚約吧?”

陳秋水渾身一僵。

鬆月斟茶的手一抖,險些把茶水灑出來。

陳秋水盯了淩雨桐好一會兒,肩膀緩緩塌下來,道:“倒也不是特別難猜,隻不過,這個婚約沒公開,也就貴族圈層的人知道。”

鬆月的眼神恍惚了下,唇抿得緊了些。

茶倒好之後,她低著頭立在淩雨桐身後,過於安靜的表現,惹得陳秋水看了她一眼。

淩雨桐聳肩:“怪不得,一見我就滿心敵意,稍微一搭腔,嬌女脾氣就收不住了。”

陳秋水忍不住笑:“你倒是特殊,旁人知道我跟她有婚約,恨不得避著我走,你倒好,直接給人懟生氣了,還下逐客令?”

“那不是剛好,給了你機會,把人架出去。”

淩雨桐隨意回。

她示意鬆月把門關嚴,嗓音冷靜:“好了,繞了那麽大的圈子,正事準備什麽時候說?”

“你不說,就也快點走。我可不想招來嬌嬌女的妒忌。”

陳秋水無奈,這條信息,他本就有些斟酌。經蕭寶珠那麽一鬧,心裏凝重的氛圍散去了些。

“祁宴這回領的差事,怕是動了喻驚鴻的利益。喻驚鴻隻要不是蠢,就一定會在祁宴出京時,對祁家動手,包括但不限於你們家。”

淩雨桐一怔,喻驚鴻,喻家?

陳秋水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知道。

他驚訝抬眉:“祁宴沒告訴你?”

喻驚鴻可不比喻南尋,他是實實在在手裏握著權力的人,有喻相的關係在,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樣的人若存心對祁家動手,女眷就算了,男丁絕對是對方重點針對的對象。

周朝的文武兩道,可不是齊頭並進的和諧關係。

淩雨桐抿唇:“我確實不知,但我大概知道,他為何不說。”

她是女眷,哪怕如今一人撐著星月閣,被諸多貴女嗤笑,在喻驚鴻眼裏,也就隻是一介女流罷了。

不足為懼。

所以,她不跟喻驚鴻對上才是最好的自保手段。

但……她不想。

祁宴不知道她跟喻家早在前世就不死不休,但她不會忘記。

更別說,喻家現在,還一人未損。